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砂糖都没你甜——庆新岁
时间:2018-07-27 09:00:08

  
  “我怎么能不生气,黛蓝这个小贱人,一回来就占尽风头。要是没有她,现在坐在苏墨深车里的就是我表姐郁宁;要是没有她,程子伦也不会拒绝我的告白,让我在全班同学面前丢脸,阴魂不散的”郁然阴沉着脸道。
  
  “......”
  
  苏墨深把她送到了寝室,走前,她依依不舍的在他怀里多呆了会儿,才转身进了寝室。
  
  黛蓝开学没几天,苏墨深也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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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
  眨眼间, 又是一年花开花落。
  
  自从上次苏墨深送她回学校, 就再没和苏墨深见过面。苏墨深的导师被国家指派到亚洲做支援医生,同时苏墨深以较硬的专业能力, 被导师拉进了援坦桑尼亚医疗队。
  
  起初,苏墨深想着国内的黛蓝拒绝了导师,但导师以同意他提前毕业作为交换条件, 让苏墨深应了下来。
  
  就这样,两人的距离从一万一千一百六十公里, 拉到了一万三千多公里, 手机成了两人唯一的沟通工具。
  
  有一次黛蓝给苏墨深拨了视频电话,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那边的生活条件,何止是艰苦,生活条件甚至不如中国西部农村。房屋年久失修,设施陈旧,停水停电频繁, 甚至连油盐酱醋都得自己想办法解。
  
  一个病床上挤着两三个病人, 一个个都是半大的孩子们, 身上插满了管子。当时黛蓝匆匆扫了一眼,就挂断了视频, 那些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是困难的孩子们,看得她揪心。
  
  高三的生活兵荒马乱, 没有一丝放松。相比于其他人, 黛蓝的高三更累,她一边抓着专业课, 一边抽时间练舞。
  
  身边的同学都像打了鸡血般,一个比一个拼,早上天不亮就进了班,哈欠连天,都说哈欠是会传染的,实则一点都不假。
  
  桌上的咖啡瞬间见了底,浓浓的咖啡味飘荡在教室里,阵阵苦涩飘进每个人的鼻间,勾起了每个人心中的疲惫,跑着吃饭、跑着接水,桌上的小台灯凌晨还不灭...
  
  高三这场持久战,拼的就是毅力。
  
  一个忙着学习,一个忙着救人,两人一周一次的联系已经变得毫无规律,有时半个月一次,甚至一个月才联系一次。
  
  有时候黛蓝就感觉他们间有那么些许疏远,好像有些追不上他的步伐。
  
  平静的高三生活也有着涟漪,打破这平静。
  
  黛蓝的前桌,平日里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徐高仁,自习课上正埋头写着模拟卷,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忽地把笔一摔,把书一扔,猛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一摞摞又高又厚的书下,喊道:“天天刷题!天天刷题!闭眼诺曼底登陆萨拉热窝斯大林格勒战役,睁眼七大洲四大洋亚热带地中海,还有那堪比登泰山的函数大题,真他妈够够的!快把老子逼疯了!个屁重点大学,谁他妈愿意上谁上,老子去工地搬个砖也没这累,灰狼啖肉,白狼吮血...他妈把老子的血吸干吧....”
  
  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那一瞬,班上的气氛无比沉重,压抑到了极点,一半是天堂一半是不见底的深渊。
  
  没人上前阻止他,亦没人上前安慰他,因为,其他人的情绪也都在紧绷着,像一根根紧绷着的琴弦,不知还能承受多大的力,也许,再施加一点力就“嘣”的断开了。
  
  这呼喊道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一个个心里都不好受,努力了,付出了,可为何就看不到成果?那分数为什么就停止不前,不增反减?
  
  班上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鸦雀无声。
  
  蒋维听见了动静,立刻从办公室赶来,让几个高大的男生把徐高仁扶到办公室去,留下句“大家继续上自习”又匆匆离开了。
  
  殊不知,人一走,班里就炸开了锅。
  
  明德的实验班在整个江城拔尖,从这个班里出来的学生,不是被国外学校全额奖学金录走,就是全国高校任你选。
  
  但同时,这个班的竞争力也是最最激烈的,压力也是最大的。备受外界瞩目,实验班的学霸们从来不敢松懈,也不能松懈,学校把最好的师资力量都给了他们,单独给他们辟出了一栋教学楼,给他们安排了最优秀的教师,如果考不好,对得起谁?
  
