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深闭着眼睛,声音还有几分微醺,“别动,让我睡会。”
陆初起身,本就是考虑到他睡眠不足,想让他睡得更舒服些。此刻抬头望见他倦怠的眉眼,不免心疼。
“慕云深,你放我起来,这样睡我们两个都会感冒的。”
陆初的感性终究还是被理智战胜,书房冷气足,二人刚才运动,并不觉得凉。但这样光溜溜地抱着睡,绝对不是好选择。
慕云深闻言,睁开眼睛扫了四周一眼,空出一只手捞起地上的衬衫裹住陆初,淡声道:“穿上。”
但扣在她腰肢上的另一只手却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
陆初无奈地叹了口气,扯着衬衫往他身上也盖了盖后,将身体完全蜷进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慕云深浑身一僵,他低头看了眼妻子仍有几分潮红的脸庞片刻,吻了吻她的额角,双臂不再犹豫,紧紧地环住她。
184章 说明,处境危险
陆初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卧室的床上。
想到什么,她偏头看去,只见套着浅灰色家居服的慕云深正坐在床头,抱着台笔记本电脑办公。
似是察觉到什么,慕云深停下动作,扭头望向她。
四目相对,他眸光闪动了下,淡声道:“困的话,可以再睡会。”
陆初问:“几点了?”
慕云深看了眼电脑时间,答:“差五分钟五点。”
已经这么晚了。
陆初见他并不像刚起来的样子,不由拧眉:“你都没睡?”
“睡了一个小时。”慕云深顿了顿,问她:“你今天和连毅见面说什么了?”
听到他的话,陆初本要坐起的动作微顿后,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怎么了?”
“今天下午,沈家一反常态没有对达铖再进行打压。”
“这是好事。”陆初扯唇笑笑,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
慕云深眯眸:“是好事不错,就是有些出人意料。”
“商场变幻莫测,你比我懂。”陆初说罢,目光扫了周围一圈,没看到自己的衣服,于是拿过慕云深搭在椅子上的衬衫,披着下床对慕云深说:“我先去洗洗。”
陆初身材纤细,慕云深宽大的衬衫套在身上,衣摆盖至大腿中部,露出一双白皙漂亮的美腿,莫名诱人。
慕云深呼吸不由一沉,他略微偏离了视线,点了点头,“嗯。”
这个单音,也不知道是在答陆初的前句话还是后句话。
陆初没有多想,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快步走进浴室。
慕云深眼角余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眉心微微拧紧。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对话框里,冯清向他请示:“慕总,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慕云深手指跃动,迅速打了行字过去,“静观其变,但不要放松警惕。”
沈氏若是放弃对达铖的打压,自然乐得其见,但若沈锦文临时反悔,有准备也好过措手不及。
慕云深很清楚,沈氏会突然改变态度,与早上陆初和连毅的会面脱不了干系,虽然他不知具体是因为什么,但陆初可以用来胁迫沈家事情无非有二:
一是沈歆瑶撞伤陆星愿的事情;二是……五年前她被绑架的事情。
前一件事沈歆瑶虽在责任方,却并不足以胁迫到沈锦文,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第二件事,这件事当年沈家处理得很干净,除却沈歆瑶交给他的几张现场照片外,具体细节慕云深无从知晓。
但既然能逼迫到沈锦文,那么陆初必是握住了什么把柄。
把柄既然能让沈锦文忌惮,那说明陆初的处境危险。
除却沈家之外,慕云深更担心那个不明的寄照片之人,后者给他的感觉比沈锦文更危险。
毕竟沈锦文在明,那人在暗,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慕云深合上电脑起身。
阳台上热浪涌动,他的视线落在草坪中央的那棵椿树上,想起《庄子·逍遥游》:“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
每每他拉着陆初走动,后者总爱在椿树前发呆,慕云深从不催促她,因他知晓,椿树长寿,也常用来喻指父亲。
他没有理由阻止陆初借树惦念自己的父亲。
“你都知道吧?”身后,一道轻轻的声音响起。
慕云深回头,就见陆初站在他身后,她神色晦涩地看着他,半湿不干的头发耷拉在肩上,视线下移,果不其然看到她又赤足踩在地砖上。
也不知怎么养成的习惯。
他不悦斥道:“回去把鞋穿上。”
“鞋子湿着,不舒服。”陆初说话间,脚趾有些无辜地交叠,望着他的目光清澈澄明。
慕云深拧了拧眉,脱了自己的鞋,对她说:“穿上。”
陆初盯着他思索了几秒,慢吞吞踱过来,将脚指头套进宽大的男士拖鞋里。
她低着头,慕云深呼吸间都是她沐浴后的清香。
他发现,陆初还穿着他的衬衫,从他的视野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截白皙的颈项,还有胸前隐隐起伏的美好。
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慕云深忍住心中的躁动,低低问她:“知道什么?”
