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桃一想起费华修,两眼在太阳光下幸福地眯起来,声音轻快地告诉他,以后你会见到的。
她只顾往前走着,人形道旁的树木上,夏蝉在聒噪地鸣叫,姜强强偏又打探地说起,“桃桃啊,你现在是真放下木宁志了?”
姜强强正盯着她的后脑勺看,眼中姜桃桃猝不及防地回了身,他停住步子,后怕地摸着脖子,对上她处于生气边缘的脸色。
她在冷冷地瞪着他,“以后,再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姜强强,你试试看。”
霍阑芝病情稳定下来后,家里旅馆就重新开业了。
她本人还是需要留院观察,大权就落到了姜桃桃身上。
翻了这几年的账目,才知道霍阑芝靠这间小小的旅馆赚了那么多。
预算非常充足,姜桃桃就像趁这时日好好整顿一下小店。
这么多年了,霍阑芝为节约成本,店里陈设几乎都没变过,员工也是少得可怜。
姜桃桃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多招了两名员工。
打扫房间的几名阿姨都是镇上的当地人,在这儿干了许多年了,也都给加了薪水。
然后她又给店里添了些许陈设,重新布置了一遍。
初次接手这种事情,几天下来,姜桃桃就累得够呛。
更加佩服起她妈妈来。
真正经历了,才知道这么多年独自一人把店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夜里凉风阵阵,姜桃桃在房间拿着计算器敲敲点点。
过了会儿,累了,她趴在写字台上休息片刻。
爬山虎在窗台探出几片叶子,空气里混合着植物的清新,吸进肺底,身体里一片安宁。
在这片寂静的安宁中,对费华修的想念就像藤蔓一样攀附在心脏上,更远更长地蔓延。
她把手机竖在书架上,点开了和费华修的face time。
多巧,他也正坐在台灯下面。
轮廓更深,目光更温和。
姜桃桃两手捧着脸,开启喋喋不休的模式。
说起今晚洗生菜看到一条肉乎乎的青虫子,他嘲笑她,就你那烹饪水平,为了人身安全,以后还是少进厨房。
她两手托腮,又愁苦地说起妈妈住院的事时。
费华修表情渐渐变冷。
“住院多久了?”
“有一周了。”
他便又问,“所以,你上次过来找我的时候,人就已经在医院了?”
姜桃桃突然明白到他是在介意什么,心虚地点点头。
费华修又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表情已然变得严峻,姜桃桃不再去看他屏幕上的眼睛,低头在桌上捏着自己的手指。
不找理由,也不解释。
见她一副知错了的模样,费华修神色温和下来许多,耐心地说着,“以后发生任何事都要告诉我一声,尤其是这种重要的,我希望你第一时间就能联系我。”
随后又说,“改天,我找时间过去探望你妈妈。”
“嗯,知道啦……”
他身子往后靠了靠,语气不轻不重地说了句,“知道就好。”
姜桃桃问,“你生气了?”
还没等他回答,她摸着耳朵望向别处,嘴里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费华修生生被这句话气笑了,恨不得把手伸进手机里,狠狠捏一把她软软的脸颊。
这会儿她正把侧脸枕在胳膊上,若有所思的,右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摸索。
看着小小的窗口,不知道画面里她这是在做什么。
“费华修……”姜桃桃语气轻轻慢慢地说,“我好想摸摸你、抱抱你呀……”
是她说得太真诚,还是小模样太可怜,调情般的话经她这样说出,简直就是最要命的诱惑。
费华修只觉得心间狠狠被什么东西撞了进来。
看着她清纯柔美的脸庞,他才更想那样做。
他端起手边瓷杯喝了口水,这头姜桃桃坐直了被,两手搓搓脸,打着哈欠说,“困了,我洗洗睡了,明天再找你。”
她说着就要关掉视频,及时被费华修叫住,“你先去洗,手机放着就好,不用关。”
姜桃桃不明所以,但也听了他的,踢踏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她洗脸刷牙总慢腾腾的,怕洗不干净似的,今天特意加快了速度,再出来时,也已经让他等了许久了。
他低眉沉目地正看着一本书。
姜桃桃故意放轻脚步,走到跟前正准备冲着手机大叫一声吓吓他,却提早被发现了。
她摸着鼻子呵呵笑了,又在桌边坐在,对着镜子往脸上拍打护肤品。
费华修放下手边的书,看着她。
姜桃桃头上缠着一只夸张的兔耳朵发带,头发全被捋到后面,光洁饱满的额头完完整整地露出来。
她脸型偏圆,下巴又尖尖的,发际线处还有一枚小小的美人尖。
他看着手机里她这张脸,觉得有点像一颗桃心。
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姜桃桃哼哼一笑,古灵精怪地接上他的话,“看吧,连发际线都是爱你的形状。”
费华修这会儿什么事也不干了,专注地看她臭美。
那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层出不穷,她一边往脸上抹着,还会拿瓶子冲镜头晃晃,让他猜这些都是什么。
费华修顶多就知道些水乳眼霜什么的,哪想到那些东西多到他眼花,千层饼一样地往脸上糊。
没一会儿,白嫩的小脸上湿润滑亮,一掐就出水儿似的。
他无奈地催促,“好了没?还要多久?”