  黛蓝和秦一茹大眼瞪小眼,心里唏嘘着,徐高仁平常在班里稳排前五,谁都没想到平常嘻嘻哈哈的他会失常。
  
  每个人心中都压了块大石头,但不累不苦怎能叫高三。
  
  一周后,徐高仁回来了,如往常般继续上课、埋头学习,周围的人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那事。
  
  徐高仁回来的第二天,蒋维就组织开了教育班会。
  
  “同学们是不是很累?”
  
  底下的同学都异口同声“累”
  
  “到底累不累,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大声喊出来”
  
  “累!”像是发泄抱怨般,发出了震耳的声音。
  
  “累就对了,不累你们就不在这个教室里坐着了,为什么某些同学会崩溃失常?是因为你们正处于一个最重要的阶段--瓶颈期,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大,学不进去很正常,但想要逾越它就必须找到根源,正视它解决它,熬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
  
  “你熬得过,出众;熬不过,出局”
  
  “就这么简单,也这么残酷,你以为往届红榜上的学长学姐们,都是玩玩儿就考上HF的?哪个不是流着泪咬着牙硬撑了下来”
  
  “所以啊,亲爱的孩子们,发泄一下就够了,可千万别把发泄当成你放纵的借口,时间真的不多”
  
  下面一个个都低着头,鸦雀无声,蒋维说的多,但都是事实,一针见血,插进每个人的心窝窝。
  
  十年寒窗,只待今朝。
  
  黛瑶咬咬牙,拿出了一年的工资,把黛蓝送进了江城艺考升学率最好的舞蹈集训班,也被称为魔鬼集训营,里面分不同方向,有芭蕾舞表演方向、古典舞表演方向、民间舞表演方向、中国舞编导方向、国标舞编导方向、电视舞蹈方向.....
  
  黛瑶一向遵循民主型家庭教育,尊重女儿的喜好,从不强加干预,对于黛蓝选择芭蕾表演方向这一决定,给出了大力支持,从紧张的巡演中挤出时间,给黛蓝收集芭蕾表演方向的相关资料。
  
  一周三次的集训让黛蓝的高三变得更加繁忙,别人只需搞好文化课就好了,她的文化课和舞蹈要同时抓。
  
  除了刷题就是排练舞蹈,很多时候,苏墨深给她打国际电话时她在集训,她打回去的时候他又在给病人做手术,就这样一次次阴差阳错的错开。
  
  离高考越来越近,蒋维让大家把自己的目标院校写在后黑板上,起初还有几个人不好意思,自己心中的目标院校太牛逼了,写上去怕别的同学嘲笑自己自不量力。经过蒋维的一番敲打后,一个个都放开了胆,将自己远大的梦想一笔一划用力的写了上去。
  
  蒋维说,被嘲笑过的梦想,总有一天让你闪闪发光。
  
  黛蓝站在后黑板前,手指使劲捏着手里的白色粉笔,眼睛似乎透过了黑板望向了远方,末了,扬起嘴角,抬起手,刷刷的写上长长的几个字。
  
  “黛蓝: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学校”
  
  ~
  
  坐标坦桑尼亚,充满消毒水的医院里,一片兵荒马乱。
  
  小戴维手持匕首放在脖颈上,10岁的小男孩眼中充满对这个世界的防备,是深深的绝望。
  
  小戴维的母亲是一个滥情的女人,和男人鬼混染上了艾滋。她对那个让她染上艾滋的男人有多恨,就对小戴维有多狠。为了报复那个男人,她故意生下小戴维,日夜虐待。
  
  小戴维体无完肤,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一脸防备,苏墨深曾多次给他包扎,可他发现,小戴维身上的鞭痕、脚印越来越多,有些定痂的又重新裂开,皮开肉绽。
  
  有次,他跟在小戴维身后,到了一个破落不堪的废墟,屋里,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冲出来抓着小戴维的身子扔进了装满盐水的桶里。他看见小戴维挣扎着,眼神死死的盯着对面女人,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狠毒的眼神。
  
  他没想到,一个跑了十几里地帮他打水的小男生,总是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他的小男生,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苏墨深看着几米外的小男孩,深色复杂。周围围着一圈人,都不敢上前,因为他们怕戴维有艾滋。
  
  眼看那锋利的匕首越来越深,一个稚嫩的生命渐渐消失。苏墨深不再犹豫,这世界对戴维有愧,让他身处深渊,可他还是个孩子。
  
  眼看着苏墨深的冲动,海缇薇心急手快的拽住他的胳膊,用蹩脚的中文说:“苏,你不能上去,这很危险”
  
