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他最近没做什么亏心事啊,老大干嘛和大嫂说他要离婚……
他家的小祖宗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满,告状也告不到沈风和那里啊。怎么他都不知道他自己要离婚了,栗芷还这么认真地安慰他……
本来栗芷就犯着嘀咕,见华桑这个反应,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知道华桑离婚的事情多半是沈风和信口开河的胡扯——怪不得她一说直接联系华桑,沈风和就推三阻四,原来人家小两口日子过得好着呢,这孩子都快生了,怎么可能离婚。
迎面走来的男人穿了件质地精良的白衬衫,领口往下两颗扣子没系露出撩人的锁骨,胸口处是一道浅灰的渐变色装饰图案,使得原本衬人斯文的白衬衫多了那么几分不羁的潇洒和休闲,袖子很简单地整齐挽在手肘处,黑色西裤下两条长腿引人注目。
栗芷的目光在沈风和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那人的漂亮黑眸上,“啧”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看都是个高高帅帅、凛然正气的翩翩君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非跟她撒谎。
活着不好吗?
搓着手看热闹的前台小姑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步一步朝休闲区走去的沈风和,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她才入职大半年,不知道她们公司大老板的情史,只知道沈风和向来不近女色。听说上一个特助是女的,长得非常漂亮,能力也非常强,就是因为出差的时候睡着了往他身上靠,回来就被开除了。后来沈风和特意叮嘱人力部招人的时候只招男性助理,搞得她们私底下都纷纷猜测他是不是有厌女症——不然长得这么帅又这么有钱,就算是他为人正直善良,不搞办公室恋情,可为什么从来不见沈风和身边出现过女性?
因此,见沈风和脚步都没停一下,旁若无人直直地就奔着休闲区去了,前台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屏住呼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眼里只有一个人的举动,真的是她们大老板做出来的吗?
紧接着,就看到沈风和走到了那女士近前,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拉起她的手腕转身就往电梯间走去。
前台小姑娘:哦哟哟,原来不是厌女症啊,这不是挺主动的吗……果然颜值高的就是开挂啊!
栗芷那边跟华桑说了半截话,冷不防地就被沈风和抓住了,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一下,但对方没给她机会,修长有力的手指很快就灵活的挤进了她的手中,和她紧紧的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栗芷最喜欢这样牵着他,还和他说“十指相扣是最不容易被分开的牵手方式”,没想到天道好轮回,此时此刻竟然被当做抓牢她防止她逃跑的方式。
事情发展的太快了,栗芷被沈风和抓进VIP电梯的时候,华桑还没从自己怎么就被离婚了的困境中缓过神来,等电梯门合上,翻着眼睛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下班回家买菜买的不和老婆口味了,最终决定打个电话旁敲侧击一下主动承认错误。
沈风和的总办在C.N科技的顶楼,栗芷望着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攀升的数字,低头看了一眼被那人死死扣住的手。
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潮乎乎的,触感却很凉。栗芷以前听人说过,一个人如果恐惧,血液会首先从手臂流向大腿,以确保遇到危险时可以逃走,因此害怕的时候手指很快就会变得冰凉。
沈风和是在恐惧吗?
电梯里静静的,只能听见他微微有些紊乱的呼吸声,栗芷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指,便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本和她并排站在电梯里的男人就突然转过了身,扳着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抵在了电梯上。
黑色大理石镜面的电梯壁被空调吹得冰凉冰凉的,栗芷的后背一靠到上边就打了一个冷颤。
男人似乎被她这个激灵刺激到了,光按住她还不够,又向前迈了两步将她的去路堵死,掐着她双肩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栗芷咧了一下嘴,抬眸对上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语气很是抱怨,“喂,你捏痛我了。”
刚刚在楼下她是给了沈风和一个面子,觉得在人家地界上直接甩脸子有点不太好,这才没说什么直接被他拽进了电梯,想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秋后算账。可明明沈风和胡说八道骗了她,现在这个情况又算是怎么回事,他的情绪看起来好像比她还激动,生怕她“畏罪潜逃”似的。
男人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微微松了手,但依然严严实实地挡着她没动,黑眸里波涛汹涌了一番,最终归于一片古井无波的宁静。
“你怎么来了?”
嗯……也不知道谁是法院的,这盘问的口气……
栗芷歪了下头示意了一下,“我来给你送传票,你松手。”
对方成功接收到了前半句,但是似乎对后半句置若罔闻,动都没有动,只是追问了一句,“什么传票?”
