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琴打开了药袋,用棉球棒沾了一些消毒水,像是怕弄疼他了一样,她动作格外轻柔地给他擦拭着。
武皇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点痛其实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在军队里什么苦没吃过?受点伤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一副心疼怜惜的样子,他就忽然觉得自己受伤了很不好。
只是这样想时,他又忍不住生气了!
他受伤,关她什么事?
这女人不是都甩了他吗?干嘛还出现在他面前?还一副关心他的样子?
他不需要!
想到这,他很想一把挥开她在他脸上“作威作福”的手,很想骂她“滚”!
可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目光沉沉地一直盯着她,不放过她一点点的细微表情。
从她离开以后,两个人这是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他刚洗过澡,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沐浴露的暗香,半长的头发还很湿,他从来不喜欢吹头发,以前每次都是她看不下去了,帮他吹。
他的浴袍没绑紧,松松垮垮的,刚才又被她用力扯了一下,此时领口的位置几乎敞开着,露出一大片麦色的胸膛。
肖晓琴给他脸上能看到的地方上了药以后,目光无意中看到了他胸膛,忍不住脸红地瞥开,问:“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她神色温柔如水,语带关怀,不管从哪一方面看,都不像是对他毫无感情的样子。
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武皇庭更加郁闷,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没有今晚的这一出,他可能也不会再去管这个女人怎么样,两个人说不定就此错过一生。
他可能会有一点遗憾,但是时间久了,也许他也就不会太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这个时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么轻易地放下。
当他今晚看到舞台上那个穿着短裙,跳着热舞的女人时,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个时候,愤怒燃烧了他的理智。
他根本无法思考什么,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女人,不准任何男人看!
现在理智倒是回来了,可是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他知道,也清楚她的脾性。
如果确定了他没事后,是不是又要拍拍屁股转身潇洒地离开他?
肖晓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却不回答。不由得有些羞赧道:“你看我干什么?还有哪里受伤了没?”
武皇庭也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下,他道:“……你自己不会看?”
肖晓琴:“……”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也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武皇庭觉得没面子,他清咳一声,站起了身。
肖晓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放下了药袋,没再去纠结他受伤的问题。
武皇庭去了窗边,拿出一支烟想抽。
肖晓琴见了,连忙上去掐了。
动作很麻利,跟以前她不让他抽烟的时候一个样,可是做完以后她才发现,她已经没那个资格了……
她有些尴尬地想解释:“你受伤了,不能……”
“肖晓琴。”男人突然打断了她,声音低沉,隐约带着怒气,“是你自己主动要离开的,我没赶过你。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要走得彻底一点?”
“……”
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肖晓琴听了心却如刀割一样钝痛。
“我,我知道。”她点了点头,有些愧疚和懊恼,“我会离开的彻底的!”
武皇庭看着她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说出口的话又收不回来,他气呼呼地道:“既然这样,那以后就别再让我见到你!一次也不许!”
肖晓琴道:“……好,我会的。”
她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只是语气很温和,并不像悲伤或生气的样子。
肖晓琴抬了抬头,眼神柔软地看着他,温柔浅笑道:“武先生,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更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有你的地方我一定会绕道走。所以,请你珍重!祝你幸福!”
说完这些,她转过身,拿起沙发上的背包就走。
武皇庭忽然没来由地心抽痛了一下,他突然大声喊:“是不是离开了我以后,你就会继续找下一个金主?然后让他包养你?”
肖晓琴吃惊地回过身,她的眼中蓄了泪,根本来不及掩藏就掉落了下来。
她的神情太惊诧,倒是让武皇庭有些莫名。
他来到她面前,说不清是为什么,他狠下心道:“你在我之前,是不是也被人包养过?或者就是……”
肖晓琴眼中的震惊越来越大,让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只是他的语气和态度,即使没说,又有什么区别?至少肖晓琴看懂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伤心,也有点悲愤,眼底的泪花闪动着,她唇瓣颤抖几下,“……你怎么会,那样以为?”
“你不是处。虽然我不介意,但是若是你还想跟下一个男人,倒不如继续跟……”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两个人都震惊地愣住了。
肖晓琴浑身颤抖着,手心还有点发麻。
她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落。可她这一次没有退缩,强忍着那股悲伤,她逼自己扯开了唇角:“这个恐怕不太好……武先生,你以后……终究是要结婚的,要是被你以后的妻子知道了,她,她会很伤心的!”
武皇庭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的脸色比之前更暗沉,更冷酷!
他只知道,她再一次拒绝了他!
现在就连他说不在乎她的那些过往,低声下气地想要她再一次跟着自己都不愿意了!
好,好啊。
肖晓琴,你有种!
肖晓琴说完之后,根本没有力气再去看他,她转身跑着出去了。
一出门,她脚底下好像被绊了一下,在门口跌倒了。
这一跌倒,她忍不住爆发了,哭得声泪俱下。
那样子,比当年妈妈过世的时候还要伤心百倍!
这一层只住着武皇庭一个人,倒也不怕有其他陌生人。她哭得不能自已,双肩颤动得厉害,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瞬间就湿了满手。
屋内的武皇庭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哭声,他心底的烦躁郁闷更加重几分!