接下来还有另外的打算,被她耽搁了很久,难得地失了耐心。
“好了,马上就好了。”
姜桃桃最后举起一把巨大的按摩梳,无死角地把头发全梳了一遍,才拿着手机爬上床。
她把被子夹在腋下,舒舒服服地躺好。
“这次我真的要睡了啊,晚安吧。”
他扬起一边的眉梢,“不是说想对我摸摸抱抱,又变卦了?”
?
当他说起那些她想都没想过的新鲜事物,脑中一阵轰隆,整颗脑袋快要红成番茄。
说什么也不肯,一个劲儿地摇头,遭他威逼利诱几句,就把防备的城门打开了,乖乖顺从。
即便羞耻得头皮发麻,也听话地照着他说的做了。
睡衣的扣子被一个一个地解开,她稍有动作,里面的莹白就像果冻一样颤动。
她手指细细长长的,回想以前他握在上面的动作,学着他的样子,软到不可思议的质感一抓上就陷下指痕,他的声音是一种蛊惑,在她不断产生躲避意识的脑海中操控一切。
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只是在他眈眈的注视下,比一切事物都要刺激。
全身皮肤像白里透粉的水蜜桃,大眼中水光盈盈,更深的一处有小溪淌出清流。
姜桃桃难受地磨蹭了双腿,就被他立即察觉出异样,“痒了?”他压低了的嗓音在要她的命。
目光哀求地直视屏幕中的他。
在外是正人君子,在只有她的时候,他即暴露出恶劣的真面目。
如果人的外表由心反映形成,那么他就是只长有獠牙的吸血鬼。
她很聪明,知道来日方长,不听话的后果只会更惨。
牙齿咬紧嫣红的下唇,身体随着手指往下的触碰颤了一颤。
她做着自渎的动作,是经他教导的,受他隔空凝视,就好像是他本身在对她撒野。
所受到的强烈刺激,一点也不比他亲身上阵来得差。
这时也看见他喉结滚动,端起瓷杯,轻抿一口润喉。
把在杯沿上的那只大手,手指修长有力,她便着迷地盯着那里,幻想自己的就是他的。
费华修顺着他的视线,歪头看一眼自己的手,瞬间明了,唇角涌现笑意。
他眼里的玩/弄意味太明显,在下一个指令到达之前,姜桃桃用力闭紧了眼,好像一睁开就要陷入地狱。
……算了。
陷就陷吧。
第35章 35℃
这所医院有些年头了。
里头不少建筑都是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 院子里巨大的梧桐树历经沧桑依然挺拔,茂密的树冠遮阳蔽日。
木宁志从外科楼二层的一间诊室看见了姜桃桃。
她正搀扶着霍阑芝,小心缓慢地走到树下。
他推了下窗户, 更清楚地看见她。
她今天过来照顾母亲, 身上衣着很简单。
一件条纹的T恤,一条九分的牛仔裤。
长头发披散在身后, 只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美人。
木宁志看着那个方向, 他在想,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一名小护士路过身边, 问他, “木医生,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回头淡淡笑了下,继续看起手头的病例。
那扇窗也没再关上。
白天难得没有艳日高照,天空呈现浓重的灰白,空气闷闷的,蒸笼一样让人压抑。
傍晚远处劈出一道闷雷,顷刻大雨滂沱而至。
青平一到夏天就多雨,翠绿的万栖山时隔几日就要被冲洗一遍的, 河里的水也重新换上更清澈的。
姜桃桃喜欢下雨, 每次雨后, 山里的味道就更加清新好闻。
但这雨每次到来时, 她都忍不住要先抱怨一句老天爷。
因为她总是忘记带伞。
巴士载她到镇上,幸运地和一个顺路的婆婆同乘一把雨伞,老人好心地把她送到半路上的旅馆, 新雇的店员小楼正拿着抹布擦桌子,见她回来了,扬脸一笑,叫,“小姜姐。”
姜桃桃自个儿年纪还算个小姑娘,每次被她这么叫着都很不习惯。
以前老纠正她,叫她桃桃就行,小楼用力点头说记下了,没过一会儿照旧喊她小姜姐。
她就接受了这个称呼。
总归小楼才十八九岁,比她嫩多了。
姜桃桃也得叫别人姐。
在店里张望了一番,问她,“孟阳姐呢?”
