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妈宝——芒鞋女
时间:2018-06-14 09:16:47

  长兄如父,顾越皎不会乱冤枉人。
  收到顾越涵的目光,顾越皎眉峰微蹙,“怎么回事?”
  顾越流受了委屈,说话甚是愤懑,边扯自己衣服,边抬腿让顾越皎看他的脚,将昨晚挨打之事从头到尾说了遍,还没说完呢,旁边的顾越武插话了,“六弟啊,你冤枉二哥了,我向你保证,这件事绝对不是二哥做的。”
  昨日吃完晚饭,顾越泽兴起,拉着他们在屋里掷骰子,子时才各自回屋歇下,顾越涵哪儿有时间打理顾越流?
  “他是你二哥你当然护着他了。”顾越流昨晚在地上睡了一宿,脖子僵硬就算了,醒来后感觉脚痛得厉害,脱了鞋子一看才发现,脚后跟有一坨淤青,凭他多年经验来看,绝对是被人拖着带到书房的路上被石头磕着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这么黑心肝啊!
  顾越武被呛得咳嗽两声,昨晚赌博的事又不敢光明正大说出来,吞吞吐吐道,“他不也是你二哥吗?”
  “异父同母的!”
  众人:“......”
  不怪他没怀疑到向春身上,向春毕竟是侯府的奴才,平日没少帮顾泊远干些绑架他们的勾当,但分寸还是拿捏得好的,至少从没粗鲁得像拖死尸的把他们拖到书房吧,这种无良行为,除了顾越涵他想不到别人。
  而且他不是没有根据的,几兄弟里,顾越皎已成家没心思管他,顾越泽只愿跟钱打教导也没功夫搭理他,而顾越白和顾越武呢,他们即使想估计也没这个能耐,除了将他坑蒙拐骗进军营的顾越涵还有谁?
  顾越涵无奈,反问道,“我暗算你用得着等你回府吗?”还是在夏姜芙眼皮子底下,要他说,这件事十之八九是顾泊远干的,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怀疑顾泊远的话顾越涵可不敢说,不说没有证据,即使有,也不能说。
  他无法,只得道,“你要认为是我就是我吧。”
  这时候,顾泊远从内室出来,穿了身暗红色长袍的他,身形挺拔,容色绝双,年轻了好几岁,他一出来,顾越流就焉了,毕恭毕敬喊了声父亲,脊背笔直的端坐在凳子上,其他几人俱老老实实给顾泊远见礼,宁婉静都贞静了许多。
  没了夏姜芙,饭桌上说不出的诡异,顾越流好几次想说话,抬目对上顾泊远冷峻的容颜,立马欲言又止,最终,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自认为选了个合适的话题,“娘什么时候起,待会云生院的姑娘们都来了。”
  今日演的戏可是京城少爷小姐们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夏姜芙错过的话肯定会遗憾的。
  顾泊远没有回答,不紧不慢抬头冷冷剜了他眼,“你昨晚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顾越流心虚,他太气愤了,哪儿想到夏姜芙已经睡觉了,否则的话,他宁肯把委屈烂进肚子也不会打扰他娘的,这下好了,告状没告到,还被莫名暗算了顿,这个亏,吃大了。
  见气氛太过肃然,顾越皎朝旁边的顾越泽投去一瞥,顾越泽沉默片刻,说起了晋江阁书铺的事儿,霸王票票选出第一名的话本子后,众人又开始票选第二轮的话本子了,威胁掌柜晚上不准打烊,否则就去家里闹。
  “是吗?”顾泊远道,“很值得炫耀?”
  顾越泽一噎,不点头也不摇头,心里默默道:让那些纨绔子弟心甘情愿把钱交出来,当然值得炫耀了。
  宁婉静出身名门,性子端庄,言行举止少有出格的时候,此刻听闻排队送钱的都闹到掌柜家里去了,不禁笑出了声,可顾泊远冷淡的口吻让她及时收了声,表情收放得太过急切,一张脸憋得通红,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顾泊远这才留意到桌上还有......他的儿媳妇......
  宁婉静还是头回在人前丢脸,羞得耳根都红了,越想说点什么缓和这尴尬的气氛越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最后,还是顾泊远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娘也喜欢听这些,为此还收集了许多书,你无事了就找她翻来看看。”
  霎时,饭桌上安静得针落可闻。
  怼天怼地的顾泊远竟然给宁婉静找台阶下,发生了什么事?
  兴许是耳朵出问题了?顾越白顾越武顾越流不自主的掏了掏耳朵,再想听听顾泊远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谁知,顾泊远长袍一挥,人已踏出了房门,直到顾泊远的身形消失不见,三兄弟都没从其中回过神来,愣愣的看向顾越皎,“大哥,爹刚才是不是说了那些话?”
  顾越皎明白他们的意思,眼神略有同情,“难怪娘同情没把你们生成女儿......”
