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看着头顶的那双眼睛,虽然依旧平静,可那种对他势在必得的压迫和自信几乎溢出眼底,他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了这么久,两人身上的衣服早就出现了一道道豁口,大大小小的锋利伤口出现在身上,外形上看起来凄惨,却都是些皮肉伤,连行动都不怎么影响。这些伤如果放在平时,随便一道口子都能让郁理叫半天,可是现在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被战斗的快感支配后,她根本感觉不到这些疼痛。
“你赢了。”
亲耳从髭切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时,巨大的满足感让郁理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然而就在她因此而失去警惕的一刻,对方趁机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郁理一直牢扣在手中的盾因为吃痛而放松被人瞬间夺走远远甩飞。
来不及反应,郁理眼前视野翻转,只觉得后背一痛,回神时自己已经被髭切按住肩头反压倒在地。
“你干什么!”感受着肩头传来的大力,郁理皱眉,怒瞪他,“战斗已经结束了吧?”
“嗯,结束了哟。”对方笑眯眯回应,完全不在意脸上溢出血珠的细小伤口,声音绵软欣喜,“不到最后一刻您都没有放松警惕呢家主。”
他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件宝物而已。
“你还真是正大光明承认自己在犯规啊髭切。”听这货这么说,郁理只能这么吐槽,拧眉冷斥一声,“放手!”
“主人!”“兄长!”
在场外站着的山姥切和不知何时过来的膝丸已经朝他们这里跑过来,这两个打疯了的人样子看起来真是凄惨了些,偏偏好像谁也没注意到的样子。
“哦呀,倒茶丸你好像出去了好久了。”髭切像是才发现一样回头看他。
“我早就回来了兄长!还有快把主公放开啊!”面对神经大条的自家哥哥,膝丸此时已经涨红了脸,这个姿势简直太不成体统了,非常冒犯了啊!
旁边的山姥切也和他一样暴红着脸,一双手伸了又缩回去,不知道该不该把他拉起来。
然而不用他们动手,之前压在郁理身上的髭切突兀地消失不见,他又变回了本体落在了自家主人手中。
“送他去手入室,然后关一天禁闭。”
将刀放在膝丸手里,主人冷着一张脸,如此吩咐。
“是!”差不多也算是全程见识了郁理凶残的膝丸绷紧脊背高声应是,兄长真是一点都不长记性啊。
源氏兄弟就这么出去了,拿着膝丸之前端来的茶喝了一口,终于从亢奋的状态中恢复的郁理这下子开始觉得全身疼了,赶紧用灵力包裹住大大小小的伤口,这才轻松了些。一转头,就看到依旧杵在原地的山姥切。
“咦?你怎么还在?不回去休息吗?”她疑惑地看他。
主人伤成这个样子他哪有心情回去休息啊!山姥切很想怼回去,但向来不擅言辞的他最终只是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你,你的伤,要去治疗……”
“这个啊,没事的,髭切下手挺有分寸的全是皮肉伤,很快就能好。”知道山姥切是在关心她,郁理顿时笑了,“谢谢你山姥切君。”
这个印象里熟悉的笑容一回来,山姥切顿时觉得之前堆积的紧张消除了一大半:“还是要去上药的。”
“嗯,当然要呢。”郁理笑着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虽然受了点伤,但今天打得真过瘾啊。”
战胜了一直让她比较犯忤的髭切,这种爽快感真是无与伦比啊。
对了,他好像又开口叫她“家主”了……算了不管他,反正这个存档就是用来随便浪的,到时候回档就又是“主公”了。
一边想着,郁理一边朝着门口走去,就要到门口时却被人拉住了。
???
头上顶着三个问号,郁理回头看着自家打刀,这位又是怎么了?
