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红色的菱形窗格发了会呆,这才躺在塌上睡去。
而离去的卫有期,还在宫道中慢悠悠的走着。
这会子太阳正烈,胤禛替她打着伞,轻轻的搂着她的腰,轻声问,“可觉得口渴?”
卫有期被晒的拧起眉头,有些不大舒服。
“去抬了肩舆来。”她月份大了,到底不比从前,今日一直在忙乱,确实有些累。
卫有期点头。
等坐上肩舆,这才舒了一口气。
头顶有花伞,好歹没那么晒。
等出了乾清宫范围就可以坐马车,休息会儿。
胤禛淡淡的跟她说着感想:“阿玛和额娘有些老了,开始怕寂寞了。”
确实如此,像是今日的情形,放在前些年是不会发生的。
卫有期摸了摸他光洁的脸颊,轻叹:“生老病死,谁也拦不住。”
翻了年,胤禛就要三十了,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
体力、财力、地位、相貌都保持在最巅峰。
眼角略有些细纹,这是岁月的痕迹,何尝不是一种成熟魅力的体现。
玻璃窗透过来明亮的光,唯有脸上细腻的绒毛未变,好似添了几分稚气。
卫有期抚上他的眼眸,那眼神犹如深潭,包容专注的望着你,好似将所有的深情尽数倾注,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长长卷翘的睫毛在手心中微微颤抖,如同蝶翼般脆弱,卫有期用手掌将他的眼眸覆盖。
印上他温软的唇。
不管一个人性格如何强硬,他的唇总是又绵又软,一下子能软到人的心里去。
老祖有些急切的渴求,想要获取更多。
单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老祖这才满足,将他拉向自己,辗转厮磨。
胤禛轻轻喘息一声,夺回控制权,大手小心的扶在她的腰上。
马车略微有些摇晃。
瞅着这个节奏倒是正好。
窗外有流光溢彩,映照在玻璃上,被浅色的软烟罗帐子给挡在外面。
风波不透。
御花园到雍郡王府的路,从未觉得这么近过。
胤禛沙哑着嗓子,压低声音道:“拆了门槛,直接进府。”
苏培盛应了一声,悄声将事情办了。
卫有期有些羞涩难堪,欲拒还迎的推着他结实的胸膛。
第76章
太子坐立不安。
立在小院中, 来回徘徊。
如夫人就要生产, 这会子喊叫凄厉。
这个孩子他很期待。
当孩子嘹亮的哭声响起, 太子猛然抬头。
看向纱绫糊的窗子,那里面有他的希望。
门吱呀一声开了, 产嬷嬷笑嘻嘻的报喜:“恭喜爷,贺喜爷, 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 足有六斤重呢,健健康康的,可好了。”
太子喜笑颜开, 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揭开襁褓, 觑着小儿神色。
“爷,夫人那里……”
太子神色冷厉,冷笑:“能给爷生孩子,是她的福分。”
“难产而亡,也是她的归宿。”
将手中的孩子递给奶娘, 略有些失望。
这孩子长的像他,不像她。
太子隐匿在夜色中, 留下一片血色,和嗷嗷待哺的小儿。
雍郡王府。
卫有期正在跟着老太太,缓缓的打着太极。
这是她寻的新玩法, 正如痴如醉, 无法自拔。
玉环立在一旁, 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福晋怀着七个月的身子,人还没动,肚子先到,这般打太极,真真让她一眼都不敢错。
卫有期倒觉得舒爽,就是有孕,才寻了这样舒缓的运动来打开身体。
只有自己足够强壮,才能够顺利的生下孩子。
董鄂氏立在一旁看着她笑,柔声道:“好好养着就是,何必折腾自己。”
她有孕的时候,向来是能摊着就不起来,就算有活动,也要缓缓的,慢慢的,万一震着、摔着,那可如何是好。
卫有期又打了一圈,才缓缓收势,用锦帕擦着额上细汗,迎着她的目光淡淡道:“你方才说先生的事,到底所谓何事?”
