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着电话沉默良久,最后他喊了她一声,轻吁口气,哄她睡觉。
这是两人第三次在机场遇见,第一次和他去吃饭,第二次一路打着电话。
这次,誉牵转开脸后上了车,和他一样,一句话没有的各自忙去了。
第二天晚上,网络在热闹了一阵说又见他们同框,机场对视太美了的时候,誉牵回到自己在锡城的房子。
晚餐只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她靠在灯火曼妙的餐厅桌旁,出神的站着。
没多久,驰埙按了按门铃,她去开门。
一见面他就搂了上来,两人抵在门口鞋柜上,看了对方几眼后,又往里走去。
誉牵要倒咖啡,身后的人搂住她的腰没放,“誉牵儿......”
誉牵撞回他怀里,须臾后,被转过来抵在餐桌上,她一贯迷恋的气息压了下来,含住她的唇,她微微张开唇瓣,一点点的回应。
头顶的灯安静的往下撒着光,没有打开窗户的餐厅寂静得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和一阵阵微弱的暧昧声。
许久之后,她身子渐软,手无力的推了推眼前的人。
驰埙眼底专注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吻她,她也在回应,他却觉得好像她离他还很远。
“誉牵儿......”他沙哑着喊她。
誉牵轻喘着气,垂眸盯着微微摇曳的白色裙摆,半晌,僵僵的开口:“……你觉不觉得,会忍不住继续在一起,是因为那段时间我们刚好没事。”刚好没事,就忘了之前因为长时间见不到面而被动的生出来的,像前阵子一样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驰埙直直盯着她,呼吸一静,没有说话。
“会继续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们都舍不得。”因为喜欢,很喜欢,所以舍不得那样分开。
誉牵轻吸口气,“可是,在一起太难了,驰埙。”
驰埙晃了晃神,动了动手,却没敢摸她。
“很累,这几个月很累。年初我就觉得,是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就不适合拥有感情,无端多了一道……束缚,很多事情是我们没法避免的,你和别的女演员一起正常做事,我正常的应酬,这些都是好像没法避免的,可它看似很正常,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在心里就变得那么难以接受,看着那些新闻就变得难以接受。”
“我们都相信对方,但是还是会难受,有些场面就是看见了,还是忍不住不舒服,很不舒服。相信对方,但还是想要时时刻刻在一起,被动的想要让那些东西不存在。
可这个身份,最残酷的就是风光靓丽,却没法随心所欲。”
“誉牵儿......”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感觉会再经历一遍,且这次好像因为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爱你,所以更加难受,刻骨铭心。”
驰埙盯着眼前的人微垂没看他的双眼,盯着她眼旁漂亮的泪痣,微扬的眼尾,漂亮的整张脸。
盯了许久许久。
久到两人都明显感觉空气都稀薄了,呼吸有些不畅。
可就是,两人都没有动一下。
“誉牵儿......”
不知多久过后,久到两人都神思恍惚了,他声音低哑的开口,“要分手吗?”
誉牵好像被什么刺到,一直不动的身子忽然就动了动,推开他往前走了好几步,最后,站定在灯火莹莹的那条要去往客厅的通道,深深的呼吸着。
驰埙背对着她,须臾后,才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她单薄的背影。
他走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她低了低头,他收紧双臂,微喘着气紧紧把她裹在胸膛,力道像要把她融进骨血。
“誉牵儿……”
他整个声音都哑了起来,眼神低垂看着两人投在灯下的身影,长长一道,美妙的在斑驳的光影中缠在一起。
“誉牵儿。”
隆冬华灯初上时分,到处安静,屋子里没有任何别的气息,只有冰冷的空气透过落地窗缝隙在屋里不时窜过。
驰埙是真的感觉呼吸困难。
可是……
小半个钟后,他怔怔的仰头看了看头顶的灯,锁着她的手臂渐渐放松。
誉牵身子摇晃了一下。
之前他说的,早知道那次绝对不放她走,一走就完了,可是……真的又猛烈撞上一次,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抱着抱着,就放手了。
毕竟……为什么会这样,他比谁都清楚。
连着几个月的不好受,他怎么可能还会在这种时候,给她哪怕一分一毫的勉强、难受。
两人安静的又一前一后站了几分钟后,驰埙把目光从她背上移开,转身往玄关处走去。
誉牵转头,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人隔着几米最后对视一眼,她眼睛模糊不见时,他也不见了。
……
誉牵靠在壁上,茫茫的站了几个小时,站到脚没知觉时,手机响起一阵铃声,有人送餐过来。
她蹲下去,牙齿咬着唇瓣,脸色惨白的盯着地上,最后,眼泪没有掉下来。
他知道她晚餐只喝了一杯咖啡,给她叫餐了。
誉牵食不知味的坐在餐桌前,吃着吃着,外面下雪了。
驰埙下了楼刚好手机响,焉时的男朋友,他表哥找他吃饭。
真是时候。
驰埙拐道就去了。
车子在下雪的马路上碾出一道深长的痕迹,驰埙开在超速边缘。
到了时,秦舟刚好接完电话要进餐厅,瞥见他,“你怎么那么快?刚在哪呢。”
驰埙说了个地方名,对方眉头一皱,“那你飞过来呢?这天气开车不知道小心点?”
