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道:“还是三哥懂我。”什么也不说,喝酒。
八爷也是一个人神色无异默默的喝着酒,对于老九的反常举动全然无视,抽空还跟哥哥弟弟闲话几句,端的是风度翩翩。
四爷也不奇怪,更不去探究老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只要有劝酒的都一律回说:出门前福晋有交代,少吃酒多吃菜。
大家面上都呵呵的说着应该的应该的,心里却是无尽的同情起四爷来,被福晋辖制成这样还算个什么爷们。
十爷多喝了几杯,不免就开始大放厥词,“要我说,这都是惯的。女人嘛,就不能太给她脸,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十三爷笑劝,“还是少说几句吧十哥。”免得回去又得挨抽。
十爷却能耐了,指着十三摇头,“十三你懂个球,就你那样一天到晚的哄福晋哄的什么似的,早晚步四哥后尘。”
此处,咳嗽声四起。
可十爷还就越说越起劲了,大手一挥,道:“你们别瞧博尔济吉特氏平时那样一副不把爷放在眼里的样子,那都是爷让着她的。在家里关上门那还不是爷指东不敢往西,让她捶背不敢捏腿。”说到这里,还笑眯眯的故作神秘道:“这女人啊还就要有竞争才会觉得爷们是香的,八哥就是屋里人太少了。”
说到最后,十爷才赫然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了,他不禁嘁了声,嫌弃道:“一个个的都是孬的。”
据说酒后过足了嘴瘾的十爷当晚回到家里就受到了他福晋有史以来最高规格的“礼待”。以至于在十三宴客的时候生生给缺席了,美其名曰不甚染了风寒。但就小道消息来说,十爷身上挂的彩比他的衣服颜色还要多。
十爷亲身贡献的这个笑话足足让兄弟们笑话了好久,好在十爷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在十四宴客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去了。
十四爷在穿衣镜前整装,左右看着里面那个英姿焕发的爷们也是纳闷了,想他也不比四哥差,允文允武的,怎么就爹不疼娘不爱兄弟不待见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十四福晋却道:“所以说让你没事多向四哥请教,少惹他气,还真能撅了自家兄弟不成。”
十四爷点头,觉得很有必要再向他四哥虚心求教一二。这便打起精神准备去接待哥哥们了。
可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也不见四爷来。十爷不免就要打趣,“老十四啊,该不会是你又惹四哥生气了吧。”
十四爷嘴上否认,心里可是犯嘀咕了,正好奴才来报说是四爷的人到门外了,都不等话说完就高兴的迎了出去。
等十四爷到门口的时候只看到了他四哥府上的太监还有十三爷,脸上的笑顿时就挂不住了。
再听那太监说四爷不来了,心情就更不美丽了。
可不管怎么说,客还是要待的。这便让管家先请十三爷进门,自己不死心的在门外巴望了好一会儿才往回走,边秃噜了句,“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了。”这不该来的指的是十三爷。
巧的是,前脚刚迈上门阶的八爷听了个头尾。
原本还以为老十四守在门口是为了巴巴的迎接自己,合着人家压根儿就没希望他来。
不知道也就算了,可都知道了,再进去凑热闹可就是自讨没趣了。
于是八爷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回去了。
里头还不知道这个缘故,都在巴巴的等着八爷。
十四爷也是催了几次门房,才有个小厮来报,好像刚刚看见八爷来了又走了。
十四爷也是恼火了,这点差事都办不好,不免训了几句。也不知道是在家秃噜嘴惯了,还是怎么个意思,竟又说了句,“真是,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却走了。”
这话,在场的哥哥们可都听的真真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不约而同的告辞起来了。
十四爷也是急糊涂了,拉着三爷五爷直说,“三哥五哥,瞧我这张嘴,我这不是说的你们。”
九爷十爷一听可就不高兴了,“合着这是说的我们呐老十四。”
一向善辩的十四爷也有抓瞎的时候,回头再劝说九爷十爷吧,三爷五爷早走出老远,反倒是十三爷落到了最后,他也不恼,只是拍了拍十四的肩膀,“老十四啊,我知道你说的是我。我走就是了,你自己慢慢玩吧。”
十四爷看着顿时冷清下来的场面,心里别提多窝火,猛的一脚就给踹门槛上了,却差点没把脚趾给踢折,疼的他抱着脚直跳,恨不得让人把门槛给锯了才舒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心目中他们这些兄弟们的日常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争斗少一点,接地气一点。但是又各有各的算盘,毕竟都是龙子凤孙的,没有谁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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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萧歆听说这些事的时候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十四平时看着挺精明的,这事办的。”太没水准了。
四爷在练字,头也没抬道:“就老十四那尿性,办好了才怪。”
萧歆突然觉得四爷看不上十四爷也不全是因为八爷的缘故, 就这么个猪队友, 挨谁坑谁, 他跟着老八还不定谁坑谁呢。
整个正月就在各家恼了十四爷, 十四爷巴巴的一家家上门赔礼道歉中度过。
笑话是看了, 不过萧歆也越发觉得四爷凡事谨慎这一点还是很好的, 要不结交到十四这样的人, 想甩都甩不掉。
四爷就不客气道:“爷这是稳重。”
萧歆也顺势夸道:“能让爷结交的人我是再信任不过的, 不过自从客院出了那两个道士的事, 我这心里有时还是会感觉不安,毕竟弘晖都在前院起居。”
这话倒是给四爷提了醒,回头就把安置在客院的门客都打发到附近的别院去居住了。
就连弘晖回来吃饭都说, 前头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萧歆打了碗汤给弘晖, “没事,你阿玛担心那些清客成天在府里走动扰了你读书,索性就把他们都挪去外头的别院居住。”
弘晖这才了然,又想起这些日子他十四叔特别勤快的上门来指点骑射,不禁要问,“十四叔是不是又惹阿玛不高兴了。”
合着老十四爱惹四爷都成了众所周知的事了?