“就是通知你过两天要去开庭的传票。”栗芷扭了一下肩膀,再次提醒他,“你先松手,我把传票拿给你。”
送到他手上就算执行完任务了,接下来的时间,她就可以好好和沈风和算一算他把她骗得团团转的总账了。
但沈风和似乎并不打算听她的话,反而在栗芷扭动肩膀之后将她的双肩掐的更紧了。
往常栗芷都是换了衣服才下班的,他从没见她穿过制服。原来法院最近新换的制服版型是她喜欢的灰色,收腰的款式,裁剪得也得体,同色套裙和衬衫勾勒出柔美的女性曲线,半截裙下的小腿莹白纤细。
她什么都没做,就坐在沙发上同华桑说话,整个人却在发光,叫他的心不断地掉落下去,根本移不开视线。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看起来软软甜甜的小姑娘已经褪去了懵懂莽撞的外衣,变成了这样端庄而优雅的女人?
栗芷察觉出电梯中的空气慢慢变得灼热,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和沈风和讲道理大约是行不通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沈风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叫做妨碍公……”
男人置若罔闻,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目光慢慢滑落到她一开一合的唇上。
几乎是顺理成章的,沈风和毫不迟疑地低下头吻了上去。
硬气的威胁还没讲完,就被他堵了回去。双唇相接的那一瞬间,栗芷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甚至出现了耳鸣的幻觉。男人的薄唇一如从前的柔软灼热,男人的亲吻也一如从前的霸道热情。栗芷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推开他,就觉得肩上一松,一只手已经被他按在了冰凉的电梯壁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另一只手伸到了她的后腰,用力地将她按向自己。虽然她完全不配合,但他依旧吻得痴迷。
栗芷呼吸凌乱地用另一只暂且还自由的手用力去推他牢牢箍住她腰的手臂。他勒得太紧了,甚至将她提了起来,纵使她穿着高跟鞋也需得费力地踮起脚尖,不堪又狼狈。
可栗芷的力气怎么比得上沈风和,刚推了几下,就被他发现了她的意图。男人蓦地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黑眸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像是为了惩罚她的抗拒,原本一味攻城略地的唇舌微微退出,突然咬上她被蹂/躏的红唇。
栗芷吃痛地蹙了下眉,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是属狗的还是属狼的,怎么还咬上人了!
不过沈风和的这个行为算是给了栗芷启发,后者肢体完全被他控制没有挣扎的余地,找准机会狠狠地咬了他的舌头。
血腥味很快在纠缠的唇齿之间蔓延开来。
沈风和低低地笑了一声,松开栗芷。
果然还是那个看起来软萌可爱、实际上威风凛凛的小老虎。咬他的舌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栗芷猛地被松开,因为惯性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大口地喘着气,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递到眼前。指尖一点嫣红,果然是被他咬破了。
“沈风和,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被她这个动作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目光在她被咬破的唇角徘徊了一圈,慢慢抬眸对上了她恼怒的视线,忽然笑了。
“老三要离婚的事情是我那天帮你捡资料的时候看到顺口胡编的。”沈风和主动解释起自己骗她的事情,眸光慑人,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却偏偏坦然地像是理所应当,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小栗子,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突然预测到沈风和可能会说的话,栗芷眼神一凛。
“我只是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此不刺激~
第21章
栗芷意识到自己对沈风和产生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想法, 是在高三那年的冬天。
和沈风和在一块插科打诨、吵吵闹闹,日子就过的很快, 栗芷推着沈风和去看校级篮球联赛的时候才刚刚初秋, 等他的腿差不多痊愈、再也不用坐轮椅出入校园的时候,已经是入冬时节了。
在这跨越了整整一个季节的漫长的康复时间里, 沈风和可以说是第一次没听见任何抱怨的享受到了栗芷无微不至的关心和走到哪跟到哪的照顾。从一开学不久就严词拒绝了帮他写作业的栗芷甚至主动地分担了他的英语作业,当然这是以沈风和给她讲数学题为代价的。
斗嘴还是有的, 但更多的时候, 当两个人的对话一旦开始有朝着谁也不服谁的方向发展的苗头, 栗芷就会叹一口气及时打住,用一句“算了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让让你吧”堵着他的嘴,然后再用一副“其实我说得都对但是我就是不忍心打击你”的怜悯态度试图将唇枪舌战转化为精神攻击。
当然, 沈风和之所以是沈风和,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和魅力都有着非常清楚的了解, 并不会因为栗芷一句“大兄弟我看你这样不行啊“就对自己失去判断。
