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发话了，声音里有克制不住的得意和欢喜。
有不好的预感，周小鱼装没听见抬脚就要走。
周妈妈立刻变脸，一声厉喝，“给我坐过来！”
“喳！”
周小鱼立马束手就擒回身坐到沙发上。
周妈妈语气稍缓，“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助理的，聊得怎么样了？”
果然！周小鱼讨好地给老妈捏腿，装糊涂，“没怎么样啊。”
“没见面？”
“没有。”
“我就知道！指望你自己，你这辈子都结不了婚。”
“妈，我还小，才二十三！”
“小什么小，虚岁二十五了，过了年二十六，找个男朋友谈两年恋爱，结婚差不多二十八，再等生小孩都得三十，还不知道能不能生……”
周小鱼张大嘴巴，被老妈的算法惊呆了，而且谁家老妈诅咒自己闺女不能生！
老周被一口水呛着，在一旁夸张地咳嗽。
周妈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还得是我出马，上次不是有个开车来吃面的年轻人，他今天又来了。”
“哪个？”周小鱼真没印象。
老周提醒她，“就你妈前阵子天天念叨的那个帅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冰块脸！”
周妈妈十分不满地纠正自己老公，“你那是偏见，你今天不也看到了？人家小陈性格好得很，温温和和的，而且我跟他一聊就知道他不是草率的人。”
视线又转回小鱼身上，“我今天问过了，人家是单身，我给他看了你照片，看得出来对你还挺有兴趣。”
周小鱼无语了，伸出两手强烈抗议，“妈，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我照片给个陌生人看啊？”
周妈妈瞪她一眼，嗓门又大起来。
“我没举着你照片到公园相亲角给你相亲就不错了！人家条件这么好，你算是捡着了！”
周小鱼撇嘴，对那人更加没好感，“条件这么好还没女朋友，你不觉得有问题？”
周爸爸在一旁点头。
周妈妈手指着，“你们父女俩就是小人之心！人家说不定是之前谈的分手了，也可能是宁缺毋滥，洁身自好单到现在……”
周妈妈一心维护小陈，接着又是一通夸。
周小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点走神，不由想起乔力。
他二十九了条件不差怎么没有女朋友？是之前谈的分手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谈过好几个也说不定……
周妈妈终于说到今晚的重点。
“你明天不是休息？我已经给你约了小陈一起吃个午饭。”
周小鱼一惊回过神来，“谁是小陈？”
刚说完就被她妈“啪”地狠狠拍了下头。
“妈！”周小鱼哀嚎。
周妈妈一字一句：“明天中午十二点，星启城，就二号线上那个。这是小陈电话，你到时候联系他。”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
周小鱼知道要是现在说不去今晚就别想睡觉，她妈会嚼死她，只好先接了纸条。
周妈妈这才满意，交待她，“明天记得化个妆，别老素着一张脸，看起来还像个学生。”
一直没吭声的周爸爸替女儿不平，“闺女素着脸怎么啦？这一片我就没见过谁有我闺女白嫩的！”
“行了吧，就你一天到晚老惯着她，二十几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小孩……”
回到屋里，周小鱼随手把纸条塞到书桌抽屉里。
虽说她跟乔力目前还不算男女朋友关系，美其名曰“网友”，可她要是去相亲总感觉有些心虚。
就算明天非得去，也得先告诉他，顺便看看他什么反应。
已经十点半，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还是发私信。
“睡了吗？”
他很快回：“什么事？”
“我明天要去相亲。”
“跟谁？”
“我妈认识的一个人，据说帅得不行。”
“你想去？”
“不去我妈会打死我。”
“知道了。”
周小鱼看着最后一句话，觉得他似乎也没那么在意她去。
心里有点不高兴，不过没纠结几分钟，她就开始打哈欠。