却还是问,“怎么这么说。”
于是弘晖就把他十四叔隔三差五的上门来指点他骑射的事告诉了萧歆, 还说,“虽然说十四叔骑射功夫了得,可他突然这么殷勤,让人觉得不踏实。”
萧歆也是哭笑不得,看来十四的不靠谱也是人尽皆知了。嘴上却宽慰道:“他是你亲叔叔,且不会害你。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学就是,总归是受用的。至于其他的,你别太当一回事就成。凡事应对不了的都推给你阿玛就对了。”
弘晖记住了这话,十四爷再想通过他打探他阿玛的事,也开始学会了打太极。
“十四叔你不是说过瞄准的时候一定要聚精会神,可你老这么在侄儿耳边念叨,我会分心的。”
十四爷啧了声,“这你倒是记得牢了。”还想问什么,见弘晖确实专注,也就作罢了。
等休息的时候才抓空再打探道:“你说你阿玛辞了你二大爷那里的差事,真闲赋在家里?”要不说四哥这人做事隐蔽,私下有什么动作愣是让人打探不到。要不他才会吃饱了撑得跑来教个毛头小子。
弘晖眨巴眼,天真的看着十四爷,“十四叔,我阿玛说过小孩子不可以过问大人的事。”
十四爷看着长相略像他四哥的弘晖突然很想给他一指头戳过去,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了,“那你阿玛除了上朝的时候,平时都做些什么,这你总知道吧。”
这回弘晖回答的很积极,“看书,写字。”见十四爷还等着,又补充道:“有时候也给额娘捏脚。”
十四爷眯起眼看弘晖,好像在说,你看我像很好糊弄的样子吗?一个贝勒爷在家给福晋捏脚?这是女人都死光了吗。就算四哥再被四嫂辖制,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这还叫什么男人。
“真的十四叔,侄儿从来不撒谎。”额娘最近经常脚抽筋,阿玛心疼的连他这个儿子都不让假手。
“去,继续瞄着去,瞄到你阿玛回来。”说完气急败坏的走了。
再说户部对账销账一事出了结果的时候,很是大跌了不少人的眼镜。明眼人都知道的事,账竟然奇迹般的平了。
就是当事人太子也是一头雾水,真心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好人好事能得到如此无私的相助。
还是下面的人提醒,他才意识到,兄弟帮他填补亏空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可能性也就剩老八。
可问题是,老八图的是什么呢?
