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有期不喜欢欠人的,还了一份人情以后,想着以后多关注陈庶妃以后,就将这事抛在脑后。
出门给自己的菜园子浇水,看着那些黄绿色,尚显青嫩的小苗苗,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从老祖到凡人的转变,她的心情也有很大转变,以前是不会关注小花小草的,现在看到这些弱小,却又带着蓬勃生机的东西,心中又有了不同的感悟。
接过小德张递过来的锄头,卫有期顶着太阳,专心致志的开垦。
当尝尽人间繁华,才发现这平凡的日子是多么珍贵。
汗水顺着精致的脸颊滴落,汇聚在光洁的鼻尖,啪嗒一声滴下来。
胤禛瞧了有些心疼,上前用锦帕替她擦着汗,一边道:“何苦自己来,你自己付出许多,不用这样逼着自己。”
薄薄的夏衫是用鲛纱织成,轻薄吸汗,能清晰的看到她后背都湿透了。
再说一个女子,只要安安稳稳的待在后院,谁又能说什么,偏她自立自强,比他这个男人都强些。
如今吃这么多苦,还不是为着他。
卫有期不在意的轻笑,手中依旧挥舞着锄头,一边道:“你去边上歇着吧,不过半分地,一会儿就好。”
胤禛哪里肯信,霸道的掰开她握着锄柄的手,一看更加心疼了。
她的手很美,肌肤又细又白,真真的肤如凝脂,宛若柔荑,这会子被粗砺的锄柄磨得通红,看着可怜极了。
胤禛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攥住一般,许多人都在他耳边不轻不重的吹风,说福晋不是个好的,为了自己的名声,弃他于不顾,又说她悍妒、弄权,让他夫纲不振。
恨不得他立马休弃她才好。
可谁能想到,她为了他,这么热的天,在日头下暴晒,弄这些与他有益的东西。
若是这些他都看不到,一味的指责她,那他成什么人了。
爱怜的亲了亲那通红的小手,胤禛拿起锄头,一下又一下大力的挥舞。
卫有期笑吟吟的看着,没有推辞。心中也觉得暖暖的,含着笑意坐在一旁,令海棠取炉子来,她要亲自为他烹茶。
烹茶是极讲究的,春日宜饮绿茶、花茶等,根据胤禛的口味,卫有期选了毛尖。
清明前的毛尖,冲泡起来鲜浓回甘,香远悠长。
最平凡的井水,注入一滴灵液以后,也变得不平凡起来。
煮沸以后,晾凉一些,手摸着壶觉得有些烫就成,她对温度很敏感,很快就感知到适宜的温度。
连续两次洗茶以后,再次冲泡的茶汤才是最美妙的味道。
毛尖白毫密布,根根青嫩,在三才杯盘旋落下。
胤禛接过以后,对着杯口轻嗅,清高的香气中带着微微的熟栗子香,不由得眼前一亮,赞道:“好茶!”
强忍着还要一饮而尽的欲望,启唇轻轻的吹下水晶杯中的茶汤,饮下一小口,仔细的品味那绵长回甘的口感,一时间竟不忍心喝第二口了。
卫有期抿唇轻笑,这毛尖确实不错,作为特级茶,一芽一叶,白毫细而密。
胤禛回神,眼神亮晶晶的望着她,恳求道:“再冲一杯。”
卫有期眼波流转:“如你所愿。”
饮过茶,两人就回了内室洗漱,衣衫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让人非常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浴室普雷get
第21章
初夏的风,抚动着柳枝摇曳生姿。
卫有期折下几枝,巧手的变成柳框,亲自摧残院中的栀子花。
这棵栀子花有些年头了,树冠很大,花朵也很浓密,离得近了,可以闻到清幽的香味,好闻极了。
这东西做香露,一等一的好,香味清雅中带着甜蜜的香,很适合女子使用。
她很享受亲自制香的过程,不假他人之手。
挎着篮子来到井边,拿起打水绳的时候,老祖信心满满,但连扔了两次,水桶都飘在水面上。
老祖:……
怕不是有毒。
又试了两次,就听到一声强忍的轻笑,老祖回眸,横了那高大的身形一眼。
手上用了暗劲,一下子就投进去了,拎上来满满的一桶水。
胤禛上前替她择着花瓣,放到一边的木盆中,芳香馥郁的白色花瓣,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配到一起美极了。
赏心悦目的东西总是令人愉悦的,卫有期朝周围望了望,见没有人在,就偷偷的凑上去,捉住那骨节分明的大手。
胤禛垂下眼眸,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涩,红红的耳尖抖了抖,装作若无其事。
指尖被湿润的口腔包裹,还调皮的舔了舔。
胤禛脸也带上一丝粉,抽回手以后,在心中愁的不行,看来以后要多加锻炼,好像福晋昨天在浴室没有吃饱。
完全忘了饱了会饿,亦或者永远吃不饱的情况。
卫有期皮一下之后很开心,老老实实的洗着花朵,将柳枝篮子洗了洗,还把花瓣放进去,正好容易沥干。
等一路走回去,身后跟了一串的水印,断断续续的,还挺好看。
花朵晾干以后,胤禛看着火,卫有期将花瓣装进蒸馏器的容器里。
又挖了一小勺灵猫香进去,她喜欢这个味道。
这时候薄荷还未长成,按量放了,但是精油很少,估摸着味浅。
盖上盖子,就开始蒸馏的过程。
两人紧挨着在灶台前坐了,倒是很惊奇的体验。
