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瞪啥眼,不是没捡嘛,男男过生日,我给她一百块钱,赶上了,得给钱,给我心疼的。
转过头,她知道我要走的头一天,跑商场里就给她舅舅家的弟弟买了一套衣服,给你买了这裙子,还有那运动装。
你看看,跟她舅舅家这么好那么好,到头来,给你买两套。
你大舅妈看着男男拎回来这些,也没心疼也没咋,才不像你老舅妈似的呢,抠抠搜搜。
呵呵,男男太爱乱花钱,你大舅妈还夸呢,真是一家一个教育方法。”
江源芳没说的是,侄女还告诉她:“姑姑,别老让我姐捡我剩下的,长大了她会老嘀咕,会说心里自卑就是捡人衣服,你可别给她将来数落你的机会。”
那时候都给她说愣住了,那好好的衣服,不捡就白扔啊?这代孩子咋这么毒性呢,小心思还怪多。
而孙丽是忽然觉得穿这新裙子有点别扭了,心里也别扭,早说啊?早说她……
娘俩到了家,孙丽看江源芳去了卧室换衣裳,她摸起电话就按了江男的手机号。
电话嘟嘟打通那一瞬,她都没想好说啥,直到里面的江男:“喂,姑啊?”
“我。”
“啊,姐啊。”
孙丽并没有问出“听说你爸妈离婚了?”
而是说道:“你干啥呢?咱俩去姥爷家啊?切,你能有啥忙的,你人不大事挺多。”
卧室里的江源芳,探头看了眼客厅,笑了笑,这怎么才通话两分钟,表姐表妹的又打上嘴架了。
随后她就坐在床上,回想着这一趟。
那天侄女过生日,前脚刚走,后脚家里又来个女孩子,说是侄女以前的初高中同学,结果嫂子是第一次端起挺傲的架子,一看就是不太爱搭理人。
等那女孩子走了后,她自然会问,嫂子回答:“男男不喜欢和那孩子玩,不会没有原因的,以后我姑娘喜欢谁,我就喜欢谁,她膈应谁,我也膈应谁,我也不分析、不问,没长那脑袋瓜。”
又提起流流送的那个电脑,嫂子说:
就她呆那几天见的几个男孩子,人家不是普通的高中生,早早的就创业,侄女因为任子滔的关系就认识了。
上学的时候,帮他们一起跑买卖,而且电脑玩的好,不是看见男男噼里啪啦打字?
他们都是小朋友小同学,又不能发工资,这不就借着过生日的机会,算是回礼。
她当时听完,震惊的无以伦比。
多大就做买卖?又得是做多大的买卖才能送这么贵重的?
结果那个苏玉福点头也说,到了外地旅游,也是江男的小朋友安排的,还提了警车开道。
连那么傻的吧唧的苏玉福都会猜测:“我猜,这些孩子家里得有老大的靠山,父母得老牛逼了,做买卖也正常。”
想到这,江源芳探头,看闺女已经挂电话了,喊道:
“丽丽,以后少和你那些小朋友浪费时间在一起玩,有那时间多学习,等着,这回再开学期末考试考好了,寒假我让你去找男男玩,省得你俩电话打嘴架不方便。”
可以说,江姑姑出去溜达一趟,眼光高了,想法远了,外面的孩子是那样的生活方式,搞的她心也很乱。
以及,苏玉芹那护孩子的做派,这回回来再一看丈夫那样,婆家人那样,越来越觉得丈夫都是王八犊子,就孩子是自己的,她也得好好管管女儿。
但是小女孩关心的却不是这些,孙丽倚着门框:“妈,男男咋那么正常呢?”
“那你想让她咋的?”
“也是哈,哎呀,反正我不同情她,我大舅还特会挣钱呢,男男就知道花钱,刚才接电话说在咖啡馆,我都没去过。”
这话江源芳认同:“是,你大舅在南方上货呢,说快回来了,唉,也不知道他回来住哪?不管,省得说我多管闲事,自己作,作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你在他乡还好吗
没有一个孩子是希望父母离婚的。
事情走到今天,分开了,离婚了,各自都好。
江男多少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只管他们身体健不健康,其他的再不参与,爱和好不和好。
而且离婚又不是死人的事,离就离呗,这天底下有多少离婚家庭,谁还能去死啊?摊上了那就摊上了呗,她又不是小孩子。
她甚至发火过不止一次,不仅对父亲嚷嚷过,也对苏玉芹哭过喊过:你们就是分别再婚,我也无所谓,真是烦你们今天风明天雨的,腻歪!
