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不由动容,看着激动到有些失态的杨老太君,心中却是一阵恍惚。
对她来说,自然也是惊喜,可她更怕惊喜后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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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卫国公太夫人、夫人过来的消息,太夫人得知后,忙带着乔四夫人往荣宁堂赶过去。
卫国公夫人要认沈惜做干女儿,以后卫国公府便也能算沈惜的娘家。比起承恩伯府那只知道从沈惜身上剥削的娘家来,卫国公府恐怕更在乎沈惜这个人。
是以太夫人便想着来做个人情,否则内外一起发难,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才赶到荣宁堂时,便见卫国公夫人搀着杨老太君往外头走,同行的还有乔湛的大舅母容氏。
“老姐姐怎么这就要走?”当看清两人的神色俱是不大自然时,太夫人觉得奇怪极了。得知沈惜有身孕本是件喜事啊,怎的还心事重重?“不若去寿春堂坐坐,用了午饭再去。”
杨老太君想起太夫人曾经磋磨过沈惜,便心中不喜,脸上也带出几分不快的神色。
太夫人更是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客客气气的过来见面,周全了礼数,杨老太君这是什么态度?
“惜娘这孩子也是,竟不派人来说一声。”莫非是觉得自己怠慢了?太夫人猜测着杨老太君不快的缘故,试探着道:“我还是听丫鬟说,这才知道了,故此迟了些……”
谁知她不说话则以,一说话便勾起了杨老太君的火气来。
杨老太君毫不客气的道:“惜娘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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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撑腰
太夫人愕然。
原先永宁侯府和卫国公府来往不多, 她也没有得罪过这位在今上跟前都极有面子的老太君, 怎的竟对她如此大的敌意?
莫不是沈惜说了什么?
她越想越糊涂, 如今荣宁堂和寿春堂相安无事,更可况沈惜还没正式跟卫国公府认亲,就贸然让卫国公府替她出头, 简直不像沈惜的作风。
更可况这府中还有哪一处不合她沈惜娘的心意?
“惜娘一时精力不济也是有的。”太夫人被杨老太君当众没面子的给驳了, 脸上有些不过去。可她又不敢当面得罪, 只得强撑着道:“我素来把惜娘当成自己的孙女看,这不是怕慢待了您, 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这样面甜心苦的做派杨老太君见得多了, 往常便也能一笑置之。只是如今她才寻回女儿的血脉, 对沈惜不仅仅是喜欢, 更是百般的怜惜疼爱,简直不知该怎么弥补才好。
“最好是这样。”杨老太君不给她留情面,看向太夫人的目光都是冷的。“从今后惜娘便是我们卫国公府的姑娘, 虽说惜娘是个老实心软的性子, 可若是谁欺负了她, 我头一个不依!”
说完,杨老太君也不管太夫人铁青的脸色,便由卫国公夫人扶着,径直往外走去。
卫国公夫人路过她身边,也朝着太夫人笑了笑,道:“我们家老太君说话直,也是没拿您当外人, 您可千万别介意。”
乔四夫人见婆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胸口剧烈欺负,脸上满是羞恼之色。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太夫人。
这杨氏真真是太过分了!
太夫人看着杨老太君离开的背影,被气得七窍生烟。
这沈惜还没跟卫国公府认劳什子干亲,杨老太君已经嚣张成这样。若是真的认了亲,她是不是得把沈惜当祖宗供起来,卫国公府才满意?
手伸得不要太长!
太夫人越想越是憋屈,且荣宁堂门前来往的人可不少,府中的丫鬟婆子们难免有看到的,自己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好歹也是勋贵世家出身,竟也这般无礼。”太夫人越想越气,不由恨恨的道:“纵然她是沈惜的嫡亲祖母,来了永宁侯府不该先去寿春堂见过我才是?更可况认亲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儿!”
“我不计较她的失礼,她竟愈发的张狂起来。”
在场的知情人显然不会把沈惜和卫国公府的关系告诉太夫人,是以太夫人对沈惜愈发不满起来。
“娘,这会儿愈发晒了,我扶您回去歇着?”乔四夫人苦不堪言,她不想得罪卫国公府和沈惜,也不想得罪婆母,只得徐徐的劝。
谁知太夫人丢了面子,有些气昏了头,便想着去找沈惜的不痛快。
若不把沈惜嚣张的气焰给压下去,往后这府里可就没她太夫人的立足之地了。
“去看看咱们府上这位卫国公府的大姑娘!”太夫人的语气中满是讽刺之意,她冷笑道:“不过是卑贱的丫鬟罢了,如今倒也自己尊贵起来,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世家贵女?”