火柴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两人依偎在一起,卫有期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靠着。
坐了一会儿困的直点头,卫有期扔下一句“你看着,我去睡”,就麻溜的跑了。
胤禛摇了摇头,转而细心的拨动着柴火。
别看这时候游刃有余的,两人第一次烧火的时候,闹了不小的笑话。
苏培盛这奴才不会,海棠就更不会了。几人各种出馊主意,把灶膛堵的死死的,没一会儿就灭了。
还是叫了小厨房的人进来,仔细的教导示范以后,把寸布寸金的锦袍弄的皱皱巴巴,才算是摸出来一点门道。
当时福晋望着他脸上的黑灰,嘻嘻笑着又往他脸上蹭了一点。
想到两人打闹的场景,不由得会心一笑。
等她睡醒的时候,胤禛已经把花油、花露等收集好了,放在透明的玻璃瓶子里,摆在几案上。
卫有期拔开塞子轻嗅,满意的点头,这味道很适合晚间用,馥郁中带着清新,很不错。
又找出之前做的梨花油,滴进去一滴,再加入灵液等一系列材料,盖上盖子之后,粗暴的摇了摇,看着浅淡的颜色融为一体,化成细腻的粉色。
对着空中喷了喷,仔细的嗅闻,果然不错,美妙的香味。
马上就是陈庶妃的生日,这个送她最好。她是一个柔软善良的女人,平日里身上的熏香也是偏花香的,希望她喜欢。
一个随身空间,哪怕是小的,也是凡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无意间得了,这份情她记下了。
再者她喜欢制香,但不喜欢馥郁的香味,制香最爱雨中新,雨后新荷的香味最是美妙不过。
身后是格子橱柜,康熙出资打造,耗费三个月终于成型,现在上面摆着林林总总的罐子,送人用的各色玻璃,她自己爱用的琉璃罐子,还有瓷坛、瓷瓶,应有尽有。
不过买这些玻璃,让康熙很是肉疼,他的小金库也有些吃不住,可已经答应老四家的,这些用具一概他来出,不说了,肝疼。
玻璃这种舶来品,价比黄金,偏偏老四家的勤勤恳恳的忙活着,有时候一天能用掉上百个。
康熙摸着自己的下巴想,老是这么大出血会卒的,还不如让其他人分担一下。
比如派人去原产国借鉴一下技术,替他们发扬光大。
转而又把目光转向国内的传教士,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别的不说,一两样绝技总是有的。
康熙摸了摸下巴,笑的光风霁月。
他穷啊,连家都快养不起了,你们背后的国家对不住了,也得进行人事交流。
既然已经决定,他也就不再犹豫,暗地里召见马尔塞,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马尔塞是图远的孙子,而图远受封三等功,是抚远大将军,他的一生跌宕起伏,堪比话本。
满人的功勋都是用汉人的血泪换来的。
他是其中翘楚。
他这个孙子,跟他性情不同,标新立异,爱玩着不一样的东西,人够机灵,可是稳重不足。
好处就是接收事物很快,派他去找玻璃方子,康熙很放心。
又遣了鸿胪寺官员随行,加上他的几个亲兵,务必万无一失。
而卫有期带来的这些影响,她一概不知。
玻璃在她看来是寒酸的玩意,不如琉璃,更比不上玉石,卖点大概就在稀罕两个字。
这房间刚刚整改过,窗子是大片的玻璃,光线争先恐后的透进来,就冲这个,她才没有过多嫌弃。
这在宫中是头一份,就连康熙也不过是在书房换上玻璃罢了。
可谁叫她制得东西紧要呢。
每天跟花打交道,她身上也沾染上清浅的花香味,每天不重样,刺激。
菱花门被敲响,紧接着就是海棠甜美的禀报声:“福晋,太子妃殿下来访。”
卫有期挑眉,前些日子还让她亲自去呢,今天就明白求人的态度了?难得。
手中不紧不慢的摆弄着玻璃瓶子,扬声道:“请太子妃到客厅坐了,奉上茶水点心,请她稍候片刻。”
东四所就那么大,说句话满后院都听得到。
瓜尔佳氏捏紧手中的帕子,面上露出宽和包容的笑容,随着海棠进了客厅。
第22章
太子妃端庄优雅,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这会儿显然有事要说,但也有些放不开。
她不是扭捏的人,想到毓庆宫那些清俊的小侍,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通通放下。
诚恳道:“一向心里仰慕的紧,只是平日里手上事多繁杂,难得抽出空,就来坐坐,跟你说说话。”
卫有期笑吟吟的接过海棠递过来的茶盏,朵朵粉色的桃花瓣盛开在三才杯中,仿若回到那忽复醉的春日。
将茶盏推到太子妃跟前,才笑吟吟的回:“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两个忙人凑一块,是难得些。”
太子妃笑了笑,没有搭话。
她是真的忙,可四福晋就管东四所这一亩三分地,有什么可忙的。
但她不会明说,维持着自己良好的教养。
又闲话了一会儿,太子妃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我的年岁也不小了,只如今一直不开坏,这方面的事情,你可懂?”