山姥切拉住了郁理,僵住不动长达三分钟,郁理知道这把刀的性格,也耐心地等他开口。对这位,她也很有经验了,总之不能惊着人家,把他难得要表达自我的心思吓回去就是。
像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这位一直揪紧身上白布的金发青年咬着嘴唇将它给解下来,然后笼罩在郁理的身上。
“你的衣服破了,不能这么出去,用这个先遮一下吧。”虽然不能说不能看,但主人一个女性这样出去实在是不好看。
听到了山姥切这么说,郁理这一瞬间心头非常感动。
“可、可以吗?”知道这块白布对山姥切有多重要,简直受宠若惊的郁理回头看他。
被主人瞪大眼睛望着,山姥切下意识地又想拉一下头顶的白布遮脸,忽然想起东西已经在对方身上,只好把头扭过去。
“没什么不可以的,比起那块布,你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她那是什么意思,就算他只是仿刀也是会关心主人的,怎么可能会觉得白布比主人更重要啊,山姥切别扭的想着,最后却还是小小声地又加了一句。
“……记得还我啊。”
第193章 自信时间(二)
裹着山姥切的白布回了二楼时,她这副样子把鹤丸吓了一跳。
“你这是去出阵了吗?为什么山姥切的布在你这里啊?”鹤丸嘴里虽然吐槽着,却还是开始翻起广间里的柜子找起伤药来。
“没,跟髭切打了一架,然后衣服破得厉害,山姥切就借我挡挡了。”郁理实话实说,然后摘下身上的布小心地叠起来放在桌上。
鹤丸原本还想说什么的话在看到她胳膊到腿大大小小的豁口之后立刻哇哇的换了口风:“这么狠?你们是玩真的啊?髭切那家伙真下得去手啊!”
“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这次是公平切磋,而且我还赢了呢。”郁理朝他翻了个白眼,很得意地哼了哼,夺了他手里的药膏,“我去隔壁上药了,主人不在时你这个近侍该做什么懂的吧?”一边说着,她还带走了那块布出门去了隔壁。
鹤丸目送着她离开,一直听到隔壁门关起的声音,不由摸了摸下巴咂咂嘴:“还以为她性格变大胆些,会让我帮她上药呢,结果还是那么警惕保守啊。”
唉,遗憾遗憾。
第二天傍晚,山姥切收到了被主人洗得干净雪白的白布一块。
“不用洗得这么干净的!直接还回来就好。”捧着还沾洗衣液香气的白布,当事刃不知所措。
“可是沾上血了啊。”主人的理由很充分,“还是说你想裹着一块染着我血的布到处走?”
山姥切:“……”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面前的人歪着脑袋看他,有些好奇,“你昨天,怎么回去的?”
打刀青年立刻把头低了下去,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自己一路低着头快速回到自己房间的场面,那些路过的刀投射过来的惊讶表情……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啊哈哈,好吧,是我不好,不该问的。”郁理顿时笑了,然后拿了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巴塞他手里,“回礼,谢谢你山姥切君。”
东西拿在手中,山姥切就知道是食物,主人自从变了性格以后就完全没去过厨房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最先收到点心的是自己。
不战斗不生气的时候,她其实还是和往常一样呢。
目送着主人向他摆摆手潇洒离去的背影,山姥切抿抿唇带着东西也往回走了。
自从小豆长光来以后,谦信景光就开始了日常粘小豆的日子。虽然刀没来全,但长船派也算是爷孙三代都齐了。而且根据郁理这几天的观察下来,小豆长光的□□属性比烛台切还要足一点,只要看到他内务服日常围着的那个主妇围裙,大伙儿都知道厨刀队伍里是又添了一个主力。
正好,又可以品尝到不同口味的甜点了。
因为吃了性格糖,变得不太爱下厨的郁理决定这阵子就做个养尊处优的主人,不去动手了。奈何有刃不太想让她如意。
“你是说真的吗大典太?”郁理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天下五剑,“跟我学做料理?”
对方沉默地点点头。
“可我不会收你当徒弟哦。”师徒关系在手艺人的圈子里还是很受重视的,虽然不像古时代那么厉害了,但诸多手艺人收徒时依旧非常谨慎,完全没有收徒念头的郁理是直接告诉了大典太自己的打算,“如果你只是单纯跟我学做点菜,我倒是能教教你。”
大典太似乎一开始心理预期也没有那么大,听到她这么说直接就道:“不,不用收徒。教我料理的知识和做菜的方法就好了……”
他虽然有一个天下五剑的名头,但是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好自豪的,不过是一把常年被关在仓库里发霉的刀而已。呆在这座本丸里他久违地感到很自在愉快,受这一代主人的影响喜欢上了料理,但不代表觊觎主人的独门手艺。
“那行吧,等我……嗯,等我这状态过去,再去厨房那边教你怎么样?”现在的郁理依旧不想奔向厨房。
大典太这回有些失望了:“可是……我还想这次的十五夜给前田和楚叶矢做月见团子……”
楚叶矢之剑,也是骚速剑的另一个别名。虽然骚速剑也为自己是仿刀而有些烦恼,但却是德川家康的爱刀之一。
原来是这样,大典太是想给同在前田家的短刀前田藤四郎和自己的兄弟骚速剑在中秋夜做点心啊,郁理顿时有些心软,随后她瞪圆眼睛反应过来。
“啊!只有前田和骚速剑他们,没有我的份吗!”郁理指着他一脸控诉,“太过分了,大典太,让我教你做吃的却不带我!”
