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青铜穗
时间:2018-06-19 09:11:46

  按理说这些事她不应该瞒着他们,尤其当初程敏之在学堂里坐她前排,他俩的交情应该是四个人里最铁的。
  可是燕棠的身世牵扯的大了,这要是说开,其实也就等于背着燕棠把他的底细撕开了,关键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她想了下,就说道:“就是想打听点事情,不过迟点再跟你们说吧。”
  程敏之道:“我听说你昨晚上拦着棠大哥不让他派阿出征,刚才你又直接阻止阿再下场,你不想说的事情我肯定不问,不过我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燕家有关?”
  戚缭缭颇有些意外,程敏之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比较粗枝大叶的,没想到他竟然看出来事关燕家。
  程敏之见她愕然,便又接着道:“我虽然心计不如你,但是这也很简单。
  “阿是棠大哥的亲弟弟,你关心他肯定是基于燕家这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怎么可能会不让阿去,之前说要上战场来杀胡虏还是你最先鼓动我们的呢。”
 
 
第399章 王妃有疾
  戚缭缭点点头。
  “我还猜,这件事大约跟楚王也有点关系,更甚至,跟许潜的死也有关系?”
  之前在通山营,他们就跟着萧珩去查过许潜的。
  戚缭缭觉得他若再猜下去,事情大约都要让他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你真应该上前线去。”她说道。
  他笑起来:“会的。肯定会。”又道:“有什么事要办,你吱声就是了。咱们本事不够,但人多力量大。”
  “当然!”戚缭缭应了,问他:“你跟阿和小薇说过这事吗?”
  “没有。这是你的事情,你没有发话,我怎么可能对人讲。
  “不过你也放心,阿那脑袋瓜子笨,一门心思效忠你,他不会多想。
  “小薇也是个头脑简单的,除了追着子卿跑就只顾盯着子湛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从来没有什么弯弯绕,咱们不说她也不会往歪里想。他们不会想到这么深的。”
  戚缭缭深以为然。
  ……
  戚子煜燕他们都没什么大事儿,戚缭缭就放心了。
  上晌营署里还是忙碌的,下晌就开始闲了。
  山鹰咀那边已经派了吴国公带兵驻守,兼防守探察。
  此战于北地民众也是影响广大的,原本山鹰咀至大殷城防一片皆为三不管地带,不光有江湖人时常出没,也是鞑靼人常聚之地,如今这片地被大殷攻了下来,街头滋事者也规矩多了。
  但显然燕棠并没打算管治民风。
  唐贻徐坤等诸将对关外十分了解,他们也都不认为管束太紧是个好主意。
  因此在混乱过几日之后,附近镇子又皆恢复了常态,这也得以让戚缭缭在一段时间内可以带着四煞在各镇子自由活动。
  关外的小镇,又成为他们鲜衣怒马的场地。
  抽空时戚缭缭写了几封信回去报平安,其中一封是给苏慎慈的。
  她把近期的大小事情都跟她说了,包括邢炙他们先后建功却负伤的事情。
  信件在十日后到达苏慎慈手里,看完之后她手都抖了起来……
  苏沛英恰好进门,看到她脸色不对,旋即问她:“谁来的信?”
  “缭缭写的!她说炙大哥受伤了。”
  苏沛英闻言把信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然后道:“阵地上受伤总归难免,没伤到要害便是万幸。”
  又道:“看上去一切都还很顺利。过了飞鹰咀,就该挺进北地了,然后打下几片草原,就直接攻到了乌剌王庭。”
  苏慎慈问:“那得多久?”
  苏沛英想了想:“照这么看的话,最多半年吧。但战场上的事情很难讲。”
  苏慎慈觉得半年时间并不长。
  可是一想到半年有一百八十天,忽然又觉得漫长起来。
  邢炙去后并没有给她写过信,战地上又不是不许写信,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想她吗?
  就连这次受伤了他也不曾吭一声,她还得自缭缭信中得知,便有些郁闷。
  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搞不好,他是故意逗她玩玩的呢!
  她这里生着闷气,苏沛英却压根没留意到她,只是拿着信纸反复地看,然后又疑惑说:“缭缭这笔字,怎么看上去跟你的字那么像?”
  苏慎慈被牵去注意力,接了信来看过,这一看,还真挺像的……
  戚缭缭从苏慎慈的回信里莫名读出了一股子怨气。
  什么样的怨气呢?
  就好像是如果燕棠出去三五日不归家,她定然会在家里对着他的枕头座椅拼命地瞪眼睛,又好像是假若燕棠吃饭只顾自己吃,把她喜欢吃的菜吃个精光一样的那种。
  但不管怎么说,都显示出了苏慎慈这种怨气分明是种闺中少女对情郎不满的怨气!
