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黑化之后(穿书)——凤知离
时间:2018-07-27 09:14:54

  “魏谨言……这一次……你也一定要活下去啊……我好像一直没有对你说过……”
  她定定凝望着他,即便眼前早已经看不见,耳边也听不到,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一字一顿地说着:“魏谨言……我喜欢你……”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被他抓住的手随之慢慢滑落……
  刹那间,魏谨言的心仿佛也跟着坠落进了看不见底的无边深渊。
  他低头静静凝视着怀中人苍白的脸,呢喃般轻声唤道:“阿九?”
  没有人回应。
  “阿九……”他再次唤道。
  耳边响起的除了马蹄践踏过的声音,还有轰轰烈烈的杀伐声,没有其他。
  “阿九——”
  魏谨言紧紧抱着她,一声一声悲怆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再没有人会回应他。
  那一刻,天地仿佛都为之动容,停了很久的雨再次下了起来。
  飘摇不定的雨中,身着白衣的男子死死抱着怀中的女子,久久未动弹,仿佛随着她一同死去了。
  夜风瑟瑟,雨声沥沥,却无法将那一声声凄苦的喊声掩盖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未曾动过的魏谨言闭了闭眼,缓缓抱起失去生气的徐九微,头也不回地冲身后的人说道:“湛清,告诉林遥和红樱,我要让这里的所有人为阿九陪葬。”他的声音沉静而嘶哑,夹杂着刻骨的悲恸与绝望。
  “……是!”湛清迟疑着应道。
  “阿九不喜血腥味,我带她回去。”他喃喃起身,抱着怀中人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慢,白色的衣袍和漆黑的发在夜风中飞舞,俊美清隽的面上看不出表情,他一步步踏过满地鲜血,跨过堆砌的尸山,朝城门走去。
  而就在他离去的时候,城楼两侧的山峰上突然出现大批士兵,他们不断向底下抛下巨石和带火的羽箭,并且攻势越来越快。
  “这是哪里来的人?!”平西将军又惊又怒,那些人穿的是大凌朝的士兵衣服,可他从未布置过这一步。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不知缘由出现在浔阳城的苏放鹤,开战前夕他亦不知道去了哪里,莫非这些是他带来的?不对,苏放鹤早已不涉世,那么这些……
  很快他就无暇去顾及其他了,山上滚落的巨石不断砸下,无论大凌朝还是夜氏王朝,都被打得措手不及,凄厉的哭喊声几乎震天,四周不断有人倒下,漫天都是殷红的鲜血,将地上的积雪都染成了血红……
  那一天,当淮阴侯接到消息带大军赶来时,看到浔阳城南城外几乎已经化作一片血海,数不清的尸体堆集在地上,其凄惨程度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天际一轮明月出现在夜空中,仿佛都被这无边无际的红色染成了血月。
  魏谨言抱着徐九微一直走到驿馆,他仰首望着空中的皓月,听着城外渐渐平息的哭喊声,表情无比平静。
  一切都结束了。
  可真正的人间极苦……才刚开始。
  唇角微微一弯,浮起一朵悲喜难辨的笑,他口中隐隐有鲜血溢出,身体摇摇欲坠就要倒下。
  “王爷!”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抱着徐九微的手重重颤抖了下,尔后用尽全力抓紧她,就此堕入无边的黑暗中……
  若这是梦,就让他立刻醒过来。
  ***********
  月明星稀,夜色沉沉。
  韩冰皱眉看着站在庭院中的人,从城外回来后他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过,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看上去与平日里毫无差别,然而那紧握的手却早已经骨节泛白,甚至隐隐有鲜血不断顺着指尖滑落,一滴一滴滚落在雪地里。
  “韩冰……”
  莫蓝鸢突然唤了一声。
  韩冰侧首望过去,恭敬地道:“主上。”
  “你说……明明我曾经想要杀了她,可是真的下手了,为何感觉不到丝毫喜悦。”
  那声音太过飘渺,分不清是真的在问他,还是自言自语。
  不等他回话,莫蓝鸢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摇摇头道:“不,不对。那个女人只会无缘无故乱人心神,她死了最好,而且是我亲手杀了她……这可不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边说边说,然而那张倾绝的面孔上,浮现着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之黯然神伤的苦痛,眼底涌现的是深深的凄楚。
  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动摇。