“我那妹子你也知道,受了些苦,一万个不情愿再嫁,这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觉得你们学院副院长不错,两人也走了媒……想着您是贵人,想想您出面走礼。”
“成,没问题。”
这种事,就是出个名头就成,说什么出面也是好听些。
董鄂氏这才笑开了,她这个妹子略有些坎坷,如今找到自己的归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副院长这个人,卫有期也见过,气质儒雅,行事说话慢条斯理的,带着文人气息。
跟董鄂氏两个人,红袖添香倒是不错。
董鄂氏谈定一件事,这才笑吟吟的离去。
如今胤祉风头正盛,比之胤褆也不遑多让,董鄂氏也跟着风光。
卫有期望着她的背影,转身回了正院。
到了该处理事务的点,还有一堆事要接着忙。
如今月份大了,她纵然灵石常备,也难免有些腰酸,行动间有些不大自在。
正想着,就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
海棠穿着撒花褙子,梳着妇人发型,满含热泪的向她走来。
笑吟吟的模样如旧,扑到跟前来,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妆容精致的脸颊顿时变得跟花猫一般,添了几分狼狈。
但眼中的思念做不得假,卫有期扶起她,摸了摸她肉嘟嘟的脸颊笑:“富态了,好看。”
她原是清瘦的,人又生的白,极好看。如今微微丰润的样子,更是添了几分味道。
脸颊红润如蜜桃,眼角眉梢都是缠绵悱恻,看起来在家的日子不错。
观察一阵,卫有期就放心了。
海棠时时在她跟前,说是伺候她的,可更多的是助手,早就赐她良籍不说,平日里跟前也是有丫头伺候的。
如今更是做了官太太,凭着一腔舍不得她的情意,还能回来,也是人品贵重。
给她赐下坐,卫有期才寒暄着问:“家里可好?孩子可好?”
海棠点头:“好,都好。”说着示意身后跟着的小丫头上前,拿出一个细长的木匣子来,柔声道:“原想着带孩子过来给您瞧瞧,到底年岁小,眼看着一日凉过一日,也没敢出来见风。”
卫有期含笑望着她,笑道:“应当的,大些也不迟。”
就见海棠从匣子中取出一个画轴,在卫有期跟前缓缓展开,笑道:“柚子穿着您赐下的衣帽襁褓,合身的紧。”
小小的孩子窝成一团,闭着眼睛兀自酣睡,面容间依稀有海棠的影子。
肉肉的小手握拳摆在耳边,唇角还含着微笑,可爱的要命。
卫有期瞬间被萌化了,看到他腮边别着的绢花又有些好笑:“若我没记错,这是个小公子?”
海棠流露出畅快的笑意,“一心想要个姑娘,谁知是个小子,过过瘾罢了。”
小孩子秀致,还真看不出来性别。
卫有期点着她的额头,笑骂:“促狭。”
她一回来,着实能省不少心,卫有期笑吟吟的给她安排一些小事情,慢慢上手。
玉字辈也是顶机灵的,到底不如几朵花默契。
虽然小半年没见,海棠依旧很能干,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一点都不需要她操心。
晚间胤禛回来的时候,看见卫有期脸庞上有止不住的笑意,就问道:“何事这般开心?”
将海棠的事说了,卫有期话锋一转,又说起绾绾的事:“你跟前那个绾绾,也是个厉害人物,靠着那红带子起来,现在城郊开了个杂货店,去农家抱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胤禛话头在嘴里打了个转,还是咽回去了,这话怎么接都危险。
“不必提她,我这也有个消息,相对重要一些。”
其实并不重要。
胤禛摸了摸下巴,淡淡道:“老八和老九两人崩了。”
也是早有苗头的事,只不过现在爆发了。
他们二人一直如胶似漆,难分难舍,老九那无私奉献的劲头,谁瞧了不羡慕。
昨日,八贝子府。
胤禩哼着小曲,心中很舒适,老九有一段时日,有些跟他离心,好不容易哄过来。
有了老九的资助,他又办了几件好差事。
“八爷,九爷来访。”
何图笑吟吟的上前,躬身禀报。
这事不该他来,门子就成,可是为了获取一手资料,也增加一点曝光度,他还是过来了。
正说着,九阿哥就阔步进来,朗声道:“八哥好逍遥自在。”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胤禩有些不明所以,轻轻的“嗯?”了一声。
接着就是胤禟愤怒的咆哮:“八哥!你是我亲哥!爷待你赤诚,恨不得一颗心剖给你吃,结果呢?”
胤禩有些懵,安抚道:“怎么了,慢慢说?”
“慢慢说,说什么?!”胤禟从袖袋中掏出一把银票,扬手撒出,恨声道:“说这些吗?!”
