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十分温柔和蔼,说:“四弟,我们兄弟好久都没有这般亲近的饮酒了,今日大哥敬你一杯,祝贺四弟,即将成为我大薛的储君。”
大皇子说的十分动听,好像根本不在乎储君之位,真心实意的为薛长瑜欢心一样。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根本没有说话,也不理会薛玉珒。
薛玉珒虽然看不到,但是也能感觉到尴尬的气氛,说:“四弟,怎么了?怎么不理会大哥?是不是还在生大哥的气?我知道,大哥以前对你有些成见,不过那都是误会,如今误会全都过去了,兄弟之间哪有什么仇儿?还是说……你看大哥现在眼盲了,你又马上是储君了,因此看不起大哥?”
薛玉珒果然是来找茬儿的,苏怀瑾刚想要说话,薛长瑜就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大皇子何来此言呢?本王从未因着大皇子眼盲,或者储君不储君的,看不起大皇子。”
薛玉珒一笑,说:“那就是了,这杯酒……”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抬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头,继续说:“大皇子别误会,我不是因为这些看不起你,而是从头到尾,都看不起你,不管你带没带招子!”
他的话音一落,大皇子薛玉珒登时一愣,旁边扶着的从者都愣了,久久不能回神。
因为谁也没想到,薛长瑜竟然说的这么直接,而且还是在宴席上,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皇上的面儿,也太不给薛玉珒脸面了!
苏怀瑾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王爷,您说话也太直接了。”
薛玉珒这才反应过来,薛长瑜摆明了故意给自己脸子,当即气怒的说:“薛长瑜,你……”
他大声呵斥薛长瑜,薛长瑜却根本不理他,反而转过头来对苏怀瑾笑着说:“还不是跟瑾儿学的?我也只是学了瑾儿的一招半式,假把式罢了。”
薛玉珒气的眼睛充血,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已经脑补了薛长瑜“嚣张”说笑的画面,气的呋呋的喘粗气,差点直接仰过去。
不过薛玉珒竟然一反常态,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忍了又忍,最后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直接走了。
薛玉珒离开之后,皇上也过来亲自敬酒,笑着说:“皇儿啊,来来,朕敬你一杯!”
薛长瑜恭敬的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回敬皇上。
皇上又让人给薛长瑜倒酒,足足令薛长瑜一口气饮了三杯,这才笑着说:“皇儿啊,今儿个欢心,你就多喝几杯,陪着你母妃也多喝几杯,朕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了,就先回去了,你喝,你喝着。”
他说着,转头又说:“玉珒、琼楼,来来,你们扶朕回去。”
大皇子薛玉珒和六皇子薛琼楼立刻站起来,不过就在这一刹那,薛长瑜迈出一步,直接伸手扶住了皇上。
皇上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吓得一个哆嗦,薛长瑜能明显的感觉到,皇上猛颤了一下。
薛长瑜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说:“皇上既然想要休息,儿子扶您回去,也是一样儿的。”
皇上脸皮抖动了两下,连声说:“不必不必,你喝,你喝着,让老大和老六扶朕回去就是了。”
薛长瑜注视着皇上的眼睛,说:“正好儿子有要事想要与皇上禀报,顺路的事儿,不需要劳烦大皇子和六皇子了。”
皇上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眼神有些慌乱,说:“这……可是……可是朕今天喝醉了,还是让老大和老六送朕回去歇息,有什么要事儿,明日再说罢。”
薛长瑜扶着皇上的手没有松开,淡淡的说:“皇上,长瑜作为儿子,不过是想送您回寝宫歇息,皇上却多方推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儿子知道?”
“放肆!你说什么!?”
皇上一听,不知怎么的,陡然勃然大怒,大声喝骂,眼珠子都充血了,说:“薛长瑜,你不要太放肆了!!”
淑贵妃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打圆场,说:“长瑜啊,你……你就让大皇兄和六皇弟送皇上回去罢,难得今儿个宴席……”
淑贵妃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却一点子也不买账,说:“皇上为何突然暴跳如雷?”
皇上登时有些被噎着,薛长瑜笑了一声,说:“儿子即将是被父亲杀死的人,暴跳如雷的,不应该是儿子么?”
“你……你说什么?”
淑贵妃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说:“儿子,不要乱说!”
