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之前只是在扮猪吃老虎,试探他们?而现在试探完了,终于决定和他们结算了?
不止是王陪侍这么想,在场的多数君妃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更何况俾妾蒲柳之姿,配不上凤君那些好物,还请凤君收回成命。”王陪侍这次可不敢偷奸耍滑了,老老实实行了个大礼,生怕晏褚真的把如萧给他。
刘霖在一旁没说话,脸色却同样不好看。
之前女皇处置了一批凤仪殿的宫人,他在凤仪宫安插的人手不少,唯独就保留了一个如萧,好在如萧是晏褚身边贴身伺候的,保下他一个比保下其他十个宫人更有用。
可现在那个丑夫居然要把如萧送到王陪侍那里去,是知道了如萧和他的关系?还是纯粹的只是心血来潮?
“正是因为你蒲柳之姿,所以才需要好好打扮打扮,你们放心,本凤君不是那种狭隘之人,不会因此对你们心存芥蒂的。”
一会儿的功夫,晏褚面前的葡萄皮已经堆起一座小山了,底下王陪侍和如萧满头大汗的紧张,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凤君。”
王陪侍是张德卿的人,到了这时候,他自然要站出来替对方说话了,更何况他真的不想宫里有第三个人学习他那样的打扮。
“如萧妆发手艺巧妙,合该凤君自己享用啊。”
张德卿的表情有些怪异,看着晏褚那张脸,好奇他是怎么一本正经顺着王陪侍的话,说他的长相只是蒲柳之姿的,如果王陪侍是蒲柳之姿,那他又是什么?
“不必要。”
晏褚没多想就回答,接过一旁晏十一递过来的帕子擦拭手指。
“之前陛下夸我质朴自然,让她觉得耳目一新,本凤君想想也是,既然陛下喜欢这样清新大方的我,本凤君自然要好好保持下去了,那些胭脂水粉,就赏给你们这些需要的人吧,反正我们都是陛下的男人,一切都要以陛下的喜好为准。”
清新大方?耳目一新?质朴自然?
这些形容词能用到晏褚这张脸上?
凤仪宫中除了晏十一和晏十二这两个晏褚的脑残粉,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真想过去拽住晏褚的双臂,质问他是怎么好意思这么不要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女皇的话……或许是凤君误会了……”
这时候刘霖就忍不住开口了,女皇都没夸过他的长相呢,凭什么就夸了晏褚这个丑男,肯定是他自作多情多想了。
“怎么,刘惠卿这话的意思,就是本凤君长得丑了?”
晏褚双眼一睁,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桌几上,咔嚓一声,原本完好的桌几四分五裂,好在桌子上摆着的果盘因为水果被吃完的缘故被收了下去,不然也会跟着粉碎。
在场的君妃花容失色,双手捂着胸口,看着那一地桌几残骸,就仿佛晏褚这一掌是打在他们身上一样。
仔细想想,这一巴掌都能把结实的木桌给拍成碎片,真打在人身上,起码也会骨裂吧。
他们没有想过,凤君居然是这样的凤君。
他不要脸夸自己长得好也就算了,他还那么暴力。
以后怎么办,还能和凤君吵吗,要是他吵不过恼羞成怒跟他们动手,他们不就是风中摇曳的小娇花,只能忍受他的蹂躏。
一瞬间,刘霖等人觉得天昏地暗,恨不得直接昏过去。
“算了算了,你们毕竟只是普通的后宫男子,本凤君不能要求你们有女皇陛下那样超凡脱俗的审美眼光以及品鉴能力。”
晏褚摆摆手让人收拾这一地的残局,然后大度的表现了一番自己作为皇正夫的宽容和善。
当然,这一点大家都没感受到,只觉得突然间不正常的凤君仗着自己的高武力恐吓,变得极其极其不要脸了。
但是谁敢反驳?先想想自己的身躯是否比那桌几硬再说吧。
“王陪侍,你……”
这下不用晏褚说了,跪着的王陪侍都快整个人趴在地面上了,忙不迭地说道:“俾妾丑,俾妾蒲柳之姿,俾妾感激凤君的恩德,一定会不负凤君爱护,努力妆扮自己,争取能有凤君万分之一的美貌。”
王陪侍都快哭了,看在他这么识相的份上,凤君应该能够饶了他,不兴致当头,给他也来上这么一下吧。
他都这样了,更何况是如萧呢。
想着在演武场被晏褚那条鞭子控制的恐惧,他咽了咽口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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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请安以晏褚单方面的满意告终,刘霖等人连正事都没来得及说,就赶紧找了借口从凤仪宫出来了。
出了宫殿后,刘霖和张如颐互看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风风火火朝鸣凰宫赶去。
太荒唐了,他们必须找女皇好好告上晏褚一状,这绝对是恐吓啊,以后他都这样武力威胁他们,这宫还这么斗啊。
第202章 女皇的宠夫
“你们是说, 凤君当着你们的面, 直接拍碎了一把椅子?”
