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卷(重生)——落日蔷薇
时间:2018-06-20 09:22:31

  “可曾寻过?”沈浩初将她拉进怀中问道。
  “寻过,在掖城时父亲就找过了,可惜无果。近日我遇到曹姐姐,又托她再找,但还没回音。都快十八年了,找回的机会太渺茫。”秦婠忽又记起曹星河来,忙道,“对了,星河姐姐和小郡王……都被罚了吧?”
  “你说呢?”沈浩初戳她额头,略带怒意,“小郡王被罚到燕王麾下操练三个月,和安公主到太后那里禁闭反省去了。你应该庆幸你这两个朋友够义气,没把你给供出来,否则你这屁/股恐怕得开花。”
  状元楼那事,虽然罪魁祸首是钱博华,但霍熙事后追究起来,不难查到曹星河和霍谈耍的小伎俩。说来也是霍谈的主意,因为钱博华知道他郡王的身份,不敢再打他们的主意,所以霍谈把心思动到霍熙身上。知道霍熙有意去状元楼看才子们会诗,才特意安排曹星河跟着霍熙同去,那钱博华见到面生的霍熙,哪能往天子头上去想,果然中计。
  可不料原是行侠仗义的事,竟生生祸害到了无辜百姓,霍熙大怒,一个都没饶过。这回霍谈倒老实,自知有罪甘愿领罚去了燕王军中,曹星河也无二话,只在太后宫里呆着,哪儿也没去。不过这二人讲义气,谁也没扯出秦婠,只说钱博华意欲轻薄曹星河,才惹得二人报复,又见其恶行斑斑,所以才设下此局。
  秦婠得以脱身。
  沈浩初说话间作势要打,秦婠忙捂住臀,瞪他:“你不许……不许打这里。”
  她也冤枉,这两人行事向来我行我素,哪里她能控制的了的。
  “那我能打哪里?”沈浩初眸中划过几缕红丝,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哪都不许打。”秦婠早就红了脸。
  “好,不打,只摸,可好?”正经人说起不正经的话,也显得正气凛然。
  秦婠尚未会意,已叫沈浩初压倒在罗汉榻上,青褶裙下的小腿蹬了蹬,最后绷紧,她像条蛇似的被人紧紧压着,粗砺的手已滑进她小袄下摆,隔着滑腻的绿绸兜儿掐摸她的腰肢,那痒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她包裹,可她叫不出声来。唇瓣已被人紧紧封住,又是吮又是咬,轻抿的唇也被人挑开,舌尖探入,她听到些带着水音的咋声,是从两人缠在一起的舌间发出。
  突如其来的缠绵惩罚让她全身发烫,秦婠不安地将腿交叠,腰上的掌慢慢往上爬,隔着那层丝滑布料探到一点点柔软。秦婠似被蜂蜇般叫了声,声音却在他唇间化作嘤咛。他重喘着气,倏尔握着她的两侧肋骨将人抱起,拥在怀里,久未再动。
  “秦婠,让我喘口气……”沈浩初有些着魔,这几天夜夜都与她同榻,她不解世事睡得香甜,难为他这血气方刚的身体,冰火/两重天地折磨。
  “你这人……”喘不过气的人明明是她才对,秦婠委屈。
  绵软的声音听得沈浩初喉头又滚动两下,外面却传来几声说笑,丫鬟们回来了。秦婠急得推他,天都没黑两在屋里搂抱厮磨,要是给人看见,她也不用做人了。
  沈浩初总算松手,那厢帘外谢皎唤了句“夫人”已挑帘而入。
  “我去里面,你们说话。”沈浩初面色绯红,看秦婠娇媚的模样就想起指尖那点柔软,他有些克制不住,避去了内室。
  秦婠坐起,抚平衣上褶子,不敢看谢皎清冽的眼,只道:“皎皎,何事?”
  谢皎对屋内显而易见的缠绵气息视若无睹,径自坐到秦婠下首,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在秦婠面前从来不客气。
  “你让我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听她说起正事,秦婠那股烫意方慢慢散开。
  “我查过邱清露喝的药渣,那药不对,明面上看起来是安胎药,可里头掺了分量很浅的……子母枯。”
  “子母枯是什么?”秦婠没听过东西,“是毒吗?有人想让大嫂滑胎?”