  苏墨深闻言,蹙着眉头,一把甩掉她的手,三两步上前:“戴维,听话,把匕首放下来,这个世界还很美好,我会帮你摆脱你母亲的”
  
  戴维看着眼前的苏墨深,逐渐往后退,同时,脖间的血越来越多。
  
  苏墨深不再废话,认命般的闭了闭眼,在周围的阻扰声中,冲到戴维面前去夺那把匕首。戴维使劲挣扎,死亡对他来说已是一种救赎,他再也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苏墨深手上一凉,一丝异样感,他趁着戴维发愣的瞬间夺过了匕首。
  
  戴维死死的看着苏墨深手上的那一滴血,他慢慢伸出颤抖的双手,充满泪花的眼睛看着自己刚拿着匕首的这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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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
  所有人都盯着苏墨深带着血的手, 像看着瘟疫一样。匆匆跑进来的查德尔教授, 看着眼前混乱的情况,面部僵硬, 眼睛瞪的死大,一度昏厥,那...那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啊, 跟着他在实验室、病房呆了两年的学生啊!
  
  一个在手术台上叱咤风云的老教授,瞬间像患了重病般哆嗦着唇、眼神涣散, 他是不是做错了?他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 明知道这个孩子想早些毕业, 却以此来作为交换条件,让他应下。
  
  突然反应过来的查德尔教授,立即拖着苍老的身子冲了上去,用尽力气大声喊道:“立即准备抗病毒治疗,全部医疗人员, 哪个敢懦弱退缩, 我让你一辈子留在坦桑尼亚!”
  
  一两个准备往后溜的医生, 瞬间止住了脚步。
  
  苏墨深看着颤抖着的手,一个丁点大的小口子, 带着血。尽管那血珠还没有一滴水大,却叫所有人心惊胆战。
  
  他也害怕, 可让他再来一次, 他还是会这样做。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苏墨深被关进了隔离室。查德尔教授双眼含泪, 看着面前的学生:“苏,这里的条件有限,小戴维的HIV检查结果要等到一周后,我们的希望还很大,你要相信,老师不会让你出事的”
  
  苏墨深半躺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空洞无光,任查德尔教授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他不怪罪查德尔教授,自从跟着查德尔来到坦桑尼亚,他才感觉,他白白活了19年,他忽然明白曹博文为何放着他爹的司令员不做,一个人隐姓埋名跑去天南地北当兵。
  
  一腔热血应洒四方。
  
  在苏家的庇护下,他含着金汤匙奢侈了19年,甚至他19年来的花费,都够这里一个城市的吃穿用度。
  
  但到了坦桑尼亚,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他用这双手救活了一个个病人,只有站到手术台上,他才感觉自己不是个废人,对着世界还有点用。
  
  生而为人,他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每个决定。
  
  他对得起医生这个职业,也对得起他手下的病人,唯一对不起的,是他的姑娘。
  
  坦桑尼亚,那片蓝得要碎掉的天。
  
  我们各怀心事。
  
  ~
  寝室里,黛蓝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没有一丝睡意,好久没有跟苏墨深开视频了,好想他啊。
  
  外面有老师查寝,黛蓝偷偷的把头埋在被窝里,屏幕亮度调到最暗,接着声音调到最小,拨了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屏幕里的嘟嘟声传来,黛蓝的心也提着,有怕被老师逮着的害怕,也有要听见他声音的开心。
  
  黛蓝看着屏幕上的:对方已拒绝了您的视频邀请。不死心,又拨了一个,结果苏墨深又拒绝了。黛蓝扔下了手机,翻身躺回床板上。
  
  几分钟后,震动的声音传来,她翻了个身,迅速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沙哑疲惫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耳中:“黛蓝?”
  
  “怎么拒绝我视频通话啊”
  
  “旁边有人,不方便”昏暗的屋子里,苏墨深垂着头,双眼被埋在碎发中,带着病态的性感。
  
  “苏墨深,你是不是感冒了啊,声音都哑了”
  
  “嗯,晚上没盖好被子”
  
  “那你快去吃点药吧”转而,黛蓝又想到苏墨深那边现在是凌晨四点,接着道:“我下次再找你聊,还有一两个小时,你再睡会儿”
  
  “黛蓝,别挂电话好吗,我想听听你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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