她心里非常忐忑,说实在的,对于这些成年弟弟,她是有些防备的,谁知道谁会突然奋起,对太子之位发出挑衅。
那么反过来说,她若有子,太子之位将更加稳固。太子也懂这个道理,总是歇在她这里,可肚子一直没动静。
卫有期仔细的观察着她,这段时间她已经明白,这个时代有多么的重男轻女。
应该说是忽略女性,像是大阿哥家,大福晋生了好几朵金花,提起来还是无子,家业无人继承。
因此斟酌着说道:“你跟太子殿下,两人都还年轻,孩子也得看缘分的。”
太子妃身体非常康健,没有任何问题,而作为一国太子,他天天都有人请平安脉,更是什么问题都不可能有。
卫有期看的分明,康熙对她和胤禛比较亲和宠溺,对待太子就是另一种态度,虽然严厉些,但望子成龙的时候,严厉也是一种手段。
瓜尔佳氏滞了一秒,这几乎都是拒绝的代名词了,强笑着应付几句,饱含怒气的离去。
海棠望着太子妃离去的背影。那挺直的脊背硬邦邦的,给人一种强势感,不由得担忧。
太子地位稳固,又自幼聪颖,如今更是了不得,前次万岁爷征战沙场,就是太子和三阿哥监国。
这是何等的荣耀,给众人的信号也很明确,他太子胤礽,如同一座稳固的大山,屹立不倒。
而他的妻子,太子妃瓜尔佳氏以准后摄六宫事,地位稳如磐石。
作为一个奴婢,都能想明白这些道理,没道理主子不懂,看来还是自己胆小,过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卫有期温柔的摸了摸海棠的脑袋,这姑娘在忧心她呢。
可她不怵,就算她要推出一批金方,可那些都是奴才们做出来的,一罐子不过挨上一星半点的灵液也就顶天。
功效还是有的,天长日久吃着,大把的银子砸进去,保证身体康健还是有的。
想要效果显著的产品,还是得拿价值连城的东西来换。
这时候她大方,不过是因着要打开销路罢了,以后除了康熙、皇太后、德妃、胤禛、乌拉那拉家的嫡亲兄弟,其他人想要,就得想法子。
尝到甜头以后,她不信有人能忍住。
对于世人来说,说是神药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不由得问道:“城西的铺子装修的怎么样了?”
胤禛回神,兴致勃勃道:“快成了,照着你的想法来的,还真是别具一格,有意思极了。”
卫有期轻笑,前世那些女修,没有一个好伺候的,想要让她们舒坦,首先环境得舒适优美。
她没有机会日日去,可也路过瞄了一眼。就这尽够了。
纤手把着黄香扇,卫有期笑吟吟的望着他。
胤禛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看进度也不过是月余的事情。”
点了点头,卫有期不再多问。都是工部的人,她放心的紧,再一个这是胤禛的第一个小差事,以他的龟毛劲,必然尽善尽美。
一切按着皇家之下最高规格来,男客和女客院子分开,做个美容和用着点心喝着茶。
多余的一概不涉及。
就这都够她赚个盆满钵满,说是铺子,不如说是园林,由康熙画地,康熙出银子,最后都赏她。
拿着房契的时候,卫有期笑眯了眼,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铺子地址在钟鼓楼中间,左边是正黄旗的营地,右边是镶黄旗的营地,生意肯定是不愁的。
卫有期已经盘算好了,这一家开了以后,明年春日多做些,在正阳门和宣武门之间再开一间。
内城都是满人,出了正阳门、宣武门、崇文门就是汉人聚集的地方,是为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