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坐在一边,看着绿衣来回来去的转,肉包还跑来撒欢儿,见她们收拾东西,十分聪颖,似乎知道大家要出远门一样,一直缠着苏怀瑾,想让苏怀瑾带着它。
肉包窜来窜去,两次险些绊倒了绿衣,绿衣气的瞪眼,她如今可不像当初那么害怕肉包了,毕竟相处已经久了。
绿衣瞪着眼睛,说:“肉包,你再故意绊我,我就饿着你!”
肉包一听,昂着大脑袋,耳朵还抖了抖,然后转头对着苏怀瑾卖可怜儿,好像绿衣欺负了它一样。
苏怀瑾摸了摸肉包的耳朵,笑着说:“肉包,你也想去,是么?”
肉包使劲摇尾巴,乖巧的厉害。
苏怀瑾笑着说:“真乖。”
绿衣在一边叠着衣裳,偷偷的嘀咕说:“也就小姐觉得肉包乖,整一个混世魔王!”
苏怀瑾想了想,如今大薛与商阳交战,老宅的水镇乃是边界小镇,不知一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变故,因此带着肉包,也算是“有备无患”。
苏怀瑾笑着说:“好,那就带上你,只一点,要乖乖听话。”
绿衣一听,想要辩驳,哪知道肉包已经窜过来,故意从她眼前跑过去,然后“噌”一下,把绿衣刚叠好的衣裳给碰掉在地上,立刻全都散了。
绿衣气的不行,说:“小姐,你看它!”
肉包犯了坏,蔫坏蔫坏的,立刻从门口窜出去,摇着尾巴就跑了……
收拾好了东西,苏辰苏午驾车,很快就到了水修白宅邸前汇合,众人准备一起出发。
如今已经是下午,不过他们行装轻简,脚程不慢,一路快马加鞭,第一天晚上露宿在旁边小城的驿官里。
因着苏怀瑾是丞相之女,所以也不必去找客栈了,直接在驿馆歇下,补足补给,第二天继续赶路。
一直赶到第三天的正午,绿衣都觉着车马劳顿了,她怕苏怀瑾吃不消,毕竟苏怀瑾前些日子才受了重伤。
绿衣说:“小姐,为何这么急着赶路,若是这样赶路下去,没准儿今晚上咱们就到老宅了,何必如此辛苦,慢一些也是了。”
苏怀瑾笑了笑,没有说话……
薛长瑜的大部队也是一路快马加鞭,他们早一日启程,不过因着带着辎重和粮草队伍,因此脚程不可能太快,尤其越是距离边境,越是要放慢行程,以免被商阳国,或者是周边小国趁机偷袭。
再者就是,队伍里还有丞相苏正,苏正可不是年轻小伙子,又养尊处优惯了,经不住车马劳顿,自然要放慢脚程。
就算薛长瑜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太快。
这日正午,队伍在郊外歇脚,准备生火造饭,吃饱之后再次开拔。
祁老九一身黑甲,策马从前面勘探完毕,回来说:“王爷,前面有个茶寮,不若去歇歇脚?再往前走,怕是连茶寮都看不到了。”
薛长瑜看了看四周,的确如此,再往前就越来越荒凉了,毕竟已经要靠近边境,尤其还是郊外,错过了这个驿道上的茶寮,再歇脚就只能坐在土堆上了。
薛长瑜点了点头,策马往茶寮而去,祁老九回头对吕彦招了招手,笑着说:“吕主簿?”
吕彦见祁老九得瑟,忍不住摇了摇头,也跟着往前走去。
众人进了茶寮,一并子坐下来,祁老九要了一壶茶,见薛长瑜满面忧愁,盯着自己的手上的扳指看,就笑了笑,对吕彦挤了挤眼睛。
吕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淡淡的说:“祁校尉,王爷在想事情,但是不代表王爷看不到你挤眉弄眼。”
祁老九咳嗽了一声,给薛长瑜倒上茶,说:“王爷,在想苏姑娘么?”
薛长瑜抬起头来,看着祁老九,笑了一声,说:“这么明显?”
祁老九哈哈一笑,说:“哎,太明显了!”
祁老九又说:“这么一说,我也怪想苏姑娘的,这么去打仗,定然也不得功夫下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与苏姑娘下一盘。”
他这么一说,薛长瑜顿时心里醋的慌,不由想到苏怀瑾和祁老九下棋的模样,更是醋的不行,心里又十分庆幸,幸亏祁老九也跟着自己出征,若把他留在京城里,指不定天天跑去和瑾儿下棋,自己岂不是打仗都不能安宁?
薛长瑜满心万幸,结果这光景,就听……
“九爷若想下棋,那还不容易么?”
突然有人说话,还带着盈盈的笑意,那声音悦耳,仿佛银铃一般动听。
众人都是一怔,随即快速回头,就看到了那说话的人,笑盈盈的站在他们背后。
竟然真的是苏怀瑾!