  除了忐忑不安的宁婉静,兄弟几人都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连脑子转得最快的顾越泽都微微有些失神,望着门口,许久才收回目光,探究的落在顾越皎脸上,好像在算计着什么。
  一顿饭,以众人的错愕收尾。
  过了会儿,外边丫鬟禀报,说是云生院的姑娘们来了,宁婉静会意点头,问身边的顾越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夏姜芙还未起,她身为侯府的女主子,今日之事自然要安排妥当的,冲着晋江阁姑娘们的名声,接下来要招待的客人不少,大过年的,不能怠慢了人。
  顾越皎点了点头,站起身,朝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顾越流道,“回屋换身衣服,外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对于几人的心思他大致明白,没办法,谁让夏姜芙喜欢闺女呢,而顾泊远素来爱屋及乌,依着夏姜芙的性子,他要是闺女就没顾越涵顾越泽他们什么事了。回廊上,和宁婉静说起此事,顾越皎好笑又无奈,“娘没能生个女儿是爹一直在意的事,看娘对你态度好,自然不会为难你。”
  夏姜芙对女儿的执着是他偶然听到的。
  那时候刚生了顾越白和顾越武,得知两个都是儿子,夏姜芙郁郁寡欢吃不下东西,坐月子下来瘦得厉害,老夫人以为夫妻两有矛盾,又找了个丫鬟去侍奉顾泊远,理由充分:你这身子骨,自己都要人伺候怎么伺候人。
  只是顾泊远做事雷厉风行,当即将丫鬟送去了庄子,老夫人不让夏姜芙好过,挑拨离间,“你真当泊远喜欢你呢,要不是看在你生了五个儿子的份上,泊远会给你脸色看?”
  “你以为我愿意生儿子呢,告诉你,皎皎要是个闺女,我让你顾家断子绝孙......”
  老夫人被气得不轻,自然去找顾泊远告状,夏姜芙意难平,得知老夫人找顾泊远哭诉要跟顾泊远和离,顾泊远哄了许久,从二人的谈话里他才恍惚明白,夏姜芙之所以生了一个又一个不是看重子嗣,而是想生个女儿。
  终究,到底没如愿。
  宁婉静好奇,“以母亲的执着,后来怎么放弃了?”
  顾越皎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生六弟亏了身子。”
  看他神色冷淡,宁婉静识趣的止住了话题,想到刚才几人的神色,忍俊不禁道,“我之前还纳闷四弟五弟的名字呢,白字好听,武字寓意不错,但五弟排行五,再去武字.....”
  “那会娘心里不痛快,爹又忙于政务哪儿有空闲,五弟六弟的名字都是依着排行取的。”
  宁婉静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同情:要是女儿身多好?
  顾越皎看着她,眼里升起暖意,眼神往下滑过她肚子,笑道,“所以啊,儿子在府里不珍贵,生个女儿才是宝。”
  可能从小看着弟弟们长大,受够了男孩子的调皮捣蛋,他也想要个女儿,把所有的美好的事物全给她。
  听清楚顾越皎在说什么,宁婉静脸色绯红,小声嘀咕了句:“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顾越皎挑眉,厚实的手掌覆上她红彤彤的脸颊,“我们一起努力。”
  “啧啧啧,二哥,你有没有闻见股酸臭味?”不远处梅花树下,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的顾越流一脸嫌弃的问身旁的顾越涵。
  顾越涵还计较被冤枉一事,不给面子的回道,“没闻见。”
  顾越流好似没听出其中怄气,又问旁边的顾越泽他们,顾越泽目光幽幽盯着回廊上情浓意浓的两人,心不在焉的回了句,“什么酸臭味?”
  “你侬我侬的酸臭味,不就是有个媳妇吗?多了不得,过些天我也讨个回来试试!”
  顾越泽撇了眼不太高兴的顾越流,渐渐有了理智,“你不怕爹打断你的腿尽管去。”
  那还是算了,昨晚暗算他的人都没找到,哪有心思娶媳妇。
  几道幽怨的目光太过强烈,顾越皎想忽视都难,怕宁婉静羞涩,他侧过身,让宁婉静在前,他在后,两人说说笑笑的朝阁楼走,下人们正布置桌椅场景,今日招待的都是京里的达官贵人,管事的正一一检查,而姑娘们在后边装扮要过些时候出来,事情安排得井然有序,哪怕宁婉静不过来也断然不会出岔子。
  这一点,国公夫人看见了只怕都自愧不如,百年世家,除了一砖一瓦,一花一草的底蕴,下人们的言行举止也至关重要,而侯府的下人纪律严明,做事不卑不亢,比训练有素的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禁好奇,顾越皎是怎么做到的?
  她可是记得,顾越皎才是管家的。
  不等她问顾越皎,外边丫鬟来说客人们上门了。
  依着过年习俗,大年三十是不串门走亲戚的,奈何霸王票票选出来的话本子太过吸引人,大家哪儿坐得住,收到帖子时就掐着看戏的时辰了,生怕错过了好戏,要不是怕过年来得太早打断侯府早饭,他们还能更早些呢。
  只是这期待得无以复加的心情,在长宁侯府门前看到熟悉的轿子时,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大过年的,只怕又得闹腾呢!
