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
“可你确定你的劝说会有用吗？”斯特兰奇仍然并不太相信。
“我不知道。”伊蒂欧说，“可我相信它并不是没有心的，它也古神之一，不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斯特兰奇知道伊蒂欧所说‘试试’失败的下场是什么。很明显，伊蒂欧身上的力量和黑暗的对立的，她深入虎穴，可能不会活着回来了。斯特兰奇作为男人和地球守护者的职责让他不想让这位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公主犯险，可是对他来说，地球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为此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奇异博士心情复杂，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一同望向屏幕。在德国的那个传送门中正在不断涌出黑灵，很明显，厌恨之神已经找到了应对方法，所有的黑灵用黑雾般的形态涌出去，子弹和炮轰对它们没有仍然影响。成为黑色雾气的黑灵们钻入了那些冒火不停的机器中，腐蚀了它们。
如果这样下去，黑灵军队突破所有的封锁线是迟早的事情。
“送我去吧。”伊蒂欧说。
尽管斯特兰奇下定决心，可看到那犹如海浪般沉淀着腐朽和恶意的黑色海洋不断地侵蚀德国的土地，那场景仍然让他心里打怵。
“你决定你不会一下去，就被它们吞噬掉吗？”斯特兰奇怀疑犹豫地说。
“我不知道。”伊蒂欧说，“但我们也没有选择，不是吗？”
斯特兰奇深吸一口气，他抬起手，又说，“黑灵侵蚀了第一道封锁线，在第二道封锁线的攻击来临之前，你大概有三十秒的时间钻入传送门，明白吗？”
“明白。”伊蒂欧说。
斯特兰奇划出了一个圆形的传送门。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刺鼻的硝烟味和腐朽的味道一同传了进来，有洁癖的斯特兰奇忍不住皱起眉毛，而伊蒂欧已经迈步走过了他划出的圆阵。
伊蒂欧站在荒土上，她的脚腕‘浸入’黑色烟雾的海洋当中，强烈的黑暗力量刺痛着她的小腿和脚腕。她有点晕头转向，就听到斯特兰奇在圆阵之后喊着，“快一点，殿下，下一波攻击快要来了！”
伊蒂欧拎起裙摆，她看到黑色的传送门在距离她二十米的位置。她向前跑去，可是黑暗的烟雾像是沼泽一样拖着她的步伐，她跑不了那么快，只能费力地抬脚。
她听到黑色的雾气中传来窃窃私语，那是融合在一起的黑灵们在探究她的身份。黑雾在消耗着她，而靠近她身边的黑色也产生刺痛。
与此同时，欧洲指挥部中，警报响了起来。
“长官，德国45号传送门附近侦探到有热源在活动。”士兵说。
军官们抬起头，他们都看见一个拎着裙子的长发女孩儿正背对着摄像头，向着传送门费力地走去，他们都站了起来。
“那里怎么会有活人，不都被撤离了吗？”一个军长说，“她疯了吗，她为什么要去那里？！”
“长官，暂停开炮吗？”士兵问。
另一个军官将照片发给地球上所有大洲的总部，想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超级英雄。
箭已上弦，除非她是一个能够阻挡下一波黑灵攻击的超级人。如果她只是一个平民的话，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停止攻击，本来就拦不住黑灵，等到她跑开的那几分钟，足够让德国战线失手了。为了更多千万没有逃离出德国的民众，他们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停下来。
“还有十秒进行下一轮自动攻击。”士兵说。
长官们紧盯屏幕，他们在为一个无辜而年轻的生命的消失而感到难过，他们多希望她是一个能躲开这一切的超级英雄啊！
当身在美国总部的史蒂夫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血管都被冰冻住了。
“停止攻击。”他说，他一把抓住身边军长的肩膀，“快点让他们停止攻击！”
时间紧急，没有时间解释，出于对美国队长的信任，美方军官立刻致电德国指挥部。
“停止攻击！停止攻击！”
已经晚了。
伊蒂欧费力地抬着脚，越靠近传送门，黑暗的力量就越强大。伊蒂欧意识到自己的确虚弱了，在数千年前，即使在正面面对厌恨的时候，她都没有现在这样难受过。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
她转过身，只见四面八方都闪烁着光芒，巨大的嗡鸣瞬间便到眼前，那是闪烁着光芒的联锁导.弹攻击。伊蒂欧的精灵眼睛将这一瞬间看得很慢很慢，如果在平常，她或许能够躲开，可是现在，黑色的烟雾纠缠着她的身体，她像是陷入淤泥，动都不能动。
伊蒂欧闭上眼睛。
轰——！
巨大的爆炸传来，但想象中可怕的那一瞬间却没有到来。炙热滚烫的热流掀起伊蒂欧的金色长发，地面犹如海浪般震动着，她跌在了地上。
伊蒂欧撑起自己，她抬起头。