祁老九登时嘴巴里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诧异的说:“苏……苏苏苏苏……苏姑娘?!”
薛长瑜则是以为自己眼花,还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果然没有看错,立刻站起来,抢过去,说:“瑾儿,你怎么来了?可是……”
不舍得我……
话还没说出口,结果薛长瑜顺着苏怀瑾一看,竟然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水修白!
那两个人竟然是结伴同行,薛长瑜心里那么一点点的万幸和喜悦,顿时被一个浪头打下去,酸的浑身都湿透了……
☆、第48章 偷袭
【第98章】
祁老九看到苏怀瑾, 登时跳起来, 惊讶的说:“苏姑娘?!你怎么来了?”
苏怀瑾笑眯眯的,只是看了一眼薛长瑜, 就把目光收回来,笑着说:“怀瑾与水大哥去水镇做生意, 怀瑾一个人在府中, 也怪无聊的,因此出来走动走动, 去老宅照看照看也好。”
祁老九还在惊喜之中,笑着说:“好好好!苏姑娘快坐,喝茶罢?”
祁老九殷勤的让苏怀瑾坐下来,当然也要一并子请水修白坐下来,结果就招到了薛长瑜的一记白眼,看的祁老九莫名其妙的。
水修白也坐下来, 笑了笑,说:“没成想在这里遇到各位。”
祁老九笑着说:“是了是了, 真的没想到, 不过也是缘分!”
他一说完,吕彦突然咳嗽了一声,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给祁老九递了一个眼色。
祁老九不明所以, 诧异的看了一眼吕彦, 然后继续转头跟水修白聊天。
祁老九笑着说:“水兄和苏姑娘一起么?”
水修白笑着说:“是, 九爷可能不知道, 我与苏姑娘是同乡,小时候曾一起顽过。”
说到这里,祁老九来了兴趣,笑着说:“哦哦!我知了,青梅竹马嘛!”
他这么一说,吕彦又是“咳咳!”使劲咳嗽了两声,祁老九诧异的看过来,还把茶盏推过去,说:“喝茶啊,你嗓子很干么?快喝茶啊,润润嗓子,你咳的太厉害了。”
吕彦一阵头疼,对祁老九使了使眼色,奈何祁老九仍然看不懂,还关心的说:“吕彦,你眼睛没事儿罢?”
“噗嗤——”
苏怀瑾实在没忍住,险些笑喷出来,连忙用帕子遮住自己的嘴,祁老九和吕彦险些把她笑死过去。
那面儿吕彦只是想提醒祁老九,别老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哪知道祁老九压根儿没感觉,王爷的眼睛恨不能瞪出来,祁老九就是没感觉。
祁老九还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无辜的表情,水修白则是早就察觉到了,一双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凉飕飕的,不过挺逗趣儿的。
薛长瑜已经濒临气炸的边缘了,瞪着眼睛,耳朵里听着青梅竹马青梅竹马的,但是祁老九压根儿没发现。
薛长瑜连忙岔开话题,他可不想听瑾儿和水修白小时候的事情,若是再能重生,薛长瑜真的很想重生到小时候,然后首先去和瑾儿配成青梅竹马,这样就不会让水修白变成近水楼台了。
薛长瑜打岔说:“那个……瑾儿你怎么来这面儿了。”
苏怀瑾笑着说:“王爷定然是方才走神了,怀瑾已经说过,是来这面儿照顾生意的。”
薛长瑜干笑了两声,又说:“只是水镇太偏僻,已经地处边境,前面又在打仗,瑾儿这般回去,似不太安全。”
苏怀瑾笑了笑,说:“有什么不安全?交锋的战场不是在商阳国境内?再者说了,就算现在我大薛还未占到上风,但王爷一到,那还不是话下的事儿?”
薛长瑜一听,登时飘飘然起来,毕竟是苏怀瑾的夸奖,当即很是欢心,欢心的不得了,恨不能像吃了蜜一样。
薛长瑜嘴唇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结果后知后觉的发现,苏怀瑾这是给自己戴了一个大高帽,笑过之后想要再摘下来,好像已经没用了!