  她很纳闷,也没听说她跟谁有那么一腿?
  但她并没有理会她的莫名其妙,看到信中说朝中还算太平,以及戚家燕家都还好,也就罢了。
  夜里她把信给燕棠看,燕棠也觉出怨气来:“谁惹她了?”
  “谁知道!”
  翌日天色老迟了,侍卫们都还没看到他们的王爷露面。
  戚缭缭试了三次才坐起床,因为该死的昨夜后来居然刚好赶上了她的月信……
  原本在床事上她已经是完全能够应付得了他的索取了的。
  可昨夜里半途就腰酸起来,以为是累的,燕棠停下给她按摩了会儿,觉得好些了,结果完事之后腰竟酸胀得要命,终于猜到是要来月事了。
  这是成亲后第二次造访,第一次因为在赶路,燕棠也不知道。
  这回才算是知道女人家这种事这么遭罪。
  虽然说戚缭缭打小让嫂子们照顾得无微不至,没什么大毛病,可终归头两天腰酸背疼是会有的。
  燕棠看到她下裳上的血心疼得不得了,守了她一夜,生怕她就这么血流尽了牺牲在床上。
  后来也记不清究竟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他不住地伸手给她按摩后背,一睁眼就到了天亮。
  “还很疼吗?还流血吗?”燕棠盘腿坐在床上问她,一面又小心地给她按摩起来。
  戚缭缭撑身坐起:“哪有那么快好?至少得三四天呢!”
  “这么久!”燕棠明显吓到,“要不服点止血药?”
  戚缭缭无语:“不懂就不要乱说。”
  她就是躺着不想挪窝,说哪里疼也谈不上,出门走动都是可以的,可是就是透着周身不舒服。
  燕棠一筹莫展。耷着脑袋看了会儿地下,带着些悔意道:“真不该让你出来。”
  戚缭缭冲他瞪了瞪。
  他又连忙改口:“我是说完全应该做好准备再让你出来。”
  戚缭缭也懒得跟她纠缠,摆手道:“出去吧!我要洗洗。”
  “我帮你!”
  “不用!”
  ……
  燕棠被轰了出来。
  院门口拢手立着的黎容丘陵他们见他总算露面,还以为他昨夜一战到天亮,均站直身道:“王爷也忒厉害了。”
  燕棠知道他们想歪,但也不好明说解释,只是瞪着他们,然后示意黎容跟上来。
  到了偏静处,他说道:“带着红缨上街去,多采购些柔软吸水的棉布来。”
  黎容愣了下,不知道想去了哪里:“王爷也该克制些。王妃身上还有疾呢。”
 
 
第400章 陈年老醋
  燕棠脸色阴下来。脸上又挂不住:“让你去你就赶紧去!”
  黎容道:“行!我这就去。”
  “慢着!”燕棠又唤住他,正了正神色说道:“然后再去逮几只山鸡什么的,找子湛让他给王妃浓浓地熬几盅补身汤送过来。”
  燕棠走了之后戚缭缭就去了耳房沐浴。
  翠翘也忍不住抱怨:“这关外也太艰苦了,往常在侯府,这几天都是得躺在锦褥里养身的呢。
  “看看这土炕,硬得跟石头似的,被褥也不软和,这哪里能养什么身?您打小到大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
  “要不这营前令咱不当了,还是回燕京去吧!”
  “瞎说什么呢?”红缨过来数落道,“皇上给的差事,哪里有说不当就不当的?”
  说完看着半浸在水里的戚缭缭的身体,也忍不住说道:“这才刚开始呢,好在是这两年勤学武功,把旧疾都克制下来了。
  “只是听说到时候去了北地更艰苦,这王妃能挺得住吗?”
  戚缭缭原本闭目养神瘫在热水里随她们数落抱怨,这会儿便睁眼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别人都能挺,我有什么挺不住的?我又不是受伤,过了几日也就好了。”
  看来她们皆以为她是练了这一年武所以身子才会好转了的,不过这倒也好,省得她再去找什么理由来遮掩。
  她这里刚披衣跨出门,门推开,燕棠又回了来。
  红缨翠翘知趣地退下了。
  燕棠等她回到床上,就道:“不舒服就躺着休息,昨晚我帮你洗过了的,不洗也没关系。”
  戚缭缭闭着眼没吭声。
  燕棠拖了张凳子过来坐下,然后晃晃手里的药瓶,说道:“你躺下来,我帮你上点药。”
  戚缭缭瞄了眼:“什么药?管用吗?”