  没有人能知道他在看到她死去的刹那,心中猛然袭来的窒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可悲的是,至死……她都未曾看过他一眼。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而他亦无法名正言顺地触碰到她。
  他的手掩在眼睛上,讥诮地笑出声来:“可笑!不过是区区一个她……不过是区区一个……”
  韩冰敛眸没有再看他,听着他断断续续不断溢出唇齿间的笑声。
  那声音如斯悲凉,犹如野兽的濒死前的悲鸣。
  韩冰抬头仰望夜空,幽幽叹息。
  ***********
  同一时刻的驿馆西苑里,房间里没有点灯,唯有窗外的月色与荧荧雪色映照进来。月是清冷的银白,雪也是银白,衬得屋中的一切都带上了几分无法形容的凄然而冰冷的味道。
  红樱迟疑着推开门进来时,看到床边人还坐在那里时无声叹了口气。
  “王爷……”
  她轻轻喊道。
  魏谨言置若未闻,看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秀眉深深蹙起,红樱上前一步掌灯,当明亮的烛火耀了满室满堂时,她同时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
  “王爷你的头发——”
  红樱惊慌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火折子落在了地上。
  魏谨言静静坐在那里,身上的衣服还未换过,依旧是那身染了不少鲜血的白袍,他的面容依旧俊美至极,然而往日里那如墨绸般的发变成了雪白,顺着他的肩头散落下来,如同水银流泻。
  苍白如雪的脸,修长入鬓的眉,泛着白的唇,整个人淡到虚无,就那样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人,神情木然,满目空洞,仿佛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笼罩着他的只有冰冷无声的黑暗,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无比苍凉的气息。
  他人还活着,心却已经苍老,甚至死掉了。
  霎时,红樱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王爷……”
  她满目涩然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声音惊醒了他,魏谨言慢吞吞回过头来,顺着红樱悲伤的眼神看向垂落在肩头的发。
  他闭上眼睛,无力的笑了笑。
  一夜白发又如何。
  这些统统换不回一生相思,换不回他想要的那个人……
  换不回……
  他的阿九了啊……
  幽静的房间内,响起不知是谁悲戚的哽咽。
  房间外,湛清抱着剑靠在檐下,轻轻呵出一口热气。
  今夜真冷啊。
  明明没有再下雪了,为何会感觉到这样凉彻心扉的寒意,明明冬日还未来临,此刻的浔阳城却仿佛已经是寒冬腊月,让人如堕冰窟,再也感觉不到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淡定宝贝儿们,这不是大结局,还有20章左右才结局=-=
 
 
第64章 
  天启二十四年。十二月。
  近日坊间流传颇广的, 除了如今皇上已经彻底沉迷声色,整日沉浸在后宫美色中, 不理朝政,所有事情的决定权被凌安王和怀光王两位王爷把持, 朝中分为两派外,最为人津津乐道便是长期驻守漠北的淮阴侯回到帝都的事。
  今日的早朝,依然在两位王爷的针锋相对中结束。
  拥护凌安王这一派的, 是以两位太傅为首的。拥护怀光王的, 则是以丞相柳意为首的,两方人马每日都要在朝堂上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地表演唇枪舌战,听得天启帝头疼不已,所以早朝再次在一句不甚愉快的“退朝”声中结束。
  自从三年前开始平安就在魏谨言身边伺候着, 杏儿则去了厨房, 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马车内,平安小心磨着墨, 看到浓黑的墨汁全部化开后方才停下动作。
  不经意间抬起头,平安深深吸了口气, 却依然无法稳定心口处汹涌澎湃的心绪。
  偷偷打量一眼斜倚在对面的人,马车内的光线略暗,他正在低头看着手中的一本账簿,穿着一袭白色广袖宽袍,唇色浅淡,衬得面色愈发如雪, 整个人都透出几分淡到极致的虚无。那双没有被白纱束住的眼睛如同深邃的琥珀,却毫无波澜,幽静空寂得教人心惊。
  最让人无法转移开目光的,就是那满头银丝,顺着他倚靠的动作倾泻在软垫上,偶尔微微拂动着,白得如同马车外飘然而下的雪。
  平安转移开眸光,无声叹了口气,不敢再看下去。
  三年光阴可以改变很多事,可以让曾经毫无权势的人一朝跃上龙门,可以让帝都的大街小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唯独不能改变那人华发早生,更改变不了他心已死去的事实。
  对平安投过来的视线仿若未见,魏谨言拿起笔在账本上不对的地方勾了勾,一本结束后又换另一本。
  平安识趣地退了出去,与湛清一同坐在马车外。
  就这样一路无声回到凌安王府,当马车停下时,平安率先撑着车板跳下去,冲里面的人轻轻唤了一声:“王爷,到了。”
