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中的那片额角,立刻鼓起一个包,他脸色发白,五官疼得都扭曲了,双手颤抖着捂紧裤.裆,蜷缩在地上。
萧姝皱着眉,目露嫌恶,掏出了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红肿的唇。
擦完后,她丢开那张湿巾,抱臂在胸前,冷冷地盯他几眼,嘲弄地了勾唇,“你有病?”
她的声调不高,声腔里的那股子嫌弃,怎么都掩不住。
傅成瑀颤巍巍地扶住桌角,勉强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了她。
“萧姝,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声线嘶哑,那么高冷的一人,此刻的语气,却卑微近乎哀求。
“重新开始?”萧姝笑了两声,一脸不屑地道:“是你打算三了谢雅芷,还是你想给你表弟戴绿帽子?傅成瑀,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顿了下,她语声一肃,“就凭你刚才的行为,我可以告你意图强.奸的!”
一字一字,宛如冷刃刀锋割过他的心尖,留下一地血肉模糊。
傅成瑀紧了紧拳,喑哑着说:“去告我,随你怎么待我,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计较了。三年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后悔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用我的余生去补偿你。萧姝,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在时隔三年后,再度吻住她时,他心跳如擂鼓,终于确定并肯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放不下面前这个女人,他一直一直地深爱着她,只是在过去,他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也不敢承认,自己早背叛了心中那段青涩的年少记忆。
他一直以为谢雅芷是他的心魔,可蓦然回首,这个曾被他视为无足轻重的替身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心魔。
他的眼底,渐渐弥漫起一层充血形成的蛛网状的血丝,使得他投向她的两道灼热视线里,多了几分戚戚和疲色。
“回到你身边?”萧姝扬了扬眉,忽地拔高了尾音。
她到桌边,兀自倒了小半杯酒,在他的注目下,嫣然一笑。
然后扬起手臂,将酒液全泼在了地上。
深红的液体朝着四面八方散去,不知为何,刺痛了他的眼。
“你若能让地上的酒,一滴不少地回到酒杯中,我便答应你,回到你身边。”她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说着,眼底的讽色愈发分明。
覆水难收!覆水难收!
这无疑是对傅成瑀的一场凌迟。
他面上最后一丝期翼,终于也黯淡了下去。
萧姝嗤笑一声,再不看他,拿起手包,罩上了外套,径直出了房间。
滴!支线任务完成度上升40%。
“干得漂亮!”小仓鼠激动地拍着小爪子,喜滋滋地说。
“所以呢?438,支线任务到底是什么?”萧姝面无表情地问。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每次支线任务是保密状态时,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将虐恋情深演绎到极致!”小仓鼠答道。
“压根不用演,虐渣我最在行。不过,那不是和主线任务矛盾了?”萧姝诧异地挑了挑眉。
“不矛盾,过程要尽量虐,但结局要HE。你知道的,现在读者都不怎么喜欢BE。”小仓鼠循循善诱地提醒道。
萧姝意味深长地盯了它一眼,笑笑没说话。
一出电梯,何斐然立刻光着一只脚,冲过来扶住了她的肩
“老婆...你没事吧?我表哥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急得像只红了眼的兔子,声线也在隐隐颤栗。
“没事,他打不过我。”萧姝轻描淡写地说道。
何斐然心口一跳,支支吾吾地问:“那你有没有把他...”
萧姝比划了下腹下,一脸坦然的无辜神色,“大概这里,也许会有点问题吧!”
何斐然瞠目结舌,不敢再说话了。
那最深的痛苦,最终留在了台风登陆的那个雨夜。
三天后,傅氏官方微博宣布:总裁傅成瑀和前知名设计师谢雅芷分手。
同日,傅成瑀搬进了城南燕筑,一个人住在那里。
燕筑里萧姝的东西早被清理过一次了,这回的二次清理,勉强装满了一小盒子。
几张泛黄的线稿,几个拇指大的玩偶,几片裁剪过后的碎布,傅成瑀都留了下来,不准其他人碰,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看看。
许多次司机去接他时,看见他蹲在已经枯黄的忍冬藤前,指尖夹着一片碎叶,许久都不开口说话。
他变得越发的沉默少语。
半个月后,傅成瑀飞去萧姝曾经待过近三年的那座城市。
他甚至找到了她曾经住过的一室一厅的老房子。
从外面看很破败,进了屋,生了锈的老式的窗,陈旧得褪色的地板,简单至极的摆设,尽收他眼底。
和城南燕筑的条件比起来,天上地下。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后,目光沉郁了下来,房东在门口瞅着,不安地嘀咕道:“我早说了,这屋子是再不出租的。”
手底下果断塞了一叠钱,那房东立时喜笑颜开地说:“这上一个租客,姑娘实在是个有福的,她当时来租房子的时候,一个人挺着大肚子,附近其他房东都不愿意租给她,我看她可怜,长得又本分,最后就答应了。结果没两年她就时来运转,有个又高又帅的男的经常来看她,那男的好像姓何,对她前头那个儿子特别好,我听说那男的还挺有钱的,家里开着房地产公司...”
