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如果不是我来,是其他的女生来,你一样会喜欢上她。况且,你这样的也不算喜欢,只是陪你玩的太久了,你习惯我而已。等今后你在长大一些,看到更多的女人,你就不会记起我了。”
温甜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裴烨仔细听着,马上就听出了不对劲。
“我没有,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假想。”
温甜摇头:“不是我的假想,是真的,裴烨,你不是非我不可。”
她站起来:“你在好好想想吧,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要草率决定。我建议大学分开一段时间,如果你想通了,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裴烨急忙的站起来:“什么时候再见面。你要去南方读书,那你还回来吗,我可以来看你吗?”
温甜笑道:“我们总会见面的。”
——等到有人从深海里打捞出一颗星星之时。
·
那天在凉亭下的谈话,以不欢而散告终。
裴烨越是想留下她,温甜就越不理他,似乎是铁了心的要走。
他软磨硬泡,撒娇打滚的方式都用了一个遍,甚至发起疯来,把温甜的行李给藏起来。
最后还是江琴来劝的他:
这位当妈的苦口婆心劝了一段时间,说他这又是何必,人家不喜欢你,你还能强行摁着人家嫁给你不成。
裴烨这会儿还在发疯,说出来的话也叫人气愤,他张口就来:以前不是摁着她脑袋嫁进来的吗,现在为什么就不能!
江琴听了,捂着胸口就往屋子里倒,准确无误的倒在床上之后,放心的气晕死过去。
这小祖宗一连在家里作了一个礼拜的妖,不肯消停,尽管如此,他也没能留住温甜。
七月初的时候,温怜惜开车来接自己妹妹。
温甜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走时,除了口袋里多了一个草绳戒指,其余的什么都没带走。
裴烨在楼上闹脾气,死活不肯下来送她。
江琴喊了几次,他便把门砸的巨响。
温甜道:“阿姨,没关系,我知道他的脾气。”
江琴听她改了口,心里也有些落寞。
她拉着温甜的手,心伤无比的说道:“小甜,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儿,可惜没有这个缘分。”
温甜笑了一笑,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裴烨的窗帘拉的死死的,一点儿光也透不进去。
她用力的多看了几眼,然后坐上了车。
温怜惜开着车,花朝就坐在副驾驶。
温甜一上来,他便说道:“小甜,竟然搬了出来,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温甜冷冷的盯着他。
花朝不怕她,继续笑道:“我以为你喜欢的东西,你死都不会放手,怎么这次想通了?”
温怜惜道:“闭嘴,屁话这么多,把你赶下去。”
花朝无奈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嘛,我看她很喜欢裴家的那个小少爷,这次舍得松手了?稀奇,太稀奇了!”
这和尚是看着温甜长大的。
因此,自然知道温甜这专横阴狠的脾气。
她拿到手的东西就是她的,指望她放手不如指望村口那条河水倒着流。
温甜靠在后面的座位上,不说话。
她闭上眼,又睁开,瞥见车子的后视镜里,裴烨不知怎么想通了,跑了下来,正站在院子门口,死死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花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哎,他是不是要哭了。小甜,你可真是够狠的。”
温怜惜啧了一声,花朝登时笑眯眯的,往嘴上一拉,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温怜惜说道:“甜宝儿,你真想好了,搬出来?我听江阿姨说,裴烨不让你搬,他不是挺喜欢你的,你为什么要和他分开。”
温甜心道:他又不是非我不可。
人生的路太长,中间的变数太多,她的网不够大,不够严密,不够有把握。
那蝴蝶长着灿烂的翅膀,万花丛中过,却不能片叶不沾身。
分离,是为了更好的收这张大网。
温甜坐车坐的头晕,便打开车窗。
车子已经开出去很远的距离,往后看,已然看不见裴烨的身影。
七月份的温度还不算太热,风吹到她的脸上,令她仰着脸,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车往前开,两旁的树木哗啦啦的后退,那枣树成熟了,忽然落了两颗枣子在车前,咕噜咕噜滚过,又朝着更远的方向滚去。
两颗枣越滚越快,周围的景物被时间扭曲拉扯,将几年的时光挤压碰撞之后,忽的骤停。
这颗枣最后滚到了一双白色的球鞋前面。
温甜蹲下身,捡起这颗枣。
边上的大学室友喊道:“温甜,你傻站着发呆干什么,过来看实习招聘啊!”
