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毕竟再厉害的人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蔚明海宽慰她:“没事,韩沛跟贺竞南都不愿掺和进来,你就知道这仗有多不好打,凭秦书,她还年轻了点。”
韩沛跟贺竞南知道这仗打了也是两败俱伤,所以他们中立,就只有秦书,大概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非要帮方慕和。
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单凭这点,他倒是挺欣赏她。
患难见真情,不管是哪个男人,甚至每个人,都希望在低谷时遇到这样的朋友,不离不弃。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赌上自己的全部身家,为朋友两肋插刀。
人生有一个秦书,足矣。
蔚蓝心里稍稍有了点底,又想起来:“小叔,颜彦是不是你布的一颗棋子?”
“嗯,不过已经用不上。”
“嗯?”蔚蓝不明所以。
“之前怕秦书会拿我过去那些破事做文章,既然她手下留情,我也不会以怨报德。”蔚明海想了想,跟蔚蓝说:“等这阵子过去,你要是觉得颜彦有值得你深交的地方,或是跟她合作项目还算愉快,那你们继续。”
这时蔚明海有电话进来,“回家聊,我接个重要电话。”
蔚明海挂了蔚蓝的电话,接通左瑞父亲的电话,“嗯,可以,就今天吧,拖的时间够长了,耽误我多少赚钱的机会,行。”
刚放下手机,秘书敲门进来,“蔚总,纽约那边的高层等您指示,刚打您电话一直没打进来,他们连夜召开了会议。”
蔚明海把烟头丢进烟灰缸,“尽力应对就行。”
“如果真要遭遇大幅下滑,在低点时要不要增持?”秘书问。
“不用。”思忖片刻,蔚明海说:“明天开始,继续增持方氏。”
秘书微怔,还是点头:“好,明白了。”
秦书跟蔚明海的这场对决,在一周后就逐渐见了分晓。
蔚明海并未增持被做空的那家公司,而是持续增持方氏的股份,一度达到了25.92%,加上一致行动人的股份,已经到了要约收购的那道线。
看到这条新闻是一早,秦书还在床上,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都不自觉抖了下。
韩沛已经去了公司,她给韩沛打电话,“老公。”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哽咽着喊了他一声。
韩沛正在电脑前,新闻早看过,这个结果好像在所有人的预料内,可成定局那一刹,她还是受不了。
他声音温润:“你已经很棒了,中午我回去给你做豆角焖面吃。”
韩沛那么一说,秦书本来强忍的眼泪一下决了口。
她忍着没出声,抹去眼泪,努力去调整自己的呼吸,现在她都有预感,她是离败不远了,而且损失惨重。
她虽然持有蔚明海美股那家公司不少股份,对蔚明海第一大股东的地位也造成了威胁。
可哪知道在做空后,蔚明海竟然没有去积极救市,而是把心思全部都扑在了方氏上面,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他那家公司一路狂跌,昨天跌停。
她彻底被套牢。
为了得到方氏,蔚明海是破釜沉舟了。
如果说她的做法是‘丢卒保车’,那么蔚明海的招数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比她狠。
现在,她就只有从EF下手,可也是困难重重。
秦书哑声道:“韩沛,我感觉我可能要败了。”
韩沛都没敢告诉她,蔚明海还有致命的一招在等着她。
他刚才得到了内部消息,大概EF集团很快就会官宣。
第八十六章
那晚, 秦书没睡好, 下半夜了, 她还来回翻身。
韩沛把她抱怀里:“别胡思乱想, 你不睡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秦书知道这个理,可就是眯着眼也睡不着,她说:“我总觉得蔚明海不会轻易这么收手, 还有招等着我。”
韩沛给她摁着眉心, 没多说:“睡吧。”亲亲她的眼, “睡好了才好有精力对付蔚明海。”
“嗯。”
过了一会儿。
秦书又出声:“有没有觉得我挺没用?”
韩沛拿自己的脸颊蹭蹭她的:“还不睡?”
“睡不着。”
“那跟我聊天。”
“好。”
韩沛说:“这个不能用有用跟没用概论,你不是一个人在跟蔚明海拼,还有做空机构,你能说你身后的那个做空机构没用?他们整个团队袭击了多少家美股的公司?哪次不是获利?”