“强强哥出去找朋友打牌了,孟阳姐见下雨了,就去给他送伞。”
姜桃桃皱起鼻子,很有深意地说,“他可真招人疼!”
小楼领略她的话音,不好意思地偷笑。
雨越下越大,天晚了,旅馆住客都在楼上房间呆着,姜桃桃盘腿坐在吊篮里玩手机,和小楼聊了会儿天,正想着要不要回家呢,门上的小铃铛响了起来。
有客人进来了。
姜桃桃和小楼一同看过去。
棕色的原木门框上镶着一扇玻璃,中间用十字的木条隔成四块,水汽攀在上面,只看到外面水流刷刷,逐渐接近一个黑色身影。
姜桃桃只当是普通客人,继续悠闲地玩手机,留小妹招待着。
突然想起自己好歹也算个当家的,要拿出点存在感来,她腿伸下去穿好鞋,过去帮他拉着门。
他进了屋,那把黑色的大伞就收起来了。
遮挡刚一离开,姜桃桃和小楼两双眼睛纷纷就直了。
费华修把伞树在门边,摘下头上的连帽,平静对上姜桃桃惊讶的两眼。
“你、你怎么来了?”
他似笑非笑地说,“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不欢迎?
愣也愣过了,心里就由狂喜替换,龙卷风似的在里面刮着闹着,她高兴得差点要跳到他身上。
碍于有外人看着,就努力维持矜持,告诉疑惑的小楼,“这是我朋友。”
费华修在她旁边,礼貌地冲小楼点了点头,“你好。”
小姑娘本来就性格朴实,招架不住他的认真凝视,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给他选房,拿房卡。
不管身处多高的位置,费华修对任何身份的人都永远以修养相待,态度平和。
小楼给他办入住的时候,全程笑脸盈盈的,姜桃桃知道,他又给一人留下了良好的第一印象。
姜桃桃看着他的侧脸,果真正人君子一样。
而高高的台子下面,他的左手早就握上了她的腰间,来回揉捏。
姜桃桃拍了下他的手背,给他使了个禁令的眼色。
领着他去房间。
他带了一只很大的手提包袋,进了屋就放在椅子上,转身面向姜桃桃。
头微微歪着,表情温柔,似乎很喜欢看她这种意外的惊喜模样。
不过姜桃桃也有些不满他来时不打招呼。
还选了这么个糟糕的天气。
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长款冲锋衣,里面是灰色的连帽衫,山里空气阴冷,还是显得单薄了。
雨下得大,外衣防水也还好,鞋子上沾了泥泞,裤脚也湿了。
就像,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赶来看她一样。
姜桃桃鼻子有点发酸。
赶紧转了身,蹲在衣柜下面摸出拖鞋,挪过来放在他脚边,“你换鞋吧。”
她拍拍他肩上的水痕,“衣服都湿了,你冷不冷,我下去给你端杯热水。”
说着就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转身时被费华修一把捞住手臂,“跑这么快做什么,不想多和我呆会儿吗?”
他掌心贴在她侧脸和脖子的地方,在上面爱不释手地轻抚了两下,抬起她的脸,同时脚下往她挪了两步,姜桃桃一闭眼,他的吻如约而至。
他身上气息湿漉漉的,有雨水的微腥,嘴唇也比以往凉了些,手也是凉的。
这个吻才接了几秒钟,她惦记着楼下的那杯热水,往后退开。
“不行,我必须去给你倒杯热水,还要再加几片生姜。”
噔噔噔地踏着木地板,小跑下楼。
刚到怀的温香软玉,还没来得及温存就飞走了。
费华修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束手无策,总不能把人狠狠拽回来。
晚些时候孟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