这话谁都不敢接,乔四夫人只得讪讪的陪着笑。
虽说她觉得太夫人此时去看沈惜算不得是个好主意,可她也无法拒绝,只得随着一起。谁知还没走一步,只听身后便传来稍显冷淡的男声。“太夫人?”
竟是乔湛回来了。
太夫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僵住了,当她转过身来时,面上已经挤出笑容来。
“湛哥儿今儿公务不忙,回来得这样早?”太夫人有些神色不自然,貌似关切的问了一句。
乔湛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有他在,除了说些虚情假意关怀的话,旁的都是一概不能提的。太夫人觉得实在无趣,同乔湛打了招呼,便转身往外走去。
乔四夫人面带尴尬的笑了笑,也跟着走了。
或许要从旁的地方着手了,否则沈惜总有一日要抖起威风来。太夫人心中烦乱,见乔四夫人谨慎的模样,倒是有些念起乔三夫人的好来,至少此时,乔三夫人会说些让她听了顺气的话。
乔湛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旋即便大步流星的往正房走去。
“惜娘,这会儿感觉身子如何?”乔湛撩了帘子进去时,正碰上沈惜皱着眉喝水,不由快步上前,问道:“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请御医过来——”
见乔湛就要走,沈惜忙伸手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水给咽下去,沈惜才面露倦色的道:“有些犯恶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今日从御书房出来后,乔湛特意去问过御医,得到的结论是害喜的情况是分人的,有些人反应大,也没什么好法子,月份大些便好了。
最后给了乔湛提笔写了方子,说是能缓解的药方,管用不管用,也因人而异。
他拿着两张药方出来时,不由暗暗苦笑,沈惜本就不舒服,再让她喝药,可别吐出来才是。
“方才杨老太君和卫国公夫人过来了,舅母带着姣姐儿她们来看我,这会儿帮我去送客了。”沈惜缓了缓,清了清嗓子道:“淑妃娘娘还派人送了燕窝过来。”
卫国公太夫人一行人乔湛是在门前见了的,只是他有些奇怪,原来看他还算顺眼的杨老太君,这回竟无故盯着他,目光中透出些挑剔审视的意味来。
乔湛稀里糊涂的被杨老太君面色严肃的吩咐了几句务必要照顾好沈惜,不要让府中乌七八糟的事让她难过云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才想同沈惜诉苦,便听丫鬟通报说舅太太过来了。
“惜娘,你先好生静养,改日我再来看你。”容氏进来后,便就要走。
今日事情发生得太多,恐怕沈惜心中正是一团乱麻。那些话也不急着说,还是让沈惜好生静养的好。
“大舅母,今日多谢您了。”沈惜在容氏面前也没有客套,便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容氏目露欣慰之色,嘱咐沈惜务必要遵照医嘱休养,便去东跨院叫方姣和方娴。乔湛实在是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才要跟上去送送容氏再一问究竟,却被容氏摆手拦住了。
“你好好陪着惜娘,比送我强多着呢。”容氏道。
乔湛知道自己舅母的性子,便也没有坚持,和乔漪一起把容氏和方姣方娴送到了院门前。
她临走前,还把乔漪叫过去嘱咐了两句。是以等她们走后,乔漪便回了东跨院,没有再去正房。
这一切都透着古怪。
乔湛一脸茫然的回了正院,却见沈惜盯着帕子愣愣的出神。
“惜惜,你知道么,我回来可是被杨老太君好一通教导。”乔湛见沈惜兴致不高,便故意想逗她开心道:“要说丈母娘看姑爷,越看越喜欢才是,要说祖母也该是喜欢孙女婿才是。”
说着,他竟也绘声绘色的模仿了杨老太君颇有气势的几句话。
见乔侯爷难得耍宝逗她,沈惜不由弯了弯唇角。
“侯爷,我有件事想跟您说。”沈惜认真的看着乔湛,眸光中透着几分罕见的茫然脆弱,乔湛见状,心一下子便被揪紧了。
“惜惜,发生什么事了?”乔湛被她吓了一跳,忙问道。
沈惜沉默了一下,才斟酌着开口道:“侯爷,您还记得我那块玉牌么?”
乔湛点头,那块不起眼的玉牌是沈惜的心爱之物,也是随身带着的,据说是沈惜亲娘的遗物。“是娘留给你的罢?”