秦书没吱声。
韩沛接着道:“只是谁都没料到蔚明海真的就放弃了救市,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在战场上不怕厉害的对手, 因为你拼一拼还有赢的希望, 就怕碰到要跟你同归于尽的,一点燃身上的一堆炸弹, 你们再厉害也没用。”
秦书:“”亲亲他的唇:“我被安慰到不少。”
“那睡觉?”
“嗯。”
韩沛知道她一时肯定缓不过来, 攥着她的手一起放在她小腹上, “睡吧。”
特别神奇,秦书感受着不时才会有的一点点胎动, 很快就平静下来, 慢慢入睡。
翌日。
方慕和约她中午一起吃饭,同去的还有卜一。
“你哭什么!”方慕和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该哭的是我才对,别抢了我的活。”
秦书又笑又哭,踢方慕和几脚,别过脸去。
看到方慕和跟卜一,就突然控制不住眼泪。
卜一递给她爱喝的柠檬汁,秦书摇头,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
“还来劲了吧,不许哭。”方慕和看她眼睛肿着,都知道她昨晚肯定哭的不轻。
心疼的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你才多大?你要赢了蔚明海,那他那么多年饭不就白吃了?”方慕和叹口气:“怪我,我光忙着应付蔚明海,忽略了你,要是我多关心着你点,就能发现你背地里准备做空的计划,怎么着我也会拦着你。”
说着他斜了眼卜一,卜一心虚,低头玩手机。
他之前问过卜一,琪琪最近是不是挺老实的?
卜一说是,就只买了EF的股份,其他没动作。
他就是太信卜一的话。
想想还来气,踹了卜一一脚,“等我忙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卜一也不敢吱声。
方慕和又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都做妈的人了,不能说哭就哭。”转移她的注意力:“跟我说说,你给这次自己的表现打几分?满分是十分的话。”
秦书做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我自己给自己打的话,十分。”她真的已经拼尽全力,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那你还哭什么!”
“还是没帮到你。”
“帮了。”方慕和把水杯给她:“喝点水。”
他说:“要不是你分散了蔚明海的一部分注意力,我也没时间去融资没时间去拜票,你看现在至少方氏还是我的。”
秦书闷闷道:“可马上就要到要约收购线。”
方慕和:“不是还没到?一天没到,方氏就是我的,金融市场明天会发生什么,谁知道?”
菜上来,方慕和把秦书喜欢的菜夹到她盘子里:“多吃点,你要不好好照顾自己,那不是让我操心?你看我现在哪还有时间?”
他这么一说,秦书赶紧拿起筷子吃起来。
方慕和公司事太多,吃过饭就要赶回公司。
饭店楼下,他嘱咐卜一把秦书送回家。
叮嘱秦书:“好好休息,别多想,还没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谁赢?”
他轻轻抱抱秦书:“不许再自责,就算是亲闺女,结婚后也不见得把自己全部嫁妆拿来给父亲用,有你这个闺女我知足了。那么多生意人,大概没谁有我这样的福气,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眼红多羡慕我。”
秦书眼角又湿了,用力点点头。
到了方氏集团楼下,司机慢慢停下,提醒方慕和:“方总,那个好像是赵小姐的车。”
方慕和正在看邮件,猛地抬头,就是赵曼迪的车。
司机停下,方慕和直接把笔记本丢在一边,下车前,他还把衬衫整理了下。
赵曼迪在这等了快半小时,她下班就直接过来,结果方慕和秘书说他跟卜一去吃饭了,她没打电话催,就一直在楼下等。
“曼迪。”方慕和走近。
赵曼迪看到他时怔了怔,她要没记错,他身上那件衬衫也是她买的。
赶紧回神,拿着包下车。
方慕和已经快一个月没看到她,之前在海纳见过一面,她跟贺竞南接了方氏反并购的案子,那次他过去跟他们商讨细节。
后来他不时出差,很多事都交给副总处理。
“怎么不给我电话?”走近后,方慕和看着她说。
“我也刚到。”
“楼底热,去我办公室。”
赵曼迪摇头:“不用了,我还得回公司,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公事。”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给他:“先借你,一年后还,利息就按理财的利息给我。”怕他会不收,她说的很现实。
方慕和真就拿着了,“多少钱?”
