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了真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见众人的视线瞬间都落在他身上,才状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贫僧实在是没忍住,这位姑娘父亲的名字很……妙。”
可不是嘛,白知礼,白知晓礼法了,问题是一个白知晓礼法的人教出了不知礼法的女儿,竟还坐上了要熟知礼法的礼部尚书之职。
这不得不说,很妙。
了真这刀,插的恰到好处。
了然悄悄给他竖起大拇指。
了真挑了挑眉,应该的,谁让她给咱们小白身上泼脏水呢?
自家人,必须得护着!
第128章 一只兔子的崛起12
赵真一愣, 也没想到她的父亲居然会是他们大瑞朝的礼部尚书。
这人, 丢的有点大了。
目光不由自主又转向身边, 他的父皇。白知礼是朝中大臣, 他一个无实权的皇子无权处置, 也……不能处置。
他父皇还在呢。
“白知礼?”□□嘴里冷冷的蹦出三个字, 看着那犹不知悔过的女人和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
好什么呢?
修身,治国, 齐家。
白知礼一个礼部尚书, 却教出了一个行事放纵(女扮男装混在侍卫堆里), 不知尊卑(竟然敢命令他), 不懂礼数(让他的儿子为她一个臣女下潭捉鱼),不守妇德的女儿(当众和男子搂搂抱抱),甚至……
看着仍旧将目光专注的投掷在白楚楚身上的赵沐, □□陷入了深思, 他教出的女儿却牢牢的勾住了之前最有机会坐上皇位的人,让他为了他的女儿连这个做爹的都不放在心上了,这个白知礼……意欲何为?
难道是嫌礼部尚书的位子坐的太咯,位置太低, 想换个更高更舒服的座位--当朝国丈来做做?
做梦!既然不愿意坐礼部尚书了, 那就把位子让出来滚回家种地去吧。你不想做, 朝中有的是人想做!
在树上读到□□心中想法的容昭不得不为这皇帝的脑补之大点了个赞。可不是他把她教成这个样子的, 分明是女主自己作成这样的。当然, 白知礼也不冤枉就是, 女主长成这样,可没少了他的娇惯纵容。
白楚楚见□□一连说了三个好,还以为是她拼爹奏效了,不知道其实是把她爹坑深渊里了,“是,家父是礼部尚书,从小教导小女要谨言慎行,诚信待人,所以小女是不会撒谎的,三皇子也没有撒谎,这鱼确实是我们钓起来的,也……真的是被那只兔子吃了的。”
容昭&□□&赵真&了然&觉远&灵隐寺一众僧众:“呵呵……”
姑娘你要是没有前面的那几句话,说不定还能可信点,可……你一个穿着男装在男人堆里混了这么多天,又和三皇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这话……一点可信度也没有呀。
“阿弥陀佛。”觉远看白楚楚还紧揪着容昭不放,还是没忍住,站了出来,“这位女施主,容……小白是我养的兔子,从小就陪在我身边,她吃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了,且我佛门清净之地,哪有肉食可养她呢。”
“……你”白楚楚想说你也在撒谎,看看着面前清俊绝尘,风华内敛的和尚,却一时迷了眼,乱了心。
“嘭嘭嘭嘭。”她的耳畔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听到她的心脏在胸腔发出急促的跳动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
“大师……”白楚楚目光含情,羞涩柔媚的向前两步,腰肢款款的行了一个礼,“那兔子是您养的吗?”
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容昭&□□&赵真&了然&觉远&灵隐寺一众僧众:“……”
姑娘,你好像忘了你现在穿的是男装,以男子的装扮行女子的礼节,真的是……辣眼睛啊。
觉远同样一点也没get到她的美,看见她的这副作态后“蹭蹭”的往后退了几步,不光是因为容昭平日给他灌输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要躲开”的想法,也不是因为她身上缠绕的冤孽之气,只是……
他刚刚在她靠近的时候,心里明明对她很无感甚至讨厌却突然有种想要上前扶起她,安慰她一下的冲动。
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面对是妖的容昭,他也没有这种……仿似身体被控制,不受他掌控的感觉,要不是他心智坚定,心中对女子的戒备和疏离早已深深植入心底,恐怕他心里也会像那个三皇子那样,觉得她温柔……善良?
什么鬼!
这女人身上有什么邪术不成?怎么比身为妖的容昭还邪气?
