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运而娇——林家成
时间:2018-08-02 08:52:51

  姜宓这时也不想计较,事实上,经过这几天不遗余力的询问了解,姜宓早就清楚她公主府里的那些人没两个是忠于她的。可这些人都是从宫中拔来的,姜宓也不能随便动她们。
  这时,一个婢女劝道:“公主,我们回阁楼上去看马球吧。”
  说实在的,姜宓毕竟来自巫城那等偏僻地方,她冒冒然来到天罗场这等声势浩大,权贵云集的地方,心里其实是害怕的。这一点从她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众人可以看出。
  现在,她听到那婢女的建议,不由想到了府中李妈妈劝过她的话,“从今往后,姑娘就是堂堂正正有封号的公主,以后切不可畏畏缩缩让人小看了。”桂妈妈也说过,“公主切记,你以后为人处世,宁可行事骄纵也不可瑟缩胆小了。是,你母亲当年做过不可饶恕的事,也在世人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名声。可她那一世,不管是媚惑君王还是弄权干政,只要一出场就是万人瞩目。做为娘娘的女儿,公主你若是太胆小了,定然会让陛下和天下人失望的。”
  想到这里,姜宓应道:“好。”说罢,她步履优雅地朝着阁楼走去。
  此时球赛已经到了高峰期,姜宓过来时根本没有人注意。
 
 
第十九章 感兴趣
  楼阁上众人欢呼阵阵,姜宓想了想,还是朝众贵女走去。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圆脸少女看到了姜宓,当下她双眼一亮,快步走了过来,大声说道:“遗花公主,你测字可真准。要是表姐听了你的话就好了。”
  这个圆脸少女,不但脸圆圆的,连眼睛身材也是圆圆的,长相虽不出众,却透着一种可爱。而且,这少女身上有一种单纯的气息,能让走在她身边的人自然而然地放松。
  姜宓正需要这种放松,她笑了笑,说道:“周香儿是你表姐?”
  圆脸少女清清脆脆地说道:“是啊是啊,周香儿是我的三表姐。对了,我叫范于秀,公主以后可以叫我于秀哦。”少女说到这里,又道:“三表姐现在一定在后悔没有听你的话。”
  不等姜宓回答,范于秀又道:“她们前阵子都在议论你,说你识不得几个字,没有想到你连《易经》那么难的经典都能融会贯通。”
  只是,话是这样说,范于秀突然又凑近姜宓,好奇地问道:“公主,你测字真的这么准?”
  姜宓笑了笑,她看了一眼听到范于秀的问话后朝自己望来的贵女们,想了想后还是决定留一下余地。于是她开口说道:“其实,我以前测过也不太准……”她的话音刚落,旁边听到的人全都露出一副“我就猜到是这样”的表情。
  正在这时,天罗场上暴发出一阵欢呼,却是靠近众人的这一支马球队又得了一分。
  来了这么一下,姜宓四周的贵女们都喜跃得跳了起来。当然,也有一些对方的支持者气得跺脚不已。
  就在这时,姜宓的手一暖,却是范于秀牵住了她的手。见到姜宓看来,范于秀悄悄朝她眨了眨眼,小声说道:“我就不爱看马球,她们还老说我呢,嘻嘻,现在好了,公主你也不爱看球,可算有伴了。”
  范于秀把姜宓一扯,抓着她就向前走。一边走范于秀一边说道:“也不知哥哥他们在哪里?公主,我带你去找我的哥哥们。”
  这等乱世没什么男女大防,再加上范于秀又是将门虎女,根本不讲究这些,所以一开口便说要带姜宓去见她哥哥。
  姜宓来了蜀都这么多天,也收集了一些大略的情报。如,眼前这个范于秀出身将门,她上面有五个哥哥,三个叔叔。而她的父亲在后蜀的建国之战中立下了赫赫功劳,在朝中地位很高。
  这个时代与以往任何一个时代不同。如果说以前的朝代都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话,这个时代所有占统治地位的都是武将,在朝中最有地位的也都是武将。所以说,范于秀的父亲在朝中的地位,那还要胜过把姜宓接回的王大人。
  却说范于秀寻了一阵,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她跳了起来,朝着前方挥手叫道:“大哥,三哥,四哥!”
  前方却有二三十个贵公子扎堆站在那里看球,听到范于秀的叫唤,好一些公子都回头看来。而这些回头的公子中,有三个公子与范于秀有二三分相似,看来便是她的哥哥们了。
  范于秀见到哥哥们回头,顿时眉开眼笑地扯着姜宓朝他们跑去。一来到三个哥哥面前,她便把姜宓朝前面一推,高兴地叫道:“大哥三哥四哥,这位就是遗花公主,可爱吧?”