苏怀瑾见淑贵妃搅浑水,就说:“贵妃娘娘还是静坐在一边儿罢,王爷自有打算。”
淑贵妃瞪了一眼苏怀瑾,说:“是了,定然是你这个妖女,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对我儿挑拨离间来着,对也不对?!”
苏怀瑾一笑,抬了抬下巴,说:“请贵妃娘娘坐下。”
她的话一出,身后的丫鬟和从者立刻上前,直接架着淑贵妃,强硬的坐了下来。
淑贵妃吓坏了,挣扎着,踢着腿儿,大喊着:“放肆!!放肆!太放肆了!!”
淑贵妃折腾的时候,皇上也一头冷汗,呵斥薛长瑜说:“薛长瑜!你在胡说什么!?”
薛长瑜表情仍然淡淡的,说:“皇上为和下令,调动大营兵马?”
皇上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吧,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
淑贵妃诧异的说:“什……什么大营?”
苏怀瑾笑了笑,说:“距离这里不远,有一处专门抵御西北方散兵的大营,大营调兵,必定要见虎符才可行动,就在昨天晚上,大营突然出动了两千兵马,披星戴月的扑向上阳行宫,若怀瑾没猜错,这些兵马,如今已经悄悄进入了上阳行宫……当然了。”
苏怀瑾顿了顿,说:“大家千万比误会,这些兵马并非叛乱,因为这些兵马的确是见到了皇上的虎符,才开始动兵的,不过是按照皇命行事而已。”
淑贵妃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这会子终于不挣扎了。
皇上矢口否认,说:“苏怀瑾!你一个女子家家,插什么话,谁问到你了,这就是苏家的家教么!?”
苏怀瑾脾气很好似的,笑着说:“皇上一方面安排我苏家的人随行护军,一方面又暗地里调兵遣将,准备偷袭营地……”
“你……你胡说!”
皇上大喝了一声。
薛长瑜冷声说:“瑾儿到底有没有胡说,父皇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皇上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说:“朕……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长瑜突然“嘭!!!”的一声,一掌拍在桌案上,桌案被他一拍,登时不堪重负,发出“咔嚓!!”一声,轰然倒塌,吓坏了旁边的众人。
薛长瑜声音阴霾,说:“父皇本没有生病,长久以来,却硬要装病,无非就是不想让儿子登上储君之位,这很好……前些日子,父皇突然接纳了大皇子的提议,要来行宫调养,儿子还在想,就算行宫周边有军队大营,但是没有虎符,大皇子也压根儿翻不出天去,根本没有办法暗中算计什么,可是……”
薛长瑜笑了起来,说:“可是儿子千算万全,就是没有算到,皇上就是大皇子的同谋!劳师动众装病,来到上阳,调遣兵马,为的就是将儿子从京城支开,而这个上阳的大殿,即将成为您这个父亲,专门为儿子精心准备的坟场!”
薛长瑜说到最后,声音沙哑撕裂,在场众人都惊讶不已,纷纷看向皇上和大皇子。
皇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狡辩,薛长瑜又点了点头,说:“好啊,好……上阳行宫的膳房里,有很多堆积的菜油,想必是为了给儿子准备的罢?只要皇上您带着你心爱的儿子们退出大殿,部署好的兵马就会行动,将儿子、母妃,甚至是怀有身孕的瑾儿,一同锁死在大殿里,然后不经意放一把火,一切就都会结束,是么?”
皇上嘴唇哆嗦,吓得脸无人色。
淑贵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自己也是要陪葬的其中之一,她万没想到,刚刚皇上还答应自己,要立儿子为储君,结果背地里竟然是在给她精心准备葬礼!
薛长瑜笑着说:“只要儿子一死,皇上您还可以责备护军统领,这样一来,苏家护军不利,难辞其咎,也能顺道将苏家扳倒,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皇上惊慌的不行,连连给身后的侍卫打眼色,突然大喊一声:“护驾!!”
侍卫们顿时冲上来,“哗啦!!”一声,将薛长瑜包围在内,“嗤——”一声齐刷刷的拔剑,剑尖冲向薛长瑜。
淑贵妃惨叫一声,险些直接晕倒,苏怀瑾则是淡定的多,稳稳当当的站在外围,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薛长瑜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很随意的笑了笑,然后抬起手来抹了一把脸,说:“是了,父皇想要儿子死,儿子可以死,毕竟您是皇上,我是臣子,您是父亲,我是儿子……但是。”
他说着,脸上突然青筋暴怒,睚眦尽裂,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声音嘶哑到了极点,说:“但你为何连弱女子都不放过!连我未出生的孩子,也不放过?!”