她看见厌恨挡在她的面前，庞大的黑色身躯散发着黑色烟雾，之间似乎还有硝烟的气息。厌恨的身体如墙般宽阔，头颅却很像狼头，四肢纤细，指甲细长，像是地狱中爬出的巨大怪物。
厌恨低下狼头，那双细长的眼睛看向伊蒂欧。
“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它问。
第153章
伊蒂欧想站起来, 可是她的双手也陷在黑雾中了, 她微微喘息着, 撑着地面的手几次用力，都没有站起来。
厌恨也同一时间发现了伊蒂欧的不同，这大概是他们之间在七千年沉睡后第一次见面。厌恨记忆中的精灵公主身上的光明力量犹如太阳般耀眼，可是现在，她身上的力量似乎变成了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那么微弱，似乎一个浪花就会被淹没消失。
它知道精灵远离自己的世界可能会有点虚弱，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厌恨伸出手，细长的指甲拎起伊蒂欧后脖颈的衣襟，像是拽小崽一样将她拎了起来，放在地上。
“你这么想找死吗？”厌恨说。
伊蒂欧望向它, 她光明又纯粹, 在这之中还有一种让人头痛的执拗。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谈谈？”伊蒂欧说, “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你很爱不经允许，就将别人封为自己的朋友吗？”厌恨嘲讽道。
它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尽管人类的武器不会消灭它，但那颗核的力量让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它可不想再花费一整天的时间重聚自己了。
“你如愿以偿了。”厌恨说。
它抓住伊蒂欧的手臂, 一步便迈进了传送门当中。
伊蒂欧眼前一晃, 便来到了虚无之地当中，这里让她压抑得喘不过气，黑暗力量像是空气一样充斥在各个角落当中。她看到无数黑灵犹如狼群般打量着她。在这个黑暗世界里, 精灵身上淡淡的光芒更加明显了，可看起来也更加脆弱致命。
“滚开。”厌恨说。
黑灵们纷纷撤去，撤出一条道来，他们向前走去，厌恨将伊蒂欧拎起来放在一个小山坡上，这样它就能直视她了。正如之前太阳的能量会伤害厌恨之神，现在情况倒转，那些充沛的黑暗力量正在舔舐入侵着伊蒂欧的精神和能量。伊蒂欧有些没力气，她干脆坐在了黑色的焦土上，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秘银斗篷，斗篷上光明魔法的力量让她感觉好受了些，也让一些黑灵们退的更远了。
“它们是你创造的？”伊蒂欧的手指捏着斗篷，她轻轻说，“你也能够创造生命了。”
“那不是生命，只是傀儡，我自己的傀儡。”厌恨之神说，“你看，精灵，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我的兄弟们生来便在光明殿堂中，随手一挥便创造绿洲和生命，每日欢歌燕舞，受人爱戴。可我出生时却担负了这个世界所有的黑暗，只能在阴影里度日。就连创造生命，也只能创造这些如我一样恶臭的傀儡。我为了自己争取一些东西，有错吗？”
伊蒂欧轻蹙眉尖，她知道厌恨的话是有一些道理的。
“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这很不公平，可是……”
可是万物苍生的性命，也是无辜的。
厌恨没有让她说下去，它直接说道，“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我要强大起来，去报仇，将我兄弟们那些令人作呕的高傲嘴脸拉下来，哪怕要动用任何的办法。我知道你在想那些无辜的生命，可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彻底无辜的？那些只有几百年的寿命的生物算什么呢，在神和时间的面前，他们只能算是一窝蚂蚁，有什么可怜悯的呢？”
“或许这一切没有那么极端。”伊蒂欧轻声说，“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平衡的方式……”
“没有平衡的方式。”厌恨之神说。
“你知道我一定会拦住你。”伊蒂欧说，“你想杀了我吗？”
“我可没这么说过。”厌恨道，“我讨厌你，但我不会杀了你，精灵。至少你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我不会伤害你，但我也不会让你打扰我的好事。”
“就算你不想对我动手，但我还有最后一个力量。”伊蒂欧紧盯着厌恨，她说，“我希望你能够权衡一下，如果你真的执迷不悟，我只能这样做……”
“做什么，用那力量杀了我吗？”厌恨轻蔑地笑了，“你不会这样做的，精灵。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会杀了我，正如我不会动你一样。地球已经在劫难逃了，你能做的就只是看着这一切发生。”