凤曌坐在凰座之上,听着刘惠卿和张德卿的控诉之词, 面色平和,只有那微微上挑的眉毛, 凸显出她现在并不怎么镇静的内心。
“凤君出生将门, 从小学习武技也是寻常之事, 只是后宫之中,凤君这样暴躁,对于我们这些君妃而言, 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表率。”
刘霖和张如颐自然不会明着告状, 只是委婉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想要让女皇知晓那个男人不仅丑,他还暴力,一点都没有身为男子温婉贤淑, 柔情似水的美德,这样的男人, 根本就不配凤君之位, 更不配女皇的喜欢。
“而且刚刚在凤仪宫内,凤君说,他说……”
刘霖面有疑虑,抬头看了眼凤曌, 然后又低下头, 似乎在为难该不该说接下去那些话。
“凤君说了什么?”
凤曌在宫里长大, 现任女皇除了她,还有一个次女凤临,这个妹妹比她小了八岁,算是女皇的老来女,深受女皇喜欢,这一点,也养大了对方的野心。
要不是女皇去世的时候凤临年仅七岁,还只是个孩子,等她成长起来,两个皇女为了皇位还不知道斗成什么样呢。
不过在现任女皇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凤临的生父就没少为了这个女儿陷害凤曌,想要抹黑她在女皇心目中的形象,给他亲女造势,凤曌生父早逝,没少吃哑巴亏。
刘霖和张如颐现在使的这些手段都是当初先皇后宫中那些男人用剩下的,凤曌还不看在眼里。
“凤君说,他说陛下夸他容貌清新大方,质朴自然,说陛下一见到他就觉得耳目一新。”
刘霖不信,女皇怎么会和那个丑夫说这样的话,女皇又不瞎。
凤曌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在喝水,不然非一口喷出来不可。
“咳咳咳。”不过为了抑制心中的笑意,凤曌还是不得不伸手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下半张脸,用咳嗽代替了笑声。
胡说八道,她明明就是为了安慰他夸了他一句他不浓妆艳抹的打扮让人耳目一新,什么清新大方,什么质朴自然,绝对不是她说的。
凤曌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自己的皇夫狐假虎威,往她的话上添油加醋心情还挺好,一点都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因为忍着笑,凤曌的脸颊有些憋红了,看在刘霖和张如颐眼里,那就是女皇被气到的表现。
他们就说啊,女皇怎么可能夸那个丑八怪呢。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又瞪了对方一眼,今天只是因为对付晏褚,所以暂时联手了一下,他们俩人,绝对是不会成为朋友的。
“怎么,你们对孤的话有意见。”
凤曌清了清喉咙,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表情,气势不怒自威。
她的话,浇灭了刘霖和张如颐心里刚刚燃起的喜悦。
女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君是天凰子民的国父,同样也是孤的正夫,他担当的起所有溢美之词,更何况,孤的夸赞,都是有理有据,还是两位爱妃都觉得,孤的眼光有问题?”
凤曌可不会当着君妃们的面拆穿晏褚的谎言,更何况他这谎言半真半假,毕竟确实是她先安慰的他,没准她那皇夫确实是因为她的那番话才这么想的,归根结底,也是她的问题。
“什、什么?”
