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有一对夫妻大约是带着孩子回家过年，小孩叽叽喳喳地吵闹个不停。
大巴车上一片嘈杂。
可是，周醉醉却都听不见。
她注视着手机屏幕，傻傻地笑。
以前，除了父母，她没有过有人接送，有人等候的体验。
现在，她才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好好哦。
她一个字一个字敲过去：你快回去吧，我已经出发了。刚才太赶，没顾得上看手机。
栗融很快回过来：那就好。
悠莉：[奶盖比心心]
昼夜：什么时候回来？
悠莉：大年初六吧。
昼夜：嗯。
悠莉：嗯。
昼夜：不能早点回来吗？
笑意在周醉醉的嘴角缓缓晕开来，她耐心地回复：现在我还说不好。你不是也要陪家里人过年吗？
昼夜：嗯，你回来我也可以陪你。
悠莉：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呀，过年你还是多陪陪家人吧。
昼夜：嗯。
每次他回一个“嗯”，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可是，又不想结束和他的对话，于是只好也发了一个“嗯”过去。
昼夜：想你了。
悠莉：我们才分开呢[羞涩捂脸]
昼夜：已经开始想你了。
一路上，周醉醉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到后来都脸都笑僵了。
她把头歪在车窗上，一边聊一边笑，直到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她才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
大巴到站，是周爸来接的人。
回到家，一家人吃完饭，周醉醉就蹿回了自己的房间。
“臭丫头，聊一会儿再走啊。”周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明天吧，爸爸，今天我有点累了！”周醉醉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大声说道。
“那你早点休息吧，明早吃什么想好了发微信给你妈妈。”周爸又交代了一句。
“好的，爸爸。”周醉醉迅速关上了门，扑到床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电量已经充满了。
她看到栗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吃过了没有。
时间是半小时前。
她赶紧回复过去：吃好啦，你呢？
昼夜：我也是。
昼夜：你现在在哪儿？
悠莉：在我的房间里。
昼夜：要视频吗？
周醉醉捧着手机，心跳忽然加速了，如同心里揣着一直小兔子，蹦跶蹦跶个没完。
她跑到卫生间里，贴近了镜子，端详自己现在的模样。
刚刚一到家，她就用魔术贴把刘海和两侧的头发全部撩了起来，这会儿头发都已经被贴得变形了。
坐了一下午的车，她脸上的妆也花掉了。
身上穿着的是家里仅剩的一套高中时候的旧睡衣。
她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己不够好看。
于是，她郁闷地抿了抿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摇摇头，拿起手机，忍痛拒绝道：要不，我们还是语音吧？
栗融没有再回过来，直接发了一个语音邀请。
周醉醉点了接受，把手机拿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喂”了一声。
“你在卫生间？”栗融开口就问。
“？？？”周醉醉一脸懵逼，“你怎么知道？我刚进来……洗手。”
“回音不一样。”栗融淡淡地解释。
“你的耳朵也太好了。”周醉醉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卫生间。
她点了免提，栗融那边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喧哗的人声，还有马路上车辆来往的声响。
她说：“你那边好像有点吵，在外面吗？”
“嗯，”栗融说，“高中同学会刚刚结束了，现在寝室一帮人出来聚。”
话音刚落，他身后就传来了起哄声。
“栗融，跟谁打电话呢！”