驰埙没听进去,直接推开餐厅门,转眼看见某处餐桌上坐着一个圈内朋友,就走了过去。
边秦和秦舟也是表兄弟,一个姑表一个姨表,和驰埙自然认识,加上都在娱乐圈游走,驰埙和他关系很好。
坐下后,驰埙喊完人,兀自拎过一灌啤酒,边秦还在和秦舟聊着,锡城下雪很难得,这边驰埙就一罐啤酒见底了。
瓶子被他在手里捏出声响,金属壳的声音在气氛温和柔软的餐厅内,尤为格格不入。
边秦转头看他,挑了挑眉。
秦舟则看着他手里几秒空了的啤酒罐:“……”
驰埙谁都没看,伸手又去拿酒,他对面的影坛第一人成熟稳重的边秦默默看了他一眼,和对面的秦舟对视了一下。
驰埙没几秒,已经又喝了半罐,放下手时,深深喘了口气。
他垂着眼睛,眉眼轮廓以及眼底什么神色没人看到。
“怎么了?”秦舟回过神来,马上问出声。
驰埙晃着啤酒罐,又拿了起来。
边秦伸手拿过去,放远了,“饭都没吃,待会儿再喝。”
秦舟皱着眉看酒被拿走也没什么反应的人,“到底怎么回事你?”
“没事。”
“呵。”秦舟转头和对面的人对视,想了想,蓦然闪过一件事,转头问他,“和女朋友吵架了?”
驰埙眼底当即神色晃了一下。
没有,他们从来没吵过架。
谁舍得吵架……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她私下里也其实喜欢招惹他,闹他开心。
他们俩,很爱对方的。
可是……
驰埙头仰在椅背上看外面路灯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心口一股沉重像块巨石,他快透不过气来了。
旁边的两人见他那个神色过后,又一动不动、不发一语,眼底一片墨黑,就知道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又对视了一眼。
秦舟朝边秦挑了挑眉,眼底写着:他女朋友谁?
边秦扯了扯唇角,言下之意,你都不知道。
秦舟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他就以为两人都混娱乐圈,信息多少灵通点,他是从来不关注娱乐信息的。
谁知道身边这小子什么都能冷酷的藏住。
边秦往后靠在沙发里,看着对面没了灵魂的人,还是不忍心,忍不住琢磨起来,半晌,自己倒了杯酒,低声道:“誉牵。”他也不太关注新闻,但这两今年霸屏一整年,越到年尾还越猛烈,不知道不行。
对面秦舟手里虚握的杯子一下子磕在木质桌沿,酒洒了半杯出来,在一餐厅的柔黄灯色中,细细泛着光芒。
秦舟嘴角一抽:“不可能。”
誉牵??他家焉时一心火热想撮合的两人,怎么可能私下里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走了那么多路了。
被焉时知道了,这小子就没命了。
不可能不可能。
秦舟转头看旁边的人,他没听他们讲话,依旧一个人望着外面。
边秦也看了眼,后面无奈笑了一下,低声道:“看这样子,不是吵架那么简单。”
秦舟也看出来了:“分手。”
他轻吁口气,拍了拍身边人的肩,“吃饭,你不是忙了一天了吗?”
驰埙似乎听进去了,转头收回目光。
旁边两个人心里一松。
这时候,他伸手去拿酒。
边秦:“……”
秦舟:“……”
妈的,一早上那么多酒干嘛,秦舟满心后悔,抬手把剩下的推到一旁去。
边秦直直看着对面小他几岁,在他眼里就是一小孩子的人,轻叹了口气,“喝酒也解决不了事情,好好吃饭,回头该干嘛干嘛?嗯?”
秦舟扯了扯唇角,也跟着劝,“不舍得,回头能挽回就挽回。”
边秦瞥他,什么叫能挽回就挽回?这个模样,你让他真的放手,他估计能息影一年。
秦舟一笑,一看就没经验的,“要是分了是你的错居多,把人伤个肺腑没有一处好的,你还能去追?还是个人吗?”