  几乎是“遗花公主”这个名字一出,齐刷刷的,众公子同时回头向姜宓看来。
  一瞬间对上二三十个权贵公子的目光,姜宓顿时明白了:蜀都人果然对她是极好奇的。
  这么多或高傲或冷漠或不可一世的目光盯着,姜宓顿时心里有点发虚,手心都渗出汗来。
  这些公子朝着姜宓打量了一会,终于,其中一个长相俊秀,长身玉立的公子微笑着说道:“遗花公主殿下与当年的淑妃娘娘长得好生相似。”
  这公子的话一出,好些人都是一怔,范于秀的大哥范于靖回头问道:“于风,你见过淑妃娘娘?”
  “恩,见过淑妃娘娘的画像。”那位叫于风的公子说道:“遗花公主的五官与她极为相似,看来将来又是一个大美人了。”
  一直以来,姜宓都不相信自己会长得美,现在听到这个称赞,她的脸红了。
  见到她脸红,那于风越发盯着她眼睛也不眨了。
  范于秀见到这情形,眯着眼笑了一声,她凑到姜宓的耳边,小小声地说道:“公主,我于风哥哥好象看中你了呢。”
  姜宓的脸更红了。
  就在这时,那个叫于风的朝姜宓走了过来,一来到两女身前,他含笑说道:“于秀不是最讨厌马球吗?走,堂哥请你们到一楼的“醉香楼”吃点心去。”
  几乎是范于风这话一出,好几个公子都低笑出声来,他们朝着范于风挤眉弄眼的。一个高个子微胖的青年更是一把搂住范于风的肩膀,在他耳边打趣道:“当了这么多年的圣人,怎么被一个黄毛丫头迷上了?”
  另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公子也搂住范于风的另一边肩膀,朝那胖青年说道:“这你就不明白了。这个黄毛丫头可是有成长为倾城美人潜质的,风哥这行为叫做先下手为强!”声音一落,几个公子都压声笑了起来。
  姜宓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异性以这样的目光齐齐盯着,颇有点不自在。她红着脸侧过头,一双眼都不知往哪里放的好。
  这时,范于风从两个损友的包围中挣了出来,他来到姜宓两女身边,笑道:“走吧。”说罢,他带头向楼梯处走去。
  范于秀一直是笑嘻嘻的,见到堂哥走在前面,她二话不说紧紧搂着姜宓的手臂,拖着她追了上去,引得后面的众位公子都笑了起来。
 
 
第二十章 会有反噬
  不一会,三人便来到了一堂的一处酒家中,范于风一坐下,便一口气点了十来样菜式,并吩咐歌女在屏风后唱曲。
  这个时代,蜀都的花间词是非常流行的,而花间词富贵绮丽,那歌女唱来清而缠绵,给这小小的空间凭添了几分人间富贵相。
  范于风又点了一盅酒,他给姜宓和范于秀都满上,说道:“这种酒里面放了甘蔗,遗花公主一定没有尝过。”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一个清软动听的女声说道:“可是于秀在里面?”
  “是明慧姐姐!”范于秀惊喜地站了起来,连忙叫道:“明慧姐姐,我在这呢。”
  她的声音一落,帘子被人拉开,一个面目秀丽,身材窈窕,眉目娴静的美人走了进来。
  自姜宓到蜀都后,她发现蜀都成熟的贵女大多喜欢着盛唐服装,可眼前这个明慧却不是这样,她明明身段很美,却穿得严严实实,比起青月公主她们的艳丽,便多了几分娴静文雅和庄重。
  明慧没有想到姜宓和范于风也在这里,她先是朝着姜宓客气的行了一礼,唤了一声“见过遗花公主”,然后,便转向了范于风,唤道:“见过于风哥哥。”这于风哥哥四字,被她软糯的声音唤得又清又甜。
  范于风抬头看了她一眼,温声说道:“是李大姑娘啊?既然来了,一起共饮一盅吧。”
  “多谢于风哥哥。”李明慧继续又软又甜地唤了一声后,坐在了姜宓的对面。
  这时,屏风后的乐曲在停顿过后再次响起。
  范于秀让人上了茶,她小小喝了一口后,朝着李明慧好奇地说道:“明慧姐姐,你不是最喜欢马球的吗?现在怎么有空下来?”
  李明慧仿佛察觉到了范于风对姜宓的态度不同,她朝着姜宓看了一眼后,又转向范于风甜甜的,极是温柔含情的一笑,再向范于秀回答道:“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啊。”说到这里,她朝着范于风甜甜说道:“在这里,明慧要先恭喜于风哥哥了。”
  范于风寻思了一下,转眼双眼大亮,他压着激动低声说道:“昭王殿下这是同意了?”
  李明慧含笑颌首,颇有点得意地说道:“我向义父软磨硬磨了十数次,他终于点头了。”
  李明慧这话一出,范于风和范于秀都是眉开眼笑。
  这时,李明慧优雅地站了起来,笑吟吟地说道:“消息已经送到,明慧就等着于风哥哥大展神威了。”说完这话,她便曼步离去。
  李明慧走后,姜宓见到这兄妹两人还喜得不成样,不由好奇地问道:“她说的是什么呀?”
