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明科直直看着两米外穿一身黑衣,身姿高大年轻帅气的人,眉目深敛,声线沉如冰,还是不太相信:“登记了?”
“嗯。”驰埙薄唇捻动,“公开没多久我们就登记了,原本想休完假过来,因为这段插曲,就......提前过来了,是我不好,没提前拜访。”
话落,整个呈棕灰色的书房寂静得呼吸可闻,对面的男人深邃的眼睛渐渐半眯,驰埙感觉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冷气,明明落地窗开着,他还是被他岳父的气场压得快呼吸不过来。
但是,揍他不要紧,别让他离婚就好了,那可真是,还不如给他一刀。
来之前他就准备全说了的,誉牵不太愿意只是担心不顺利,但他怎么可能今天了还不说,那算什么。
被誉明科如火又如冰的眼神盯了快五分钟后,驰埙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对面的人却忽然也眸光微动。
他顿了下,索性就没说话,安安静静等待处理就好了,除了承认错误,要怎么说好话他也不会,如果他岳父真生气了,说了也没用。
誉明科目光如炬的看着对面的人,心口那股火没发出来,搅得胸口似乎微疼,原本喊他过来,是以为有了孩子匆匆来见人,他自然生气,结果一质问,登记了,呵......
登记了孩子的事,倒是可以不追究了,可是谁允许他们登记了?才在一起多久就登记了?
如果说孩子是没结婚就胡乱有了,然后匆匆来见父母是不负责任,那这种自己随性去登记呢?才在一起几天?真想让他起身揣两脚吗?!
刚刚吃饭时了解的那么一点,他还以为那些得体的言行举止,对他们的客气尊敬,看来看去对她的眼神足以看出真心与成熟了,那后面他们怎么发展,他不会反对,即使不久后要结婚,应该也没问题,所以后面对他也还算客气了。
结果现在。
登记......
呵,誉明科气极反笑,眸光动了动却一时不知道斥责他什么,索性半阖下眼盯着不远处地上一点,双手至始至终都放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整个人一动不动却像一睹穿不透的墙,让人压力极大。
驰埙没说话,乖乖等着被收拾。
午后近三点,雨后的阳光薄弱的照进来,地上斑驳一片,空气湿冷,让人呼吸不畅。
半晌,无形之中气压几近要把人压死了的时候,誉明科还是开口了,声线沉得像块巨石,“结婚是大事,你们不知道吗?”他看过去,眼神凌厉,面无表情。
驰埙一时被问得无话可说,知道,不知道的话,反而不会结婚,他们之间,结婚是一种午夜回想起来,仍会一愣,不真实又欣喜的存在。
结婚只不对在没告诉他们,其他的,没有任何错。
而那会儿,他满腔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满眼都只有他的誉牵儿,分分钟想要和她在一起,真正在一起。
感情到了那个地步,他真是一秒也待不住了,她似乎也一样,所以后面的事......就都没有去在乎,细想过。
结婚对他们来说,已经像是自己的事,这有错,他知道,但禁不住他们真的已经到了那种感情了。
现在......如果知道他们不是胡来,已经在一起三年了,可能眼前的人也不会对不告诉父母这一点太过生气,毕竟,他们应该看中的是责任两个字,怕的只是他一时冲动就去登记,不是真的爱一个人,而不是一定要得到他们意愿的登记。
而三年......足以知道他的心思了。
可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去跟他们细说。
驰埙轻呼口气,只能开口:“抱歉。”
誉明科硬朗冷峻的眉峰缓缓挑了起来,什么都不解释?——那就是他想的那样了?那这个婚,结不成。
他抿唇看着他,提起一口气:“我也说句抱歉,你们去离婚。”
“......”
驰埙眉头深敛了起来,看着前面冷酷的男人,“伯父。”
誉明科对这个称呼皱了下眉,但喊别的他也不承认,就最终没说话。
他对面的人,“都是我的错,但我是真心诚意的,和誉牵。不是冲动。”
“不是冲动不会有这种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就结婚,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儿戏。他冷然道,气急了随口一问。
驰埙皱着眉,抿唇:“三年。”
“......”誉明科顿住。
驰埙偏了偏头,捏了下眉心。
誉明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说什么?”
驰埙没说话,有些话不适合他来说,他们之间的事,也不是能说得清的。
“驰埙!”
