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是老板。”韩清昀手一伸，对金毛说，“你照片转过来，我看看。”
金毛说：“你真要看？”
“你不是要发网上吗？还怕我提前看？”当初药店的大婶就跟韩清昀说过，这姑娘没什么事，估计那照片应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金毛本来手机还朝着路子星这里，索性把手机翻过来往裤子口袋里一塞：“凭什么给你看？”
“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真假？”
金毛桀骜不驯地扬起下巴：“不给怎么样？”
见金毛不给他看，韩清昀说：“你偷拍的吧？违法懂不懂？照片发出去，这姑娘能告你！”
金毛脸上越发黑了一层，只能死鸭子嘴硬：“老子怕你们告？老子家里的律师能坐满一个屋子！”
韩清昀把路子星拉过来，问：“照片你见过吗？”
“我这里有。”她把手机滑开电子锁，递到他面前。
韩清昀扫她一眼，发现她还很平静，有点诧异。
低头一看：果然，手机里的照片连那件白色毛衣都没脱，跟韩清昀估摸的差不多。
要不是刚才场面太吓人，他似乎连出场的必要都没有？
可怜日天日地的韩大老板，刚才出场那样拉风，现在有了一种莫名被打脸的感觉。这种心理损伤有谁能给他负个责任？
“你个熊孩子!”他咬牙切齿，未成年人真不靠谱，“当演电影呢？双方搞得那么激动。”
路子星不言语：激动怎么了？又没让他来看。
他质问她：“为什么要单独出来？”就那么几张破照片，有必要单刀赴会吗？
“跟小五说声再见。”她说着看一眼小五，流泪了，“小五，没想到你这么冲动，都没机会跟你当面好好道别。”刚才和小五撕成那样她也没哭。她知道小五是无心的。他是被周围那群人给撺掇的。其实私底下是个蛮可爱的男孩子，当时他们相处的时候也挺清纯的。后来两人喝醉了，也是躺在床上纯聊天。
一直满嘴脏话，嚣张跋扈的小金毛也愣住了，满头金发也似乎萎了下来。
路子星说：“其实那天，我们聊得很开心。我想跟你好聚好散，吵成这样我也很难过。”她真想跟小五说，以后换个圈子玩吧，那些人早晚会害了他。
这时候，停车场有人来停车。双方看到有外人，都安静了下来。那居民一看这架势，吓了一跳，人家又倒了出去。
韩清昀看车出去了，说：“走了，我送你回家。如果他们发你照片，我帮你买公关删掉。”衣服没脱掉什么，但是那醉醺醺的样子也有点“不雅”。他拉着她的外套，把她往停车点外送。
黑衣板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韩清昀。
“路子星!”小五忽然叫住她。
子星回过头。
小五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我……不是故意凶你……我……我知道你不肯跟我走。那个……真的在家里买了很多烟火，我想让你去玩。行不行？”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跟刚才那个令人恶心的金毛简直判若两人。
子星摇摇头：已经结束了。
小五也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一直知道!
所以他听了朋友们的说法，一见到她，就把他这个圈子里所谓“最厉害的手段”不分青红皂白地抡出来，想要让她听话……小五瘪了瘪嘴角，回转身一脚踹在轮胎上。黑衣板刷头的角度，能看到他眼睛里亮亮的有眼泪。
“嚓！”领头的板刷头点了一支烟，吸一口，冲韩清昀吐个烟圈：“小白脸，我劝你还是不要插进来。”
板刷头今天既然让小五过来了，当然是宠着小五想让他“办成事儿”的。奈何姑娘是一个人过来，细胳膊细腿的对付起来没意思。兄弟们手脚没轻重，搞不好进局子。因此，刚才他就拦住了。
但是，他现在就想让小五称称心!