边秦:“……”
秦舟瞥了瞥身旁,他就是估摸着这幅痛苦的模样,自己的问题可能真的居多,这小子冷酷归冷酷,经历的还是少,并不成熟。
-
锡城和览市相邻,都是下雪并不多的城市,誉牵从餐厅望出去,想起去年跨年夜,两人在焉时家,外面似乎也下了一整夜的雪。
吃完誉牵很安静的洗漱完躺到床上去,到了这个时候,干涩的眼睛里才缓缓有水光闪动。
难受积累多了,她以为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懂的,懂得为什么会这样,然后好好在一起,好好走下去。
可是没等明白,就撑不下去了。
誉牵一夜没合眼,天将亮时,才头晕脑胀的睡了过去。
这场雪稀稀疏疏但下得尤为的久,一整天下来,阳台全都白了,誉牵傍晚醒来,在窗边站了会儿,想想最近的工作,可是盯着眼前和远处连成一片的白,脑海里总晃过去年和他在同一屋檐下看雪的情景,后来进房休息时,他把她落在客厅的大衣专门拿过去,怕她隔天醒来着凉。
誉牵吸了下鼻子,转身靠着玻璃仰起头,她这会儿也有点头晕,好像感冒了。
——不要再着凉了,晕成那样,我看着不可思议。
誉牵脑海里闪过这句话,乖乖的撑直身子走进客厅,晕晕的转了转后,找到药箱。
可是吃了药照样没好转,两天后去和合作方应酬时,誉牵头是热的,发着烧。
那场应酬不久,九点多散场,累极的准备进电梯时,里面出来几个人,誉牵一看头就疼了起来,前两天电话邀约她去上他们卫视跨年的导演,她让经纪人推了。
对方果然一见她就喜笑颜开,“誉牵啊,巧了,也在这应酬呢?”
誉牵唇角轻弯了下,颔首。
对方几个男人出来,一下子全在电梯口站着,那导演笑了笑,“正想找你谈点事呢,这不正好,不赶时间吧?”
誉牵脑袋嗡嗡作响,正在思索要怎么推辞,她不可能一个人和这几个圈内的制片导演走。
可是......
“走吧,吃点东西,就在前面。”有制片笑了笑,虚摆了个请的手势,在她还没来得及推辞的时候就出声了。
誉牵心里不动声色的轻吸一口气,眯了眯眼,身边的人都笑着在说话,有的在和她套近乎,有的在和自己人说运气好,没想到遇上了,要和她吃一顿饭可比谁谁都要难。
誉牵全无路可退,嚅了嚅嘴唇,要推辞的话已经不适合说出口,那会一下子让所有人下不来台。
她动了动身子,跟着走过去。
包间很大,里面已经有人了,还有一两个圈内女艺人,有点眼熟,但誉牵叫不出名字。
坐下后小聊了两句,包间内就渐渐响起笑闹暧昧声,誉牵虚推了两次酒,但还是不一会儿就喝了好几杯,刚刚在自己的饭局上,她已经喝了不少了,那边都是正经人、熟人,这边......
誉牵在又喝了半杯酒后,轻咳了一声,起身在身边制片人放在她身上的炙热目光下,去洗手间。
站起身时,她跌了一下,身边的人马上握着她的手扶了一把,“小心小心。”那制片人边说边笑,握着她纤细手腕的宽大手掌揉了揉,没放。
誉牵侧眸看了他一眼,他才又笑了笑,放开。
她头晕得走路都不稳,出了包间后,摇摇晃晃的扶着墙进去,锁了门后趴到洗漱台前催吐,不一会儿,整个嗓子疼到她不知道怎么呼吸,手指捏紧洗手台还微微颤着。
颤着颤着,她瞥了眼刚刚被握住揉了几下的手腕,马上伸到水龙头下冲水,冲了半天,擦了半天,都红了,才停下。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即使妆容精致也掩盖不住脸色惨白的人,誉牵盯了许久,最后被哗哗的水声拉回了神。
洗了把脸擦干净后,她吹干手,拿起手机茫茫的打开,往下滑动,滑到最后一页,在Chix那里停下,一秒都没停歇的打了过去。
第65章
驰埙还在锡城, 这几天工作也很多, 这会儿刚回到酒店,就在这家餐厅不远处的五星级酒店。
誉牵手机响起来的时候, 才回过神走出洗手间, 几步后,在拐角处撞到一个人怀里。
驰埙很近,但也开得很快, 上来到这胸口有些微喘, 伸手扶住人后, 马上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看了他一眼后, 又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