  这时,范于秀才注意到姜宓还在,她转向范于风笑道:“于风哥,这么大一件好事,你快去告诉哥哥他们。”
  范于风也有此意,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了姜宓,直朝着姜宓看了好一会,范于风才轻声说道:“遗花公主,今日真是抱歉了,以后我一定会十倍补回来。”说到“以后”两字时,他双眼中都是温柔笑意。
  别说,这范于风虽然生于武将世家,却面目俊秀举止文雅,一双眼也深邃无比宛如暗夜星辰,他这般含着笑看着姜宓时,饶是姜宓还没有长大,却也被他看得心猛地跳得漏了一拍。
  见到姜宓害羞,范于风笑意更深,他丢下这句话后,终于提步离去。
  而范于风一走,饭菜也络续上来了。范于秀这时也喜得没了吃饭的心思,见姜宓用餐,她在一边嘀嘀咕咕地说道:“是了,你是初来蜀都,不知道我家的情况。这样说吧,自从五年前我三叔在南边打了一场败仗,前年我大哥领了一支队伍,也在突击中差点都折进去后,我们一家便不怎么被陛下喜欢了。”
  这范于秀果然是个没心机的,姜宓一边听一边想道:她居然连这种家事也随口向我说来。
  其实姜宓不知道,自唐朝灭亡以来,时人重武轻文,许多地方都信奉“拳头大就是道理”。所以,很多将门子女都是粗通文墨,他们早就不记得了“君子慎密”的先圣警告。
  一侧,范于秀还在嘀嘀咕咕,“你也知道,我父亲年纪大了,眼看就要退下去了。咱们范氏一族乃将门世家,可不能在朝中断了根基啊。幸好,明慧姐姐是个极好的,我以前那么得罪了她妹妹,她不但一点也不怪罪,还给我家帮这么大一个忙。于风哥哥是我范氏一门的嫡长子,他要是在西南立住了足,将来我父亲退下后我范氏一族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见到姜宓认真听着,范于秀又道:“明慧姐姐真的是个极好的人。去年我与她二妹李明蒙争持,一不小心在李明蒙脸上划了一道,差点让她毁了容。我本来以为这下与李家结了仇了,没有想到明慧姐姐一如以往的对我,这次还为了我范家的事到昭王面前奔走。她可真是一个好人。”
  范于秀继续眉飞色舞的向姜宓解释道:“咱们蜀国虽然东北两面也不平稳,可不管东面还是北面的主帅,都是与我范家不和,只有这西南平蛮的蒋大人,与我范氏一直交好……”
  几乎是范于秀口中的“西南平蛮”几个字一出,姜宓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记起来……
  酒家里,范于秀还在滔滔不绝地向姜宓介绍着自家情况,外面,那李明慧走了一会便退到偏房站定。
  不一会,范于风出来了,兴冲冲的大步离去。直到范于风得远了,李明慧这才出来。
  这时的李明慧,脸上早就没了那种温婉的笑容,她站在阴暗处嘲讽地看着范于风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她微微侧头,向后面的人问道:“刚才与范于秀在一起的,就是花蕊夫人那个贱妇的女儿?”
  李明慧身后,一个中年仆人低着头应道:“是的。”
  李明慧冷笑起来,她垂着眸就着透过来的一线光亮,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自己丰腴白嫩的手指,轻描淡写地说道:“以前花蕊夫人在位时,好几次都差点取了我爷爷和父亲的性命。现在花蕊夫人不在了,那就母债女偿吧。”
  中年仆人没有说话。
  这时,李明慧又轻轻娇笑道:“前年时,我向范于风表白,却被他当众拒绝。他范于风算什么东西,竟敢给脸不要脸!现在还看上了那个一文不值的遗花公主!还有,去年时,范于秀让我妹妹差点毁了容。有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算到了把范氏一族拖到泥潭里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时候了。嘻嘻,范氏兄妹与我那一点小仇我让他们一族人的性命前程来报,这花蕊夫人与我家如此大仇,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那遗花公主后悔来这人世一遭呢?”
  这一次,李明慧身后的中年仆人开口了,他迟疑地说道:“可净远禅师当年的断语……”略顿了顿,他低低说道:“当年净远禅师断定这个叫姜宓的女娃福缘深厚……老奴听人说过,这种身具大福缘的,都是负有天命的,要是无缘无故与她作对,只怕会有反噬!”
 
 
第二十一章 警告
  那中年仆人的话,以李明慧的自负,自然是嗤之以鼻,她不耐烦的低喝道:“净远禅师那事是花蕊夫人为了提高她女儿的身价编出来的,你这蠢货居然也会相信?算了,夏虫不可语冰!”话音一落,她已衣袖一甩,不高兴地大步离去。
  酒家里,范于秀实在太兴奋了,见到姜宓吃饱,她胡乱塞了两口便强牵着她的手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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