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还是停到上次，有鸽子的地方。”
两个人从停车处走出来，一起走到这个综合广场。广场一侧就是江边，有一个大喷水池。时起时落的喷泉，在阳光下像水晶雕塑一样闪闪发光。孩子们在广场上奔跑嬉戏。广场上有好几群鸽子，被人们追逐着如云一般飞翔。
“我们买好了，就去吃饭。”子星说。两人先去广场示意图上找到了那家精品店，然后跟韩清昀一起到了店里。这家店里全都是琳琅满目的小工艺品。韩清昀看着子星拿着一个贴满水钻的手机壳，带着一丝蔑视：“就这个？”
“是啊，要是指甲上也贴满同款水钻，然后拿着这个手机壳是不是特别漂亮。”子星摆了个pose，希望引起他的共鸣。
韩清昀摸了摸那剌手指的质感，瞄着那辣眼睛的颜色，表示女孩的审美他看不懂：“你最好别在指甲上贴水钻，这种‘漂亮’不敢恭维。”
子星觉得直男的审美也同样没法恭维。买完手机壳，拍了照片发微信给方衍。方衍没有什么反应，估计正在上课。
路子星淘货结束，还是赖在店里不肯走。韩清昀看她东挑西拣的样子，问：“你也要一个吗？”
子星摇头：“我的手机没方衍的那么大牌，没有什么可以配套的选择。”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她的一双眼睛还是满含着贪恋，朝着一排排闪闪发光的货架上扫视着，一脸的心醉神迷。
韩清昀很理性地提醒她：“你买了也不能配套，这么盯着看不浪费时间？”
子星手指按在唇上，不想理他：看看不可以吗？
韩清昀在旁边看了她半天：“是不是你们女孩子都特别喜欢这种东西？”
“那当然，谁不喜欢精致的东西？”子星想起他有一对七八岁的弟弟妹妹，有时候他早上来接她的时候，能够听到他和弟弟妹妹通电话。因为早上接她一般是七点左右，正好是北美时间清乐和清美吃完晚饭可以闲聊的时间段。只听电话，都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两个弟妹疼得很。
路子星问他：“韩老板，你有没有给你妹妹买过年礼物呢？要不要在这里看看？”
“我以前买的礼物她经常嫌弃，已经一年多没买了。”
“你买了什么让她嫌弃了？”
韩清昀说：“其实和这里也差不多，小首饰什么的。”
“首饰？卡地亚那种品牌？”
“是，想让她留着以后用。”
“那种？小孩怎么可能喜欢？”子星的同学都爱打扮，追求奢侈品，手里也常有一两件。有时候，她还能够在她们那里看到商品画册，对这些品牌不陌生。就卡地亚那个钻石豹子头设计，真的没有几个小女孩会看得上。
路子星挑出一个白珍珠小兔子头的挂坠：“女孩子喜欢萌萌哒的东西。你看，耳朵还会动，萌不萌？”
韩清昀看看挂坠，再看看她的脸：“幼稚。”
“什么幼稚嘛？你送给她的都太老气了，所以才会被你妹妹嫌弃。”韩清昀买礼物的店都是针对成年女性的，清美怎么可能看得上？
韩清昀看着她手里的挂坠，满脸怀疑：“你觉得我妹妹会喜欢？”他手指捏着兔子的珠子蹭了蹭，“这是上了层漆吧，一蹭就没了。”路子星一把拿过来：“把人家商品弄坏了要陪的。”她觉得他对品鉴物品的质量简直有强迫症，上次喝醉的时候也这么吐槽过她的墨镜。
韩清昀把价格牌翻过来一看：“八十元？”
路子星翻白眼，对于一个身价几亿的男人来说八十元是比吹根毛还轻。她正要放回去，韩清昀拦住：“要不试试看？你帮我挑一点，我过年要送给俩小孩。清乐你也帮我一起看看。”
“清乐的恐怕这家店不能有，得去别的地方看看。”路子星大喜。女孩子多少都有点购物欲，在众多货物中挑选、比较，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她兴致勃勃：“我先帮你挑几个给清美的。”说着挑了一大堆，红玻璃珠子穿成的中国结手链、蓝色软陶儿童耳环、镶钻皇冠带纱头箍……总共加起来都没满一千。路子星还连连咂舌：“这家店就是做工精致一些，其实同样类型的东西在小摊上买，应该三百多就差不多了。”
韩清昀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在那里打包礼品盒，暗自摇头：这姑娘论出身也该是个白富美，看这股子小家子气！
子星被满足了购物欲，特别兴奋地跟他说：“韩老板，等回家了我找漂亮的盒子给你妹妹包装起来，到时候看看她喜不喜欢！”
“喜欢的话，以后她的礼物都你负责。”韩清昀说，他对挑礼物这种事情已经烦透了，太琐碎了。
“好啊！”
“要是有你喜欢的，也可以一起买。”韩清昀补充一句，把“劳务费”也给了她。
“啊？我要的话再给你说吧。”子星发现自己过度热情，似乎有点问他讨钱买东西的嫌疑，不好意思了。
