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黄妙瑜面如死灰,“你明明私下里去找过赫连双,你们俩是有私情的,否则……”
“否则什么?”云安曜的声音越发冷,“黄妙瑜,你闹够了没有?来我们家半年,我娘到底有哪一点是对不住你的,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自己以此来折磨她,我云安曜自认为不欠你什么,你别把我对你的那一点点同情当成自己不要脸的资本,什么私情?我和公主之间清清白白,是你自己心思肮脏,才会整天疑神疑鬼。”
“不是这样的!”黄妙瑜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又哭又笑。
原来她一直以为的“私情”都只是自己的误会吗?
原来赫连双对她的好都不是虚情假意,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错怪了她吗?
如果从来都是自己疑心病太重而错怪了所有人,那么她岂不是亲手断送了自己与赫连双数年的友谊?
“不!”黄妙瑜不可能承认自己干过些什么蠢事,她拼了命想要找到蛛丝马迹来让“私情”成立。
“赫连双大婚的那天,你为她喝得烂醉如泥,府上下人都瞧见了。”她忽然冷静下来,一双眼布满了血丝,狰狞可怖。
云安曜倒是冷静,“如今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来之前,我已经亲手将你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了。”从怀里掏出休书递给她,“这是给你的,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都与云家无关,你的墓,更不会出现在云家祖坟里,你我之间,就此恩断义绝。”
黄妙瑜直愣愣地看着飘落在地上的白纸,纸上“休书”二字赫然入眼,刺得她眼泪奔涌,“你要休了我?”
“是还你自由。”云安曜淡淡地道:“云家祖坟地儿太窄,住不下你这只厉鬼。死后,你想住哪就去住哪,想找谁折腾就找谁折腾,我累了,不想再陪你演这一场戏,毕竟,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最后一句,直接击垮了黄妙瑜的心智。
“不——”她一把撕碎休书,急急忙忙站起来,哀怜地望着他,“夫君,咱们不闹了好不好,你带我回家,从今往后,我会努力改正,努力做个贤妻良母,我会让所有人都对我改观的。”
云安曜忽然勾起一抹冷笑,“你这愿望不错。”
黄妙瑜微有动容,“夫君……”
“等你死后,会有人替你完成的。”云安曜不疾不徐地补充完。
身体颤抖起来,黄妙瑜满心不甘,“难道……难道你连一丁点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云安曜道:“机会用在你这种人身上,无异于暴殄天物,哦。忘了说,你在黄家的位置也没了,就在我来诏狱之前,刚得了消息,你也被那边除名了,若是还抱着等娘家人来看你的希望,我建议你还是早些死心吧,你都已经不是黄家人了,谁还会吃饱了撑的大老远跑来看你?”
黄妙瑜的脸上已经变成了惊恐,一种莫大的恐惧好似千斤巨石重重压着她,“怎么可能,赫连双根本没流产,她是装的,是装的你们没看到吗?”
“就算是装的又如何?”云安曜反唇相讥,“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有资本装,而你呢?你有什么?”
黄妙瑜胸口急剧起伏,两只眼珠瞪得大大的。
恨!
她好恨,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背叛她?
夫君不爱婆母不疼,好友也弃她而去,如今,就连娘家也容不得她了吗?
瘫坐在地上,黄妙瑜低声哭泣起来,声音呜咽而悲戚,似乎含着浓到化不开的恨意。
通过两人的对话,方柒柒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云安曜当初并非心甘情愿娶的黄妙瑜,而是这个女人发生了意外,他出于责任所以以实际行动来对她负责,可黄妙瑜却不知足,婚后竟然犯了疑心病,怀疑云安曜和公主有私情,故而做下了一系列让人痛恨的举动来。
“小侯爷,这饭……”方柒柒有些不知所措地扬了扬手中食盒。
云安曜面无表情地道:“拿给她。”
方柒柒才蹲下身把食盒打开端出第一盘菜递过去,黄妙瑜就突然发狠一口咬在方柒柒纤瘦白皙的手臂上。
云安曜脸色大变,从木柱的空隙间伸进脚重重一脚踢翻黄妙瑜。
“柒柒,你怎么样?”
看着方柒柒血肉模糊的胳膊,云安曜面沉如水。
方柒柒疼得嘴角肌肉直抖,但她没吭一声,慢慢捂住流血的手臂缩回来,摇头,“我没事。”
伤口明明很深,她竟然还说没事。
云安曜马上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给她系在伤口上暂时止血,道:“你先出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方柒柒站起身,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云安曜冷眼望着形容狼狈邋遢的黄妙瑜,“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子嗣吗?因为从你嫁入云家的第一天起,我就给你吃了绝育散,你这样的人,永远不配怀上我的孩子。”
云安曜说完,果然看到监牢内的人浑身一僵,紧跟着,发出悲痛到绝望的嘶吼声。
“云安曜,你好狠!”
第186章 黄妙瑜死
吼完这一嗓子,黄妙瑜的世界再度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多么讽刺,她最后能看到光明的机会,竟然是亲眼看着她的夫君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来监狱里给她致命的最后一击。
摸索着冷冰冰的木桩子,她整个人都是颤抖的,身痛,心也痛。
“告诉我,赫连双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嘶哑的嗓子让她的声音粗嘎难听,像毛驴嘶叫。
“什么?”云安曜本欲转身离开,奈何突然听到这一句,脊背僵冷了一下,转过身来,“黄妙瑜,你疯了!这种话你也敢说?”
