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草莓还可爱——顾以钦
时间:2018-07-26 09:23:31

 
    信封的一角从书页里滑出来,精致的纸张很灼眼。苏轻轻想起沈望对校花的态度,不免有些紧张。
 
    沈望不会对她也这么凶吧,虽然她只是转交,虽然大部分时候她同桌的脾气还是挺好的但沈望好像明显对这种事不耐烦啊。
 
    苏轻轻忐忐忑忑地把信封重新塞进桌洞,周六上午的两节自习课沈望估计也不会来,只能周一转交给他。又要多等两天,这样一想,好像还不如马上给沈望呢。
 
    嗨呀,陆欣涵也太会考验她的心理素质了吧。
 
    周五晚上是在校学生心思浮动最大的时候,更不用说周六上午了。
 
    在同学们无心学习的蠢蠢欲动中,枯燥的学习时间终于寿终正寝。
 
    “晴晴,你周末回家吗?”苏轻轻问。孟晓晴住校,很多住校生离家远,周末几乎不回去。
 
    “回啊,我家真心不远,是老爸懒得管我才让我住校的。”孟晓晴说,“哎,男人啊。”
 
    “那我就有两天见不到你了呀。”苏轻轻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看起来有些遗憾。
 
    孟晓晴捏捏苏轻轻的脸蛋:“小可爱,多亏你不是男生,不然我喜欢上你怎么办?”
 
    “我说什么了呀?怎么会有人随随便便就喜欢上我。”苏轻轻有些迷茫,感觉孟晓晴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说了你也不明白。”孟晓晴甩甩辫子,“最讨厌你这种撩而不自知的了。”
 
    苏轻轻委屈地嘟嘟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让人“讨厌”了。
 
    苏轻轻把书装了满满一书包,背着回家复习,被孟晓晴嘲笑为“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儿”。孟晓晴把发下来的卷子胡乱往书包里一塞,往一边肩膀上随便一挂,喜气洋洋地拉着苏轻轻走出校门。
 
    接送学生的车辆很多,路边停得紧紧密密,马路上堵车也很严重,但仍有一些憋久了兴奋过度的男生女生骑着单车在缝隙里呼啸而过。
 
    “轻轻小宝贝儿记得想我!”孟晓晴坐上车,在车窗向外挥挥手,比了个心。
 
    苏轻轻笑笑,也挥挥手顺带比了个心:“拜拜,路上慢点哦。”
 
    苏轻轻背着“重重的壳儿”挤上公交,已经没有座位了,她晃晃悠悠地抓住扶手,奈何个子本来就小,被人群一挤,脚下不稳几乎摔倒。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到身前,替她撑出一小块空隙。
 
    苏轻轻松了口气,摇摇晃晃的公交上来之不易的狭小空间让她终于能站稳。她仰起头来道谢,却正好对上沈望一双桃花眼。
 
    苏轻轻因为他从昨天晚上忐忑到现在,猝不及防地见到真人,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不用谢。”不知是不是公交上人挤人的缘故,沈望的声音离得特别近,呼出的热气痒痒地扫过她的耳朵。
 
    沈望几乎把苏轻轻整个人环在怀里,却很注意没有碰到她。但她仍旧感觉周身相距一寸的空气里,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书包拿过来。”沈望低头,只见苏轻轻像只兔子一样,紧紧抓着扶手,有点费力地抿着嘴。
 
    “不、不用,谢谢你。”苏轻轻的耳廓在公交闷热的氛围内一点点变烫。
 
    “啧。”沈望看着苏轻轻的小细胳膊,心想没被压折真是个奇迹。他一手撑着扶手,一手提起苏轻轻书包最上面的带子,甚至觉得再用点力就能把兔子一样的苏轻轻一起拎起来。
 
    苏轻轻感到背后的“壳儿”蓦地一轻,呼吸通畅了不少,意识到是沈望在帮他:“谢谢你。”
 
    声音细细小小的,在无意识间带出一点小奶音。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沈望在她身后说。
 
    “不、不是啊。”苏轻轻有点慌。
 
    “啧,只说谢谢有什么用,怎么感谢我啊?”公交车摇晃了一下,沈望几乎是擦着她的耳边说出这句话。
 
    “不、不知道。”苏轻轻身体猛地绷直了,脱口而出。
 
    随后想到这样说肯定又会被沈望追问,急忙改口:“请你吃糖。”
 
    事实证明人在紧急情况下脑袋的确会短路的,苏轻轻就是那一个能顶十个的事实。
 
    沈望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漫不经心地笑道:“糖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前方到站宏达商城,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宏达商城,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电影院到了……”
 
    “实验小学到了……”
 
    公交车已经行了一大半路程,苏轻轻全身不自在地站着,可是沈望的问题还没回答,这样好像很没礼貌,特别是沈望还帮了她。
 
    “那你想要什么呀?”苏轻轻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问,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沈望线条流畅的下颌。哪怕只是半张脸,沈望的半张脸也比周围的帅气很多。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论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一个。
 
    “嗯?”沈望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似的,微微倾身,而后眉尖一挑,“有啊。”
 
    “什么呀?”
 