陆初闻言,缓缓抬头,望向了草坪中央的那棵椿树。
185章 坚定,没有父亲
陆初说:“我小时候,妈妈曾经种过一株不怎么好看的椿树。我不喜欢,因为那时邻居的花坛里都是漂亮的花,就我家门口那棵椿树看起来格外丑巴巴的。我曾有几次想偷偷刨了它也种上和邻居一样漂亮的花,但都会被母亲发现,无疾而终。被母亲训斥几次后,我便不再有动那个椿树的想法,只道母亲品味奇怪,正巧邻居家的阿姨给了我几盆花儿,我就不管那棵椿树了,直到后来……”
陆初说到此处觉得发顶有些痒,抬头看向慕云深,只见后者正拨弄着她半干不湿的头发,注意到她的视线,慕云深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她语气温温道:“我听着,你继续说。”
心间没来由一动,陆初他身边挪了挪后,才继续道:“后来,我在中学语文课本里看到了《庄子.逍遥游》,这才知道椿树寓意长寿,后世更是喻指父亲,那时,我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
“妈妈她……从来不提关于爸爸的任何事,但在我的记忆里,她对那棵椿树却费心照料。七年前,妈妈带我回到S市,亦是将那棵椿树一并带回种在了外公老家的院子里。只可惜,或许是因为气候还是其它原因,它后来还是枯死了。”
陆初发现椿树枯死,是在她被陆星愿囚禁的半年后。
陆星愿自杀胁迫她放弃画画成功,二人出院回外公老家收拾东西回S市时,陆初便发现那棵丑巴巴的椿树枯死了。
她以为陆星愿会心疼不已,但奇怪的是素来珍爱这棵树的母亲态度却显得无比冷淡,她说:“死便死了吧,它和我们本就不一样。阿初,只要你好好的,妈妈便知足了。”
那时,陆初并不懂母亲言语中的苦涩,后来她在初云居亲手种下这棵树时,便有所领会了。
陆星愿过世前,曾叮嘱陆初将外公留下的房子变卖,陆初照做,她在旧房子里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了连毅的名片,与之同时发现的还有一本旧笔记本。
她翻看完笔记本上的内容,直接焚毁了日记却留下连毅的名片。
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慕云深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视线探究地凝向陆初的侧脸,问:“你知道你父亲是谁?”
陆初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摇摇头:“我没有父亲。”
“每个人都有父亲。”
“你说过:父,为尊重,亲,为血缘。给于你亲缘关系又值得你尊重的那个男人,才是父亲。”陆初语气缓缓却坚定异常:“所以,我没有父亲。”
“你说没有那便没有。”慕云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指从她发间移开,转身朝卧室走,“进来,我给你吹头发。”
陆初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慕云深察觉到异常,停住脚步偏头问:“怎么?”
陆初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问他:“慕云深,你会不会嫌弃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慕云深想也不想地答:“不会。”
“可我听说慕家家教严苛……”
“陆初,你是嫁给慕云深,不是嫁给慕家。”
不知道是不是陆初的错觉,她察觉慕云深提到慕家时,眼底有戾气一涌而过。
她发愣间,慕云深已经进了屋。
陆初汲溜着不合脚的男士拖鞋走进卧室时,慕云深已经拿了电吹风坐在床头,对陆初说:“趴过来。”
陆初走到他面前,“还是我自己来吧。”
慕云深不语,只是蹙眉盯着她,额角隐约可见一块淡痕。
陆初一下子就没了脾气,乖乖蹲下趴在他的膝头,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
慕云深这才板着脸给她吹头发,他给陆初吹头发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生疏,但这次不知道是故意的,陆初的头皮被他扯得生疼。
陆初想着他额头上的伤,默默忍了。到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抬头瞪了他一眼。
慕云深察觉到她恼怒的视线,总算放轻了手里的动作。
陆初发丝柔软,摸在手里很舒服,慕云深放下吹风机,手指插进她的发丝间,一边将她的头发顺开,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你的右手是怎么受伤的?”
陆初身体一僵,良久才回答:“意外。”
“什么意外?”
陆初沉默不语,当初的事情,她并不想让慕云深知道。
慕云深见状,抿唇将她最后一缕纠缠的头发顺开后,道:“起来吧。”
陆初起身,慕云深看到她的穿着蹙了蹙眉:“去把衣服去换了。”
陆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解释:“抱歉,我刚才忘记带自己的衣服了。”
“你再解释下去的话,我不介意我们把睡觉前的事情再做一遍。”慕云深的语气有些无奈,陆初喜欢穿他的衣服,任她怎么穿,可对他来说却是个极大的视觉挑战。
陆初反应过来,耳根子一热,匆匆朝衣帽间走去。
慕云深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嘴角微扬,将电吹风吹收好,拿起手机,给苏慧发了条短信。
没一会,苏慧就直接回了电话过来。
电话接通后,慕云深唤了声:“妈。”
苏慧:“云深,你怎么突然让我找个借口让阿初来C市,你在S市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