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道:“没什么好看的。”反正沈含双看起来是不会死的,如果宇文策真的会来东陵,到时候昭平帝说不定真的会放了她,以后恐怕还免不了要跟她打交道。只是…陆离这样对她,只要是个女人,就绝对不可能没有仇恨。沈含双的身份太过特别,要不要……
想到此处,谢安澜若有所思的看向坐在墙角看着他们的沈含双。微垂的眸低闪过一丝杀意。现在还不能动手,若是沈含双死在了牢房里,以后这笔账说不定还要陆离还还呢。
“算了,没意思,咱们走吧。”
陆离点头,“好,我们回去吧。”
沈含双背靠着墙壁,神色平静的看着两人携手离去。垂在地面上的手忍不住紧紧抓住了地上的干草。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怨恨和不平。她是胤安郡主,却从小到大不是在苦苦训练,就是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即便是最轻松的在上雍这几年,又何尝不是苦心算计着一切,没有片刻真正的安宁。但是谢安澜呢,不过是一个秀才的女儿,却能够被人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就因为她让令狐垣对付谢安澜,陆离就…就那样对她!
即便沈含双并不是一个在乎贞洁的人,那日的遭遇对她来说依然还是一个噩梦。
想到此处,沈含双脸色白了白,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里面已经只剩下了坚定和决绝。她付出了这么多,绝对不能放弃!
刺客是陆闻买来的,似乎并不算是什么意外。于情于理倒也说得通。
但是,要怎么做呢?
无论如何,陆闻都还是陆离的亲爹。陆离当然也可以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但是其实除了那张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的泉州银票,他们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陆闻当然也可以不承认。最后谢安澜拍拍手表示,我来解决。
谢安澜的解决方法就是,直接打上门去!
陆家,书房里陆闻正在和陆晖兄弟三个说话。经过几个月的修养,陆晖的腿上已经恢复了大半了。不过陆闻当初那一脚确实是相当的重,陆晖现在虽然能走但是依然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陆晖自然不愿意丢这个人,所有大多数时候都是坐着轮椅的。全然不顾大夫告诫过他伤势大好之后就要开始复健的问题。若不是大夫警告他如果一直坐着轮椅,就算伤势痊愈了他将来走路也会有问题,只怕他当真能坐着轮椅一直到伤势完全好了为止。
陆闻看着陆晖道:“晖儿,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回书院念书吧。”虽然陆晖这一届科举失利,陆闻虽然失望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陆晖还年轻。
陆晖点点头,脸色有些阴沉。自从他科举失利又被陆闻打断了腿之后,性格就不复从前的温文尔雅了。
陆闻点点头,“虽然这一届科举失利,但是你也不必放在你心上,三年后你还不满三十,在考进士的人中依然算是年轻。”
坐在一边的陆明挑眉道:“爹,话是这么说,但是三年后四弟只怕已经能升到五品官儿了吧?”
陆暄反驳道:“二哥,升官哪儿有那么容易?”
陆明笑道:“那可不好说,四弟如今可是厉害的很。就说前两天陆家的宴会,就连爹都只能坐在偏厅,人家就将四弟请进了正堂。”至于他们这些晚辈,就直接坐在露天吃流水席了。这就是差距啊。
陆明看看脸色难看的陆晖,忍不住对陆闻抱怨道:“爹,当初你要是不将四弟赶出去。如今咱们在本家还有京城里也能有几分面子。”
陆晖忍不住轻哼一声道:“一个六品小官,能有什么面子?”
陆明翻了个白眼道:“大哥你知道什么?四弟虽然才官居从六品,但是御史台曹家,还有国子监祭酒,承天府的曾大人还有咱们本家的陆老太爷对他都赞誉有家。更何况,他跟百里胤,孔聿之这些人还有苏梦寒,穆翎这些豪商关系都极好。就是这份人脉,咱们家如今就是一条也求不到吧。大哥,不是弟弟说你,如果你跟四弟关系好,请四弟求求情,说不定国子监的名额都能有了呢。”
陆暄冷眼瞪着陆明,眼眸充血,神色扭曲。
陆明不以为然,依旧悠然自得。来到京城这些日子陆明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哥根本就是个没什么能耐的草包。与其将来在他的手里过日子,还不如趁早讨好一下四弟呢。
陆闻听到他们兄弟吵架就头疼,皱着眉正要开口,门外的管事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叫道:“老爷,不好了!打…打进来了!”
“什么打进来了?”陆闻皱眉,不悦地道。
管事道:“四少夫人!四少夫人打进来了!”