但事实上,行为老是出卖了她的本心,显得她很幼稚,像个大龄儿童,总是出尔反尔。
比如江源达现在身在DG市,苏玉芹都不会往多了想。
江男却在得知她爸到了那个城市后,卡巴卡巴眼睛不放心了。
那地方娱乐行业特别猖狂,国家多少次扫黄扫那里,那地方是无数男人的温柔乡,也是无数的姑娘靠青春换取人民币的天堂。
她妈妈不了解,可她太知道了,所以自从江源达到了那城市后,江男天天晚上,半夜三更,不定时给她爸打电话。
第一天说的是:“你为啥非得去那上货啊?你不是一直在穗城拿货,早合作多少年啦?咋的,要换批发商啊?”
江源达能听出来闺女老大不乐意了,至于为啥?他不太明白。
他就耐下心来解释:“这不是有个虎门镇嘛,服装销往全国,还出口给小日本和南韩,我也是听穗城这边老板说的,让我女装上这面来瞅瞅,价格实惠,款式新颖,有一些新的小牌子的厂家就在这镇上。”
第二天,江男半夜十二点多打给江源达,问的是:“你住哪呢?”
江源达迷迷糊糊回答:“我就住镇上,你咋不睡觉?学习啦?”
“啊,那你接着睡吧。”
第三天还是,问住哪呢,吃的啥,都有什么厂家。
等第四天,江源达从镇上返回市里,晚上住在市区的宾馆。
江男是晚上九点多钟打了一个,她爸立刻很高兴的告诉她,人在他乡,这么远的地方,居然能见到老乡:
“男男吶,在这碰到熟人了,也是咱省过来做买卖的,放心吧,这回爸有伴了,住这地方也挺好,就是他安排的,说是来总住这,也是市里挺出名的酒店,我请他吃的饭,这回塌下心来吧?啊?闺女?”
江源达一直以为女儿是不放心他带那么多钱呢。
江男一听,心倒提起来了。
在她看来,她爸一个人还好点,俩人?
那男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能聊点啥,除了挣钱就是女人,那地方找女人那么方便。
所以她十一点多钟打了一个,后半夜一点又打了一个电话,又给江源达吵醒了,问她爸:“你在哪呢?”
江源达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掐着睛明穴,心脏吓的噗通噗通的。
你说手机总是半夜时分在枕头下嗡嗡的震动,有时候睡的太死,冷不丁就会被吓一跳。
这回真没什么耐心了,可以说,一直以来江源达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是最近压抑着:“我能在哪?!”
江男用冷静的声音说道:“喊啥啊,那你接着睡吧。”
败类孩子!
江源达气哼哼挂了电话,骂了这么一句后,彻底清醒。
这一清醒就听到隔壁有女人叫:“啊啊啊啊,嗯,啊。”
他那张老脸嗖的一下就红了,血液直往脸上涌。
这也是他第一次到了这个城市,且住的市区的宾馆,而不是像头几天似的,一直住镇上的小旅店,比较消停,嗯、朴实。
“当当当”,有人轻轻地小声扣门。
江源达给下身围条浴巾打开房间门:“你?”
你好、你谁啊,都不用问了。
敲门的,别看一脸浓妆,但也就二十岁左右吧,一个大姑娘脚上穿着黑色高跟凉鞋,染着红脚趾甲,披着长发。
浑身上下,这位年轻的小姐身上就穿一件衣服,那就是大号的、能盖到屁股的白衬衫,那奶白的大腿啊,明晃晃的在见到江源达时,还特意夹紧一下,用着标准的普通话说:“大哥。”
哎呦,江源达一听那声,心一颤,他赶紧挥手:“走走走走,不需要。”
砰,把门关上了,关上就抓紧时间去洗澡。
他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十分钟才睡着。
而他自从这趟出来,一般情况下是沾枕头就睡,无论是在火车上还是旅店,感觉离婚特废精气神,这几个月又一直处于缺觉状态,这才调整好,想好好补补。
第二天一大早,江源达和那新认识的朋友挥挥手,连早饭都没在宾馆吃,因为心里抵触听那哥们说昨天半夜找女人的事。
现在不愿意听那些了。
老姜的花花事还少吗?老姜还不够惨吗?
他溜溜达达沿着街边看各个小摊子,又像是那次在首都一样,有喜欢的,他就停留。
四十多岁的人了,江源达见到啥稀奇的就尝尝,蛋卷、萨其马、麦芽糖,买二斤。
其实他挺爱吃甜食的,他家男男小时候恨不得睡糖袋子里就是随他。
但是男人嘛,自从懂事后,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得把好吃的给老爹老娘、给弟弟妹妹,等娶了媳妇后,他得扮演顶天立地,馋嘴太毁形象,好吃的就往媳妇嘴里塞。
有了孩子后,更是得有啥吃的都往闺女嘴里喂。
按理这回好,离婚代表自由了,他四十岁正当年,没人说没人管,还不用犯愁生下一代。
女儿前妻带着呢,还长大了,对他也没有刚发现时那种态度了,没了恨,还挺关心。
江源达明明可以换一种活法了,怎么折腾怎么活也不会被人数落,多好。
想吃啥吃啥,戴个大草帽、脚上穿上舒服的拖鞋,老头衫大裤衩,腰包鼓鼓的,有钱。
可他却在吃了一碗鱼丝面后,坐在路边的长凳子上,望着蓝蓝的天、叼着一根本地产的烟,给苏玉芹打电话道:
“我跟你汇报一下啊,我这几天都干啥啦?”