傅成瑀深锁着的眉头,被一只无形的手逐一抚平,他紧紧盯着对面说得忘了形的房东,哑着嗓子缓缓问: “你是说,那孩子不是姓何的?”
房东以为他不信,一拍大腿,信誓旦旦地说道:“嗨,这楼上楼下三年,我还能不清楚吗?那姑娘搬进来一年多,才认识那姓何的呢!”
傅成瑀闭了闭目,再睁眼时,眸底闪烁着奇异的亮彩,他飞快出了屋,沉声吩咐着秘书。
“你去给我办一件事。”
那和他一模一样的灰蓝色眼瞳,高深的鼻梁,微翘的唇形,乍看是像何斐然,可若再细细瞧上几眼,却是更像他的!
一头亢奋至极的猛兽缓缓苏醒,似乎下一秒就会挣脱出他的胸腔。
这样无法遏制的亢奋,一直持续到了DNA检测报告出现的那天,为了确保结果的精确度,他不仅想办法弄到了小宝的头发,还弄到了何斐然的毛发。
数据对比显示,小宝是他的儿子。
他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攥着那份报告,久久不肯撒手!
他当即决定,拿着这份报告去找萧姝。
他知道自己错了,也终于明白她不肯原谅他的原因,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回心转意。
他们一家三口,合该在一起好好生活!
在他拐出燕筑的停车场时,后面一辆车无声无息跟了上来。
第71章
半个小时后, 傅成瑀进了GE会议室。
眉眼温和,唇畔噙笑, 端的是衣冠楚楚。
与从前的冷厉漠然判若两人。
在陪同的Cecilia出去的刹那, 他倏然敛了面上的浅笑,定定望着对面的萧姝。
他的目光痴缠而炙热,其间的温度, 似乎能将人的皮肤灼出一片红痕。
萧姝指尖轻叩着桌角, 轻描淡写地瞟他一眼,语气淡淡的, “傅总,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他这样不管不顾冲上来, 吓了几乎所有人一跳, 他嘴里虽说着谈项目,可看这样的架势, 哪里是像来合作的?
纵然其他人窥不出端倪, 可Cecilia心里估计和明镜似的!
“小宝, 他是我...”傅成瑀的语气缓而沉, 这段话在他胸腔里酝酿了几百遍, 还来不及一字一字道出, 就被萧姝给打断了。
她眉心微微蹙起,朝他冷喝一声:“闭嘴!”
语调不高,却威慑力十足。
顿了一顿后, 她的视线掠过屋角隐蔽处的摄像头, 冷笑了两声, “小宝的事,你没资格知道。请你马上出去!你如果再敢来GE找我,我只能去告你性骚扰。”
傅成瑀终于也注意到那摄像头,他按捺住心头激动,讨好似的试探道:“那我们出去谈?”
见萧姝沉默,他不动声色往前移了半步,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毕竟是...我们好好谈谈,只要你同意,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来GE找你。”
鬼才会信你!
萧姝心底冷嗤一声,面上露出勉为其难的神色,在傅成瑀的一再恳求下,最后勉强点了头,和Cecilia申请后,两人出去了。
“你不必对我这么抗拒,萧姝,小宝他是我的儿子,即便你不想让他认我,可我和他的血脉相连却是实实在在的,与其给孩子找个继父,在何家为小宝的尴尬身份担忧,何不回到我身边呢?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会尽我所能去培养小宝,让他将来继承傅氏...”
傅成瑀的双眸微湿,眼瞳深处,泛着深邃如海洋般的灰蓝色。
他说得动情,萧姝却无动于衷,长睫低低垂着,覆下一片阴影,令她眼底的神色,看不分明。
傅成瑀慢慢靠近,声线低沉,带着砂纸摩擦过的那种沙哑。
“我曾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你恨我怨我是应该的,我只求你看在小宝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要怎么报复我都没关系,只要你和小宝能回到我身边,让我尽到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
全无回应。
傅成瑀忽然想起,上次她说后悔救了他,他心中微动,放柔了嗓音问:“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会开心,才肯回头?我都答应你,我全答应你!