“什么?”陆闻大惊,猛地站起身来。
管事道:“真的,四少夫人打进来了!”
陆家大门里,谢安澜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衫,打扮的十分干净利落,一看就不是上门作客而是上门找事儿的模样。此时她一只手提着一条银色的软鞭,神色懒懒的看着跟前的陆家众人道:“让开。”
一个胆子大一些的管事壮着胆子上前,“四…四少夫人,你能不能进去。”
谢安澜一言不发,直接动鞭子。手里的银鞭犹如一条银蛇,夹着风声串入人群中,鞭子沾身立刻有人哀叫不已。谢安澜并没有下重手,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却已经足够了。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人抱着挨了鞭子的地上呻吟了。
“我再说一遍,让开。”谢安澜道。
几个护院模样的男子对视一眼,朗声道:“少夫人,夫人说了陆家不欢迎你们。请你离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动手吧!”谢安澜冷笑一声,直接往陆闻书房的方向冲了过去。那些护院受了陆夫人的命令,自然不会放她过去,立刻围了上去。谢安澜也不再多话,直接挥动长鞭,开打!
等到陆闻接到消息带着人跑出来的时候,谢安澜已经冲到了书房的院子门口。门外一路上都是倒在地上满身鞭痕的护院,还有些伤的轻的又跟了上来,不过却实在不敢再上前来了。听说这位是陆家四少夫人,这真的是陆家四少夫人?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女妖怪!
“放肆!还不住手!”看到这一幕,陆闻气得浑身发抖,连忙叫道。
谢安澜闻言,一鞭子将跟前的一个护院甩了出去,方才停手转身看向陆闻。
此时,陆夫人也带着陆家一众女眷跌跌撞撞的赶了过来,看到这满园的狼藉陆夫人脸色难看之极。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在泉州被谢安澜闯入明兰院的那个晚上。
“你好大的胆子!”陆夫人指着谢安澜,厉声道。
谢安澜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银鞭,手指一圈一圈的绕着鞭梢,目光却看向站在院门口的陆闻。
陆闻脸色凝重,盯着谢安澜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陆家那天晚上的事情陆闻也听说过,但是却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厉害。这府里上下护院家下人几十个人,竟然挡不住一个女人。
谢安澜冷笑一声,盯着陆闻道:“我才想要问问父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陆闻皱眉,不解地看向谢安澜道。
谢安澜手中的鞭子轻轻敲着自己的掌心,一边道:“翠华楼那么大的事情,我不信你没听说。”
陆闻沉默,翠华楼的事情他确实是听说了,“那又如何?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京城是是非之地,早些离开。”
“什么翠华楼的事情?”陆家其他人消息却不如陆闻灵通,站在陆夫人身边的陆荞就忍不住问道。她只知道翠华楼是京城最贵的酒楼,她都没有机会去呢。
陆明道:“弟妹是说,昨天翠华楼有刺客的事情?当时弟妹和四弟也在翠华楼?四弟没事吧?”
谢安澜嗤笑一声道:“看来二哥的消息也不太灵通啊,昨天的刺客,就是冲着我们去的。”
“什么?”陆明有些震惊地看向谢安澜。
陆夫人冷笑一声道:“有人想要杀你们,是你们作孽太多了,你打上咱们家来是什么意思?谢安澜,你还有没有规矩了?身为儿媳,竟敢打上门来撒野!”
谢安澜懒得去看陆夫人,目光落到了陆闻的身上。陆闻对上她带着几分嘲弄的目光,突然一怔。似乎才反应过来,厉声道:“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安澜挑眉道:“父亲难道是想说,昨天的事情不是你请人来教导夫君的么?”
陆闻咬牙切齿,冷声道:“不是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谁贱谁知道
“不是你?”谢安澜有些惊讶地挑眉,看着陆闻。脸上的神色清楚明白的写着“我不信”三个字。陆闻咬牙,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厉声道:“都滚下去!看什么?”
陆府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想要退下。不想旁边的陆夫人却冷声道:“站住!都不许走。我倒要看看,你们夫妻想要干什么?”
陆闻脸色微沉,有些不悦的看向陆夫人。陆夫人高声道:“老爷,你看到了吧?老四两口子什么时候把咱们放在眼里过?竟然还敢打上门来,当真是无法无天!这样的孽障,简直是不孝至极!”