相比金毛，他才是真正的狠人，他吐着烟圈：“这事老子没耐心了！”
韩清昀知道，真正管事的人说话了，而且，对方立即把事情升级了。他也就等着对方给他来硬的，好有机会“做”他们。他一个大男人，站都站出来了，不想空手回去。那姑娘的照片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肯定不外流是最好的。
他转身，看着板刷头。
板刷头跳下车盖，走到韩清昀五步开外：“那妞儿，抬起你的头！”
子星抬起头。
板刷头说：“你，给我立刻上小五的车。数五下不上车，我把这小白脸揍成烂狗头。”他嘴里的烟头指向韩清昀，在黑暗中一闪闪地猩红着。
子星仰头看了一下韩清昀：她见识过他打人，可是这是八个对一个……
韩清昀头一歪，盯着他：“跟我动手？”
“没错。”板刷头皱眉，“你识相呢现在就麻溜儿地滚！今晚不见血老子不会撒手了。”
板刷头说着话，有三个人跳下车盖坐进自己的跑车。随着汽车引擎启动，三辆跑车交相错位，将路子星和韩清昀两个人死死堵住。
其余几个人从自己车厢里拿出棒球棍，一步步聚拢过来。
板刷头叼着烟，撒腿站着：“大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让路吧。”他的声音很平稳，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残忍。
子星怕了。
这事儿跟韩老板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用力推他：“韩老板，你快走吧……”
“给我闭嘴！”韩清昀说。
“别给老子瞎扯淡，开始计数了。”板刷头伸出手指。
“行！”韩清昀说：“我倒数五个数，看看谁先教训谁？五！”
拿着棍子的人一愣，看向板刷头：没想到对方比他们还先开始数数？难道他带着什么后手？
板刷头也讶异了一下。这小子刚才就是莫名其妙钻出来的，难道真的有后手？
停车场里寂静了下来。
表面的宁静之下，双方却是在展开一场没有硝烟的心理对峙。
一片死寂中，韩清昀低眉浅笑：“四。”
板刷头瞥着他：“你报警了？这地方没有监控，等警察来了老子早把你打废了。”
“三。”韩清昀笑容带着邪气，板刷头一愣：这厮真有帮手？帮手在哪里？
“二。”
“一！”韩清昀平静数完。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简直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十几秒钟之后，有人发现根本没啥变化，“呸”地吐掉香烟：“特么神玩意儿啊？小白脸你中不中用？”
三辆跑车再也憋不住了，忽然同时发动起来。一下子把韩清昀和路子星一起逼住！他们点亮远灯，强光亮得睁不开眼。
韩清昀把自己刚才捡到的路子星的墨镜掏出来，自己戴上，同时，把子星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汽车停稳，关闭引擎。
开车的也跳下了车，只有一辆车留了个灯，八个人黑压压一起聚拢过来。
充满着压迫力的逼近之中，一场殴打随时会爆发出来。
对方步步走近……
正在这时，停车场里终于发生了点变化。
变化很小，并不是有什么援兵过来。而是，对方八个人自己的手机都同时响了起来。
第十九章
手机响了？
手机响了……
手机响了！
谁手机每天不响个十几次, 这点子响动也配叫个事儿？！
可是, 近十种不同铃声在静悄悄的停车场里，此起彼伏跟唱曲儿似的没完没了地嚷嚷，这事儿就透出一层特别诡异的味道。
八个人里有几个有两个手机，一顿忙乱按掉电话，互相疑惑地看了一眼，觉得这种同时有电话的场面, 貌似……也挺诡异？
可手机不听他们的！
他们拒接之后，手机们迅速直接变成免提状态接通。所有听筒里, 同时播放着同一首奔放的电子音乐。
“见鬼了哈！”板刷头怒道。
韩清昀冷笑：“鬼在你们的手机里, 敢不敢看一眼？”
八个人心里瘆得慌，尚未等他们看清手机来电显示, 所有手机里，电子乐阒然一收。
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整齐划一地从他们手机里冒出来：“想动我老大？”
有人手一抖, 吓得把自己手机丢地上了。
近十只手机继续发出整齐的声响：“我已经报警了。现在, 给你们玩个戏法。”
冰冷的声音消失, 手机猛烈地疯狂蜂鸣震动起来, 仿佛活了一般要从他们手里跳出去。