“不,不是!”大典太顿时慌了,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总是有些阴沉凶戾的高大男人此时慌张摆手,“我,我只是觉得会做得不好吃,想做得更好点时……”
“有我亲自教你,不可能不好吃的!”
“是,是……那时候一定有您的一份,还请,请不要嫌弃。”和山姥切一样总是有些自卑的天下五剑在初学料理的路上,仰望着已经在这一条道路上攀到极高处的主人。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郁理满意点头,“离十五夜也就两三天功夫,没时间了,今天已经很晚就算了,明天起我就来教你。”月见团子说实话真的是非常简单了,给大典太几天时间学习准备都嫌多,不过到时候还可以教他点别的嘛,比如再捏点兔子去供奉月亮什么的。
料理只是一道插曲,对郁理来说,明天最重要的还是迎接修行归来的那两振胁差。
粟田口的胁差兄弟回来了。
时间机器前,这一对黑白双子带着全新的黑色军装姿态整齐地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鲶尾藤四郎!”“骨喰藤四郎!”
“现今归还!”x2
骨喰的头发好像变长了,鲶尾一直总束着的低马尾变成了高马尾,两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精神。似乎是因为都取回了缺失的记忆的缘故,他们周身的气息比原来要沉稳了很多。
“好,好。”看到他们这样神采奕奕,郁理高兴极了,“你们俩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一直在外面很辛苦吧,我让一期准备了点心,现在离饭点还早,肚子饿的话就先用它们垫垫……”
听着这久违的关心絮叨,鲶尾和骨喰对视一眼,都是会心一笑,双双上前同时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个时候依照惯例不应该是这样的吗,主人?”黑色马尾的少年仰脸看她,“可不能因为之前修行的兄弟们都是短刀,就对是胁差的我们例外啊。”
从这座本丸第一个外出修行的不动行光归来开始,极化后的短刀们回来,审神者总会给他们一个归来抱抱,这个“传统”可不能到胁差这边就断了。
突然遭受夹击,郁理先是一愣,然后哭笑不得:“真是的,你们也是小孩子吗?”她说着,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也就比她矮了十公分左右的两个少年的头顶。
“嘿嘿嘿!”鲶尾咧嘴一笑,虽然在最后寻回记忆,也亲眼见到了自己和前主在大阪城被一起烧毁的场景,但果然,只要回来了这里,那些悲伤和失落就被减轻了很多,只要看着现在的主人就觉得心里很温暖,是因为知道自己现在是被爱被宠着所以感到幸福。眼神偏移,他和对面的骨喰再一次对上视线,两人再度相视一笑。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兄弟。
出去修行的两振刀平安回来,让本丸的主人心情很好,教大典太做点心的时候,也给大伙儿的份一起做了,让一众收到口福的刀也不知道是沾了那对兄弟的光还是大典太的。
无论是三日月,还是一期一振,在那天之后都表现得很安静,与郁理相处时也和平时差不多,让她原本高度防备白学现场的心思慢慢放下了。
他们不搞事那是更好,她还自在一点。要是真把她惹急了……就和髭切作伴去吧。
#不想面对修罗场的怂婶今天也是这么简单粗暴#
放下心的郁理自然也有心思继续在本丸里多逛逛,然后就发现了一点不妙的现象。
“月棱镜威力!变身!”
“水星威力!变身!”
“那,那我就是木星,变,变身!”
当稚嫩的嗓音喊出让郁理额头狂汗的台词时,她赶紧冲到了声音发源地,那里是大广间的方向,此时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她儿时家喻户晓的某著名美少女变身动画。
“我是爱与正义的美少女战士,乱藤四郎,代表月亮消灭你们!”当本丸里的女子力担当之一喊出这句时,郁理差点立马给跪了。
“你们在干什么!?”看着小正太们聚集在那里,墙上的大屏幕刚好放到女主角水O月做出那经典的动作,配合乱那如出一辙的POSE,郁理觉得这画面实在魔性,“我不记得有给你们买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