觉远又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几步,直到……他头上一沉,有什么暖暖的,毛茸茸的东西蹲在了上面。
那是……容昭。
容昭一开始看见觉远对白楚楚不假辞色的时候还很自豪她的教育很有成效,只是在听见他的心声往后退时,即使她现在不明白剧情的掌控,心里也对他有些担心。
容姑娘养大的孩子怎么能被一只猪给拱了呢?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窝在了觉远的头顶,宣示了主权。
这和尚是容姑娘的铲屎官,其他对他有不正当想法的人,退散!
白楚楚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贝齿轻轻在红唇上一咬,故作大方的道,“既然是大师养的兔子,那就……那就算了吧。”
容昭&□□&赵真&了然&觉远&灵隐寺一众僧众:“……”你这时候要算了,那之前作死的拦住皇上又算什么呢?那三皇子之前为了维护你所做的种种,又算什么呢?
□□看到这里,直接冷冷的“哼”了一声,就这样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还想进他们皇家?门都没有!
他连个老鼠洞都不会留给他!
别说是她,就是他们白家的女人,以后也别想进入他们皇家,宗室王府也不行!
回去就下令让白知礼立马离京滚回老家,男子三代以内不得入朝为官,女子不得进宫选秀!
理由他都想好了。
教女无德,难堪大任。德行不足,难为大妇。
“阿弥陀佛,贫僧先谢过女施主的大度。”觉远诵了一声佛号,对着他微微一笑,如清荷初绽,缓缓盛开,就在她被他的笑容花了眼晃乱了心神的时候,慢悠悠的加了一句,“只是,我灵隐寺上上下下都不食荤腥,也无荤腥。”自然也养不出食荤腥的兔子。
觉远着重强调了上上下下四个字,他们人不吃,兔子……自然也不吃的。至于吃的,肯定不是兔子。
容昭……是妖来着,且,她的体内觉醒了狡的血脉,无论从内从外来说,都不算是兔子。
所以这话,他说的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脸不红气不喘,眉毛都不动一下的。所以你的话,他是不会承认,也不会认可和感激的。
他可没忘记之前她是怎么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非要“冤枉”容昭吃了她的冰银鱼的。
赵真看着容昭自在熟练的以那灵隐寺举寺闻名的守僧人人--觉远大师的头顶坐窝,而且那大师还一脸的平静自若,周围众僧都是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这事,容昭长做。
他突然觉的自己以后要小心点这群和尚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慈悲为怀,出家人老实周正,出家人……
他以前所有关于出家人的定义和理解都不能套用在他们身上,别的不说,他就不信养了那么多年的兔子,他们会不知道那是只妖,会说话会变形会施法的……妖!
可他们呢,要不是他之前看到了容昭在他面前化形,他简直就要相信他们说的话了。
尤其是这觉远,看着绝尘脱俗,不染尘埃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暗藏机锋,明夸暗贬,说人家姑娘大度,得了人家姑娘的好感,紧接着又指出他们不需要她的大度,完全就是这姑娘自作多情,他只是碍于她的面子不想拆她的台罢了。
这套路,他不服都不行。
以后,谁要再对他说,和尚老实诚信,他一定和谁急。
容昭也觉的有点牙疼。她只是想将这和尚教的圆滑世故一点,精通人情一点,让他将来不会轻易的被人骗,被人伤,可似乎……好像将他养歪了?
外白里软的白面馒头,被她养成了外白里黑的黑芝麻汤圆?
阿弥陀佛,佛祖知道她把他家高雅慈良的佛陀养成了这副样子,不会怪罪她的……吧。
容昭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冷了吗?”觉远察觉到头上那团毛茸茸抖动了一下,以为是这寒潭的水太冷,她有点受不了,赶忙将她从头顶抱了下来,揣进了怀里,用层层的僧衣将她围了起来。
容昭:“……不,我一点都不冷,我只是心虚。”
好怕佛祖秋后算账啊。
“皇上,这寒潭近处不宜久待,您……”该回去了。
觉远将容昭严严实实的捂在怀里,转头对着□□道。
□□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在这里听那女人满嘴谎言,看那人女人犯花痴了。一群人便簇拥着□□回到了寺中,至于白楚楚,众人似乎都下意识的遗忘了似的,谁都没有看她一眼。赵沐倒是记得她,可他被皇帝派人看管了起来,根本没有机会单独找她说话,安慰她,陪伴她。
晚上吃饭的时候倒是有小和尚送来了斋饭,可白楚楚看着面前清汤淡水连点油花都没有完全就是清水煮的的白菜豆腐外加一叠黑乎乎的小咸菜,原先饿的饥肠辘辘的肚子现在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有香菇扒鸡,四喜肉丸,红煨鱼翅,翡翠白鱼汤吗?”
