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奸臣想害我(科举)——离九儿
时间:2018-06-25 08:47:10

  朱明礼的话很简单,也很直白,崔洛大约明白了,她顺着他的问道:“今日在西王镇,想对我下手的人是不是冲着官府来的?又或者说是官府派来的?”
  崔洛是朝廷特派的官员,相当于钦差,当地贪官污吏自然不喜欢看到她的存在。
  朱明礼点头,“我猜确是如此。”
  崔洛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要将冀州整治一番,这是她此番冀州一行的使命。于是便应下,“好,我尽力而为!”
  这时,朱明礼又提及了尧羽,“小羽是个关键人物,必要关头.......你可以将她推出来!”
  崔洛秀眉蹙了蹙,朱明礼这话是什么意思?拿尧羽去换顾贵妃么?
  欧阳卿就是个六亲不认的恶人,他会在意自己流落在外多年的孤女?崔洛表示很怀疑。更重要的是,像尧羽的那样的人,怎能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且不说假顾贵的死,她还毫不知情,若是将来获知自己最为敬重的三殿下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她又该怎么办?
  崔洛道:“尧羽是无辜的,她不该被卷入这件事情当中。如若三殿下真有把握用尧羽换贵妃娘娘,殿下也不会的等到今日,那样的做法太残忍。”
  朱明礼握着杯盏的指关节突然发白,那是他用力所致的缘故,他笑了几声,有些苍凉,“太残忍?崔大人是认为我没有人性么?”他被迫养了仇人的女儿多年,还将她当作了妹妹,他自问这些年不亏欠尧羽的。
  朱明礼可能有些钻牛角尖了,崔洛并没有说他毫无人性。
  崔洛不想解释什么,她是个普通人,跟朱明礼这等人说不清,也没有资格同他这样的人讨论什么是人性,她只道:“我明白了,殿下放心,我会尽力。”
  朱明礼看得出来,崔洛还是没有要投奔他的意思。这一点他就不明白了,举朝上下都看得出来太子是没有指望了,皇帝对太子的态度愈发的不满,废黜太子是迟早的事。
  而且以太子的脾气,若是知道当年真正杀死宣德皇后的人,其实就是帝王,他还会愿意匍匐在帝王脚下,喊了一声‘父皇’么?!
  那是绝无可能的!
  朱明礼并不想为难太子,他甚至于想方设法护着他,就连上次龙袍事件,也是他让尧羽暗中给崔洛送了信笺。
  他笑了笑,觉得崔洛这人的确古怪,难怪就连顾长青这样没有任何情义的人也会喜欢她,朱明礼又笑道:“那就多谢崔大人了,这几日暴雨不会停,崔大人不如在我这里待几日。”
  崔洛就知道朱明礼不会让她轻易回去。
  她喝了口热茶,道:“好。”
  汪直与古月会找过来么?其实崔洛不太想让汪直与朱明礼碰面。
  想来朱明礼除了想拉拢她之外,汪直也在他的目标之内。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安王登基的难度又会大了几分,到时候死伤的人更多。
  崔洛从厅堂出来,顾长青紧追了过来。
  他想跟崔洛解释清楚,他之所以突然出现在破庙去救了她,并非只是因为朱明礼的缘故。
  两人行走在长廊下,肩并着肩。本来崔洛是走在外沿的,顾长青将她拉到内侧,与她换了一个位置,这样的大雨,就算是在回廊下,也会湿了衣裳。
  崔洛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若是毫无所动那就是冷血了,而且顾长青褪去了身上的蓑衣之后,并没有换衣服,身上还是那套锦衣劲装,衬得体格无比健硕挺拔,但也容易着凉。
  崔洛先开口,“表哥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这是三殿下的意思,而且今日的确要多谢表哥。”
  崔洛这般体贴他,顾长青更是无地自容,他道:“营救了姑母之后,我会让殿下不再找你麻烦。”
  这算是承诺了。
  他向来说到做到。
  崔洛莞尔,“表哥想多了,我哪里有那么小气。既然这几天雨不会停,那我能拜托你给古月送个信么?我怕她担心。”
  顾长青止了步,他不想拒绝她,只要看到她的盯视自己的眼神,他发现就很难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哪怕是他的命!可是........他也有他的使命啊。
  “这次将你带过来,也是为了引人耳目,汪直等人会先去衙门里,一路上还会有人盯着,他们若是知道了你的下落,保不成暗地里的人会顺藤摸瓜找过来,到时候对你的安危不利,等到时机成熟,我会亲自护送你去衙门。”
  顾长青解释的很彻底,崔洛明白自己不能再提出任何要求。
  两人步行至厢房时,崔洛没有邀顾长青进屋,道:“那我先歇下了,这阵子赶路,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打趣道。
  像是为了故意化解尴尬。
  顾长青时隔两个月,才刚刚见到她,那种压抑的相思之苦还没有得到彻底的缓解,眼看着她就在自己面前,顾长青不太想就此相隔,哪怕只是一扇单薄的木门。
  总觉得一眨眼,她又成了自己怀里的骨灰坛,这个臆想太过可怕。
  顾长青道:“时候不在了,不如.......你我喝一杯?”他不太会找理由。
  崔洛眨了眨眼,又想起了萧翼的‘警告’,顾长青不会真的是........她怔怔的看着顾长青,发现他又移开了视线,清冷孤傲的态度也不太像喜欢她的样子啊!