“哎哟，这语气温柔的，怕不是女朋友吧？千年冰山融化了？”
“别啰嗦了，赶紧过来喝酒了喂！”
“让嫂子也过来喝一杯吧。想见嫂子。能收了我们老大的女人，一定是仙女！”
……
栗融转头瞥了一眼，对着他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走远了些。
远处，几个人大笑起来。
“高中的室友，有点闹。”栗融走出大排档，拐了个弯，在墙边站着。
周醉醉轻笑了一声，“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呀。”
栗融说：“他们性格好，挺照顾我的。”
周醉醉仰着躺在床上，低声说：“难得聚一次，你们好好玩吧。我先挂啦。”
“嗯。”栗融拖着长长的尾音，显然是不愿意挂掉语音。
“你们少喝点酒。”周醉醉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被子，“上次你就喝醉了。”
“嗯。我今天少喝一点。”栗融乖乖地答应。
周醉醉说：“那……我挂啦。”
“嗯。”
十多秒后，谁都没挂断，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
周醉醉掀开被子，缩进了被窝里。
栗融听到了衣服和被子的摩擦声，问：“要睡了吗？”
“再等一会儿吧。”周醉醉说。
“我也想睡了。”栗融叹了口气。
周醉醉说：“那就早点结束，回家吧。”
晚上喝了酒，栗融的嗓音低沉中带着喑哑，听起来格外迷人。
他轻轻地说：“想和你一起。”
第56章
一夜好梦，连梦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 周醉醉一觉睡到了中午, 早饭也没赶得上吃。
起床简单地洗漱之后, 她下楼到餐厅, 和周爸、周妈一起吃中饭。
“你这睡衣……”周妈坐在餐桌前直摇头。
“你这头发……”再次摇摇头。
“你这素面朝天的脸……”周妈叹了口气, 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你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 哪个男人会看上你？”
“……”周醉醉莫名其妙地躺枪了。
她一脸无语地嚼了嚼嘴里的饭菜, 咽下去之后才说，“我在家里还得打扮得跟仙女似的么？”
“呵，说的好像你不在家的时候, 打扮得跟仙女似的一样？”周妈瞥了周醉醉一眼, “看在你是我亲生女儿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领会吧。”
周醉醉：“……！！！”
“爸！！！有这么说话的亲妈吗？！”周醉醉满脸委屈地喊了一声。
“吃饭吃饭，大家吃饭！”周爸为难地低下了头，往周醉醉碗里夹了一块熏鸡肉, “多吃点。”
周醉醉：“……”
周妈说：“下午跟我去买衣服。”
周醉醉毫不客气地问：“谁付钱？”
“我，你亲妈。”周妈斜了她一眼，“给你证明一下血缘关系。”
周醉醉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嘴角微微扬起来, 露出浅浅的梨涡, “好嘞, 都听妈妈的。”
“快吃饭, 吃完走了。”周妈端起碗，懒得再跟她说话。
“好嘞。”周醉醉愉快地应了一声。
饭后，周醉醉洗了头，换了身小裙子，精心化上淡妆，免得出门在外碰到人，被亲妈撇清关系。
没想到等她都折腾完了，周妈居然还在化妆。
周醉醉在心中不由地怀疑道：我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竟然连一个老太太都不如。
半小时后，周妈开着车，抵达了青之县最大的百货。
今天人少，地下车库很空，周妈随便找了个位置停进去。
两人从地下一层坐电梯上了百货一楼。
“过年了也不买几件新衣服，一点形象都没有。到时候亲戚来了，怎么见人？”周妈手上挽着手提包，和周醉醉站在扶梯上。
周醉醉敷衍地“嗯”着。
二楼到了，周妈径直转弯，继续上楼。
周醉醉愣了愣，拉了周妈一把，指着楼梯口的指示牌，说：“妈，你去哪儿啊？二楼，少女装。”
“少女？谁？你吗？”周妈扯了扯嘴角，“二十五岁，噢不对，即将二十六岁的少女？”
“……”周醉醉霎时无言以对。
周妈淡淡地说：“还是上四楼吧，淑女装比较适合你。”
退一步海阔天空。
周醉醉抿了抿嘴，做了一个明智的抉择，她选择放弃反抗。
四楼的品牌比起二楼来说，真的贵了很多，贵到什么程度呢，价格位数不同的程度。