第52章 深海星星
来南大的招聘公司一共有两百多家。
其中,热门的几家公司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温甜回过神,怀中已经被室友塞了厚厚的一刀公司简历表。
室友是个圆脸的妹子,叫阮阮,姓和名都一样的,十分好记。
阮阮道:“温甜,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温甜摇了摇头。
她:“不过你没有想好也无所谓,你成绩那么好,肯定很多公司争着要。”
温甜只笑。
她笑起来时,眉眼相当动人,阮阮看了一会儿,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哎!温甜,你和那个温怜惜,长得好像啊!”
温甜说道:“哪个温怜惜?”
“你连她都不知道,温甜,你活在上过世纪哦!《白鹭传奇》的女主演啊!”
温甜道:“是吗,我没看。”
阮阮笑道:“你一天到晚就只看书学习,电视剧不看就算了,恋爱也不谈。”
她:“学校里那么多男的追你,你真的一个都看不上?”
温甜没回答她。
阮阮早就习惯这女人的冷淡,于是自顾自说道:“你该不会是有男朋友吧?”
温甜笑了一声:“你确定好公司了吗,现在有这么多时间来操心我。”
阮阮吐了下舌头:“我想去中恒。”
温甜还没说话,去买水的张琴回来了。
她是温甜的另一位室友。
张琴把水塞给二人,乐道:“诺,阮阮,你抬头望一下,站在这里的有半分之八十的人都是想去中恒的,你觉得你进的去吗?”
阮阮道:“我进不进得去倒是其次,但是我知道,温甜想去,肯定进得去!”
张琴接话:“咱们整个大三才二十个名额,几十个专业加起来,抢的过来吗?”
阮阮:“你想去?”
张琴:“我是不想去的,但是于妙肯定要去中恒。”
听到这个名字,阮阮切了一声:“她嘛,肯定进得去啊,肤白貌美大长腿,她去干什么?去中恒当代言人吗?”
张琴:“你就是嫉妒人家美貌。”
阮阮:“错了,我是嫉妒她又美貌,成绩又好,行了吧。”
“行了,别说她了,咱们都不在一个专业,人家是外语系的大美女,美女的人生都开挂的,不需要我们操心。张琴,你选好了吗?”
二人在温甜的面前,像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说了半天,各自选中了心仪的公司,礼拜一的时候就去面试。
回宿舍楼时,温甜说道:“你们先走吧。”
张琴看了一眼楼下的大树,树下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帅哥,模样是非常俊俏的。
阮阮:“你那个姐夫又来啦?”
温甜纠正:“他单方面的。”
“我姐没结婚。”
阮阮笑道:“好吧,你单方面的姐夫可长得太帅了。我们先上楼,一会儿你上来带两瓶水,这天渴死了,一瓶都不够喝。”
温甜上前道:“你来干什么?”
花朝笑道:“你姐姐找你去吃饭,小甜,你的生日,你自己还记得吗?”
温甜:“刚记起来。”
她不记得自己生日,温怜惜倒是很惦记着。
只不过温甜的生日应该是下个礼拜一,可惜礼拜一温怜惜有拍戏安排,不能出来,因此便擅自把她的生日给调到了礼拜六。
去酒店的路上,花朝开着车,同她说起了裴烨的事情。
裴烨的事,她总是爱听的,兴趣也比其他琐事浓厚一些。
温甜当年搬出去之后,她这位便宜丈夫在家里作了两个月,后来又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定要到南大来找她。
结果当然是没来成。
裴烨大概做过一番心里拉扯。
他认为温甜这么走了实在过分,又觉得自己再上去死缠烂打,又十足的没有面子。
这个拉扯大概维持了一年,大二的时候,裴烨的面子就不算是面子了,他要是再不去南大把温甜抓回来,他的少爷脾气就不叫少爷脾气,能自己痊愈了。
哪知道天公不作美,大二的时候,裴烨的作品在国际上拿了个什么金奖,国外有个小组一定要见他一面。
裴烨当时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南下去抓逃跑的前妻,哪儿有功夫理会什么国外的小组不小组的。
国外的总统来了他都不管!
此事事关国家荣誉,多少个优秀的年轻人想参加都参加不了,裴烨肩膀上骤然压下来一个国家代表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所以,裴父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乱来。
因此,这位小祖宗还没南下找老婆呢,便被自己亲爹五花大绑的送出了国。
他简直要郁卒了!
