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荔箫
时间:2018-06-14 10:07:15

  容萱耀武扬威之后,就驱车又去了明德园。她知道谢迟不在,不在正好,在的话这话她还不好说了。
  于是叶蝉便听她悠哉哉道:“王妃,瓮中捉鳖约不约?”
  “……怎么个瓮中捉鳖?”叶蝉不解。
  容萱啧嘴:“竞选一国之君,抓对手的缺点,总得证据齐全才好吧?我现在有办法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再买小倌儿,您能不能说服敏郡王殿下到时候出手抓个现行?不能的话就当我没提。”
  “……”叶蝉不禁锁起了眉头,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容萱一遍,“我想好好和侧妃谈谈……”
  容萱点头:“您说。”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叶蝉难免觉得心里不安生,“你最好透个底给我,不然的话……”
  她想说,我这个当正妃的是可以查你的。
  不过那样一说便难免剑拔弩张,叶蝉于是退了半步:“出了事你自己兜不住,阖府也都要跟着你遭殃。”
  容萱好像突然变得手眼通天,这实在令人瘆得慌。
  当年的不对付已经过去很久了,叶蝉现下不想往坏里想她,可是……她也不敢盲目地往好里想她。
  主要是,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啊!
  容萱沉吟了一会儿,舒了口气:“如果您实在心里虚的慌,我可以记个账本给您看。但里面包括我写话本赚到的钱,您得发誓不给殿下看才行。”
  叶蝉:“……我看你账本干什么?”
  容萱微笑:“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她觉得自己近来继写话本之后,人生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级。
  包养小鲜肉(虽然什么都没干)、打探情报,这她都体验过了,接下来没准儿还能把更多小孩子从恋童癖的魔爪中救出来。
  容萱有那么一点点体会到了“富则达济天下”的酸爽感。
  叶蝉在她风轻云淡的炫富中,轻吸了口凉气:“你……是靠钱办的这些事?”
  容萱悠悠点头。
  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第133章 
  叶蝉心下一度觉得,自己应该把容萱的事全盘告诉谢迟,因为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她又是他的妻子,帮容萱这么瞒着他,好像……不太对?
  可叶蝉也明白,一旦告诉谢迟,谢迟势必会当成个大事来问,搞不好还会闹得不太愉快,这实在没有必要。
  就像是容萱说的,她没有必要骗他们。那作为交换,她或许也该给容萱留点余地。
  但另一方面,叶蝉也怕容萱瞒他们的事情越来越多,有朝一日会闹得无法收场。
  于是最终,她和容萱做了个约定。她保证容萱的所有事情她都会继续保密,但容萱要向她保证,所有的事情真的只是靠钱办的,并且,她得保证所有的钱都是通过写话本赚得,不能再有任何其他的来路。
  “否则,一旦出了事,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叶蝉诚恳地告诉她说,“府里若被你牵连,我一定不会让你的娘家人好过。”
  ——叶蝉嫁来洛安的这八年,也不是在混吃等死,容萱还真被她说得打了个寒噤。虽则她和所谓的“娘家人”的情分有限,可作为一个普通人,看着别人的命被系在自己的身上,压力总归还是有的。
  于是容萱立刻严肃地郑重起誓:“我保证,所有的事情我都只拿钱办,并且我绝没有写话本以外的赚钱方式——王妃您就放心吧,我倒想到坊门口去胸口碎大石,可我也没那本事啊!”
  叶蝉扑哧一笑,接着追问她:“‘瓮中捉鳖’那事,你到底是怎么个安排?”
  容萱便斟字酌句地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个大概,自然还是省去了卓宁那一环。
  ——她只告诉叶蝉说,自己探到了顺郡王府买小倌儿的地方,花了些钱把所有的小倌儿都订下了。如此,一招行规,如果这些小倌儿要被转卖别人,青楼必须先知会她。
  到时候,他们自然能知道对方的动向。
  “但如何能正好抓住他们?”
  叶蝉将此事转达给谢迟时,谢迟一下子抓住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叶蝉也同样问过容萱,容萱当时的想法是,到时候让谢迟带人搜顺郡王府就好了嘛!
  叶蝉被容萱说得噎了一下,告诉她说:“谢迟和他同为郡王,咱应该是不能无缘无故地搜郡王府的……”
  “哦……”容萱点了点头,接着又提了个主意,道,“那如果让殿下请旨呢?娈童啊!大罪啊!”