周醉醉随意地拿起一件衣服的吊牌瞄了一眼，旋即挪到了沙发上坐着，她庆幸自己刚刚闭上了嘴，没有和周妈一决高下。
而眼前，导购已经从货架上拿出了不下五套，搭配不同的衣服。
“周女士，这几套衣服都很适合周小姐的风格，周小姐皮肤那么白，身材比例又好，穿起来一定很好看的。”导购脸上洋溢着笑容，亲切地说，“要不，周小姐到试衣间里试一下吧？”
周醉醉望向金主妈妈，等她发号施令。
周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都穿起来看看。”
周醉醉乖巧地往试衣间走去。
导购跟在她身后，推着为她挑选出来的一展示架的衣服。
周醉醉从中选了四套她比较喜欢的，剩下的几套都是她绝对不会穿的类型，就直接略过了。
进了试衣间，周醉醉在换衣服前，先瞄了一眼吊牌价格。
噢，她再也不会怀疑和妈妈的血缘关系了！
妈妈还是爱她的。
接连换了几身衣服，导购都是不遗余力地大夸特夸，而周妈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
周醉醉趁着导购去换尺码给她试装的时候，跳到周妈身边，问：“妈妈，怎么样？你觉得都不好看吗？我看你的表情很深奥啊。”
“好看，我只是觉得人真的还得靠衣装，你打扮起来还是挺人模人样的。”周妈欣慰地笑了笑。
“？？？”
“给你买几套好看的衣服，到时候相亲可以穿。”周妈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这两天要是有三姑六婆过来串门，你一定要给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知道吗？”
“妈妈……我……”周醉醉犹犹豫豫地说。
“你干嘛？”周妈问。
周醉醉想了想，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事……”
她要怎么说呢——妈妈，我有男朋友了，他大学还没毕业……
这么说完，她估计就被妈妈的眼神给杀死了。
还是等栗融毕业再说吧，“工作了”听起来差距就小了许多。
最后，周妈看上了三套衣服，不过有一套是在周醉醉打死都不想穿的行列内。
她纠结地进试衣间重新试了一遍。
这是一套粗花呢的小洋装，风格跟香奈儿有点像，材质面料看起来就很高级，很正式。可是就是因为如此，周醉醉一个全职画手，一周七天至少六天在家里待着的人，平常实在没有什么场合可以穿，而且穿上也不太自在。
她鼓了鼓腮帮子，从换下的大衣外套里，掏出手机，对着试衣镜拍了张照，发给栗融。
悠莉：[照片]
悠莉：你说这套衣服好看吗？
等了一会儿，栗融发了一个鼓掌的表情过来。
昼夜：好看。
悠莉：你不觉得怪怪的吗？这么……？
昼夜：不会。好看。
悠莉：求生欲这么强？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我允许你说实话。
昼夜：真的。
悠莉：可是，我觉得没什么机会可以穿啊，买下来有点浪费。而且，另外还有两套，我也挺想买的[深思]
昼夜：买吧，和我约会的时候穿。
悠莉：……
昼夜：你是不是在Merci店里？
悠莉：对啊，你怎么知道？[头顶着鱼跳跳跳]
昼夜：镜子上有LOGO。
周醉醉抬头看了一眼试衣镜的边框处，果然写着硕大的“Merci”。
她回：……是喔，不愧是推理小说作家，观察入微[小恐龙喝彩]
昼夜：过奖。
昼夜：我有Merci的会员卡，可以打折。买三件也很划算。
悠莉：真的？可以打几折？
昼夜：五折。
悠莉：导购说Merci家都没有折扣活动啊，你确定能打五折？
昼夜：嗯。
回完，栗融顺便把卡号也发了过来：报这个就行。
悠莉：哇，好棒，爱你爱你么么哒[奶盖蹭蹭]
昼夜：我记下了，么么哒回来要还的[拿小本本记笔记]
周醉醉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被他套路了。
这时，导购温柔地敲了敲门，问：“周小姐，您换好了吗？衣服是否合身呢？”
“好了，稍等哦。”周醉醉回了一个“溜了溜了”的表情给栗融，而后将手机塞回了兜里，打开门出了试衣间。
周妈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
周醉醉的肤色很白，虽然身高没过一米六，但是腿的比例长。这一身衣服衬得她更加白净修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