  哪里有萧翼的半分热情?!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崔洛道:“表哥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吧。”
  顾长青这时才察觉自己身上也是湿的,他点了点头,道:“好,我一会就过来找你。”
  片刻,当顾长青再度来到崔洛所住的厢房时,他还端着一只托盘过来,上面摆着几样小菜和一壶热过的老黄酒。
  他换了一身石青色杭绸直裰,墨发还是湿的,但梳头的一丝不苟。
  崔洛将圆桌上的油灯点燃,两个人面对着面,各自倒了一杯黄酒。
  崔洛盯着顾长青观察了好几眼,顾长青自然也意识到了,他不太明白崔洛为何一直盯着他看?但她既然喜欢看他,那便让她看个够。
  顾长青低垂着眼眸,不好与崔洛直接对视,也不好让她不要看,他只是沉默着吃着菜,喝着酒,一举一动极为雅致,根本不像手握绣春刀,决定旁人生死的样子。
  崔洛吃的差不多了,找了话题,道:“所以说表哥此行的真实目的是协助殿下找到贵妃娘娘?
  ”
  顾长青终于抬起眼来,他习惯了审视犯人,今日却是强忍着让崔洛审视了好半晌,感觉实在是古怪,他道:“也不全是!皇上怀疑真定府不忠,尤其是冀州每年的税银大有猫腻,我这次也是为了查贪墨而来。”
  崔洛‘哦’了一声,“那汪厂公呢?”汪直神神叨叨的,一直不肯在她面前说实话。
  崔洛便借机问了顾长青。
  顾长青无意识之间蹙了眉,毕竟崔洛好像跟汪直关系匪浅,汪直又是个假太监,他不甚喜欢崔洛与汪直走近,顾长青放下竹筷,道:“他是来查朱砂一事的,皇上信奉道教,这几年光是练丹的开销就占了国库一小半!”
  说这话时,顾长青显得有些气氛。
  崔洛大概能明白这种感觉,奈何这天下都是帝王的,他要开采朱砂矿,那也是他一句话的事,就连内阁也无法制止。
  崔洛沉默了,她已经不能判断顾长青到底是忠?还是奸?
  隐约之中,崔洛感觉冀州会是一个大麻烦,她此刻压力有些大,不由得又多喝了几杯黄酒。
  顾长青待在厢房好半晌才离开,这之后他直接被人请到了朱明礼那里。
  朱明礼面带笑意,“长青,你果真待她不同!”
  顾长青知道朱明礼下面会说什么,他道:“崔洛是崔洛,我是我,将来她要干什么,那是她的自由。我不会逼着她去做不喜欢的事。”他口气严肃。
  朱明礼神色微微一变,转而又笑,“长青啊,你别激动,我也没说什么啊。只是你二人都是男子,终究是无法光明正大走到一起。不过,倘若今后是我问鼎帝位,朝中便无人敢说你们一句!”
  朱明礼拍了拍顾长青宽大的肩膀,“长青,我能明白,一辈子得一知己如崔洛,也没什么不好。”
  他话音一转,突然靠近,压低了声音道:“你可得看紧了小崔洛,惦记着她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说来说去,朱明礼还是想让崔洛站在他的阵营。而更重要的是,崔洛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不是自己人的话,朱明礼不太放心她活在这世上。
  作者有话要说:  崔洛:碎花小衣?嗯.......
  顾长青:不合适?我已经挑了很久。
  汪直:小白别急,杂家很快就来救你!
 
 
第117章 第117章
  顾长青一向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一切。
  他不会与朱明礼进行口头上的争执或是狡辩。
  而事实是, 他无法狡辩,他的确是喜欢崔洛, 这是他这辈子最能确定的事了。与他肩上的抱负一样, 成了他的信仰。
  朱明礼的手臂被顾长青一点一点的推开,直至二人再次面对面站着, 中间隔着几寸的距离时, 顾长青道:“我先回去了,殿下留步!”他淡淡道。单从表面上去看, 似乎并没有动怒。
  这算是顾长青第一次变相的违背了朱明礼的意思。
  已经到了点灯时候,厅堂内却是昏暗潮湿, 朱明礼目睹着顾长青从他身侧离开, 直至堂内独留他一人听着落雨霹雳, 他仰面感受着无孔不入的孤寂,良久才兀自道:“长青,若真有那么一日, 你千万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无奈。”
  生在帝王家, 想做一个善人都没有资格。朱明礼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崔洛还为入睡,她一人在圆桌边坐了一会,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走。若是没有政绩, 她就别想再调回京了!