 
 
  ☆、074
 
  太后不喜夏姜芙是众所周知的, 以往宫宴上总免不了含沙射影挤兑夏姜芙几句,没办法, 谁让夏姜芙脸皮厚无论太后怎么说她都爱往太后跟前凑呢?被挤兑也是夏姜芙自找的, 可眼下太后声势浩荡的来长宁侯府,莫非大过年的给夏姜芙添堵?
  以夏姜芙吃不得亏的性子, 最后肯定又是番唇枪舌战, 害得她们夹在中间难做人。
  想到这些,前来看戏的心情瞬间低落不少, 碍于太后身份,脸上还不得不笑脸盈盈施礼。
  太后看了眼妆容精致的众贵妇们, 心头有些不悦, 又看向门外站着的侯府众人, 心头的不悦便带了些出来:因为没看见夏姜芙。
  身为太后,她的地位无可厚非是德高望重的,随便称赞谁一言半句都算得上对方祖上冒青烟了, 更别论亲自登门凑热闹,夏姜芙身为主母竟然不出门迎接, 好大的架子。
  真不知先皇看上她哪点。
  “皇上。”太后转头对皇上道,“看来侯府并不欢迎咱来,这侯夫人连影儿都没有, 咱不是自讨没趣来了?”
  明明不喜欢偏又要上门找不痛快,后边的贵妇们真不懂太后在想些什么。这么些年,太后和夏姜芙争锋相对多少回了,哪回不是被夏姜芙气得不说话, 甭管她说什么夏姜芙都找得到话还嘴,一来二去,倒是太后自己接不下去了,有了这么多年经验,太后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哪怕夏姜芙不在场,事后问起来,也会不动声色追究过来。
  之前拿侯府几位少爷亲事打赌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想到她们输了的钱财字画,这过年的喜庆也没了。
  太后哪儿明白众人的心情,她这会心里不痛快,身为安宁国最尊贵的太后,夏姜芙办宴会不邀请她就算了,昨日皇上纡尊降贵问起此事,顾泊远含糊其辞,像是不欢迎她似的,越是不让她来她偏要来凑热闹。
  皇上偏心侯府不搭话,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顾侯爷,难道这就是侯府的待客之道?”
  顾泊远福了福身,却不多言。
  他和太后相识多年,多少了解太后的性子,知道怎么做对夏姜芙有利,太后对夏姜芙有偏见,但言行举止不会太出格。
  果然,见他不吭声,太后便觉得没劲了,自己岔开了话题,“听说晋江阁的话本子人物性格鲜明,情节跌宕起伏,好些人看得废寝忘食,今日的戏更是话本子里的佼佼者,希望不会让哀家失望。”
  顾泊远神色平静如常,从容道,“还请太后娘娘里边请。”
  皇上自始至终没吭声,扶着太后小心翼翼入了园子,其余众人见三尊大佛走了,提着的心这才落到实处,礼貌的和顾泊远寒暄几句后笑逐颜开进了园子。
  来的都是京里的名门望族,说话老气横秋,顾越流觉得没意思,和旁边的顾越泽小声道,“三哥,娘还睡着,要不要叫她起了,太后去阁楼没见着人,估计又得生气了。”太后在他眼里就是个无理取闹的老太太,和府里的老夫人差不多,见不得夏姜芙好。
  顾越泽瞅了眼脸色冷峻的顾泊远,摇摇头,“爹都没说什么,用不着担心。”
  络绎不绝有人来,入园后,被侯府的雪雕惊讶得叹为观止,令众人惊讶地是,雪雕上镶嵌了许多金银玉石,绿宝石装扮的眼睛,珍珠镶嵌的罗裙,更别提什么镯子项链耳坠了,通往阁楼的各处园子,随处可见夫人小姐们视若珍宝的首饰。
  哪怕其中有人曾领教过这份美景,比较眼下,之前的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长宁侯府,还真是财大气粗。
  顾越泽在门口站了会,笑得脸都僵了,见顺昌侯府的人也来了,便寻了个由头,带着梁冲往里走,顾越流亦步亦趋跟在二人身后,三人沿着走廊穿过弄堂,朝人少的园子走,梁冲被顺昌侯禁在府里多日,今日出门好似脱缰的野马,想到什么聊什么,从见着顾越泽那刻嘴巴就没阖上过,见了各式各样的雪雕后更收不住了,嘴里啧啧称赞,哪怕他对姑娘们首饰不感兴趣,但此时呈现在他面前的雪雕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尤其听顾越流说这些是夏姜芙打赌赢来的,更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越流弟弟,你娘太厉害了吧。”
  赢了这么多首饰,得换多少钱啊。
  顾越流与有荣焉得扬了扬头,“那当然了,我娘不厉害怎么可能生出我们?”
  不厉害怎么震慑的住顾泊远。
  余光瞥到顾泊远的目光投向某处,他又道,“当然了,其中也有少部分是我三哥掷骰子赢来的。”
  梁冲脸上钦佩更甚,双眼放光的看向顾越泽,“三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掷骰子。”
  他也想赢钱。
  顾越泽凝视着走廊下的园子,错落有致的雪雕间,一小姑娘正双手拖着袄裙,弯着腰,头一东一西的到处看,像是在找什么,顾越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头狐疑,“三哥,她不会是在偷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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