他知道,老八把他当移动银庄,可兄弟需要,他心中不满也强忍着。
以攻讦老十,来获取一定的利益,老十不在意,他也就咽下了。
如今呢?
用着他的银子,给他挖个大坑,眼睁睁的看着他往下跳。
眼角余光隐晦的瞟了一眼何图,他心中是有感激的,若不是他提醒,他这次真的栽了。
胤禩有些懵,突如其来的羞辱,让他也脸上温和的笑有些挂不住,霍然起身看向胤禟:“老九,你怎么回事!”
胤禟想听的不是这些,略有些失望,盯着眼前的茶盏,轻嘲:“自此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不必再联系。”
胤禩不明所以,听他这么说也有些慌,立起身拉住他的胳膊,慌张的问:“你说清楚,不明不白几句话,就要一刀两断?”
“你休想!”
胤禟眼角微红,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打从五岁送到阿哥所起,都在一起。
期间发生了无数事,谁也无法拆分他们,到头来落得这样何结局。
他有些无法接受。
胤禩看他执着的要走,眼角也有些湿润,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涩声道:“我不许。”
心中涌现出恐慌来,他决绝的背影让人心里难过。
“我……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胤禩胸中梗着一口气,连话语都带着颤抖。
“对。”胤禟扬起薄唇,想要勾出一抹笑,却失败了。别开脸,“我们以后不是。”
说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甩胳膊,扭身就走。
他有一双桃花眼,含情带雾,最是惹人。
此时水雾弥漫,眼角耷拉着,像是失落的小奶狗。
昂头眨了眨眼,一切他都能忍,唯独背叛不行。
正厅。
胤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扭头望着身边的何图:“你说这是怎么了?”
何图躬身:“都是主子爷,奴才不便置喙。”
都是主子爷五个字,在胤禩脑海中如同炸雷般回响,怔怔的立在原地,冲着何图挥了挥手,他想要自己静一静。
何图欠身离去。
他知道,卫有期自然也知道了。
听胤禛缓缓的讲述着当时的情况,看来他也没闲着,手中情报系统不少。
“他们两个彻底断了联系,倒是一件好事……”
老八本身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纵然他们站在对立面,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而老九的财政支持,更是让他如虎添翼,跟老大、老三直接叫板。
卫有期点头,她给他们兄弟挖坑这么久,才终于让老九死心,比她经营有期商会还费心。
拆掉这么坚固的亲情,她难得有些心虚。
第77章
冬日暖阳照耀初含露, 暖暖的很舒适。
卫有期抱着刚满月的小儿子, 坐在廊下赏景。
暖融融冶冶黄的太阳,正午的时候照在身上还是有些晒,卫有期想了想, 给小豆子往阴凉地挪挪, 免得晒的他不舒服。
小豆子这名字,是弘昭起的, 他说弟弟小小肉肉的一团, 包的严严实实, 跟个芸豆似的。
后来跟信芳两人, 围着婴儿车, 小豆子的就叫开了。
卫有期也认了这个名。
“抱进去吧, 该吃奶了。”用食指在他嘴边晃了晃, 就见他急切的张口,可见是饿了。
奶娘脆生生的应了, 上来将小阿哥抱走。
卫有期怀里空出来,这才冷漠的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海棠低声将事件的发生给回了。
事情发生在乌拉那拉家,大哥星辉失手将嫡子腿给打折了。
星辉封了侯爵, 下面的世子位却空着,嫡长子高蹈内心不忿,与其母策划,打压其他兄弟来获得自己地位的提升。
星辉福晋同意, 不提侯府的富贵, 就说乌拉那拉家的生意, 主要权利掌握在星辉手里,这是一笔无与伦比的财富。
她无法放弃。
事情进行的很成功,本身为了讨好卫有期,星辉就很是敬重她,平日里将嫡妻抬的高高的,妾室也就比伺候的丫鬟强一点,福晋心中更是得意,时日久了,反而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她知道星辉会偏袒她,因此有恃无恐,下手残害妾室毫不手软,妾室以为她得了星辉的授意,更是有苦不敢言。
几个庶子只识佛经,不识四书五经,一个个的比之酒囊饭袋也不强什么。
还是星辉无意之下,临时起兴考校庶子功课,一问之下大惊失色。
他在前头奋战,为的不就是子女,如今庶子庶女已经长成,个个都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