刘霖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女皇,陛下居然真的觉得晏褚那张脸配得上那样赞美的言辞?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现在想想,封晏褚为正夫确实是女皇的决定,晏家固然劳苦功高,可全天凰国比晏家权势更显赫的家族还有许多,为什么那些人家家中的公子就没有晏褚那个运气呢。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想错了,女皇的审美,很有可能就是歪的。
她就喜欢晏褚那样模样丑陋的,刘霖心慌,那娇美柔弱的自己在女皇的心目中,是不是就是丑陋无盐的形象了。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女皇确实从来就没有夸奖过他的容貌。
一直都很自信的刘霖脸色苍白,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失宠后的悲惨命运。
“俾妾不敢,凤君确实如陛下称赞那般,是全天下男子的典范。”
刘霖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心中泪崩,爹爹,他想回家。
张如颐比刘霖想的更多,他也没怀疑女皇的审美,毕竟女皇是亲口称赞过他的。
他思索着女皇对晏褚的维护,想着北边那边是不是要有什么动作了,晏褚的娘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他的三个姐姐同样也是将门虎女,履立战功。
如果陛下真的有意要对北边的赤女诸部动手,就算是为了安晏家那些女人的心,也得好好对待这个晏家唯一的哥儿。
既然如此,恐怕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自己还得讨好那个丑八怪,只有懂事的男人,才能得到女皇的怜爱。
张如颐的这番猜测,还真是猜对了点。
凤曌对晏褚的宽容,其中有几分,确实和北边即将发动的战争有关。
赤女诸部侵犯北部边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他们掠夺牲畜,蹂躏良家夫男,所到之处,无不哀声哉道。
先皇是个守成的明君,却不是一个开疆扩土的枭主,她将皇室皇子嫁去赤女诸部,希望能够用联姻的方式保持长久的和平,她一次次的退让,等来的只不过是赤女诸部的得寸进尺。
凤曌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养精蓄锐,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北部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现如今朝堂之上的一些老臣都是安于享乐的,只要赤女诸部不打到国都来,她们就只会说忍忍忍,等着和谈,等着再嫁一个皇子过去,希冀皇子丰厚的嫁妆,能够让她们再安分几年。
凤曌可不会纵容那些人的狼子野心,不是不服吗?不是觊觎她天凰国丰饶的疆土吗?她就打到她们服,让她们知道,犯她天凰者,虽远必诛。
晏北天镇守边关多年,她对皇族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是凤曌还想多一个双保险。
这个保险就是晏褚,晏北天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还有晏褚那三个姐姐,都是宠弟狂魔,只要晏褚好好的,晏家的那些女将,就会永远忠于她这个女皇,对于之后她攻打赤女诸部的提议,朝堂之上,也不会一面倒的都是反对的声音。
想到这一点,凤曌眼神幽暗了一分。
她母皇给她留下的这些人都上了年纪,老糊涂了,她们的想法还停留在母皇在世的时候,总因为她还没有行成年礼,就将她当成是一个不成熟的帝皇,妄图影响她的言行。
她们应该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她母皇在位的时候了。
这天下,是她凤曌的天下,这朝堂,是她凤曌的朝堂。
凤曌看了眼正在思索的张如颐,忽然觉得有些乏累,她不喜欢太聪明的男人,这么想来,晏褚那样傻乎乎的脾性,更对她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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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一些低阶的君妃都知道刘惠卿和张德卿一从凤仪宫中出来就往鸣凰宫中去了,女皇也接见了他们。
大家都猜得出来这两个君妃是去做什么去的,也在心里暗暗期待两人的告状,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当时在场的,被晏褚那一掌吓到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心里都憋着气呢。
只是这两个君妃从鸣凰宫中出来的时候,一个脸色铁青,回到宫中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据住在灵雎宫偏殿的低阶君妃说,似乎还隐隐听到了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鸣凰宫的时候被陛下训斥了。
辰德殿的张德卿还好一些,看不出喜怒,一回到自己的宫殿中,就让他身边伺候的宫侍给凤仪宫送了一份礼,据说送的还是张德卿进宫的时候,他爹爹给他一尊上好的白玉送子观音,也是花了大血本了。
光是看两位君妃的举动,以及那么长时间也不见陛下对凤仪宫的那位有什么训斥,大伙都能看清楚现在的局势了,摆明女皇的心就是向着那个丑八怪的,没瞧见连两位卿君都铩羽而归了,他们这些加起来都还比不上一个卿君的分量呢,和晏褚斗,那不是以卵击石。
这么想着,所有人的世界都灰暗了。
面对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还十分暴力的凤君,他们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