男女之间猜来猜去真麻烦啊，还是喜欢女神好。这么安慰自己，她很快就睡着了。
陈池却是彻底睡不着了。
本来是要双管齐下，现在看来倒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他想见她。
她明天不去的话他自然不会高兴，可要是去了他怎么觉得自己会更郁闷。
☆、第15章
第二天。
老周夫妇天刚亮就要去店里，周小鱼也打算去帮忙，挣扎着起了床。
周妈妈一脸和颜悦色把她往房间里推，“忙得过来，再去睡个美容觉。”
“哦！”周小鱼眯着眼打个大大的哈欠，揉揉乱糟糟的头发。
周妈妈眉头皱起来，“昨晚没洗头？行了别睡了，还是吃过早饭去小区门口理发店洗个头再吹个型吧。”
嗯？周小鱼直愣愣看她妈，才想起今天相亲的事，彻底醒了。
周妈妈临走前又交代，“别随随便便就想糊弄我，去地铁站的时候顺便来店里给我看一眼。”
等爸妈走后，周小鱼又回床上躺了躺。睡是睡不着了，她在想中午的事。
既然不能抗旨，那就去吧，应付一下，一顿饭而已。
说不定对方跟她想法一样，人家只是没好意思拒绝她那热情过分的妈。
决定好了也就不再放心上。
周小鱼还惦记着昨晚没勾搭成的Jewel，打开微博疯狂向妖艳明珠表白：
“我曾经在《别具一格》看过您的作品，喜欢得不得了。但是您作品太少了，逛微博偶尔看到这幅画就觉得风格笔法很像。”
半小时后妖艳明珠回：你多大？
小鱼儿：二十三。方便问您年龄吗？有关您的信息很少。
妖艳明珠：叫姐。
周小鱼顿时激动地搓手傻笑，女神好亲切。
两人迅速聊了起来，聊艺术，聊绘画，聊八卦，竟然很投机。
聊得越多，周小鱼就对她越崇拜，Jewel的形象在她心目中已经无比崇高，自带仙气，超越她以往所有喜欢过的偶像。
等女神十点多说要出门，周小鱼这才想起今天的任务。
洗好头，勉强自己吹了吹。
已经十一点，也顾不上老妈的交代，直接杀去地铁站。
这时候的地铁有座位。
周小鱼坐下后第N次端详手机屏幕，她已经把Jewel那一池子鱼设为桌面。
并且沾沾自喜觉得跟自己有那么点关系，毕竟她名叫“小鱼”。
十一点半，收到“乔力”私信。
“在哪里？”
周小鱼：“地铁上。去相亲，感觉像是要去面试。”
此时，陈池已经早早来到星启城三楼的一家餐厅里，靠走廊坐着。
今天的他跟往常不一样，穿得比较偏休闲，颜色也是柔和的暖色系，形象气质完全可以担当任何时装剧男主角。
外面经过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头，以为是偶遇哪位明星，实在太养眼。
周小鱼又发：“你说我那个相亲对象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池：“什么问题？”
周小鱼：“你从男人的角度帮我分析分析。据我妈说那人高大英俊，威武不凡，她已经把所有她能想得出来的好词全都给用上了。条件这么好，还要出来相亲？不会是个gay想要骗婚的吧？再不然就是哪方面不行。”
陈池气的牙痒，她脑子里都藏了些什么？
冷笑回她：
“你知道还挺多。”
周小鱼以为真在夸她，谦虚得很。
“不多不多，也就这么点。”
网上这种真人真事帖子她可没少看，每每看到都是义愤填膺。
陈池：“如果那人真如你妈妈所说，你会怎么样？”
周小鱼以为他有些紧张了，心里不自觉地小高兴，故意逗他。
“那就考虑考虑。”
陈池不说话了。
周小鱼心思动了动，又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是你第几个说要追的女孩？”那么容易就一见钟情？
“唯一一个。”
周小鱼暗心喜，又有点不相信。
“之前没谈过恋爱？”
过了一分钟他才回复。
“有过女人。”
刚才的小欢喜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小鱼咬咬嘴唇，退出聊天页面。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他已经二十九，没有过好像才不正常，可是听他亲口承认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
陈池静静坐着，面容如冰雕玉彻，心里却有一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紧张。