  声音刚刚落下,马车内便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拂动的声音,一直莹白如玉的手掀起车帘,已经在眼睛上覆上白纱带的魏谨言下了马车。
  “王爷,苏姑娘她让你今日必须去见她,否则就又要……”陈管家早早候在门口,见平安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
  听到这话,湛清和平安同时皱了皱眉。
  这位苏姑娘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前些日子闹得还不够大么,如今居然还想逼着王爷去见她。
  “以后她若要自-杀别再来向我报告,只要别弄脏我的院子就行。”听到那个名字,魏谨言心绪毫无起伏,抬眼睇了陈管家一眼,吐出的话冷得让人心颤。
  若不是三年前答应苏放鹤照顾她,魏谨言岂会理会她的死活。
  “这……”
  陈管家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很快又打住了。
  魏谨言却毫不在意,缓步踏上台阶,朝王府内走去。平安朝陈管家略略颔首便低眉顺眼跟了上去,走在最后的则是抱着剑的湛清。
  陈管家望着那道如雪的身影消失在丛丛花影中,怅然一叹。
  自从王爷三年前从浔阳城回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除了衰白的发,他其余地方看上去与往昔几乎没有区别,可王府的人都看得见,他再也不曾真正开心地展颜过,无论是谁都无法在他心中留下一丝半点的波澜。
  转念间,陈管家想起自家那位早逝的表小姐,心头的忧虑更深。
  若是当初表小姐没死的话,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番模样……
  王府内,湛清边走边向魏谨言禀报消息:“如今的王城禁卫军几乎都为怀光王所有,且皇上现在日日都被横波夫人迷惑,短期内想要解决他怕是不行。”
  薄唇微抿,魏谨言抬眸注视着前方,淡然道:“贺云峥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除了那几个顽固不宁的老家伙,其他大臣皆已臣服。”湛清目不斜视地回答道。
  从三年前开始,贺云峥便利用手下的杀手组织和情报组织,无声无息侵入朝堂内的高官要员中,掌握他们的秘密后加以要挟,迫使他们不得不支持魏谨言这一方。
  魏谨言没有说话,隔了许久才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昨夜开始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几个人在走到魏谨言的住处庭院外就停住了脚步,院子外面种了一大片梅花,此刻正值花期,雪花与梅花同时飞舞的情景美如画卷,可惜这边太过冷清,除了院子外把守的守卫外就没人敢轻易进去。
  见他在院门口停住脚步,怔忪了好一会儿,最终缓缓迈步朝自己房间的隔壁院子走了进去,湛清和平安同时叹息一声。
  谁都知道,王爷的房间隔壁就是以前那位徐姑娘的住处。
  自从那人离去后,王爷就命人不准踏入这里半步,院子里的一花一草,房间里的一桌一椅,一直都是他亲手打扫的。
  轻轻关上门,看着屋子里三年如一日的摆设,就连书桌上翻开的那一本书都还保持原样。
  缓缓渡步过去,魏谨言在窗下的那一张软榻上坐下。
  这里以前是徐九微最喜欢待的,无论春日怠倦的时候,还是夏日想要乘凉时,她总在这个地方懒懒躺着,而如今,这些东西都还在,却早已物是人非。
  那个总是穿着素衣白裙的女子,那个总是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神明媚的人……
  已经走了。
  就算心中早已明白这个事实,可每次走进这个房间时,他总会产生一丝奢望。
  如果一推开门,就能看到她就好了。
  可是……
  她不在了。
  他的阿九,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颓然靠在软榻上,魏谨言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上方的横梁,一动不动,最后缓缓闭上眼睛。
  这三年来,也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能够安稳地睡去。
  屋外,树木的枝叶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平安伸手掬起一捧雪放在掌心,再次忍不住好一阵的长吁短叹。
  若这凛冬能够早点过去就好了。
  那样,或许就不会觉得这般寒冷了吧。
  忽然想起方才王爷带的书和笔墨都还落在马车上,平安匆匆转身出去拿。
  走到大门外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看似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经过。这一片住的都是些王侯将相,或是达官贵人,鲜少见到这样低调的马车,平安不禁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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