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看到曹克和孙师傅出来上洗手间，远远地看到了安歌，都冲着她鼓励地笑了一笑，安慰她别担心。
安歌倒也不太担心，凭着她这几日看着剧组人对她的态度早就心中有数，从曹克到灯光师孙师傅，还有副导演，场记，化妆师，服装师，剧组的所有人对她都是笑脸相迎，态度和蔼可亲。
这一方面是安歌人缘好，对人有礼貌，哪怕是个送盒饭的，她都以礼相待，“谢谢”、“请”、“您好”说个不停，又会帮别人做事情，服装师不在，她去管服装，帮着孙师傅提灯，帮着曹克收拾电线，还帮场记小杨打板，剧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听话可爱的丫头，有事没事都会和她聊几句。
就算是安歌那天和韩晓雅吵架被人家听着了，曹克他们也说：“韩晓霖那个妹妹不省事，说话难听，换了谁都要和她吵。”
这事韩晓霖也听说了，还专门找了安歌表示歉意，说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育韩晓雅。
安歌嘴上说没什么，不会往心里去，心中却是知道这下子韩晓雅算是在剧组彻底没了希望，连自己的堂哥都不会为她争取，其他人更别说了，姜美凤如果是怪罪，第一个得怪自己家侄子。
还有就是谢玉红。
谢玉红本来的竞争力就不强，她原先是靠着舅舅许诺给剧组赞助才得到了候选人的名额。现在韩晓霖表示了要赞助就是真金白银的提供资金支持，如果仅仅是提供服装支持，剧组并不稀罕，也不会打广告，她那舅舅舍不得钱，根本就不会提供赞助了。
所以她的希望也很渺茫，最多会给个女三号或是“主要演员”的待遇，这就看她自己愿不愿意了，如果不愿意，非得要演女一号，那基本上就没戏了。
最让安歌吃不准的是叶恬恬。
若论关系她们谁也没有叶恬恬厉害，苏慧芳在省电视台，乃至于在全国都是能够排得上号的女播音员，还得过奖，听说央视曾经要调她去组建新的节目，是台里死活不肯放才得以罢休。
就凭着这一点叶恬恬就盖过了她们所有人。
不过，叶恬恬的气质的确不适合演《红颜》她那个脾气和个性怎么能演好一个出身普通，有点怯弱自卑的舞蹈演员呢。
她坐在那里，有点百无聊赖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
楼道里空空荡荡地非常安静。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在面前荸荠色的地板上。
身后紧闭着会议室大门隐隐约约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时高时低，看来依然争执激烈。
韩晓雅和谢玉红还没有到场，只有她一个人在静静地等着。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接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从大门外进来，她穿着黑色的羊毛大衣，内衬着黑色的羊绒衫裙，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秀丽，神情端庄大方，微微肃穆。
安歌认出了那是播音员苏慧芳。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苏慧芳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面前站定了，双手插在了裙子的口袋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安歌仰着脸也看着她。
一双凤目微微凝神。
“请问你是安歌吗？”她顿了一顿低声问道，嗓音清脆，吐字清晰。
安歌收敛精神，站起身，点了点头，极其礼貌地说了声：“苏老师好。”
苏慧芳很快地打量了她几眼，点了点头，气场强大。
安歌站在那里，想起叶恬恬那天哭哭啼啼地模样，心跳忍不住扑通扑通加快了速度。
这是要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果然，苏慧芳问道“我听说那天在片场，恬恬和你有一些争执？”
这……
这点小事她都告到自己妈妈那里去了？这个叶恬恬还真的是不省事。
安歌愣在那里，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想要她承认错误道歉还真的不可能，明明是叶恬恬自己不礼貌，拿枪指着别人，她只不过是说了她几句，没有什么不在理的。
何况她还说了那些话，让安歌更为不满。
于是安歌用平静的语气，淡淡地说道：“是的，那天叶小姐拿着道具枪指着我和韩老师，我觉得这样不礼貌，就说了她几句。”她绝口不提宁嘉树，省得又被扯上了关系。
苏慧芳“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这孩子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说着又连忙歉意地说：“恬恬不懂事，你不要记在心上，回去我已经是说过她了。”
欸？
安歌不由得看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在指责她，而是在向自己道歉，这可出乎自己的意料。
苏慧芳见她的瞪大了眼睛，表情不相信，又接着说：“真的，我回去已经狠狠地教育过恬恬了，她本来应该好好地在学校上课，却瞒着学校跑来凑热闹，非要参加什么角色竞选，耽误了学习不说，还惹出了这些是是非非，更是不应该了。我已经和剧组说过了，恬恬不参加电视剧的拍摄。安小姐，是我工作忙，对孩子关心教育不够，她又处于青春叛逆期，脾气不好，给你造成了困扰，请你别放在心上。”
安歌：“……”
她万万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苏慧芳会专门找她替女儿道歉，更没想到她竟然让孩子退出了角色竞选。
安歌觉得真的不好意思了
“苏老师，其实那天我的态度也不好，应该好好说话，不该对她那种态度，也请您原谅。”
