借我鲜衣怒马——姜以纾
时间:2018-06-14 08:31:29

  北夏咬一口玄陈的手,嘴放松之后,又开始,“我当时把肚子一挺,跟她说……”
  玄陈看一眼窗外,已经到山脚下了,“师傅,就停在这里吧。”
  北夏不下车,非要再跟司机师傅唠五块钱的。
  玄陈沉着脸看她,“你不走,我就回去复婚。”
  北夏老实了,乖乖下车,拽着玄陈衣服一角,慢慢吞吞跟着他走。
  玄陈看着越来越近的家门,舒一口气,终于到家了。
  北夏突然不走了,指着前头,“我那天看到一个气球精亲你了!就在那里!”
  玄陈牵住她的手,往家门走,“嗯,刚才我又被一个狐狸精亲了。”
  北夏又不走了,“施主,在下正是西游伏妖团队CEO,首席执行官,是接单最多的驱魔人,你要是有妖要驱呢,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号码是,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玄陈要去抱她,被她逃开。
  北夏跑到门前,双手捂住密码键盘,左右打量,跟做贼一样,“左边!安全!右边!安全!北夏选手!你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家密码!Yes Sir!北夏绝对不会让人知道她家密码是1106!”
  玄陈阖上眼,整条街都要知道了。
  他走过去一把抱她起来,进门,上楼,给她脱衣服。
  北夏不让脱,“客官不可以,你靠的越来越近,你眼睛在看哪里,还假装那么冷静……”
  玄陈旋身先去给她放水,回来她已经把衣服脱了,只剩下内衣,她还在脱。
  他站在床前,“过来我这里。”
  北夏解不开内衣扣,都要哭了,“你快来看看,我是不是被挂住了?”
  他招手,“你过来我这里。”
  北夏跪着走过去,一把搂住他,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没用过的卫生巾拍在他脸上,大叫一声,“呔!哪里跑!”
  “……”玄陈沉着脸把卫生巾拿掉,顺势熊抱起她,把她抱到浴缸前,放她进去。
  她‘噌’的一声站起来,“烫!”
  玄陈试过了,根本不烫,不过她不洗,也没强迫她,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了事。
  擦洗干净,把她抱回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北夏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抓住玄陈,“你要去哪里。”
  玄陈拿掉她的手,“我也去洗一下。”
  北夏又抓上去,“你要走了,你不要我了。”
  玄陈最后还是没洗澡,把胸膛和胳膊贡献出来,让北夏搂着睡觉。
  北夏终于睡着之后,玄陈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一夜温暖。
  第二天北夏醒来,头里跟一堆小人在打架一样,疼死。
  她穿上鞋,找个裙子穿上,走下楼,桌上一个保温桶,一盒胃药,一盒写满外文的药。
  旁边是个字条——
  ‘把粥喝了,把药吃了。我出去一趟,中午吃饭之前会回来。’
  北夏坐下来,把粥喝了,药吃了。
  吕妙打来电话,接通第一句话就是,“你要死啊!给你打那么多通电话都不接!”
  北夏摁免提,点开通话记录,才看到吕妙、章婕给她打了多少电话。
  “昨天我先走了?”她问。
  吕妙听明白了,“你断片儿了吧?看来我那酒后劲儿挺大。”
  北夏不算断片儿,她记得她是玄陈带回来的,俩人还在过道进行了一番深入的对峙。
  吕妙跟她说:“章婕说你经期喝酒,活血,可能来的更多,还有,也对你子宫有很大刺激,你要是想保持24岁子宫年龄,就把她给你准备的药吃了。”
  北夏问她,“药在哪儿呢?”
  吕妙:“她给你快送过去了,你没收到吗?”
  北夏四处瞅,看到桌上那一盒全是外文的药,“是不是全都外国话?”
  吕妙:“对对对,就是那个,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
  北夏:“我等会儿得去画廊。”
  吕妙:“你要不怕死,你就去。”
  北夏:“我有个新人,我带他熟悉熟悉环境,给他安排画室。”
  吕妙说不听她,也不管了,“反正身体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挂断,她忍不住抱怨老天不公,为什么就北夏这种不拿自己当回事儿的,子宫年龄还24呢。真他妈是人比人气死人!
  北夏吃完饭,洗澡,换衣服。
  收拾好自己,给助理打电话,让她把画廊人集合。
  助理问她,“那画家呢?”