  谢皎摇摇头,却道:“也是也不是。子母枯确实是一味毒,不过不是作用于母体,而是直接作用在胎儿身上。这毒毒性不大,对大人只有些微影响,但对腹中胎儿却有致命之效,能令胎儿在母亲腹中逐渐夭亡,最后胎死腹中。”
  秦婠霍然站起,面色已变。
  好歹毒的药,让女人滑胎已是可恨,而这药竟然直接毒害胎儿。胎儿三月成形,已是有灵有命之体,这简直……秦婠一时间脑中嗡嗡作响,只听谢皎还在继续说。
  “因是逐渐渗透,且母体不受影响,所以从表征和脉象上很难判断中毒,大部分人只会觉得是胎儿先天不佳以至胎死。这药外面是没有的,乃是宫中禁药,一般人家别说拿到,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谢皎冷道。
  “那……此事要告诉嫂子……”
  “来不及了,我查到这毒之后,曾在园中见过她一次,找了个机会替她悄悄把过脉,胎脉已经……”谢皎摇头。
  胎脉已停,那胎儿凶多吉少,早就药石无医。
  秦婠忽觉后背生冷,颤着双手坐到榻上,思忖道:“那药是杨守心开的,毒必然和他有关系。可他为何要下毒?二婶不是和瑞来堂有生意往来吗?嫂嫂此前一直放出风声说身体无碍,可脉象既弱,她没道理毫无知觉?然而她却不愿声张,难道……那药是她自愿服的?”
  这猜测委实惊人,普天之下,哪有做母亲的会害自己孩子?
  秦婠真是想不明白,只觉得沈家像深不见底的海,似乎随时都有怪物会随浪翻出作妖。
  她突然间迫切想要分府。 
作者有话要说:  哦耶。
 
 
第82章 两个我
  沈浩初入夜后出去了一趟,并没告诉秦婠自己去哪里。屋里空空静静,只有烛火摇曳,角落里是大片阴影,落在秦婠眼里总像藏着个人。她已换上寝衣,钻进被中,用被子把自己裹实,可心里巨大的空洞却怎样都填不满。
  被子和枕头都有沈浩初身上的气息,她不由自主地怀念他在身边时的安全感。脑袋里充斥着杂乱无章的东西,她难以安宁,又捻不清思绪。
  眼皮闭得都酸涩了,她才听到外头传来细微声音。
  一道人影蹑手蹑脚进来,哪儿也没去,先到床榻旁俯身看她,冷不防却被猝然起身的秦婠抱住腰。
  “还没睡?”沈浩初在床沿坐下,伸抚她披爻满背的发。
  “睡不着,我害怕。”秦婠脑袋动了动,钻到他胸前埋下,话语带着起床时的瓮音。
  “怕什么?和我说说。”沈浩初拉起被子把衣裳单薄的人裹住。
  秦婠的头在他胸口蹭了蹭,似乎是摇头,道:“你带我去清州好不好?”她不想留在京城,不想留在沈家。
  沈浩初约是猜到她的恐惧,和被抱住她,柔声道:“此去清州,山长水远,我又轻车简从,你吃不消的,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什么都别做。”
  秦婠却知这些都只是借口,他不带她去,是因为此行危险。
  “我也就说说,谁稀罕跟你去了。”她把头埋得更低。
  心里那些沉沉的事,她忽然都不想再提,他已经够累了,每日除了公务还要为家事奔劳,她不想临行在即,他还要分心牵挂家中之事,毕竟清州之行,怕是比家里这摊烂事还要危险。
  “小婠儿,你放心吧,虽然我不在,但是我……替你求了个帮手,若有事你也可以请他帮忙。”沈浩初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
  “帮手?”秦婠好奇地抬头。
  “你肯定相信的人。”他道。
  “谁呀?”
  “你的北安叔叔。”
  ————
  更鼓三响,卓府书房仍旧烛火明亮,只是书案上的两盏茶都已冰冷。书僮在房外催过卓北安三次安歇,都被他打发了。客人已经离开,可那盏茶水却没撤下。
  卓北安是个不信鬼神的人,如果今晚那番话换一个人来说,在他这里只怕会是无稽之谈,但今晚的客人是沈浩初。从相逢的时候起,卓北安就觉得那个年轻人特别,他的行事作风、说话谈吐、为人处事还有那些关于政事、国事乃至律法改革等等,全都能说到卓北安心坎里。
  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抱负与久病的苦闷……很难想像,那会是一个生于富贵不知忧患的纨绔能想到的。
  沈浩初就像另一个他,并且比他更有远见,像有预知能力一样。
  卓北安虽然病体孱弱,但他并不是个容易服输的人,可很多次,他和沈浩初的碰撞里,他都落了下风。这是在外人看来根本不可能的事,仅管沈浩初也掩饰得很好,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了,沈浩初在让着他,甚至于在教导他。
  很可笑,一个才刚二十初出茅庐的年轻能够用得上“教导”这词,但这件事就是如此发生了,匪夷所思。
  可更叫人震愕的却是沈浩初今晚说的话。
  沈浩初说了“我是五年后的你,你是五年前的我”这样的话。
  叫他如何能信?