苏玉芹一点都不愿意多听,他却自言自语主动道:“这地方治安真差啊,半夜有女的敲我房门,让我给撵走了。”
苏玉芹心一紧,嘴硬道:“撵走干啥?”
“呵,得撵走啊,你这人心真大,都不稀得问问我,我是怕咱闺女,这小丫头片子,我才反应过来,难怪这几天,天天半夜给我打电话,孩子长大了也不好,一点儿也不,唉……老苏,你告诉她老实睡觉,你也放心,等会儿商场开门我就去订货,完了就买票回家。”
苏玉芹挂了电话,扭头看睡眼惺忪的女儿,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你老给你爸打啥电话啊?你个操心命。”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是好嘚瑟
苏玉芹眼中浓浓的笑意,主要来自女儿。
女儿跟她真是一条心啊,还是小棉袄亲。
而江男却看着苏玉芹的眼睛努了努嘴,努了半响,一向牙尖嘴利的人,愣是没话说了,还被她妈妈看的脸色微红。
江男挠了挠散乱的头发,去了卫生间,蹲在马桶上心想:
她哪知道为啥那么怕****在外面过的太逍遥啊?
反正,仔细思考了下,就是忽然又改了想法。
之前说的,爸妈各自寻找幸福,她绝对不拦着,这话不算数了。
大不了妈妈可以再寻找幸福,遇到好的,重新选择。
但是爸爸不行。
离婚了怎么着?单身离异男人又怎么样?照样不许潇洒。
她妈没立场再管,她负责管着。
凭啥她妈跟着辛苦了半辈子,她爸一离婚选择面那么广,女人凭啥就那么被动?
大姑娘小媳妇要是知道江老板单身了,时间一长,不得心急如焚吶,估计都得有朋友给介绍对象,指定也有往上扑的。
那有的,老头只是在年轻时当个小处长,退休了有劳保有房子有工资,老伴一死,你瞅瞅那些中年妇女,保姆往床上爬的,广场大妈抢舞伴争风吃醋的,都能把老头当香饽饽,
就更不用说她爸这样的了。
男人四十一枝花,告别了期货的尴尬,要房有房,要车有车、女儿极其优秀、身高一米八,还挺能张罗事的,三六九等的朋友那个多啊,主要更是心态年轻。
你看她那电脑,多长时间不用了,一用吓一跳,他爸指定好信儿打开过好几回,搜索栏里有搜“股市”二字,还有存储文件不会删除,上面存着:江男,闺女你好,苏玉芹,江茂财,(她爷爷名字),一看就练习打字来着。
前一阵都那样了,一个事接一个事,她不知道父母在闹离婚,那****他心里没数吗?他还开电脑玩呢。
你说就这样的,她妈妈现在嫌弃,她也很嫌弃,可是真的别拿豆包不当干粮,现实摆在那,****好找着呢。
总之,一想到会便宜别的女人坐享其成花她爸钱,膈应,替老妈不值,当然了,也没门,要先过她这关。
反正在妈妈没找到新幸福之前,爸爸不能过的太好。
此时的江源达,要知道女儿在心里是这样编排他的,他真能心理很不平衡地问:凭啥只对你妈好,不对我好?谁是豆包?
可他不知道。
他还很高兴的想抓紧时间订货,订完麻溜回家,给女儿多买点儿当地好吃的,到时候拎着这些特产,专门挑个晚饭时间上门。
那都碰巧赶上开饭了,老苏能不让让他吗?估计就得说:“坐下一起吃饭吧。”
看看,就这么办,不但不会刺激到老苏让她抑郁,而且还很自然而然就融入了。
一想到这,江源达更奔着着急回家使劲了。
他站在时装城前,一身老汉打扮,摘掉头上扣的大凉帽,对着脸扇了两下凉风,扇完随手就扔在了道边的垃圾桶里。
出发。
订货。
花钱。
两个小时后,从人挤人的时装城里出来,江源达身上的汗衫早就湿透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笑容满面的看着老师傅用那人力车,两个胳膊一使劲就推起了三大包货物。
不知怎的,这一刻,看着那老师傅推货的背影,就想起头十几年前,他为了省这三十块钱人力费,那时候就自己背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