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跟公公闹别扭,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一大早的自己送公公出门时,公公还再三交代,一定要盯住丈夫,千万不能让他出去惹事。
为人媳妇的,长辈的话她必定要听,不然以后在这陈公馆,自己便会没了地位。
早上打发了小儿子赶紧出门去上学;半夜去通风报信归来的大儿子,眼下又睡的正香;至于丈夫,她好不容易才哄着他喝完了一杯带着安眠药的牛奶,看着丈夫睡熟了以后,她这才下楼来见末末。
末末见到廖玉梅,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奔到廖玉梅身边,仰着头看着她请求道:“廖伯母打扰您了,这么早上门来,我是有事情找陈爷爷帮忙的。”
廖玉梅当然知道末末此番前来的目的,听得她嘴里提出要见老爷子,廖玉梅心下了然,脸上却做为难状。
“末末啊,真是不巧,你陈爷爷一大早的就出门了,这会不在家呢。”
这么巧?平常这个点,这陈老头不应该是在家用早餐的吗?难道是算到了自己要来,他躲出去啦?
末末压下心底的疑问,退而求其次的说道:“那陈伯伯呢?他在家吗?不然我找陈伯伯也行。”
“呃~你陈伯伯也不在家呢,末末是为了爸爸的事情来的吗?唉!伯母也知道你在担心,可是一大早的,你陈爷爷跟陈伯伯都急匆匆的出了门,也不知道是忙什么事情去了,要不然你先回家等着,到时候等你陈伯伯他们回来了,伯母就告诉他们可好?”廖玉梅故作大方的出言安抚末末。
嘴上说的好听,可眼神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心虚,末末看着这样的廖玉梅,她真的很怀疑,这是对方的推托之词。
不要以为她人小,就可以欺负她不谙世事,果然还是雪中送炭难吗?
想着平日里这人对自己的好,小家伙实在不愿意把眼前的人往坏处想,更不愿意去想,为什么陈家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心里担心着爸爸,又在陈家遭到了打击,末末就显得很沉默,眼神越发幽暗起来。
小家伙不说话,直愣愣的站在眼前,眼神冰凉凉的样子,让廖玉梅后脖颈都不由自主的发凉,一个主意在她心底里转了转,便脱口而出,“那个末末,其实伯母觉得,你完全可以去找一找你的好朋友,孔家的那位小少爷帮忙呀!”
廖玉梅的这个建议一出,末末有些不解的看着廖玉梅,廖玉梅见状忙就补充说明。
“难道你不知道?末末呀,你看啊,虽然你陈爷爷是警察署长,可这警察署是管不到军统局的,即便是你陈爷爷跟陈伯伯有心帮忙,那也成不了事情。可孔家不一样啊!孔家跟姜委座可是姻亲,关系可近着呢!有他出面捞你爸爸,那谁人还敢拦着?”
对于孔林劼的身份,廖玉梅早就知晓,自从几年前儿子跟着末末一道儿去骑过马后,方管家一回来就跟老爷子汇报了此事,当时给老爷子送茶水的时候,廖玉梅就听的分明。
一百九十六 冷风吹来人心冷
这几年以来,她更加乐意儿子接近末末,为的就是希望,连带的儿子能跟孔家搭上关系。
可怜末末,身边的这些个朋友,都不是她主动结交的,也从来没有想起过,要去打探清楚身边每一个朋友的背景,在她看来,人家找她玩儿,自己觉得有趣,那玩就玩呗,要去了解人家的家庭出身,社会背景干嘛?
眼下廖玉梅这么一提醒,担忧爸爸的末末,顾不得去想廖玉梅的动机,忙就追问她:“真的吗?孔林劼真的能帮忙?”
廖玉梅笑着点头:“真的,当然是真的!只要他孔林劼肯出面,那你爸爸保管没事!”
得了廖玉梅这么信誓旦旦的肯定,末末招呼也不打的,转身就跑出了陈公馆。
不是她不懂礼貌,实在是她很急!
末末快速奔出了陈公馆,找了个电话亭投了币,拔打了孔公馆的电话。
“请帮我接孔公馆。”
“好的,请稍等。”一阵等待过后,电话另一端传来声音:“您好,这里是孔公馆,请问您找谁?”
末末不由的握紧电话筒,一直以来都是孔林劼主动找自己玩儿,她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谁,第一回给他打电话,末末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片刻,想到还等待自己去救的爸爸,末末急急开口:“我找孔林劼。”
电话那一头有片刻的寂静,过了一会才传来声音,“哦,您是要找我们家少爷呀,我们家少爷不在家,请问您哪位,不然请留下您的姓名,等我家少爷回来,我转告他。”
不在家?怎么会不在家?
末末心里虽然焦急,可人家都不在家,她还能说什么呢?最后只得道:“那算了,谢谢。”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出了电话亭,末末心里不由的怀疑,这孔家会不会跟陈家一样?是因为知道自家不好了,所以都躲开了吗?
呵呵呵……
猛地,末末心底里生出一股子戾气,不接电话?可以!
那我就亲自上门去找、去等、去求,她还就非要找到孔林劼不可了!
孔公馆,拿着电话的女佣,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挂断的嘟嘟声,这才挂上了电话,看着身边沙发上,正品着咖啡的太太,冲着她摇摇头道:“太太,对方挂了。”
孔母厌烦的皱了皱眉,追问女佣道:“没说是谁吗?”