  叶蝉沉吟半晌,也摇了头:“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咱扑了个空呢?搜府的阵仗太大。要我说,还是能半路把人截住最好,和捉奸要成双是一个道理。”
  于是乎,两个人一起在屋里闷头琢磨了半天,最后终于合计出了个点子,叶蝉便把这主意告诉了谢迟。
  “侧妃到时会和青楼说,要让徐成安把订金赔给她,并且会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这样,他们所知的交钱的日子,就是徐成安领人的日子了。半路截个胡,不怕他们把人藏起来。
  谢迟点点头,心情有些复杂地笑道:“鲜少看你们两个凑在一块儿,这么一凑,点子倒不少。”
  叶蝉嘻嘻一笑,又敛去笑容,继续说正事:“可这么做也还有个问题——万一你带人把人截住了,但徐成安一口咬定是他自己买的人呢?到时他自己是死罪,可查不到顺郡王身上了。”
  却见谢迟一哂:“我打算把这件事禀给陛下。”
  叶蝉不禁心惊。
  “我思来想去,我们手头虽然尚无什么证据,但谢连是在与我一起争夺储位的人,我做什么都不合适。”
  他自己出手,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到时罪证确凿,坊间也势必会有人说他栽赃。这样的路数,古往今来实在不少见。
  所以他必须先禀明陛下,陛下点了头,这件事就成了从上往下办,充其量只是差事落到了他手里。
  “……那如果陛下不信,又或者不想办他呢?”叶蝉迟疑道。
  “不会的。”谢迟笃然摇头,“陛下信或不信,都一定会查,他绝不可能让一个有娈童之嫌的人登上皇位。最多只是……得先给他看到一些证据,让他相信此事并非我信口胡言便是。”
  谢迟先前也在苦恼证据的事情,因为御令卫一旦搜府,动静就一定不小。如若顺郡王无罪,这样的搜查或多或少会毁了他的名声,陛下便难免要顾虑他是否被人栽赃。
  但若有个证据就不一样了,娈童是多大的罪?证据送到眼前,陛下自然要一查到底。
  现下,叶蝉和容萱商量出的这个办法,便是证据。
  于是,这件事便大致定清楚了。未免打草惊蛇,一切安排都未外传。
  容萱按照和叶蝉商量好的办法等着徐成安冒出来买小倌儿,谢迟则打算在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当日,再进宫禀话。
  如此这般,才能确保杀谢连一个措手不及。
  商量妥当之后,他们耐着性子等了好一阵子。到了七月初,御驾准备去秋狝的时候,容萱才终于在去醉香楼时听老鸨说起,徐成安又来买小倌儿了。
  “只要了一个,十二岁的。”老鸨在她走进卓宁的房间前,压音告诉她。
  容萱点点头:“告诉他,可以。但他得赔三倍的订金给我,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若愿意,本月初十我来见他。”
  她说完,老鸨蹙着眉迟疑了会儿,像是听出了她的话里有猫腻。但几度的欲言又止后,老鸨又什么都没再说,恭敬地应了下来,就转身走了。
  容萱推开了眼前的房门,乍然看到卓宁近在咫尺,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注意到卓宁的脸色有点发白。
  “我……没事。”卓宁摇头,一瞧就心虚。容萱反手关上门,拉着他到桌边坐下,又继续道,“脸色明摆着不好,怎么了?有事你跟我说啊。”
  “……真没事。”卓宁笑笑,容萱黛眉一挑,就睇着他不说话了。
  “……”卓宁后脊一阵阵地冒凉汗,低头硬着头皮沉默了半天,还是架不住她这么看,一咬牙站了起来,心慌意乱地去开柜子。
  他很快取了个巴掌大的木匣子出来,转回来放到容萱面前:“夫人您……生辰在年底是不是?我给您买了个礼物,您看……”
  他忽然嗓子里噎得说不下去了。容萱信手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对水头特别好的羊脂玉耳坠。
  她的头一个反应便是:这得多少钱啊?!
  估计少说也得四五十两银子——那是什么概念?是她近一年的月钱,洛安城里的半套宅院。
  这钱如今她是不缺了,可对卓宁来说……
  容萱锁着眉头看向他:“你有闲钱就好好攒着,你赎身才是大事,我不缺这些东西。”
  接着却发觉卓宁紧咬着牙关,好像有什么很复杂地情绪。
  “……”容萱闷头想想,自己也觉得好像收到礼物就反过来怪人家是不太好,于是改口道,“好吧,谢谢你。”
  卓宁的神色明显一松。
  容萱转而阖上了匣子,又笑道:“可你不该现在给我啊,我是年底的生辰,现在可刚七月份,到时再给我吧。”
  “年底……”卓宁哑了一哑,继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容萱,轻声问她,“年底您……还来我这儿么?”