八个追风少年已经忘记了即将开场的殴打, 定定然看着自己的手机。
“靠靠靠靠靠！”他们突然集体疯了。
一阵模拟爆炸声中，只见所有手机里, 图库忽然闪烁成一片片烟花！紧接着里面的一个个系统APP纷纷收缩, 迅速爆开，转瞬之间被“炸”得灰飞烟灭。
系统崩溃、清零, 开始进入自动关机状态。
关机前，手机里的“怪物”依然不放过他们。液晶屏幕上闪过一个个逼真的鬼脸骷髅3D动效图……
鬼脸骷髅还对着手机主人，眨一下眼做了个鬼脸……
韩清昀的声音响起：“你们也看到了，你们手机已经被我朋友破解。号码、姓名查一下我就知道了。所以，”他的墨镜反射着跑车前灯的光芒，“乱棍打人这种事情，你们还是歇了这盘菜吧。”
“你他妈怎么玩的？！你咋知道我们的号码？”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发个定位消息，方圆五十米又没有其他人。破解只要几秒钟。”
“靠！”板刷头彻底发毛了。手机被人这么轻易攻破，以后自己还能有点隐私吗？
韩清昀语气阴森可怖：“警察过来还需要三分钟。你们选择跟我打一场呢？还是赶这点时间，把你们的车子停规矩一点，把你们打算聚众斗殴的事情给掩盖一下？免得白白成为我报案时的证据。”
众人愣住。
板刷头反应最快：“得得得，散散散！”
一群人狠狠咒骂了几声。几个人去开车，金毛依然站在原处。
“小五，那些照片你还有其它存盘。”韩清昀把墨镜取下来，“拿出来吧。”这也就是个熊孩子，他对他说话也挺和气。
板刷头看到金毛还支楞在那里，拽他一把：“手机都被人爆出花了，你还要怎样？”他压低声音，“这人牛得很。为了个女人得罪大佬，不值得。”
韩清昀在旁边看他们手忙脚乱：这群人身边不缺抱大腿的人，吃硬不吃软。他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再慢慢圜转，让小五把路子星的照片都给“吐”出来。
汽车停放好，韩清昀走在前面，先打电话撤了警。
众人与赶来的警车擦肩而过。
“那个，大佬，请问怎么称呼？”板刷头停了车，几步追上来。
“我姓韩。大哥你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板哥。我年纪也比你大，认个兄弟怎么样？”
“嗯，板哥好。”韩清昀也很懂得分寸，无论如何，路子星的不雅照还是在对方手里。哪怕能删总归有个时间差。这几个二代公子爷网上粉丝很多，难免会还有遗漏。
他想起路小姐，回头看到她跟在不远处。走回两步，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拖着她跟板哥他们走在一起。
“韩兄弟，麻烦问一下。刚才叫你‘老大’的那个，爆我们手机的，谁呀？”一个年轻人凑过来问。
“木言，听说过吗？”木言是小朗以前做黑客时的ID。
“哇靠，原来是木言大神爆了我！”有一个叫起来，“难怪爆得这么爽！”
后面有人踹他屁股：“贱人！”
“得得得！”板哥喊住自己的兄弟们：“韩老板面前，文雅一点。”
“那个，韩兄弟，我们兄弟那个手机……那怎么弄回来？里面有我女朋友的照片。”板哥说。
韩清昀说：“里面的存盘，我是没有办法了。被这样强力植入系统，手机生产厂家对你们的信息是有隐私保护的，已经把所有数据都销毁了。”他看着板哥，“所以，刚才我们侵入你们手机，不用太担心。”
“哦。”众人砸吧着他话里的味道，隐约觉着不是滋味。
板哥说：“我说韩兄弟，刚才你说我们的号码、姓名都知道了。转眼又说都销毁了，你到底、哪一句是真话？
韩清昀侧脸看他们：“要听我说真话？”
“当然！”八个人全紧张地站在那里，排排坐等着他解密。
“真话就是：你们手机的隐私到底怎么回事？”韩清昀顿了顿，“你们得相信手机设备的保密能力。”
“哦……”大家还是觉得滋味不大对劲。
韩清昀把一堆人带到快近商业街的一处石榴树底下，转身问他们：“你们说吧，今天这事总要有个了解。”
“行，韩兄弟说。”
“小五你拍那些照片用的手机还是电脑。”
板哥捅一下小五，虽然韩清昀口口声声让他们不要担心，可手机被人玩成那样，能不担心吗？
小五没好气地回答：“电脑。”
“摄像头偷拍？”
“嗯。”金毛已经完全颓了。
“那行。小五把拍那些照片的原始电脑给我处理一下，今天的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们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