栗芷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居高临下的态度也只是图了一时快意,并没指望对他真的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不过栗芷倒是遭遇了一场人际关系危机。
一方面因为栗芷对沈风和的上心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楼下文具店又新进了一种本子”、“高二楼下的冷饮店推出了新品”这种新闻的关心程度, 另一方面因为每次来找栗芷玩的时候都会受到轮椅上沈风和冰冷目光的威胁, 平日里和栗芷玩得好的朋友、同学,在沈风和养伤的这一段时间纷纷表示回避——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
连老师们都对这俩人完全超过同桌情谊的相处保持了沉默,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的态度,他们更犯不着去当那锃明瓦亮的大电灯泡了。
栗芷当然也意识到了渐渐被朋友们疏远的问题, 因此, 沈风和的腿一好, 她就立刻抛弃了沈风和,叫还习惯性等着和她一起出校门的沈风和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自己走人,然后重新投入了从前一起上下学的好朋友的怀抱。
沈风和一开始大概是有些不适应,每每把书包甩在肩上走的时候脸上都充满了怨念,顺便来一句“又不是你爱我的时候了”的玩笑话。但栗芷完全是个重友轻色的家伙,无论沈风和怎么哀怨,都坚定不移地对他选择了抛弃。
这天也是一样,栗芷三言两语加几个眼神就轻而易举地打发走了沈风和,收拾好书包屁颠屁颠去找自己好朋友一起回家的时候,却被告知对方晚上有了安排,要留在教室里等晚些时候家长过来接,叫栗芷自己先走,不要等她了。
栗芷问了几句确定对方会有家长来接以后,便悻悻地插着口袋一个人出了教学楼。
当天D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不是很大,但飘飘洒洒已经下了一个下午,到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栗芷插着口袋从高三级部的教学楼里出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大部队的尾巴,零零星星没有多少学生了,但还是一抬眼就看到几个粗心大意的学生脚底打滑摔倒在地。
鉴于自己的骨头也挺脆不太禁摔的缘故,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栗芷一下了台阶就鸵鸟一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了。
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被人叫住了。
对方穿着她们级部的黑色冬款校服大衣,大概一米八的个子,柔软的栗色短发在路灯下闪着健康的光泽,同样栗色的瞳仁闪动着暖洋洋的笑意,插着口袋斜靠在路灯柱上,见她抬了头,直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
“今天你一个人走啊,沈风和呢?”
栗芷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等走近了才看清,原来说话的人是隔壁班的一个同学,和她是同一个文学社的,写得一手好文章,在学校里也是有名的“大才子”。栗芷跟他不太熟,但好歹是一个社团出来的,算是点头之交,听见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就笑了笑。
“不知道啊,这会儿估计正堵在回家的路上吧。”
拜这段时间的形影不离所赐,现在好像人人见到她都要连带着问一句沈风和。“沈风和”这三个字又没写在她的脸上,栗芷也觉得匪夷所思。刚开始栗芷还反驳一句“沈风和跟我又什么关系啊”,到了现在,她提都懒得提一句了。
对方听见她这个温和的回答笑着摇了摇头,朝她走近一些又停住脚步,微低下头表情变得很认真,“难得今天碰见你一个人,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栗芷“嗯”了一声仰起头,“什么事?”
对方抿了一下嘴,一边说话一边朝她又走了一步,“其实我……”
栗芷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有点太近了叫人不舒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拉开一些距离,因为是倒退着走的,没留神身后的下水道井盖,一脚踩上去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与此同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在栗芷晃悠两下正手舞足蹈地想要保持平衡的时候,及时从身后架起了栗芷的两条胳膊,提了一下把她扶住了。
栗芷还没回头,脸上已经浮现出了讶异的神色,惊呼了一声,“沈风和?你不是早走了吗,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等她站稳回过头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怎么知道,因为他虽然不用坐轮椅了,但是腿多多少少还不能太吃力,走路的时候两只脚有很细微的差别。
而且她跟沈风和太熟了。
“听脚步声。”
沈风和当天也穿着统一的黑色冬款校服大衣,毛呢的面料被他穿得十分挺括,个子比先前的“大才子”还高些,没系扣子,长长的衣摆下垂下来,同样一件衣服,对方穿是斯文,他倒是穿出了几分玩世不恭的不羁。啧,果然就不是那种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