  “?”容萱微怔,旋即了然,“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卓宁没开口,她又问:“你是不是听说我给别的小倌儿付订金的事了?”
  “我没别的意思……”卓宁局促不安地解释,容萱哈哈一笑:“你想多了,我订他们是有别的事要办。我可没那么十恶不赦的癖好,别说他们这帮十一二岁的了,就是你在我眼里,也还是小孩子啊!”
  “……”卓宁胸中一闷。
  他心下无声地争辩说,我才不是。
  我喜欢你啊。
  容萱站起身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捏了捏他的脸:“放心吧,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这个礼物多谢你啦!你的生辰我也知道,到时候给你买点心吃啊!”
  卓宁欲哭无泪,发现她真的是拿他当小孩子,特别伤心。
  七月初九,谢迟因为谢连的事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
  于是初十天不亮他就爬起了身,正穿衣服,听到背后的人打着哈欠也坐起来了。
  “吵着你了?”谢迟歉然哑笑,叶蝉哈欠连天:“你是不是一夜都没睡?”
  “……吵得你一夜都没睡着?”
  叶蝉摇摇头:“没有,是我本来也睡不着。”
  想着娈童的事,她就生气。想到要把这混蛋抓住,她又激动。
  这两重情绪叠加在一起哪儿还睡得着?她脑子里跟过跑马灯似的一直在设想谢连俯首认罪的情景。
  她困顿地趴到谢迟肩上,懒洋洋说:“抓到他之后,你能不能替我打他一拳?”
  “……?”谢迟憋笑,“为什么?”
  “娈童啊!多可气啊!他竟然还想抱我们元晨!”
  叶蝉气鼓鼓。
  她自然知道谢连没对元晨做什么,而且那天也不可能做什么,他的举动更有可能只是作为堂叔想对侄子表示亲近。可是,元显和元晨毕竟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这说明,谢连那天或多或少地还是有那么一些……邪念吧?
  一想到这个,叶蝉就觉得恶心!恶心得全身发怵!
  而且,谢连的这个“怪癖”又不只是“邪念”而已,他真的去做了。容萱说他之前买走的小倌儿一个十一、一个八岁,这回这个十二岁,叶蝉作为一个当母亲的,单听这三个年龄都想把他凌迟。
  太恶心了,他敢这么一而再地去买小倌儿,不就是仗着那些被卖进楼里的小孩子没有还手之力么?那就让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人们来出这口气好了。
  这种人,就必须让他知道,他的行为天怒人怨!
  三刻之后,谢迟进了紫宸殿。彼时皇帝正准备去上朝,一边更衣一边听他禀话,在他的话音落后,紫宸殿蓦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安寂。
  宫人们都听得心惊肉跳,早已没人敢开口妄言。眼下,殿中的安静更令他们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皇帝一语不发地站在殿中,望了多宝架半晌才回过头来,看向谢迟:“朕从不认为你会行栽赃陷害之事,但,此事你可有万全的把握?”
  “臣没有。”谢迟坦诚道,“正因没有把握,所以臣今日才来禀奏——今日,顺郡王身边的掌事宦官徐成安会再去平康坊中买小倌儿,臣已派了人暗中盯着。待得此人出现,陛下再差御令卫去搜顺郡王府不迟,也免得平白脏了顺郡王的名声。”
  皇帝点了点头:“你想得很周全。”
  谢迟垂首揖道:“臣愿意去办这差事,如若最后顺郡王并未娈童,臣自己来担这罪名。”
  这于谢迟而言,到底还是一步险棋。纵使皇帝信他不会栽赃陷害,他也要向皇帝表明,自己此举并非是为铲除对手,至少并非只为铲除对手。
  皇帝盯了他一会儿,一喟:“不,你就在紫宸殿等着,哪儿也别去。若他有罪,是你的功;若他无罪,不会有人知道你今日来见过朕。”
 
 
第134章 
  平康坊。
  徐成安走进醉香楼,就被楼中的小厮领去了老鸨的住处。容萱已等在那里,那个被徐成安挑中的小倌儿也在,容萱正闲闲地坐在桌边,给他剥花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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