    你。沈望想。
 
    而这个字太厚重也太轻浮,只在他舌尖一转,变成一句说笑般的:“女朋友。”
 
    苏轻轻惊讶地张大了嘴:“啊——”
 
    苏轻轻后来回想起来 ,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非常蠢,毕竟不是每个人吃惊时嘴巴都能张到吃下一头鲸的程度的。
 
    “这也太简单了。”苏轻轻小声说。
 
    她那里还有陆欣涵的一封情书,在桌洞里隔着两层薄薄的隔板,和沈望的桌洞遥遥相望呢。
 
    “你怎么这么——可爱。”沈望在苏轻轻的脸上捏了一下。“女朋友”把一个字拉长为三个,但终归没有将少年心中所想淡化太多,换做其他女生或许马上会心中了然。
 
    “你怎么可以随便捏女孩子的脸!”苏轻轻简直震惊了,孟晓晴喜欢捏她的脸就算了,女生间的亲密很正常,但沈望是男生啊,一点没有可比性。
 
    “瑞桃苑,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肩上突然一沉,书包的重量重新回到身上。
 
    “到站了,趁还没下车,不服气可以捏回来。”沈望松开手,撑起的小空间立即被乘客填满。他只一只手搭在车顶的扶手上,在拥挤闷热的人群中显得自在而慵懒,桃花眼一弯就带了笑意。
 
    苏轻轻:“……”
 
    看在沈望帮她拎了一路书包的份上,可以选择服气。当然主要原因是她怂。
 
    又过了两站,沈望也下了车。离家还有挺远,但他并不很想回去,不如走走。
 
    李美婷,确切地说是他老爸的第二任妻子,在他第一任妻子死后一个月,彻底代替了她的存在。
 
    沈望点了根烟,压下心中的烦躁。他想起病床上女人枯瘦的手,她时日无多时还记挂着儿子和丈夫以后的生活,而丈夫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将她忘得干干净净。
 
    更可能的是沈国恒早就厌倦了她,连同她的孩子。
 
    刚下公交时还有燥热的风,这会儿空气却都静止了,如同密不透风的凝胶一般,好像还不如在车上摇摇晃晃站过去。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耀武扬威的日光在沈国恒家的豪宅上方也收敛了许多,绿荫流水营造的湿意扑面而来,在炎热的城中圈出一个宜居的世界。
 
    沈望打开门,李美婷注视着电视的双眼分出一点目光,表现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坐吧。”
 
    电视的声音在大而华丽的客厅中回荡:“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就是你,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沈望有点想笑,李美婷嫁给他爸纯粹为钱,在电视机里品味俗气的爱情确实难为她了,特别是正面对着一个能和她宝贝儿子抢夺继承权的人。
 
    少年的尖锐烦躁和冰冷阴沉被内心波动勾出来,表现成一声冷笑,在电视的背景音里格外突兀。
 
    这时他弟弟沈嘉程刚起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刚看到沈望眼睛就瞪得溜圆,听见冷笑,条件反射般开始哭,大概这个家里从来没人胆敢对他如此无礼。
 
    “你说你回来干什么?!”李美婷瞪着沈望,声音陡然尖刻起来,“宝贝儿不哭啊,别管他……”
 
    沈国恒突然开门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下飞机,看见沈望,眼中闪过一些不分明的情绪。
 
    无言片刻,沈国恒咳嗽了一声:“回来了?”
 
    废话。但沈望还是“嗯”了一声。
 
    “爸爸——要爸爸抱抱——”沈嘉程大哭的声音几乎把微弱的“嗯”掩盖的毫无痕迹,和烂俗的电视声混杂在一起,客厅里充盈着一种奇异的热闹温馨和兵荒马乱。
 
    和他无关,和那个生命早已停滞在多年前的女人也无关。
   
    沈国恒尴尬地笑了笑,沈望一言不发,去了楼上的房间。
 
    摔门的声音很大,桌上放的相框似乎晃了晃――身着蓝色长裙的女人神色淡然温婉,是未被岁月打扰的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天使顺手点一下收藏啦~么么哒~
祝大家六一快乐呀^_^
 
 
 
 
 
第9章 九点可爱
    “我来了。”沈望轻声说,回答他的是一片静谧。
 
    房间里几乎都是沈望母亲留下的东西,他考虑过无数次把这些搬走,然后永远不再回到这里。
 
    可是那女人重病时说,她舍不得这个家。
 
    沈国恒不领情,但他却记得女人说过的每句话,甚至还有她吐字的速度和语气,脸上细微的表情。
 
    “长大了每个月至少来看妈妈一次,好不好?”女人说,“不去墓地,就回家。”
 
    “妈妈好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看你长到二十三十,离开家,每个月回来吃顿饭。”午后的暖阳洒在女人苍白的脸上,晕染出一丝红润,“我和你爸爸一起看着你,多好啊。”
 
    “你爸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你是我最爱的孩子,我舍不得走啊。”泪水突然划过女人的脸颊。
 
    沈望不笑时,眉目轮廓和母亲极像,而女人的淡然在少年脸上却显现出冷淡的锋利与嚣张,漫不经心而不可一世,带着尖锐的棱角。
 
    两人隔着时空对视了良久,沈望终于笑了笑,那双承自沈国恒的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我现在很好,我爸也是,你放心。”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那些书都是女人生前的藏品,在偌大的屋子里占据了大多数空间,但他能清楚地记住每一本的名字和位置,还能背出大部分内容。算是
    
    对女人的纪念吧。他是最后一个能记起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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