陆闻沉声道:“够了,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陆夫人却觉得自己占理,扬起下巴傲然道:“不够!谢安澜身为儿媳妇,几次三番的不是强闯我的院子里,就是强闯府邸还打伤了这么多人。我倒要问问承天府的曾大人,他手下的官员就是如此对待父母的?这种不肖子孙,还有什么脸面做官?哼,承天府尹若是偏袒陆离,不肯替我做主,我便到宫门口去告御状,求陛下做主!”
“胡闹!”陆闻怒道。
谢安澜却并不着急,偏着头打量着眼中带着几分得意之色的陆夫人。慢悠悠地挥动着手中的银鞭道:“你去告啊。”
“你以为我不该?”陆夫人斜睨着谢安澜冷笑道:“就算陆离不是我亲生的,他也还是要叫我一声母亲。你敢对我如此无礼,难道不是陆离指使的?”
谢安澜嗤笑一声道:“我说了啊,你去告啊。也不用攀扯四少爷怎么样,我看你不顺眼行不行?”
“你…”陆夫人显然没想到谢安澜竟敢如此嘴硬,指着她疾言厉色地道:“谢安澜,东陵律法,不孝乃是不赦之罪。可以将你浸猪笼你信不信?”
“我好怕啊。”谢安澜笑吟吟地道,看向陆夫人的眼神却是冷凝如冰,“我也想知道,花钱买杀手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害庶子,是个什么罪名呢。哦,还有行刺朝廷命官。”
陆夫人脸上的神色一僵,“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听不懂。”
谢安澜扬眉一笑,“连买凶杀人都能做到了,现在却不敢承认么?这可不像是夫人您的作风啊。”
“住口!”
陆闻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神色僵硬的陆夫人,再看看眼前言笑晏晏的谢安澜,指着陆夫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旁边陆家其他人也惊呆了,震惊地望着眼前的陆夫人。
陆夫人自然察觉了众人的神色,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甚至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
“谢安澜,你血口喷人!”陆夫人怒道。
谢安澜冷笑,“血口喷谁?你么?我的血很贵的,喷你多浪费啊。父亲,咱们母亲大人本事不小啊,就连赤血这样大本营在北方的杀手阻止都能够联系上。对了,那两个杀手一死一伤,因为你母亲你给的消息有问题。现在赤血的人只怕是觉得被你给坑了呢。父亲若是想知道我说的是不是这的,不如看看,赤血最后会来找谁算账?”
陆夫人脸色苍白,不过却并没有慌乱。只是咬牙道:“老爷,你就这么看着她污蔑我?”
陆闻皱着眉看着陆夫人,良久方才道:“闲杂人等统统退下,嘴都给我闭紧一些!”
众人连忙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方才四少夫人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比震惊的事情。这一次,陆夫人却没有再反对。
院子里只剩下陆家众人了,陆闻冷哼一声转身往大厅里走去。身后众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谢安澜,连忙跟了上去。陆暄和三少夫人扶着陆夫人,大少夫人扶着陆晖。谢安澜独自一人无人理会,倒也不在意,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银鞭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陆闻坐在大厅里,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到了谢安澜身上,沉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夫人挺直了背脊,沉声道:“老爷,这贱人冤枉…”
“啪!”眼前身形一闪,谢安澜已经出现在了陆夫人面前,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陆夫人被打得怔住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当众打了耳光。脸上顿时一片通红,只觉得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光了。
“谢安澜,你敢打我!你好大的胆子!”
谢安澜弹指,悠然道:“打就打了,难不成打你还要看日子?张口闭口骂别人贱人,到底谁贱谁知道。”
旁边的陆晖和陆暄两兄弟却受不了了,就算陆夫人在再不对也是他们的亲娘。
陆暄站起身来道:“四弟妹,你太过分了!”
谢安澜扬起下巴,淡然道:“我哪里过分了?”
陆暄道:“就算母亲骂了你,你也不该动手啊。”
谢安澜道:“三哥的意思是,我应该骂回去?”
陆暄一哽,道:“母亲是长辈。”
谢安澜冷笑,“长辈?她是生我了还是养我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岂不是应了她的话,真的成贱人了?我是吃过她一粒米,还是用过她一两银子,还是她教过我什么道理了?”
陆晖道:“母亲养大了四弟。”
谢安澜不以为意,“哦,那你让她去骂你四弟好了。”
“贱人!我跟你拼了!”陆夫人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朝着谢安澜扑了过去。
谢安澜一个转身,毫不犹豫的一脚将人踹回了椅子里。看到陆夫人跌回椅子里,陆明等人连忙上前查看,“母亲!”
“母亲,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