他的确是喜欢过赫连双,但那是曾经,是在她还未出嫁前,然而他从来没强迫过公主什么,莫说碰她,就连一片衣角都未曾沾过,那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眼底涌起惊涛骇浪,云安曜脸色阴沉沉的,“谁告诉你那个孩子是我的?”
黄妙瑜双眼不便,她很少有出门的机会,不可能知道外面那么多事,除非…有人从中挑拨。
“呵呵,谁告诉我的有什么打紧?莫非你自己真的做了亏心事,害怕被人发现?”全身心的痛折磨着她,让她几乎筋疲力竭,但面对他,还是把最后的疑惑问了出来,否则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倘若你肯说,我就告诉你一个一直以来我都没说的秘密。”云安曜平静地望着她,跟疯子讲道理,无疑是最愚蠢的行为,故而只能利诱。
“什么秘密?”黄妙瑜激动起来,“你先说。”
云安曜站着不动。
黄妙瑜看不见他,只能凭借他轻微的呼吸声来判断他没离开。
到底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她垂下眼睫,“我说,是永平公主告诉我的,她说小侯爷你早就回了京城,只是一直住在外面,然后三天两头与赫连双私会,还说赫连双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你的种。”
“永平公主?”云安曜眉目一缩,顷刻了然,原来是两位公主之间的争斗,把黄妙瑜这蠢货当成了杀人的棋子使。
“你要说的秘密是什么?”似乎害怕云安曜会言而无信甩袖离开,黄妙瑜攀着木桩站起来,全身的伤口撕扯着痛,冷汗从脸颊滑到苍白干裂的嘴唇上,这般模样,狼狈晦暗至极。
云安曜缓缓启唇,“秘密就是:我从来没遇见过像你这么蠢的女人。”
那永平公主是什么人?还没出嫁的时候就凭着太后撑腰嚣张跋扈,屡次想谋害永淳公主,黄妙瑜竟然听信了那种人的话而对自己多年的好友痛下杀手?
这次大出血的事,若非苏晏在场及时抢救,永淳公主兴许会连命都保不住。
“云安曜,你又骗我!”
不管黄妙瑜如何因恨咒骂,云安曜都不再理会她了,阔步走出诏狱。
方柒柒还在外面蹲着,手臂上绑着他随身携带的印花丝帕,到底没能止住血,她的脚边滴了好几滴,看来触目惊心。
脸色有些苍白,方柒柒站起身,“处理完了?”
云安曜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又问:“疼不疼?”
废话!被人硬生生咬破了手臂,险些连肉都咬掉一块下来,能不疼么?要不你来试试?
方柒柒见他脸色不大好,便没把这些话说出口。
“先回府处理伤口。”
云安曜挑开车帘让她上去,自己也坐了进去。
来的时候,方柒柒并没与他同车,所以算起来,这应该是两个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相处,车帘拉下,逼仄的空间内有些昏暗,两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地交融着,越安静越让人坐立不安。
最终还是方柒柒沉不住气,“那个……”
“方才在诏狱里,我也是逼不得已之下才会拉了你做挡箭牌,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黄妙瑜出不来,外面的人就不可能知道,往后也不会坏了你的名声,今天的事,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他伸手拨开帘子,露出一条缝隙,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语气却退了几分冷色,换上一抹似有若无的轻柔。
欠人情?
娘的!她赔了名声又险些赔了一只手臂,就只换来一个人情?
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方柒柒什么都没说,她才不要他什么破人情。
回到东阳侯府,云安曜马上请来府医给她清洗包扎。
范氏听说受了伤,急忙过来询问。
方柒柒甜甜一笑,“侯夫人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柒柒,怎么弄伤的?”范氏还是不放心,她以前没见过方柒柒,但听云冲提起过,她娘去得早,她爹临终前又把她托付给了云冲,所以算起来,这姑娘等同于云冲的干女儿,可见在云冲心中的分量不轻,范氏自然担心她刚来就弄伤了,到时候没法儿和云冲交代。
“娘,你怎么来了?”云安曜突然进来,手中端着一盆清水。
今天的事,也怪他情急之下将她拉出来,否则最后的时候,黄妙瑜不可能反咬她一口,所以心中存了一丝愧疚,便亲自给她换清洗的温水。
范氏拧着眉,“我听说柒柒伤着了,过来看看,曜哥儿,你们去的时候人都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范氏瞥了一眼方柒柒的伤口,触目惊心,也难为她一个姑娘家,都这样了还一声不吭,这要是换了旁人,还不得早就疼得大喊大叫。
“是我不小心。”
“是黄妙瑜咬的。”
两个人同时出声,答案却截然相反。
范氏眉目间顷刻凝了一层冷色,“黄妙瑜?”
“她疯了。”云安曜把铜盆递给府医,淡淡道:“我问过她,她是因为听信了旁人的挑唆才会对公主下手的。”
“谁?”范氏心中生怒,竟然敢有人从中挑唆?
云安曜看了府医和方柒柒一眼,不便开口,只道:“这件事,娘就不必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