薛长瑜瞬间进退两难,尴尬的厉害。
吕彦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三十六计里最厉害的计策是美人计,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无错。
水修白则是笑了笑,觉得十分有意思,一路上都在赶路,难得有点趣儿。
众人正在说话,薛长瑜使出浑身解数“争风吃醋”,突听“啊!”的一声,还伴随着“啪嚓!”的声音,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一伙富贾就在他们旁边歇脚,也在茶寮里喝茶,一对看起来衣着朴素的兄妹路过,就坐在了他们斜对面。
那一伙富贾打量着那对兄妹,男的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肌肉结实,一看就是木讷的老实人,脸庞端正,但不十分出彩,放在人群里,可能一眼都找不到。
他身边的女子则不同了,看起来二八年纪,甚是妙龄,不止如此,生的花容月貌,虽不及大家闺秀,长相有些素气小气,但到底能比得上小家碧玉,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
那女子穿的十分简朴,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正拿着一块帕子擦汗,然后端起茶来要喝。
那一伙富贾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起了调戏之心,立刻站了起来,往那对兄妹面前走去。
其中一个富贾走过去,然后猛的撞了一下女子的手臂,女子正在喝茶,一个不稳,把茶水都洒了出去,富贾身上溅了一点,当即大叫起来。
“干甚呢!长不长眼!?你知道我这衣裳有多贵么?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我这衣裳不能沾水,现在都毁了!你怎么赔吧!?”
那女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来道歉,旁边的兄长也赶紧站起来赔不是。
富贾冷笑一声,说:“赔不是就行了?我的衣裳值一两金子,你们赔得起么?现在我的衣裳毁了,你们必须赔!”
那高大的男子一阵吃惊,说:“这……实在对不住,家妹不是有意的。”
富贾仍然不依不饶,说:“不是有意的,就可以毁了我的衣裳?赔钱,今儿个必须赔钱!”
女子十分害怕,躲在兄长后面,一副要哭的模样,说:“大哥……大哥怎么办呀!”
富贾见女子要哭,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瞬间笑起来,搓着掌心说:“这也好办,我知你们赔不起,这样儿罢,你把你妹妹抵给我,让我带回去做填房丫鬟,我不会亏待了她,瞧你这么拮据,那就再送你二两银子,你觉着如何?”
他这么一说,那男子登时怒了,说:“你说什么!我妹妹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抵给你?!”
富贾被他一瞪眼睛,差点吓着,毕竟那男子身材高大,面相虽然不出众,但是瞪眼的时候有些挂相,显得很凶,再加上他身上都是肌肉,而富贾就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气势上就输的一干二净,自然害怕了。
富贾梗着脖子说:“怎么!?毁了我的衣裳,不赔钱就算了,还要打人!?来人啊!今儿个这丫头我是要定了,给我带走!”
“大哥!大哥!救命啊,救救我!”
那女子被一拉拽,顿时哭起来,这面儿声音太大,茶寮里所有的人全都看过去。
苏怀瑾也注意到了,毕竟那面争吵的声音很大。
苏怀瑾抬头一看,登时有些诧异,不是为了别的,就是那看起老实木讷,身材高大的男子,苏怀瑾认识!
当然了,是上辈子认识。
这男子名叫崔熠,上辈子可是苏怀瑾的兄长,苏怀缜身边最得力的副将,跟着苏怀缜一直南征北战,立过无数汗马功劳。
只不过,崔熠最后的下场十分惨淡。
当年身为三朝丞相爷的苏正,上本揭发崔熠勾结刑国,以叛国罪定罪崔熠,将崔熠从战场上捉拿回来,关押入狱。
身为皇帝的薛长瑜,那时候还对苏正深信不疑,因此勃然大怒,下令斩杀崔熠。
苏怀瑾对此一直有些狐疑,因为兄长苏怀缜十分信任崔熠,从未怀疑过崔熠有什么叛国的野心,苏怀瑾是不怀疑兄长的眼光的,而且崔熠与苏怀缜的兄长,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很多次苏怀瑾都听兄长提起过,崔熠在战场上是如何如何救他性命的。
而且崔熠的官运正好,一路从小兵,提升等到了校尉,然后是偏将军,可谓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又为何要谋反呢?
因为在那场战役之中,崔熠被临时抓回京城候审,军中缺少了一个偏将军,阵法大乱,苏怀缜丢了一座城池,险些死在战场上,回京之后,还连夜入宫,请求陛见薛长瑜,替崔熠伸冤。
只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崔熠被判死罪,早已经行刑……
苏怀瑾和崔熠并不很熟悉,只是见过两面,但是总相信自己大哥的眼光,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有什么蹊跷,或许是刑国人的诡计也说不定。
其实苏怀瑾不知道,这并非是刑国人的诡计,而是她父亲的诡计,苏正的目的,就是让薛长瑜亲手错杀忠良,动摇朝廷风气,还能做到釜底抽薪,不惜杀害儿子的左膀右臂,为刑国提供战胜的条件。
苏怀瑾如今再看到崔熠,心头涌起很多回忆,当即蹙了蹙眉,立刻站起来,往前走去。
薛长瑜也看到了崔熠,脑子里顿时“嗡——!”一声,险些懵了。
这是薛长瑜上辈子听信谗言,错杀的忠良之臣,后来苏锦儿与苏正反水,这才招供,薛长瑜后悔不迭,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在见到崔熠,薛长瑜心底里的悔恨不少,脑子里一团乱遭,他该当弥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