他作势抓住她的手,朝着自己脸上扇去,那一耳光狠狠刮过,他半边脸上立时浮起五个发红的手指印。
他仿佛不知痛,捧着她纤细白嫩的指,一根一根地揉捏着,轻柔地哄她,“这样行不行?是不是打痛你的手了?我这就去叫他们进来,当着你的面扇我耳光,打到你满意了为止,好不好?”
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语气。
萧姝扬臂一挣,退开几步,垂眸擦着被他触碰过的肌肤,淡淡地道:“打你?平白脏了我的手而已!”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如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口。
她转过身,推门出去,在门口定了一定,扭过头睨他,嘲弄地勾起唇角,“傅成瑀,你真是让人恶心!”
门砰地一声合上,只余她清冽微甘的香水味,似还萦绕在他的身畔。
傅成瑀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岑寂,身形萧索,宛如一尊泥胎雕塑。
一墙之隔,跟了傅成瑀一路的谢雅芷,捂紧了自己的嘴,那张憔悴的脸上,迸射出浓烈的怨毒之色。
她听得心如刀割。
傅成瑀不是一直很冷傲霸道的么?他为什么会在那贱人面前,那般的低声下气?
若不是亲耳听到,她绝不相信他有这么卑微的一面。
更让她惊讶的是,那贱人的儿子竟然不是何家的种!
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谢雅芷心如死灰,又觉得愤怒极了,她闭了闭眼,立刻生出一个报复萧姝的主意。
在傅成瑀的脚步声消失后,她唇角动了动,无声冷笑着。
已入深秋,周末的正午,阳光微曛,有风飒飒拂过,庭院里的花木被吹得扑簌簌作响。
于梦胧在和萧姝聊婚礼的细节,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麦琪撇了撇嘴,收了眼中的讥诮,笑盈盈地唤她们吃饭。
何斐然难得闲暇,带着小宝去游乐场玩,萧姝这两天受了凉,人不大舒服,就没跟着一起去。
这两个开心果不在,餐桌上的气氛沉闷了许多,萧姝草草吃了几口,一抬头,见麦琪将鱼汤往何文清手边推了推,同时捂了下嘴,别开了脸。
鱼汤浓白,滋味鲜美,麦琪却半口都没喝,甚至似乎闻不得那股味儿。
萧姝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喝汤。
吃完饭,各自正要散了,麦琪在餐桌下抬起脚尖踢了下何文清。
何文清站起身,叫住了老头子。
麦琪攥紧了袖中的DNA检测报告,暗暗又推了把何文清。
对上老头子两道迟疑的视线,何文清咬了咬牙,语气很是郑重,“爸,最近我意外知道了一件事,想了又想,事关何家的血脉,必须得让你知道。”
自从被老头子撸了所有职位后,何文清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在外头花天酒地不着家,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也没继续与何斐然斗的志向。
麦琪找到他和他说了计划后,他一开始不大想参与,可架不住这女人到处堵他,在他耳边叨逼叨逼,还威胁他要把他性取向的事透露给老头子,他最后只好答应了。
眼下,手里虽有了证据,可他却摸不透老头子的想法,只得小心翼翼地看他的眼色。
“什么事?”老头子淡淡扫了他一眼,皱起眉头。
何文清看了看麦琪,又看看萧姝,顿了一顿,目中忽然流露着出离的愠怒,愤声道:“何嘉宝...他根本就不是斐然的孩子!”
平地一声惊雷!
于梦胧脑子里嗡地一声,整颗心被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紧紧盯着萧姝,见她脸色淡然,心中才松了口气。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于梦拢细白手指攥得紧紧,扭过头,紧张地望向老头子。
老头子耸拉着的眼皮忽然睁开,清明的眸中掠过一抹厉色。
何文清被他盯得后背浮起一层虚汗,忙解释道:“原本我听说这件事,心里也是不信的,后来去验了下DNA,才确定何嘉宝真不是咱何家的种,这事儿千真万确啊!”
麦琪立刻起身,将小宝和何斐然的DNA检测报告递给了老头子。
老头子看了几眼,面色蓦地一沉,铁青着脸,盯着萧姝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再不见半分从前的慈切,反而透出说不尽的森寒冷冽。
于梦胧哆嗦着拿起那份检测报告,看到判定结果时开始恍惚,眼前一黑,差点晕厥了过去。
苍天啊!她是做了什么孽?小宝居然不是何家的血脉?
这个女人,竟敢给她儿子戴绿帽子!
于梦胧脸色灰败,梆梆咳嗽几声,咬牙切齿地问:“小宝到底是你跟谁生的?你给我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