这一耽搁,在国外就耽搁了整整半年。
半年后,京大的校长跟江琴两人一合计,没问过裴烨的意见,就把他留在国外,一留就是一年多。
江琴怕这小兔崽子发起火来,指不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她难得硬气的跟自己儿子说了两句话,说人家温甜摆明了不喜欢你,你还要这样纠缠不休,我要是小甜,我非讨厌死你不可。
裴烨打着越洋电话和江琴发火,说要回国,又说你怎么知道温甜不喜欢我,她……她……
他结巴了半天,大概是也没从那三年的相处中,看出温甜有哪一点表现的特别喜欢他,因此说到后面,自己也没了底气,嘟囔了两句。
大致意思是,她喜欢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多喜欢她一点。
江琴听罢,愁的头发都要掉了,直说她的小祖宗,要是高一的时候有这么直率,哪儿还能弯弯绕绕的走三年啊。
她在最后提醒了一句裴烨,要不是认真的,就不要再去招惹温甜。
裴烨挂断了电话。
当然,这些关于裴烨的事情,都是花朝陆陆续续告诉温甜的。
她听得格外认真,有时候听到对方犯蠢的地方,便在车里笑的开怀。
花朝叹了口气:“你这几年过得很不好。”
温甜的笑声慢慢的止住。
花朝看了她一眼:“你不要再吃药了,一天三餐,你当饭吃呢?”
温甜我行我素的闭上眼睛,表示不打算听花朝讲话。
花朝也没打算看温甜的脸色行事,他自顾自的说道:“你既然知道离了他会过得不好,你当初何必要走这么一步。”
温甜开了尊口:“闭嘴。”
花朝说到了她的痛处。
她这几年确实过得不好。
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每到深夜总是睡得浑浑噩噩,很不安稳。
“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关你的事。”
花朝笑道:“是,不关我的事,贫僧只是觉得你这招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十足的蠢。”
温甜不肯再说。
晚上和温怜惜短暂的相处过之后,礼拜一的面试终于来了。
阮阮说着自己进不去中恒,结果还是口嫌体正直的来面试。
南大作为全国排名第二的综合类大学,本身就是一块敲门金砖,不过来中恒来面试实习岗位的学生,除了南大之外,甚至还有不远万里来实习的京大的学生。
京大一来,她们的金砖就成了银砖。
阮阮在门口看到几个眼熟的同学,便指给温甜看:“那些人是京大来的,我见过,好像是京大辩论社的。”
温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不认识。”
“你当然不认识啦,我们温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认识什么人。”
阮阮继续打量,除了京大的这批学生之外,她还在中恒的门口看到了先前讨论的于妙。
于妙在南大是一个风云级别的人物,大学四年又是学生会秘书长又是学校的代言人,出尽了风头,简历上拿的出手的奖杯十行都写不下。
阮阮十分羡慕的感慨一句:“真好啊,于妙肯定能进。”
说完之后,又怕拂了温甜的面子,连忙补充:“当然,你也能进!”
中恒的面试从下午持续到了傍晚。
十月份的白天很长,六点多左右天都还是大亮的。
张琴面试的公司在一众招聘公司里面算中等的,因此没有花多少时间。
她买了星巴克匆匆赶过来,温甜和阮阮还在中恒的门口等着。
张琴一来,除了带来吃的,还带来了一个八卦。
她神神秘秘道:“我跟你们说件事儿。”
阮阮大口大口的吃着蔬菜沙拉,口齿不清:“什么事啊?”
张琴道:“中恒集团的少东家今天要来。”
阮阮张大了嘴巴:“中恒的?少东家?他……他来干什么?”
“看你这么惊讶,你认识啊?”张琴反问。
阮阮摇摇头:“我不认识。”
温甜破天荒的在二人谈话的时候,主动插了一句嘴:“中恒的少东家是不是姓裴。”
张琴道:“废话吗,肯定跟着裴总姓啊。好像是京大的学生,前两年在国外,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回国的,跟我们同一届的。”
“哎,命好就是爽啊,大家都是出来读书的,怎么人家一毕业就直接进了中恒的高层,我们却还在底层苦苦挣扎!”
阮阮三两口咽下食物:“那京大的学生岂不是就可以走后门了,跟少东家是校友,脸上多有面子。”
张琴哈哈大笑,又岔开了话题聊了些其他的。
毕竟,这位少东家对她们而言,是远在天边的人物。
这就好像路边出来摆摊的高谈论阔的讨论全国首富今天吃的是什么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