  “我去跟铃兰拿的,应该挺管用。”
  戚缭缭没想到他居然亲自跑到铃兰那儿去了,便是再不想动也配合起来了。
  擦了些药,小腹和后腰上热乎乎地,大约也知道是嫂子们惯常给她用的那种,顿时也舒服些了。
  一会儿等他开门端了饭食进来,她便就坐起来,乖乖地举起牙箸等着开饭。
  燕棠给她夹了颗肉丸子:“回头药房里会送些汤药过来,你记得把它喝了。”
  “什么药?”
  “补身的药。”燕棠埋头吃饭,“那药据说行经时喝了效果比较好,你不许偷懒。”
  说到女儿家行经这种事,他总有些不自然。但他努力适应,尽量不让自己的表现像个毛头小子。
  戚缭缭看了他片刻,放下牙箸道:“你今儿不出去?”
  燕棠喂她吃了口粥,说道:“不出去了。反正这几日事务也不忙,陪陪你。”
  戚缭缭并不渴望跟他日日腻歪,像铃兰那样,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忙,她不用成为他的负累,而他也不必时时惦记她,这样其实挺好的,活得自在。
  “我呆会儿再躺躺,到下晌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反正不骑马出去便是。你有事就去忙你的。”
  燕棠凝视了她一会儿,见她态度坚定,也就罢了。
  “那我下晌过山鹰咀看看,争取早点回来。”
  “你不用管我,说不过我跟敏之黄隽他们玩儿得正高兴呢。”
  燕棠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对黄隽那么好?”
  戚缭缭笑道:“那你怎么就对他那么吃味?”
  他吃了口蘑菇,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以前给他送过吃的。”
  戚缭缭好久才想起来,当初郡王府里老太妃做寿,她的确是曾经答应给黄隽带吃的,后来也真的带了一篮子过去。
  只不过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
  ……燕棠还有要务,撂下碗筷就出门了。
  临走时交代的话是让她好好在房里躺着,回头要吃药,还有子湛会熬了鸡汤送过来,身子不舒服,就要多歇着。
  但戚缭缭在喝过药又吃过午饭后觉得的确好很多了,只要不骑马,基本上不会防碍行动,又哪里坐得住?
  等到午睡起来戚子湛把熬得又浓又香的一锅鸡汤端过来,她敞开肚皮喝下去之后,觉得不去消消食实在不行了。
  遂带了翠翘出门,到邢小薇那里寻着她一道去看邢炙。
  邢炙屋里倒坐了好些人,都是营里的年轻将领们,见到戚缭缭来大伙都起来见礼。
  戚缭缭看了下,徐坤也在,便先与他打了招呼,笑道:“徐将军没跟元帅去山鹰咀巡视?”
  经过出征这一路的接触,徐坤发现这个泰康一煞倒也并不像传闻中那般莽撞轻率,以至于对她当初逼问徐夫人那段的坏印象也消除了些。
  他点头道:“末将奉元帅之命留守营署。”
  戚缭缭还没说话,旁边又有络腮胡子的将军笑道:“老徐哪里是奉元帅之命留守?分明就是今日要陪嫂子过生!
  “方才我们几个过来,都看到你拎着镇子上买来的鸡鸭鱼往伙房里去了!”
  将领们显见得都是熟络的,说到皆纷纷打趣起来。
  戚缭缭闻言,琢磨了会儿,便也笑问徐坤:“原来今日是徐夫人的寿日,那可巧了,眼下既无军务,咱们几个前去将军营房凑个热闹可方便?”
  “王妃若去,那自是不方便也得方便!”将领们哪里知道他们双方那茬儿,只当戚缭缭说这话便是给足了他们年轻将领面子,自然帮着答应。
  徐坤见他们这么说,便也只好笑着抱拳:“王妃若不嫌弃,徐坤与内子必将恭候大驾。”
  ……
  燕棠傍晚回来,头件事便问起黎容戚缭缭今日情况。
  听说她下晌在营里晃荡了一下晌,如今还在邢炙那里,便就直接折身出了门。
  徐坤他们坐了会儿先走了,戚缭缭和程敏之他们留下来陪邢炙说话。
  一开始都并没有如何,中间邢炙就有些心不在焉,见戚缭缭过来给他斟茶,他欠了欠身致谢,又状似随意地问她:“缭缭写信给回去了吗?坊间都怎么样啊?”
  戚缭缭便把先接到的苏慎慈的回信内容跟他说了,然后道:“阿慈说都好着呢,不用惦记。”
  邢炙握着杯子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杯沿,就道:“你应该没说我受伤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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