  可又不能不信。因为沈浩初说了太多关于他的隐讳之事,那些从未为人察觉的心事。
  “大人,可要添茶水?”夜又深了许多,门外的书僮低声地暗示他时间。
  “不必,你下去歇了吧。”卓北安声音低沉,带着久咳后的沙哑。
  书僮应声而去,他目光又落在沈浩初的那碗茶上。
  沈浩初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来着?对,他请自己看顾秦婠,盯着沈家。
  沈浩初说——他爱上秦婠了。
  不,是卓北安爱上秦婠。
  卓北安脑海里只能浮现一个模糊的人,他对秦婠印象不深,只记得她很甜,很爱笑……
  可他们没有交集。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另一个自己爱上她,并且结为夫妻。
  这……是不是很可笑?
  可他笑不出来。
  ————
  秦婠在意外过后,并无太多喜悦,她不喜欢沈浩初这看似妥帖的安排。他把她和沈府都交托出去,肃清沈府,请了卓北安,叮嘱她别轻举妄动——似乎很周全,但更像是一种……不太吉利的预言。
  她只希望沈浩初能回来,却不希望自己成被保护的那个人,但沈浩初这人虽然温柔,在某些事上却有他的坚持,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天不知几时亮的,她听到鸡鸣响起时就已经醒来,和前几天那样,她是枕在他的手臂上睡着的。和他接近、亲密,并没她相像得那样排斥,甚至还带着某种隐秘欲/望,她希望可以更靠近些,不过他太君子,好几次她都察觉到他身体的冲动,可他还是忍了。
  为了那个十八岁生辰的约定。
  那大概是他们之间最让人期待的日子。
  沈浩初有清晨练枪的习惯,天微明时就悄悄起身。秦婠也没多躺,隔了一会就唤人进来。她今日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其中有一件就是邱清露的事。
  可秦婠才刚用过早饭,小陶氏却到蘅园寻她。
  ————
  小陶氏拉着秦婠去颐园看段谦。
  自被接到沈府时起,段谦就暂住在这颐园里。颐园是外院比较偏僻的园子,园外绿竹百丛,屋内陈设也简洁,但胜在清幽,最适合读书,这是沈芳华的安排。
  “从前是我糊涂了,光想着钱家家世好,风评不错,只怕错过了这亲事就没有更好的姻缘,差一点铸成大错,还因此怨上你们,只当你们心里藏奸。”
  曲径通幽,小陶氏与秦婠并肩缓步,轻声说着话。
  “当局者迷罢了。母亲太过关心四妹妹,情急则乱,再加上有人故意遮掩隐瞒,母亲久居后宅不出,哪里能知道外头的事。”秦婠笑着安慰她。
  小陶氏面现愧疚,也知道秦婠是个能拿主意的人,便又同她商量:“好孩子,多亏了你,不然芳华就叫我害了。你也不必安慰我,是我糊涂。如今这钱家的亲事虽然退了,但事情多少已经传开,那起不知情的人在外头也不知如何编排芳华,她这亲事……”
  “母亲,芳华的亲事,不是正有个现成的摆着吗?”秦婠索性趁热打铁。
  小陶氏一怔,立时会意:“你是指段公子?可他的家境门第……”
  “母亲,再好的家境,再高的门第,也比不得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母亲嫁来府里十多年,怕是没人比你更懂。你看那天危险关头,众人只顾自保,唯独这段公子却甘愿涉险相救,置自己安危于不顾。试问天底下这样的男人能有几个?再论这境门第,段公子贫寒出身,比起侯府确有不如,但那日诗会他文采翩翩,状元楼里又有多少人能比得过他?如今他正年少,恰是一展抱负之时,春闱在即,今上又是爱才之人,何愁他不能鱼跃龙门,一鸣惊人?”
  秦婠逐条分析与她,听得小陶氏兀自思忖沉默。
  “这样的心性人品,岂不比豪门纨绔更值得托付终生?退一万步讲,即便他日段公子不能飞黄腾达,他家境虽寒,可家中只有兄嫂远在故乡,并无公婆在上,嫁过去后便是主母,给他们置栋宅子,谋件好差事于我们家而言并非难事,到时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又有侯爷与我照拂,岂不自在?咱们又不是要借姻亲换利益的人家,四妹妹也不是擅与豪门贵妇打交道的人,何必非攀高门之婚?”
  被秦婠如此一说,小陶氏眼前倒豁然开朗,方觉从前真是自己陷入死胡同走不出来。
  “那这事……我们总不好开口吧?”
  “母亲放心,若是母亲同意,我先去探探段公子口风,再找人去细细打听他家中情况。这亲事横竖不急,还是要打听清楚方好。”秦婠温言道。
  “好,甚好,还是你办事稳妥。”小陶氏笑颜逐开,心头大定,握着秦婠的手格外用力。
  秦婠便想,这重生若能改一人之命,使其善终,也算是值了吧?
  ————
  颐园内清幽非常,小书房虽陈设简洁,却也透着一股书卷香,此时屋内燃着线香,书案上累着一撂书,文房四宝皆备,书案正中放着墨迹未干的文章。
  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很勤奋,即便是养伤,也没荒废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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