在灌下了几口酒之后,他终是忍不住拉开了门。
“喂,你要哭就……”
哪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肖晓琴就跟避瘟疫一样,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很快就跑进了电梯下楼了。
“……”
武皇庭郁卒地一拳头砸在了门上。
回到房内,他忍不住再次灌了几口酒。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目光微缩。
快步走到窗边,原本一直阴沉的天空,原来不知何时下雨了,现在雨势越有加大的趋势。
想到刚才跑出去的女人,他的双手扣在窗台上,用力地握紧了。
忍了几秒,他暗咒一声,立刻转身下楼。
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酒店楼层太高,电梯太慢。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他什么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暗夜的雨幕下,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的车辆稀少,偶尔有车经过,带起一阵水花。
肖晓琴哭着走在雨幕中,每一步都很迟缓。
活了二十五年,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伤心过!
小时候,她被妈妈照顾的很好,一直都是一个简单快乐幸福的女孩子。
后来妈妈去世了。别人告诉她,妈妈没了以后,很快就有新妈妈。
她觉得有了新妈妈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爸爸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后,她还有点替爸爸开心。
只是那个新妈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她有点失望,也很伤心,但是她听到新妈妈说都是因为她的错,她也以为是自己错了……
她把一切的责任的都归在自己身上,于是她更加想讨好新妈妈,可是不论她怎么做,新妈妈都不满意。她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撵她出去……
直到她高三那一年,她无意中听到了新妈妈跟爸爸说,“女孩子读到高中文化就行了,家里哪有闲钱给她去上大学?”
她听了很震惊。
因为她知道妈妈的遗愿就是想让她读大学,将来出人头地。
她在学习上也一直很用功很努力。
当她知道这个消息后,跟爸爸吵了起来。新妈妈一直在旁边添油加醋,刻薄至极。
那个时候她才发现是自己一直以来太天真了!
她伤心至极,觉得那个家再也没必须呆下去,所以离家出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离家,其实根本没走出多远,只是从小县城坐车到了他们那的市区。
初到陌生的地方,她没想到自己很快就被一群流氓盯上了。
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仿佛是从天而降一个男人,他三两下就打跑了那些流氓,打完了什么都没说,酷酷地转身就走了。
她看到他的大部分只是一个背影,板寸头,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黑色运动裤,看起来很年轻。
只是他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的,东倒西歪。
她忍不住跟了上去。
------题外话------
……没有想打我的吧?下一章就甜了,我说真的真的!
今天偏头痛发作,受不了了,先更这么多吧,捂脸~
第222章 小丫头生来就是克他的!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却救了她一命的男人。
十八年来,肖晓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那个小县城,直到刚才遇到流氓的时候她才真的后悔和害怕。她不应该冲动地离家出走的。可是现在她又觉得——能遇到一个好心人救她真好。
在她以为她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一个陌生人救了她,让她忽然相信了妈妈说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善良的人的!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她只是下意识地一路跟着男人在走。
她也不敢靠得太近,一路上只敢不远不近地悄悄跟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走得两腿酸疼,终于看到男人进了一家很高级的酒店。
她来不及震惊,很快跟了进去。
酒店的大堂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富丽堂皇,她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男人进了电梯,她连忙也冲了进去。
夜色已深,电梯里除了他和她,没有别人。
她的心跳忍不住扑通扑通地狂跳,感觉很快就要跳出来了似的。
她低垂着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不敢抬头看他,可又忍不住对他的好奇,她悄悄瞥过视线,也只看到男人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着,整个人随意地斜靠在电梯扶手上。
肖晓琴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酒味,她轻轻蹙眉,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喝了酒!难怪刚才他走路一直东倒西歪的呢。
酒味这么大,看样子他应该喝醉了吧?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男人身体动了动,一只手扶了把电梯壁,这才出去。
肖晓琴连忙跟着出去了。
她看到他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前,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卡,刷了一下门就打开了。
随后他抬步走进去,顺手关了门。
这一切,她都是第一次见。
肖晓琴等了一会,这才敢悄悄来到了那个房间门前。
她先是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了一下,可是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又伸出手握住门把,试着推了推,但是显然推不开。
她有些说不出的失望,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进去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一直跟着他,也许……只是想跟他说声“谢谢”吧!
这时,有一位推着清洁车的阿姨经过,她打量了她几眼,“小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
肖晓琴身上穿着白T恤,牛仔裤,简单而轻便,背后还背着自己的书包,看起来就是学生无异。
因为刚才遇到了流氓,她全身看起来有些狼狈。
肖晓琴吃惊之余,轻咬着唇,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那位阿姨越看她越古怪,正要开口赶人的时候,在他们面前的房门再次打开了,肖晓琴急中生智,连忙跨过去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极为亲热地说:“哥,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男人皱了皱眉,还没等他开口,肖晓琴冲着门外有些愣神的阿姨笑了下,“阿姨,我来找我哥的,他就是我哥哥。再见!”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了。
肖晓琴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男人的房间。
男人醉得糊涂了,他根本没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随手把一叠钱塞给她,“去,帮我买酒。”
他的声音非常低沉醇厚,加上醉酒,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沙哑磁性。肖晓琴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音色。
她呆呆地一只手捧着那叠钱,傻了。
男人没有管她,反身往回走,一下子趴在大床上。
肖晓琴愣了很久才有所反应——
她当然不会出去给他买酒。他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肖晓琴看了看自己的脚,脱掉了那双有些旧的球鞋,赤足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她忍不住被眼前这个房间的奢华迷住了眼。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
暖黄的水晶灯在房顶吊着,这里的一切摆设,简洁,整齐,透着几分高贵奢华。
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就在梦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