他知道她介意了。但是他不想骗她。
他没有过恋爱，却有过逢场作戏和堕落不堪的过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他那段黑历史。
周小鱼叹口气划拉到微博首页，发现女神几分钟前更新了。
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昨天的作品。
下面是几张看起来就很精致可口的手工甜点图片。
周小鱼马上调整好心情，转发评论：女神好赞！想吃……
这条转发自然立即出现在陈池首页。
陈池很快发现她新关注了这位叫妖艳明珠的人。估计又是哪个小明星，他已经见怪不怪，点进这人微博。
里面基本都是有关绘画和美食的内容，顶多算是个小网红。
他没放在心上。毕竟已经经历过小鲜肉，当红小生，魅力大叔，还担心一个连网红都算不上的？更何况还是个同性。
他只要安心等待她的三分钟热度过去。
妖艳明珠目前的评论不多，周小鱼又在下面发了好几条评论，誓要做女神头号粉丝。
没想到过没几分钟，女神又更新了。
“我在这里。”
po出来的照片像是一个画展现场。
周小鱼觉着眼熟，看下面微博定位，是尚承会展酒店。
女神竟然就在安城！女神在召唤她！和女神一起看画展！
周小鱼心动了。看看右上角时间，十一点五十。
两个选择。
再等一站下车，去赴小陈先生的约。
再等两站换线，去和心爱的女神偶遇。
这个点估计那位小陈已经到了。如果选二就得放人鸽子。
周小鱼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相亲本来就是迫于老妈的淫威，去了也是浪费双方时间。
她想打电话给那位小陈说声抱歉免得他等，这才发现自己没带老妈给的那张小纸条。
老妈说离他工作的地方不远，他反正也要吃午饭，应该也不算太耽误他时间？
这么一想，她心里安心一些，没下站，等待换线。
快到尚承会展酒店的时候，她暗戳戳私信妖艳明珠：女神姐姐，我也在这里。
女神很快回她：小鱼儿来偶遇吧。看谁先找到谁？
周小鱼感动地不行，女神是多么善解人意，而且一定是个浪漫知性的人，不然怎么能画出那般漂亮高级的画！
这是个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周小鱼已经暂时放下因为某人的过去引发的不快，此时忐忑又兴奋，女神到底长什么样？
她开始后悔今天穿了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女神的画作里最擅长的就是使用各种高级灰，早知道应该穿新买的那件烟色小外套。
不过好歹出门前还洗了头发。
她心慌慌地在展厅里来回走了五圈，也没看到疑似女神的人物。
直到又有私信：八点钟方向。
周小鱼东张西望，看到不远处茶座有个美艳无比的年轻小姐姐似乎朝这边看，她回头望望，身后有别的参观者，以为会错意。
心里腹诽，能画出一副梦幻般抽象画收录到顶级画册的艺术家也不可能是那种美艳长相。
她脑海中又重新盘算了大概有两分钟，确定八点钟位置。
是那个美女的方向没错啊！
周小鱼挠挠头，不敢过去。
直到那个美女翻了个白眼，对她招手。
周小鱼对艺术家的认知开始崩塌。
作为一个跟她谈艺术，谈绘画，谈理想的年轻艺术家，她会不会美的太妖艳？她早上脑补过的自带仙气艺术青年长这样？
腿都不知道怎么迈，挥着尴尬的小手呵呵呵走过去，女神姐姐长相太出乎意料，而且看起来并不比她大多少。
周小鱼脸蛋红扑扑，“请问是Jewel？”
美女点头。
周小鱼小心翼翼追问，“本人？”
美女挑眉，“嗯哼！”
她心里还是怀疑，“你怎么知道是我？”
“只有你在找人，而且，长得还挺像一只小鱼。”
“哪……哪里像了。”
“噢，我坐在这看你在展厅从头到尾游了五遍。”
周小鱼张口结舌，“那为……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女神托着下巴笑望她，“正好坐着有点无聊，看第一遍的时候想着第二遍叫你，第二遍的时候又想第三遍叫你，于是，就第五遍了。”
说着，还眨眨眼睛，“你比那些画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