“总归不会是图太子来拉拔爷。”八爷吃着茶,对一脸疑惑的八福晋说。
八福晋就更不懂了,“那还卖这个好作什么,太子又不定会感激。”
八爷笑道,“这事并不取决太子怎么样,而是皇上。”
“皇上?”八福晋要是没记错,康熙可是力排众议,乾纲独断就废了太子的,至于后面复立又再废不过是场面上的事了。与其说看康熙的态度,倒不如说是康熙在看儿子们的态度更确切些。
八爷道:“从江南到户部,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皇上又岂会不知,既然知道却一直隐忍不发,那就说明皇上还想给太子机会。又或是,还不到发难的时候。”
“爷的意思,是你不可以比皇上先对太子动手。”
八爷点头,“太子再有不是他也是储君,不是爷一个贝勒可以动的。”
八福晋真是被八爷的深谋远虑给折服,但是,“户部的亏空又该怎么办,没道理爷来背这个锅。”她大概了解了下,那可是有上百万两。
“放心,爷有成算。”
等看完折子,康熙沉吟了。
八爷跪在地上,看起来也是挺痛心的,“皇阿玛,太子哥的为人儿臣是知道的,户部的亏空绝非一朝一夕。太子下面人多手杂的,背地里做些手脚,未必就能让太子知道,儿臣也是不忍见旁的借着这件事攻讦太子,所以才对外那样说的。说清楚明白了,这口锅不就甩出去了,又不得罪太子。
康熙看着跪地上的胤禩,舒了口气,“难得你还念着兄弟情义。”把人叫起来,“这件事朕自会裁度,你继续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可。”
等八爷出去,康熙才把蔡禾廷叫进来,指着案上的折子,“若璞你看看。”
蔡禾廷端起来折子细看,阅毕了,合上道:“都说八贝勒贤能,依臣看,还有仁慈。”
康熙不置可否,“他倒是想要面面俱到,既不得罪太子,又卖了好。”
说着就着人把太子传来了,“看看吧,你做的好事。”
太子战战兢兢捧起折子看了,头上直冒冷汗,“皇阿玛,儿臣知错了。”狡辩是没有用的。
太子膝行到康熙跟前,抱着康熙的大腿哭诉,“儿臣一心用在了刑部上,对户部多有疏忽,没想到那些奴才却借着这个空挡胡作非为,等儿臣发现的时候已经弥补不回去了。儿臣这些日子也是怕啊,既想着来跟皇阿玛坦白,又怕皇阿玛伤心难过,您对儿臣如此信重,儿臣却辜负了您的厚望。皇阿玛啊,儿臣知错了。”最后竟是哭的不能自已。
康熙的手没有打下去,而是拍了拍太子的后脑勺。这个儿子是他一手教养大的,早年那也是很让人自豪的,诚如他自己说的,权利一大,底下奴才什么心思不会有,背着主子干龌龊腌臜事的不在少数。可即便他再没错,疏于管教还是有的。于是责令其闭门思过。
等到春风席卷大地的时候,萧歆的月份也大了,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窝在家里陪着四爷看看书,养养孩子。
这一日宫里来人把四爷传了去,萧歆琢磨不透,想想前后也不到发生大事儿的时间,这便由他去了,自己则叫上着弘晖跟南迪去菜棚那儿摘果子去了。
过了年,南迪又拔高了不少,衣裳虽然看不出来,袖子却到腕口那儿了。萧歆知道李氏的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儿子身上,这便同林嬷嬷说了,下午就叫绣房的来量尺寸,顺便给弘晖也做几身春裳夏装,孩子嘛,跟竹笋似的,长得快。
林嬷嬷说:“贝勒爷的要不要也做几身。”四爷节俭,一年到头做不了几身。
萧歆却说,“爷的尺寸我有数,嬷嬷亲自去库房挑几匹上等的料子来,我给爷做。”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只是福晋如今这身子还该好好歇息着才是。”
“不妨事,天也回暖了,做一身衣裳用不了几天。”就乌拉那拉氏的好手艺不拿来表现多可惜。
南迪听着了,也说,“那我就给阿玛做几双鞋底。”
萧歆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南迪的女红也是越发纯熟了,如今不用人帮也能绣出个漂亮荷包。想想四爷疼闺女疼的跟眼珠子似的,闺女亲手做的鞋底不定穿着多受用呢。
可等四爷打起帘子进门的时候,就先皱眉了,“这家里是养不起奴才了还是怎么着,怎么主子跟格格还劳动上了。”
屋子里伺候的都缩起了脖子,这真是没处说理。
好在萧歆接了话茬,“知道爷轻易不做衣裳,真要给你量尺寸还不定怎么说浪费,妾身这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动手给爷做两身,不说在家随性,出门总归是要体面的不是。”
四爷想想也是这个理。只是节俭惯了,本来还要说如今等闲了是不轻易出门,就是上朝不也有现成的朝服,礼服,做了也是浪费。可是见福晋同格格如此热忱,到底不好再泼冷水,只是说了句,“别太劳累了才是,就是要做,那不是还有奴才。”
萧歆暼了眼,“我们做的不一样嘛。”
四爷的心被揉的软软的,嘴上隐约还挂起了笑容。
只是没过几天,四爷就接到了一个任务,皇上要带上几个皇子阿哥跟着一起去南巡了,四爷就是其中一个。
“皇上跟太子都离京了,那这京城的事要谁来协理。”这是萧歆最先想到的。
四爷浑不在意的说:“大哥和老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