“你太不了解我了，厌恨。”伊蒂欧轻声说，“我不愿意伤害你，也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我要对人民负责，这是我的职责，哪怕这要违反我做人的本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先不要进攻地球，我们一起商议一下更好的办法，好吗？”
厌恨不相信，它亲眼所见伊蒂欧是多么的优柔寡断，它记得伊蒂欧在沉睡前，仍然为了人类的请求而延迟了二十年。但它没有明白伊蒂欧为什么会一次次妥协，她将那些人看做是她的责任和子民，在各种选择当中，她宁愿选择妥协自己，而让民众满意。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伤害到其他人，唯一受伤害和妥协的只是伊蒂欧自己而已。
如果厌恨的条件是伊蒂欧的性命或者和她有关的事情，恐怕她就已经同意了吧。可惜，在厌恨对面的是六十亿生灵，伊蒂欧不可能做这种让无辜平民受到牵连的决定。
伊蒂欧总是希望这三个愿望都是给人幸福和希望的，她不希望用它来抹杀掉什么存在，即使是厌恨。她知道厌恨之神出生便是如此，没有人给它选择的余地。在最后的那二十年中，他们朝夕相处，伊蒂欧能够感觉到厌恨之神隐藏在暴戾之后的不同，所以她才相信他们之间是可以谈判的。
此时此刻，伊蒂欧心中悲凉，她闭上眼睛，身体散发出一层光芒，额头上浮现出最后一瓣花瓣，厌恨大惊，它没想到伊蒂欧竟然如此果断决绝。
铺天盖地的黑暗力量笼罩住伊蒂欧，伊蒂欧不得不睁开眼睛，浮现的花瓣也消失不见。她没想到厌恨之神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又或者……是她太过虚弱了。
厌恨收起牢笼，它应该愤怒，可是它没有。它从伊蒂欧那湿润的浅蓝色眼睛中看出她的难过不忍和纠葛，这个精灵做事为人太干净了，干净到它无法恨她。
“为什么要这么逼迫自己呢？”厌恨低声说，“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地球留给你，这个宇宙也留给你，我去另一个多元宇宙，那里没有你认识的人，这样总行了吧？”
“这没什么区别。”伊蒂欧虚弱地说，“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别伤害别人，你也可以慢慢变强，只是慢一点。我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你相信我。我感觉我要抓住问题的重点了，只是差一点时间……”
“你可以在这个世界慢慢想，我先去征服其他宇宙。”厌恨说，“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想，给你一百年够不够？”
伊蒂欧的胸口起伏着，那不是因为厌恨，而是因为在这黑暗的大本营中，伊蒂欧感觉自己正在成倍的虚弱。她那永远都不会乱的金色长发此刻也有了些失去光泽，她的冷汗从额角滑下，一缕长发黏在脸颊上。
厌恨伸出细长的指甲，轻轻地刮下伊蒂欧脸上的那缕头发。
“我可能活不到那天了。”伊蒂欧虚弱地说，她的手腕不堪重负，只能用手肘撑住地面，厌恨的那一点触碰，在她身上仿佛又是一次黑暗力量的进攻。
“什么？”厌恨之神皱起眉毛。
“我终于明白白鹿当年为何会失去神力、濒临死亡了。古神的力量那么强大，需要寄主也有足够强大的能量来抵抗。它当年离开家乡太久，正如现在的我一样，失去了能量来源，希望的能量压垮了它。”伊蒂欧轻轻说，“我只是个凡人凡躯，又压制你七千年，现在远离家乡，早就没有力量来源了。你越强大，黑暗力量却强，我便越虚弱，正如当年的你被光明压制。”
造物主的能量太过强大，幸好伊蒂欧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力量，否则早被压垮了吧。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反正也是徒增他们的烦恼，也本来没想过告诉厌恨之神，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厌恨沉默了。它看着伊蒂欧艰难地撑着自己的身体，本想上去扶一把，又想到了它现在过于强大，会对她造成危害，便停了下来。
“我改变主意了。”过了半响，它道，“小家伙，我要封印你。”
“什么？”伊蒂欧本就因为虚弱而难受，额头一层薄汗，就连反应都迟钝了很多。
“我要封印你，让你继续陷入沉睡。”厌恨之神说，“等到你下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我会找到那个创造精灵的古神，将他的力量给你。至于你的那些人类朋友，我会留他们一命的。”
“你不能这样做。”伊蒂欧惊恐地说，她语无伦次，胡乱地说，“我已经很虚弱了，你用黑暗力量封印我，会杀了我的，你不能——”
伊蒂欧还没说完，厌恨已经伸出了细长的指甲，点在她的额头上。
“七千年前你按照契约给予我的千年寿命和光明，都还给你。”厌恨说，“这回足够你抵抗封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