田氏自是不配他叫娘的,只有沈惜的亲娘才配。
“我昨日不小心掉在了淑妃宫中,今日她派人送了来。正巧被杨老太君瞧见了。”沈惜还不习惯叫她外祖母,仍是以先前叫法称呼。“杨老太君突然变了脸色,说那块玉牌是她女儿馨姐儿的东西。”
乔湛眼底闪过一抹愕然之色。
既是开了头,沈惜便把今日的事,毫无保留的说了。
乔湛越听越是惊讶,这么说沈惜就是杨老太君嫡亲的外孙女了?这原是件天大的好事。
“我觉得像是做梦一般。”沈惜纤细修长的手指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声音有些不稳。“玉牌已经让杨老太君带走,说是让卫国公也帮着瞧瞧。”
她虽是没有说出口,乔湛却分明感觉到沈惜的不安。他坐到床边上,让沈惜靠在他的怀中,给她无声的支持和依靠。
“惜惜,没什么可担心的。”乔湛放柔了声音,似乎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若是了最好,不是也没关系。你是我的妻子。我和你,还有他——”他的目光温柔的落在沈惜尚是平坦的小腹上,轻声道:“我们就是一个家了。”
沈惜湿了眼眶,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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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公府。
当庆国公下朝回府后,头一件事便是把常玥叫到了正院。
常玥见一夜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想来太后已经像以前一样把事情压了下来,故此心中松快了不少。得知父亲突然叫她,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果然才进了正院的门,只见院中的气氛不似往日,有了种不想的预感。果然当她进去时,庆国公脸色有些难看,还没等她请安,只听他命令似的说了句话。
“去给永宁侯夫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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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酵
常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庆国公世子常忠, 尖声道:“您让我去跟沈惜道歉?”
常忠的目光是往日没有的严厉, “明日一早你就去永宁侯府。”
“我不去!”常玥一改素日的娴静温柔, 猛地摇头。“我怎能去给沈惜那个贱——”她的话音未落,只见常忠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好歹住了嘴, 没说出“贱人”两个字。
常忠沉下脸, 冷声:“你必须去。”
且不说沈惜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奴仆罢了, 单凭沈惜抢走了乔湛这一点,她就不容许自己向沈惜低头!
这点子恩怨父亲不会不清楚, 可他竟然还要自己去向沈惜道歉!
常玥顿时红了眼眶, 满腹委屈的看向一旁的庆国公世子夫人吴氏, 嘟囔着“娘, 您都不劝劝爹!我怎么可能会向沈惜低头?”
往日最疼爱她的母亲吴氏,今日竟也是满脸的凝重,她叹了口气, 迎着常玥期待的目光, 道:“玥娘, 你必须去,还要好好的跟永宁侯夫人道歉。”
“娘!”常玥快被气哭了,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攥紧了拳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您怎么能这样折辱女儿?去向沈惜那个贱人道歉,不如让我去死了!”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常忠便铁青了脸色, 看着常玥的眼神严厉中又透着失望:“那你就说说,昨日在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你以为自己做得□□无缝,没人会知道?”
常玥听罢,嚣张的气焰顿时去了大半。
应该没人知道才对,身边服侍的人,俱是太后宫中跟着的。她们怎么敢出卖自己,若是敢乱说,她们就得同罪!
莫非是沈惜告状了?
只有这一种可能,常玥想到这儿,不由急急的道:“爹,我才是您的女儿,别人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您也信?如今她当了永宁侯夫人就愈发张狂起来——”
“住嘴!”常忠甚至没有听常玥说完话,便打断她。“今日下了朝,是太后娘娘叫我过去亲口所说。玥娘,你说实话,小皇孙险些落水,和你有没有关系?”
常玥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纵然实在父亲面前,她也不能认这样的错处。
“爹!昨日女儿才是跌落水中的那个,您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常玥回来时的状态可甚是狼狈,她振振有词的道:“我还说是为了救小皇孙跳下去的,您怎么不信?”
说罢她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哭得愈发伤心。
“你可知道,这里头不仅是皇太孙的事,永宁侯夫人有了身孕。”常忠被她哭得有些没注意,犹疑的道:“可她却是跟你在一处时跌了一跤。”
沈惜有了身孕?
常玥被太后送走得早,并不知道此事。沈惜这个贱人,竟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女儿就是怕给家里惹麻烦,才主动跳下了水!”常玥睁着眼瞎说,道:“虽是被沈惜抢先一步拉住了小皇孙,可女儿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怕给人落下把柄,如今却被人这样的误会,女儿可没脸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