  北夏在玄关镜前拨弄头发,“画家不用。”
  电话挂断,玄陈回来了,手里是黑枸杞、蜂蜜、虫草、阿胶、人参,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北夏没看他,“换身衣服,跟我去画廊。”
  玄陈不着急,把东西放进厨房,“能晚点吗?”
  北夏双手抄进风衣口袋,“不能。”
  玄陈也没再说什么,上楼换衣服,下来时,看到北夏瞥向他的眼神,有光在闪。
  他弯弯唇角,喜欢他穿西装吗?
  上了车,北夏一直控制自己不去看他,但太难了,他就像一块磁铁,让她不自觉向他靠近。
  也像太阳,她是太阳系里,围着他不管昼夜的行星。
  玄陈还给她计数了,“一分钟里,你看了我六次。”
  北夏不认,“你少臭美了,我是看你穿着打扮有没有犯忌讳。”
  玄陈点点头,“嗯,我得谢谢你,这么细针密缕的盯着我,帮我检查衣冠。”
  北夏:“……”
  她已经陆陆续续想起昨晚醉后发生了什么,一丝犹豫没有,直接把那段经历打包丢尽箱底。
  黑历史!不能见光!
  本来以为玄陈会趁火打劫,敲诈她对他开放更多特权,但他没有,也是自信的一个表现。
  他知道,他可以凭本事让北夏给他绿灯。
  上午,玄陈约了梁茵,对于她把他的画送到北夏画廊差点毁了他的计划这件事,他清楚明白的表达了他的反感,当然,他又把梁茵弄哭了。
  比起后半辈子她都贴着自己生活,玄陈一点也不觉得,弄哭她很缺德。
  幸好北夏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并没有因他欺骗,而无视他的才华。
  他感叹于她的宽容,也感叹于自己的眼光。
  到画廊,北夏自然而然展现一派高端人类的气场,在众多视线中,目不斜视的上了楼。
  玄陈跟在她身后,一路冲人微笑,他希望他的首次亮相可以给人留下好印象。
  北夏走向办公室,门口候着的助理看见玄陈,眼差点没瞪出来。
  什么情况?公开遛宠物了?
  北夏坐下来,“二十分钟后,楼上开会。”
  助理再懵也没掉线,“好的BOSS。”
  房间只剩下两个人,北夏看向玄陈,“紧张吗?”
  玄陈微笑,“不紧张。”
  北夏点点头。也是,他这么胆大的人,什么都不怕,又怎么会紧张呢?
  玄陈眼看向书架,“我可以看看吗?”
  北夏抬抬手,“随你。”
  玄陈走过去,拿起一本,上头书:狄诺。
  狄诺,他知道这个名字,被媒体评价为近现代影响最大青年画家,其代表作《少妇》荣获ISART艺术公益大赛一等奖,以及16年的约翰·莫尔奖,人也长得清秀,一票粉丝追着跑。
  他是北夏手里一张王牌,北夏对他一直很纵容。
  北夏见他正在看狄诺作品,说:“他画工不如你,你不用看了。”
  玄陈微笑,转过身来,“在他面前,你也会这样说我吧?”
  北夏不介意告诉他,“我回国就是因为他要跳槽,跳槽我不管,但如果对方是梁栋……”
  玄陈把作品全鉴放下,“如果不是梁栋,你就会放他走?”