  窗棂上映着一个人影,从体格身段上,可以看得出来此人是顾长青。
  这人影一直没有动,崔洛等了一会, 问道:“是表哥么?”
  顾长青应了一声,想跟她在一起的欲/望愈发强烈,甚至于产生了抛开一切的担子与家族使命,就此带着她远离纷争,去过那种男耕女织的寻常日子。
  但,顾长青始终没能跨出一步,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或许他累到无法承受的时候,他真的会不顾一切了。
  顾长青应了一声,“我就在你隔壁,晚上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
  他好听的嗓音隔着窗棂传了进来。
  崔洛是不怎么信任朱明礼的,他那人心机太沉了,其实有顾长青在,她倒是放了心,“好的,我知道了。”
  外面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离开。
  紧接着,崔洛就听到隔壁门扉开合的声音。
  此刻,暴雨依旧,哗哗成片,仿佛人世间成了一方水帘洞。但如此一来,却衬得室内诡异的安静。
  崔洛从京城奔波至冀州,着实已经累了,她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这就是没心没肺的人最好的优势。
  顾长青没有掌灯,他躺在榻上,身上的衣裳没有褪去,但凡是在外执行任务,他就很少脱了衣服睡觉,以便随时应对突然事件。
  这种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多少年了?他都记不清了。鲜少会有彻底放松的时候。
  他深吸了一口气,今晚没有点安神香,竟也渐渐的困意来袭,睡的很踏实。
  好像只要离着她近些,一切都会安好。
  *
  汪直掳了袖子,露出了半截坚实却很白皙的手臂,那上面还腾起了骇人的青筋,每一处都呈现出野性与张弛的力道。当手中的马鞭一下又一下抽到在跪地的男子身上时,他眸中充血,一字一句道:“我问最后一遍!你们的人究竟将我的小白捉到哪里去了?!”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面前的人煮了吃掉。
  被擒住的人都是之前在破庙埋伏的男子,便衣锦衣卫早就撤离。这些男子根本不知崔洛被谁人所掳。
  他们也觉得很冤。
  但无论如何招供,汪直就是不信,一口一句的声称,他的小白就是被这些人捉走了。
  一开始,古月和尧羽还在一侧帮衬着审问,但几个几个时辰之后,也独他才有这等耐心与体力继续审问下去。
  男子浑身是血,昏厥的那一刻也没能吐出半个字。
  汪直气的潋滟的眸子发直,抱头在破面内踱步,“我把小白丢了......我的小白丢了.......小白她丢了.....”
  尧羽与古月面面相觑,一直都觉得汪直不太正常,原来真是如此。就连尧羽这样单纯的人也看不下去。
  古月叹了一口,她很好奇崔洛是怎么让汪直也死心塌地了,道:“汪直!你不要再踱来踱去了,对方既然将崔大人掳走了,那便没有杀意,否则大可在这里动手,而且我怀疑今日出现的两拨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为今之计,还是先去冀州衙门,崔大人的上任文书还在我这里,等调动了差役才更好着手查办,区区咱们这些人还远远不够。”
  尧羽点头,赞成了古月的话。
  汪直的态度有些痛心疾首,看上去并不像真实的。
  古月怀疑他在演戏,但看着他一个八尺男儿痛苦的如同丢失了自己最为心爱的东西,她又失语了。
  崔洛啊,你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就连宫里的太监也不放过?!
  古月面上虽没有表现出有多担忧,但崔洛不见了,她首先就得受罚!
  “事不宜迟,咱们出发吧,或许还能在两日之内赶到冀州镇。”汪直提议道。
  可外面的黄土路泥泞不堪,别说是马车了,就是人也难以行走。且马匹的数量也不够,不足以让众人上路。
  “天色已黑,还是明天吧。”古月发愁道。她还是第一次盼着崔洛活蹦乱跳,不要出任何的差池。
  汪直接连踢了地上的男子几脚,最在意的发髻也不顾了,玉扣斜斜的垂在墨发上,样子浪/荡且颓/唐,“小白若是出了任何意外,我一定.......一定会让这些人陪葬!”
  古月:“..........”她不明白,汪直这又是中了什么邪了?!怎么连太监都免不了被崔洛‘下蛊’?!
  *
  此次一早,天际短暂的放晴,但乌云遮空,一看便是还会下雨的预兆。
  崔洛醒来后才继续开始愁思,这样雨天,再有几日下去,老百姓的耕种又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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