那天自己也是拿叶恬恬撒气，好吧。
“你说得应该，她这孩子是平时管教得太少才会这样，让她碰碰钉子也好，谁让她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苏慧芳笑着说。
安歌红了脸，苏慧芳看着她的表情也不再说下去，点了点头，道，“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在咱们台拍戏，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到新闻播音组来找我，我一般都在那里。”
她说完翩翩然地走了，走廊上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留下了安歌半天还没有缓过神。
背后的会议室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曹克从里面伸出脑袋：“安歌，导演让你进去……”
正文 第85章 女一号
安歌进了会议室，剧组的主创人员都在场。
他们的眼睛都看着这一位年轻秀丽的女孩子。
年轻的女孩子，有着苗条袅娜的身影，白皙细腻的肌肤，骨骼小巧的脸庞，立体的五官和一双深邃会说话的大眼睛，在外形上已经具备了一个演员所必须的要素，上镜，灵动，丰富。
如果她有几分灵性，再够刻苦，那么在不久的之后，她一定会星途顺遂，一路闪耀。
韩晓霖坐在会议桌的后面，眼眸微垂，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笔。
不用看，他也知道赵导演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
因为刚才几乎是所有的主创人员都同意了他的提议，最后举手表决的时候，也站到他的一边。
对于这一次选拔的结果，他很满意。
韩晓霖的表情依然很谦和和淡然，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的轻勾的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冷意。
当初找这位广告导演来拍摄这一部电视剧的时候，韩晓霖就没有打算给他多大的权力，而是他需要一位这样的人物站在前台，帮助自己打点在电视台的各类人际关系。
赵导演想在这个剧组里塞“私货”，他是知道的，剧组里送盒饭是他们家亲戚，服装助理是他侄女，那些文工团女演员甲乙丙丁中有多少是他的“红颜知己”。
但是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他也不会去管，毕竟这个圈子的人崇尚着“无利不起早”，而且人家还是长辈。
但是如果触及了他韩晓霖的原则，那就等着瞧，他是不会给一个年纪大又没什么能力的导演几分面子的。
这一次的女主角选拔，就证明了他有这份能力。
一阵热烈的掌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抬眸一看，主创人员在鼓掌欢迎新加入的女一号。
安歌站在会议室的中央，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韩晓霖手里转动的笔一顿，微微蹙眉。
……
确定了女主角，剧组的拍摄进程进入了正常的轨道，因为需要赶在韩晓霖的寒假之前拍摄完毕，所有的拍摄工作都在加班加点的进行。
安歌此时真的是体会到了之前李菁说过的那种“精神病”似的拍戏过程，上午她和韩晓霖在亲亲热热的谈恋爱，中午就在哭哭啼啼地闹分手，晚上又要羞羞答答的见父母……她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一样用最短的时间在各类的场景中切换。
赵导演在女一号的选拔中失去了决定权，心中非常恼火，对待安歌的态度十分恶劣。
安歌在片场稍微有一点点走神或是进入角色慢一点，就会被他一阵狂批。
“你到底会不会演戏？”
“你那表情是闹分手的表情吗？眼神在看哪里？”
“你演得是一个舞蹈队员，不是下三滥的妓女，你需要对韩晓霖笑成这样吗？”
“安歌，你是在和在和男主角闹分手，不是在发神经病……”
“你这是在闹分手吗？就知道哭哭啼啼吗？他说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话，你都不生气吗？你都不会发火骂人吗？”
“这样的演员我没法带了，我不管，我不拍了。”
……
这样的辱骂和训斥经常在片场发生，赵导演时不时就扔下剧本，拍拍屁股走人。
大有不换女主角，他就不干了的态度。
安歌经常站在片场中央被他训斥得手足无措，莫名其妙地承受他突如其来的雷霆怒火。
然后一遍又一遍的NG，重来。
骂多了，她真的怀疑自己的演技出了问题，毕竟她不是表演专业，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
就连最简单的过场都会紧张得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
好在韩晓霖很有耐心，不仅陪着她一遍一遍地对戏，更是在短暂的拍摄间隙中，陪她一起排练，细致地给她分析讲解角色，指出她所犯下的错误。
安歌对他的包容非常感激又觉得心怀歉意，在某天的拍摄结束之后，主动地提出要请韩晓霖和曹克，孙师傅等人一起吃饭。
韩晓霖原本打算回学校，想了一想，还是答应了。
曹克找了一家小饭馆，离军区大院很近，安歌怕遇到熟人，有些犹疑。
曹克却说：“咱们大老爷们没关系，安歌不行，小姑娘走夜路容易出事，再说咱们安歌又那么漂亮，别被坏人拐走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
韩晓霖一直没说话，看着安歌的眼神有一点意味深长。
安歌心头一颤，连忙就答应了。
小饭店的农家菜十分可口，用大碗装的大白菜粉丝烧肉，清蒸鱼，热乎乎的羊肉锅仔，还有咸菜炖排骨汤，大冬天吃着身心都变热乎乎的。
曹克客气地举杯，感谢安歌的请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