☆、第61章 禅位
【第137章】
他说到这里, 皇上已经呋呋的喘着粗气,似乎被薛长瑜激怒了, 过了半天,这才恶狠狠的瞪着薛长瑜,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皇上大笑了几声,声音十分洪亮的说:“对,是朕!”
他的话音一落, 淑贵妃差点哀嚎一声就晕过去,原来方才薛长瑜所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明明答应的好好儿的,结果背地里却想杀了他的儿子, 不止如此, 方才皇上只叫了六皇子和大皇子出去,也就是说, 皇上也想将自己一起做掉……
淑贵妃吓得不轻, 瘫坐在椅子上, 两眼无神的瞪着前方。
皇上承认之后, 愤怒的指着薛长瑜,吼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哪一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厉害?!”
薛长瑜听了,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皇上却不依不饶, 仿佛想要发泄一般, 大吼着:“薛长瑜!!你知道, 朕天天都听到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么?!说你比朕厉害,说你有先皇的风范!说若是由你来当这个皇帝,肯定比朕治理得更好!!!”
薛长瑜听到这里,只觉着心寒,但也感觉到了一股释然,是了,自己心里还存在着什么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么?一切都消失殆尽了……
苏怀瑾却突然说:“不是的,皇上。”
皇上一听,还以为苏怀瑾想要给薛长瑜求饶,哪知道苏怀瑾紧跟上一句,笑着说:“这一切都不是流言蜚语,而是事实,燕王殿下,的确比皇上要优异的多。”
“你!!!你说什么?!”
皇上震怒,眼睛充血,脑袋里“嗡!”的一声,差点爆开,气的瞪着苏怀瑾,大吼说:“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别以为苏家能怎么样?!好啊,等朕处理了薛长瑜,看看你们苏家能不能脱开玩忽职守的干系!”
他说着,连忙招手大喊:“护驾!!”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大皇子立刻将手中的茶杯“啪!!!”一声砸在地上,与此同时,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是“嘭!”一声,宴厅的大门被一下撞开,黑甲军队快速开进来。
淑贵妃眼睛一番,“啊……”一声,直接晕倒了过去,瘫软在椅子上。
苏怀瑾则是十分镇定,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说一个字儿,甚至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大量士兵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样,快速的从外面涌进来,列队开进,“嗤——”一声,齐刷刷拔出兵刃。
皇上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终于放下了心头大患,说:“薛长瑜啊,别怪朕心狠,再怎么说,你也是朕的儿子,朕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都是你……是你,是你逼朕的,朕为了江山社稷,不得已啊,也是不得已,记得下了黄泉之后,不要记恨朕!”
薛长瑜看着开进来的队列,只是扫了一眼,自言自语的感叹说:“是啊……今天晚上,怕是要失火。”
皇上没听明白薛长瑜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薛长瑜被眼前的局势吓怕了,就说:“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想当年,你也是朕最疼爱的儿子。”
淑贵妃方才在士兵冲进来的一瞬间,突然晕了过去,现在悠悠转醒,看到黑甲士兵团团列队,吓得连忙爬起来,挣扎着要冲过去,哭着说:“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长瑜是您的儿子呀!是您的亲骨肉啊!皇上,臣妾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皇上您怎么能这样对臣妾啊,饶命啊——”
皇上只是冷笑了一声,说:“朕的亲骨肉?朕的亲骨肉何其之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淑贵妃吓得又要昏死过去,她慌了手脚,一把抓住旁边的苏怀瑾,着急的说:“怎么办!怎么办?!你不是很能个儿么?不是很厉害么!?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没有做皇后,我还没有做太后,我还没有看着我的儿子登基……我……我不想死啊!”
皇上冷笑了一声,说:“贱妇!就凭你刘家的出身,还痴心妄想的要做皇后!下黄泉去做你的鬼皇后罢!”
皇上说着,又说:“还等什么?!”
大皇子立刻狰狞一笑,说:“六弟,还不快下令拿人?!”
六皇子薛琼楼一直站在一边,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手里拿着一个令牌,士兵冲进来之后,一直没有动弹,都在等着发号施令。
而这个发号施令的人,显然是六皇子薛琼楼了。
薛琼楼眯着眼睛,已经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痞里痞气的模样,反而一脸肃杀,沙哑着声音说:“上阳军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