他抬眸看过去,依旧没说话,只眼神认真无比。
誉明科看出来了,他不想说,愿意被他揍被他骂也不想说,不逼急了连那两个字也不说,什么性子,他皱眉道:“去喊誉牵过来。”
他不解释,他听一听她怎么说的,三年,他皱眉,他从来没从她那里听过一点消息。
居然不声不响,在一起三年了。
驰埙有些着急了,“伯父,领证是我的意思,和誉牵没关系。”
“没关系是谁去跟你登记的?”
“......”
誉明科看着他,一身凌厉的气息已经在那两个字出来后,不知不觉渐渐消融了一些,但是,身上那股深沉气场还是压人。
驰埙默了半晌,薄唇捻动:“我是认真地,誉牵也是认真的。”
誉明科目光钉在他身上,对着这句从进来到现在唯一的好话、软话,沉默半晌,最终,轻吁口气,问道:“早前说要年尾过来,过来干什么?”他淡淡挑眉,“过后要办婚礼吗?”
驰埙颔首。
静谧的书房里一大一小对视着,微风拂过,桌上纸张翻出阵阵清亮声,最终,一个撑起身子,往前走了两步。
“就算在一起三年了,你们不觉得你们还小吗?结婚了该承担什么责任,你们知道吗?”明明都没几岁,就跑去登记。
门外响起敲门声,方惟是时候过来,看了看两人,轻笑一声。
她走进来放了盘水果,招驰埙,“过来坐。”
驰埙瞥了眼,没动。
方惟轻叹口气,抬眼看了看丈夫。
誉明科默了默,站起身子过去落座。
驰埙抿了下唇,跟着在对面沙发坐下。
“你父母知道吗?”方惟问。
“不知道。”
岳父岳母:“......”
“所以,你先来这里了?”
驰埙没说话。
方惟一笑,她刚刚在外面听到了几句,知道了关键点:“回去了你父母揍你怎么办?”
驰埙:“.......”没想过,他的事从来自己做主,虽然这个是大事。真觉得他乱来揍就揍了,他最该担心的人已经似乎,不太生他的气了,其他的,没关系。
誉明科闻言眸光沉着着没说话,他父母他应该见过,没什么交集而已,具体脾性不知,但这么不声不响的不解释,被揍也正常。
方惟给他倒了杯水,调侃着说:“没见过你这么冒险的哦,要是长辈不同意呢?驰埙,你想过没有?”
驰埙被问住了,默默看着身边的两个大人,这个问题完全没在思考的范围内,那天他誉牵提起他也一笑而过,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
正常来说,两人都有所成就,圈里圈外也没有不良记录,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也都很登对,家庭......他的家庭不差,为什么会不同意?真没想过。
方惟笑着看被问住了的人,她的意思是,虽然他们感情没问题,其他都没问题,但是路走得不对,也许长辈生气呢?生气了就不同意了。
驰埙看了看他岳母的神色,琢磨出来她其实是在问什么,“不同意......”他轻扯唇角,仰了仰头,喝了口水,“不会不同意的。”
“为什么?”刚刚差点被揍呢,这小子,方惟无奈一笑。
驰埙看了看对面他岳父,“因为,我们是认真的,长辈会生气,生气后也会理解的。”
方惟顿了顿,随后弯了下唇角转头看了那边丈夫一眼。
誉明科听见了,抿着唇沉声道:“理解什么,你解释什么了吗?”说到底还是只有三年那两个字,除了让他知道他不是冲动之外什么都没说,他还是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三年,是什么样的,“什么都没解释让人怎么原谅你?”
驰埙靠在软绵的沙发里,真诚低语:“来时准备好被收拾了。”
誉明科:“......”
方惟也被气笑了,这小混蛋,刚刚被低气压席卷了那么久,一点都不怕的。
誉明科沉着脸看对面的年轻男人,话到这地步了还准备拿挨收拾换解释呢?他心口又有点微疼,摸了烟想要抽,却捏着烟盒时想到他夫人在。
要放下时,他脑海里一晃,晃过早上刚来时,对面这小子看着他在抽烟,随即递来眼神,那会儿他根本不知道他誉牵怀孕了。
誉明科抬眸淡淡扫了过去,紧张倒是很紧张,就是什么都不说,性子和外面传的还真是一点没差。
可是除了这点,其他的......