  “当然。我说了,他画工不如你,如果他要走,我不会拦着。”北夏说。
  玄陈:“可你拦了,你是有多恨梁栋,不要的也不给他。”
  北夏:“我带人,要是说纯慈善,那是假话,但也不会为了钱,无节制无道理的压榨。梁栋带人什么手法我知道,他自己的人怎么带我不管,但如果他要毁我的人,想都不要想。”
  玄陈知道。
  北夏是藏家,玩儿长线,有巨大资本力量兜底,圈子水再深,再脏,她也得力于出身、文化背景的加持,而具有高于普通经纪人的眼光,画家、作品砸手里的情况几近没有。
  有此前提,就不会被一些客观原因牵着鼻子走,也让她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有说话的资本。
  藏家带人,有底线,团队也成熟,着力栽培的画家没有混太差的。
  其原因不止是因为作品优质,还因为,他们运作条件里,有很大一股成分是源于艺术品本身,这跟炒家、以及一些个体经纪人,是有本质区别的。
  她手里资源整个艺术界无人能及,也是为什么总有人削尖了脑袋往她跟前凑,可她手里画家不多,而且有一条原则永不退出历史舞台:只要青年画家。
  梁栋就不一样了,他是炒家,玩儿短线,手里资源少,但画家多,各个层次、各个领域,质量不高但高产。最常出现他身影的地方是拍卖会。
  他干的那茬,对外说是经纪人,本质就是洗钱。
  把一堆烂货炒成天价,碰上接盘侠狠赚一笔,碰不上,就左手倒右手,不仅能让东西升值,还能赚话题,做文章。
  但与此同时,这东西产生的泡沫会造成社会财富的贬值,抵充掉原本合法的价值。
  说简单一点,社会财富就那么多,他多出这些,很有可能就由基层的你我来买单,比如与你我相关的劳动力价值。
  所以,好好的行业,都被这群人搞臭了。
  也所以,北夏跟他从来是势不两立。
  玄陈:“恐怕他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北夏话说的云淡风轻,“既然我让你进我的门,就会护你,不管梁栋用什么脏手腕儿要抢回你,那都是我的事,远不用你担心。”
  玄陈眉心聚拢,盯紧北夏。
  她竟然知道。
  北夏又说:“前些天,梁栋找我,听他话里话外那意思,不难猜到他手里有人跳槽我这里来了,而我最近签的人,都不符合这个条件,直到我确定,那幅米格尔湖是你画的。”
  “从而确定,我跟过梁栋。”玄陈说。
  说到这儿,北夏笑起来,“算起来,我还赚了呢,狄诺没赔,还白捡一个你。”
 
 
第15章 
  会议室里,北夏把收音钮推下来,把咖啡杯摆正,并不着急说话。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看着她,余光瞥着她的小白脸。
  真是要死了要死了,长这么好看诱惑谁呢?
  他们家BOSS到底是什么命?怎么老有这种高级怪倒贴呢?有钱吗?
  有钱人海了去了,也没都跟他们家BOSS一样,挂开成这样啊?
  重点是,上帝一点封号的意识都没有。
  北夏上眼睑提起,“玄陈,签S约。”
  话毕,画廊上下,包括玄陈,都一愣。
  助理试探着问:“您是说,S约?我们还没有S约。”
  最高也才A约,狄诺火成这样,在北夏这里,也是A约,玄陈居然是S约?
  北夏端起咖啡杯,“我说,你记着。”
  助理哆哆嗦嗦拿出平板。
  北夏啜一口咖啡,苦涩在口腔游荡一周,说:“朝阳那画室给他,国家公园那边那套房给他,下个月风暴嘉年华全国开启报名端口,给他报上。给Curator(策展人)打电话,上海春季Salon (沙龙)让他给我空出两个位子,企划书我不着急要,但也不能太晚。”
  助理吞了口口水,“哪一位Curator?胡径吗?听说春季已经满位了,国画大师想要一个展位,没要成两人在外滩对着破口大骂,还上头条了……胡径这个人没甜头不办事的。”
  “他不是想要《苏珊娜》吗?你给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打电话,下年奥地利近现代艺术大展我去,前提是,《苏珊娜》归华夏了。”北夏瞥过去,“以后听完我的话,再问问题。”
  助理一抖,又问,“那,我们真的要给胡径吗?丁托列夫的画啊,威尼斯画派重要画家啊。”
  “给他。但听说他最近忙着掐架,跟国画大师矛盾还没解释清楚,跟伯尔尼美术馆馆长又闹掰了,台湾的苏莱也表示跟他老死不相往来。除了明年的春季,他手里没待开的展了,而春季是非盈利性质的,也就是说,他那一屁股债的窟窿,填不上了,他要《苏珊娜》是因为他有客户,开价不菲,如果画在我们手里,你觉得,春季添两个展位这件事,谁说了算?”北夏说。
  助理目瞪口呆,“可是,作为交换,我们还是要把《苏珊娜》给他啊。”
  “给啊,为什么不给。”
  助理看不透了,“为什么呢?您不是一向不希望好的作品被铜臭玷污吗?”
  北夏淡淡道:“他的客户是赵木升,而赵木升美术馆最大债权人,是我。赵木升美术馆短期偿债能力已经低于当时限定的标准,你去催一催,宽限时日并减息可以,但我要《苏珊娜》。
  “……”这样展位拿到了,画也拿回来了。助理身体发寒。
  北夏又说:“胡径手里有一幅原收藏于华盛顿国家艺术画廊的《拉奥孔》,我想要很久了,告诉他,想要《苏珊娜》,除了春季的展位,我还要《拉奥孔》。”
  助理不确定胡径会有这么缺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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