赵曼迪:“两千万多一点。”
她把房子卖了,还有这些年上班的存款,加起来也只有这么多。她没看他,视线瞥向一旁:“这点钱杯水车薪,可急用时也能顶一顶。”
她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私人财产全部拿来救市,现在身上应该没多少钱,还要各路通关系,没有钱寸步难行。
方慕和盯着她看了许久,“房子卖了是吗?”这几个月他在小区门口等着,一次都没遇到她,原来是把房子卖了。
赵曼迪没吱声,默认。
房子前段时间才出手,之前父母一直不同意。
这两个月她软磨硬泡,母亲还是不松口,说要实在想帮,就把家里存款拿去,卖房子不可能。可存款也就只有几百万。
后来父亲松了口,说她真想卖就卖吧,房子以后赚了钱再买。
父亲还偷偷跟她说,他退休后被返聘了,年薪可观,攒几年再给她首付买一套,让她别愁。
方慕和捏着卡,看了又看。
他现在再缺钱,也不缺这两千万。
可她借了,他就收下。
他把卡装起来,伸手将她拽进怀里。
赵曼迪还没反应过来,方慕和就一把将她抱紧。
现在他是没有一丁点多余的精力去谈情说爱,可他要不趁这个机会抱住她,以后大概就没有机会了。
最近太累,累到不想说话。
就想这么安静的抱抱她,暂时歇一歇。
赵曼迪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他一碰她她就会反应激烈。
今天她没推开他,知道他这几个月有多累,就任由他抱着。
被他勒的太疼,赵曼迪深呼口气,抬手环住他的腰。
就在这一瞬,她明显感觉方慕和整个身形一顿,然后把她抱的更紧。
方慕和低头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没舍得太用力,“我现在顾不上,等我不忙了,我好好去追你。”
他松开她:“马上我还有会。”又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颊:“开车慢点。”
赵曼迪点点头,什么都没多说。
宽慰鼓励的话,对于他们彼此都显多余。
她尽力了,他也是。
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就算最后蔚明海成为第一大股东,以现在的情形看,方慕和依旧是第二大股东,比之前预期的要好一些。
直到赵曼迪的汽车拐上马路,方慕和才收回视线,又拿出那张卡,看了再看。
边进大楼边给母亲打电话,“喂,妈。”
母亲正躺床上午休,连日来的操劳,这段时间天天头疼。
“慕和,是不是公司又有什么事?”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方慕和:“不是,妈,您现在就着手准备我婚礼的事情,不然到时候我怕来不及,您看现在都八月份了,离十二月也才三个多月。”
方母懵了,“慕和,你?”她真怕儿子受了什么刺激。
方慕和:“妈,我没事,我想跟曼迪结婚了,等十二月份就是她三十一岁生日,我想在她三十一岁前娶她,不然她感觉自己又老了一岁。”
方母诧异:“你跟赵曼迪?你们俩不是几年前就分了吗?”
“嗯,我再把她追回来。”方慕和已经到了电梯前,“我先忙了,妈,这个事您一定要上心,我实在顾不上,一会儿就把曼迪喜欢的装修风格发给您。”
接下来的几天,竞争进入了最后的僵持阶段。
该来的还是来了,让秦书猝不及防。
第八十七章
周五时, EF官方宣布, EF被国外某资产管理公司并购, 蔚明海将辞去EF的董事局主席职务, 只持有EF一定股份,不再参与EF的具体运营。
几乎差不多的时间,资本市场上又新兴了一家资本公司GK, 实际控股人姓左, 左瑞的父亲。
而秦书发现, 之前EF那些被蔚明海辞退的高管,全都在GK入职。
GK公司很快宣布,将聘请蔚明海为GK的执行总裁。
其实国外的那家资产管理公司,估计幕后操控人也是蔚明海, 只是所有并购程序都是合法的, 找不出任何破绽。
蔚明海早在EF管理层出现问题, 被逼的不得不开除他的团队人员时, 就开始谋划另立新公司,这个计划只有他跟左瑞的父亲知道, 连左瑞都瞒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