女佣老实回答:“没有,太太。不过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个半大的小姑娘。”
刚才下人接了电话后,才听了一句,这女佣就捂着话筒,轻声的对自己说了一句,说这电话是找自家儿子路易斯的。
儿子今年都十五了,这两年来越发的不成体统,老喜欢出门去跟朋友玩,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被蒙在鼓里,只以为孩子是跟那些洋人朋友一起玩耍。
直到不久前,孩子那三位洋人好友都回国了,可儿子依然还是老样子,经常出去玩的不亦乐乎,她心底就有些奇怪了。
派人出去调查了一番她才知道,儿子居然是跟一个平民小丫头玩,这怎么可以?以自家的身份地位,怎么能允许儿子交这样的朋友?
哼!在她看来,那个年纪小小的丫头,肯定是个有心机的!不要以为年纪小,跟儿子青梅竹马的玩几年,将来就能攀上他们孔家,就可以一步登天的麻雀变凤凰?
有她在,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以前丈夫总对自己说,要送孩子出国留学,是自己一直舍不得,这才硬是阻拦了下来。
眼下看来是不行了,这孩子还是赶紧送出国去的好,万不能让一个低等的小丫头给带坏了!
心里种种的想法闪过,孔母端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这才对身边的女佣询问道:“少爷呢?”
“回禀太太,少爷一大早的跟着先生到洋行去了,交代说是晚餐的时候回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说完摆手示意女佣下去,自己再次端着咖啡喝了起来。
末末挂断了电话,忧心忡忡的小家伙,在询问了不少路人之后,终于找到了孔公馆。
耐着性子按响了门铃,等了片刻后,有名女佣前来开门,看到末末她询问:“小姑娘找谁?”
“我找孔林劼。”末末连忙回答。
女佣眼带不屑的瞄了末末一眼,这才开口道:“我们家少爷不在家,你请回吧。”连大门都没让她进去,女佣回答了这么一句话,眼看着就要关门离开。
末末见状,忙上前撑住那扇铁门,嘴里焦急道:“我真的有急事找他,你帮我通报一声好吗?”说着忙取了两块大洋塞到女佣手中。
女佣手里一凉,看了看手中的大洋,又看了末末一眼,这才勉为其难的说了一句:“那你稍等一下,我去回禀太太。”
看着女佣收了钱关上门,直到门后没了动静,小家伙心里不停的在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也知道,此刻是自己有求于人,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乱来,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孔公馆的大门外等候着。
洋房里,女佣汇报了孔母,说刚才来电话的小家伙,居然还亲自找上门来,此刻就在门外候着,这让孔母恼怒不已,不悦的开口吩咐下人:“告诉那人,就说少爷不在。”
“我说了,可是她坚持要见少爷。”
“坚持要见?哼!想要见也行,有本事她就等着吧!”
被激的怒气上来了的孔母,干脆拿起电话,给洋行的丈夫去了个电话,让他今天带着儿子在外面吃晚饭,今晚自己不在家。
她倒是要看看,这不要脸的小丫头,能在外面等到几时!
在孔母看来,门外的末末不仅很有心机,而且还是个懂得卖弄可怜,死缠烂打的人!
不行,想想她都坐不住,她得加紧安排孩子出国去!这么想着,孔母拨通了金陵妹妹的电话。
可怜的末末关心则乱,因为救父心切,小家伙不顾寒冷,依然不为所动的在孔公馆外徘徊,只为了那渺茫的救人希望。
初冬的上海滩,空气阴冷的不行,就如同此刻末末逐渐冰冷的内心一样。
在孔公馆外来回踱步的小家伙,忍着饥肠辘辘,一直从上午等到了下午,从天明等到了天黑,却始终都等不来孔林劼的出现。
望着铁门内灯火通明的洋房,末末的耐心终于用光了!
求人不如求己,她真的已经努力过了,很努力了!
把自己的骄傲与尊严都踩在了脚下,为了就是顾全到爸爸。
可是,眼下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小家伙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救人好了,哪怕把天都捅开了一个窟窿,那又怎样呢?
谁人不是自私的?别人死了就死了,只要自己与爸爸,还有钱袋子活的好好的不就行了吗?
毅然转身,末末的小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百九十七 两只狐狸一台戏
钱戴这边在跟末末分开后,怀里揣着二师父写的求助信,心里再三思量,最终没有先去找好友杜维旭。
想着正如二师父说的那样,青帮跟军统搭不上关系,即便是好友有心帮忙,估计也是无能为力的,那还不如直接就去找这个金家来的实际。
心里有了决断,钱戴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福仁医院。
钱戴经常跟着末末到医院来,也算是医院的熟面孔,昨夜李世杰突然被抓,医院内虽然有不少人趋避厉害无视了自己,但还是有热心的人,在得知钱戴要找金家后,指引着他找到了人。
可惜钱戴来的不凑巧,他来的时候金主席还在睡觉,看护也不会为了他去吵醒老爷子,再加上,二师父让他找的人是金家的掌权者金成茂,所以,钱戴只能是耐着性子等在了病房门口。
金成茂在父亲的病情稳定后,因公务在身,自己连夜凌晨便坐飞机回了金陵,上海这边就留下了弟弟金成贤留守。
一大早的兄弟俩趁着父亲在睡觉,弟弟金成贤便亲自送兄长去了机场。
从机场回来,吃过了午饭,又处理了一些事情后,时间都差不多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还没有走到病房门口,坐在病房前走道长椅上的钱戴,豁然起身,见到金成贤,立刻欣喜的迎了上来。
“请问您是金先生吗?”等了都差不多一整天了,终于等到来人,钱戴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