誉明科轻呼口气,不想质问了。
他夫人看出来了,转头趁机看着斜对面沙发的人:“不说了,驰埙,去看看誉牵,刚刚又吐了,哄她睡会儿。”
驰埙一顿,马上起身,临走前看着对面他岳父大人,又看了看他岳母,抿了下唇冷静道:“伯父伯母,总之,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太喜欢她等不及了求婚、登记,不关誉牵的事。”她现在,他心疼都来不及,要是回头找她说话怪她,他也真的要后悔去领证了。
誉明科看着说完马上就转身等不及出去的人,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方惟轻笑,也准备出去了,不远处沙发的人出声,“干什么去?”
“刚刚下楼让人煮点东西喂那个小朋友,不知道煮好没有,去看看。”
誉明科默了默,沉了声没说话。
方惟看着他,温柔一笑:“我也很意外,但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虽然这小子什么都不想说,但真心是有的。”
誉明科没说话。
他夫人失笑,“什么意思?还想不同意?你誉牵待会急了会离家出走的。”
“......”誉明科轻声哼笑,“一年到头回来过几次,一回来还拿了这么个事情气我,不要也罢。”
“呵,”方惟边往外走,边调侃,“珍惜吧你,她要结婚了,结了婚真没了。”
“......”
方惟下楼把汤水端上楼,床边的人并没睡,在玩手机,驰埙在给她倒水。
她把东西放下,揉揉床边那个脸色不好的冰冷小东西,“睡一觉吧,嗯?”
驰埙哄过了,她不睡。
人出去后,他抱着人一起躺下,“怎么了?担心吗?”
誉牵转头看了看他:“为什么那么久?”
“久吗?没有,说清楚了就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最终听不听得进去,但他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你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他好玩的逗她,“真怕失去我吗?”
“唔。”她认真回答了。
驰埙心口一软,又一疼,拍着她哄:“乖,没事。”
誉牵在他怀里,被他哄着,不久后还是困了,睡着了。
驰埙不放心,一直陪着,那会儿三点钟整,到四点多的时候,刚停一个多钟的雨开始又下了起来,滴滴答答的雨声把他怀里的人吵醒了。
驰埙逗了她两下,她精神了,就爬起来不睡了。
驰埙下楼给她倒水,上去的时候在楼梯口撞见他岳父大人。
“醒了?”
“嗯。”
誉明科看了看他手里的水,接过,“我去看看。”
卧室里,誉牵穿着驰埙的外套靠在落地窗前出神,门没关,听见敲门声,她扭头。
誉明科走了进去,看了看她的衣服,再看她的脸色,还可以。
誉牵咬了下唇,接过水喝了两口。她爸爸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扬了扬下巴:“坐下和爸爸说说话。”
誉牵看了看他,须臾后才坐下。
对面的人见此,“怎么了?话都不想说,也不想解释一两句?”
“解释什么?”
“你们俩的事。”
“我觉得你们不会有意见。”
誉明科一顿,没想到她这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关键是好像也说得过去。
“所以,你就通知都不通知一下?”
“没有不通知,前几天才......才发现的,过后驰埙就说过来了。”
“之前呢?领证了。”
誉牵估摸着他们说了那么久,肯定也把这个说出来了,听到也没愣住,只顺着说:“就是,觉得你们会同意的。”
“为什么就一定会同意?”也和他一样,想着他们生气后就会理解,勉强同意?“你们不止领证了,还......”正常的大人,不了解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放心,偏偏那小子还什么都不愿意说。
誉牵闻言,掀起粉嫩的眼皮看她爸爸,为什么一定会同意?
因为,不同意她也会嫁......所以没有考虑怀孕会更让他们生气的事。
她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誉明科当场愣住,眯眼:“誉牵!”
誉牵低头喝了口水,舔了舔唇瓣,很是淡然,全身上下像敷着一层薄薄的冰,有种抵御成分,但是,顿了顿还是解释了一句,“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
对面的人靠在沙发里挑眉,他是不知道,那小子不说。
誉牵其实也不想说,可是......:“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誉明科看着她,没说话。
“开始传绯闻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不是拍戏认识的,我有一次在日本玩,他有事也在那里,偶然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