送饭的小和山脸上一黑:“没有!我们灵隐寺是佛庙,只有素斋,没有肉食!”
白楚楚赶忙解释:“我说的就是素斋啊,那种用素食做出来的有肉的味道的菜。”
“没有。”
“怎么能没有呢?上京城外的白马寺就有啊?”
“那你就去白马寺吃吧,我们这里是灵隐寺!”
“可是……”
还没等她说完,小和尚就生气的将刚放到桌上的饭食又重新装回了托盘,板着脸道,“既然女施主看不上我们灵隐寺的斋菜,那想必也是不去食用的。佛祖教导我们不能浪费每一粒粮食,这些饭菜我还是端回去自己吃的好。”
说完也不等白楚楚反应就直接开门走了。
白楚楚:“……”
她没说不吃啊。
“咕噜——”
走出客房的小和尚听见房内传出的“咕噜”声,脸上瞬间阴转晴,哼,让你诬赖我们小白吃肉!
不过,看着这托盘里清淡的能照出人影的菜汤,小和尚眼珠子转了转,既然她不吃,那他还是拿回厨房让了色师伯再重新加点油做一下吧。
第129章 一只兔子的崛起13
“咕噜, 咕噜——”三更半夜, 一片寂静, 只有外面风吹过树木留下的“哗哗”声和房间内蜡烛燃烧时偶有的“噼啪”声。
白楚楚捂着肚子, 脸色发白,难受的蜷缩在一起, 口中还发出低低的□□声。
不过她既不是发烧,也不是中毒,更不是来月事, 只是……饿了。
从上午就跟着赵沐一路爬山玩水, 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中午的冰银鱼又被容昭截了胡,晚上的饭菜还被那个小和尚给收回去了。
她忍到现在真的是忍不住了。
“唰”的一声掀开被子, 套上衣服起床,拿起桌上快燃烧殆尽的蜡烛,推开房门, 走了出去。
目标,直指厨房……才怪。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深夜去厨房偷吃的呢,必须是要找人求助, 请人帮忙的呀。
而且,他的住处她早就打听过了, 且这寺院建筑简单,也没有那么多的回廊庭院, 她再走过前面的走廊, 转个弯就到了。
于是, 正在房顶上闭目打坐吸收月华的容昭“嗖”的睁开眼,如红宝石般剔透晶莹的双眸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忽的,露出了雪白锋利的牙齿,寒光闪烁。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这个,可是你自己找的。敢到觉远的主意,吃了……灭了你!
双手掐印,指节变动,一个呼吸的功夫,法印已成。
白楚楚走到了走廊尽头,眼看就要转弯,就在霎那间变故陡生。
原本视线清晰,月明风清的夜晚,忽的挂起了阵阵大风,紧接着便起了大雾,铺天盖地的,将整个院落围了起来。
白楚楚握紧了蜡烛,借着那昏黄的烛光,看着那雾从薄薄的轻纱,变成厚厚的麻布,由远及近,慢慢弥漫了到了她的周围,模糊了她的视线,打湿了她的外衣。
“阿嚏”白楚楚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单手拢了拢衣服,举着快燃到手心的蜡烛,抬步迈进了这有如实质的雾障中。
她记得,往前再走十几步就是觉远大师的房间了,只要到了觉远的房间,他……他肯定不会对她置之不理的。
可她却觉得这十几步的距离被她走出来万水千山的感觉。
白楚楚再一次的数到九十九,睁开眼,视线所及还是灰蒙蒙的雾霭,根本没有觉远房间的大门。
“啪”,蜡烛燃烧到最后,从烛身滑下了一滴滴烛泪,落在了白楚楚纤细白嫩的手心。
“嘶”,白楚楚痛的轻吟了一声,下意识的扔了手中还不到半寸的蜡烛。
昏黄的烛光在漆黑湿冷的夜里闪了几下,风一吹,灭了。
四周,黑暗如墨,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隐进了云层,周围一点光亮也没有。
白楚楚那双含情似水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恐慌,看着逐渐向她逼近的黑暗雾霭,如同择人欲噬的猛兽,吓的大叫一声,不顾形象的撒腿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