“饿不饿？”韩清昀看看自己的手表，“一点多了。”
“饿了饿了！”路子星提着一袋子晶光闪闪的小装饰品，满足得好像这些东西都是她的。
走出精品店，乘坐电梯往三楼走。三楼电影院旁边有一排餐饮店。
刚上了三楼自动扶梯，韩清昀有个电话过来，他看看四周人有点吵，跟子星打了个招呼。走到圆形玻璃平台另一侧，比较安静的地方去接电话了。
子星一个人站在电影院门口等他，无聊地趴在玻璃栏杆朝下看。
“路子星！”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
子星转过身，看到是两个男人带着四五个女生站在她后面。这几个女生没有一个她认识的，打扮得都很成熟、很社会，狐皮小马甲、热裤、过膝靴，身上亮闪闪的带着首饰。
她仔细一看那两张脸，吓得倒退几步，身体紧紧贴在金属扶栏上。
第二十九章
这群人男男女女看起来都流里流气的, 特别是为首的两个男人。子星认出来他们正是校门口曾经拦住她, 想猥亵她的人。
其中一个人走过来：“一个人在这里啊？”
对方人还没走近，一股难闻的烟草味道就逼近了。她退无可退，手紧紧握着栏杆。转头看看韩清昀那里，他正面对着里面墙壁打电话。
子星侧过头，朝韩清昀的方向打算逃过去。
“别走啊？”一个烫着玉米卷的女生，横跨一步挡在她的身前。尖尖的鞋跟在地上划过一个刺耳的摩擦音, 她笑着：“我们高爷在这里，你不打个招呼。”
“我跟你们没话说, 你们让开！”子星一把推开那个女生向前走。鼓励自己, 在公众场合她不要怕他们！朗朗乾坤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小寡妇！”有人叫了起来。这种混混对于艺中的学生底细多少是知道点的，毕竟经常在那里逛。
子星的脸上发白, 她霍然转过身：“寡妇怎么啦？”
“你妈是大寡妇，你就是小寡妇知道不知道？”
“丫头，寡妇门前是非多, 哈哈！”几个女生前仰后合。混混趁机说：“改天哥哥来找你, 你穿好看点。”
“不穿更好看哈哈哈！”
“我妈妈……那是, 那是因为我爸爸是缉毒英雄！”子星愤怒了, 她说：“告诉你, 你别逼急我。真逼急了我让我爸爸的战友过来，他们都是特种兵出身, 他们会教训你的！”
“哟, 奶声奶气的，还挺凶呢？”混混继续调戏她, “不知道是人凶呢？还是‘胸器’凶？”这个猥琐的笑话令众人越发大笑。
子星冒冒失失凶了一下，感觉自己简直是个笑话。而且，爸爸的战友这种事情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她光顾着跟他们凶，没能及时从人群中钻出去。混混们围了上来，有几个女人下手推她，扯她衣领：“学生妹就高贵了是不是？老娘让你这身皮脱下来，看看毛有没有长齐！”
子星情急了：“我，我男朋友就在那里！”她指一指韩清昀，“你们谁敢动我他会揍你们！”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朝远处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年轻人在打电话。路子星对其中一个混混说：“那个人，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那边，韩清昀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电话里的人问他：“昀哥，感冒了？”
“没。”韩清昀转过身，看到路子星被一群男男女女围着，再仔细看看，好像领头的还有点眼熟？他的眼睛里顿时射出冷芒：“那就这么定了，先挂电话。我这里有点事情。”
他关了手机，向路子星的方向而去。
混混们本来还将信将疑，这会儿看到韩清昀果然朝这里走过来。
在那天对峙中，韩清昀身上被淋湿，其实面貌他们记不太清了。但是远远看去，韩清昀身高腿长，眸带凛冽的架势已经扑面而来。显然是冲他们过来的。
两个男人吓了一大跳。为了免得自己吃亏，他说：“小寡妇，你等着瞧。”装作轻松状，“宝贝们，走了，电影快开场了。”
几个女生冲子星冷冷一哼，跟着他们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韩清昀走到路子星的身边，打量着那群人的背影：“那些是校门口的人？没为难你吧？”
刚“狐假虎威”过的路子星，连忙抱住他的袖子：可千万不能让韩老板追上去，要是让对方喊破，她伪称韩老板是自己男朋友的话，那可丢死人了！
她发现他力气大，搂胳膊拉不住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住了他的腰！
这下抱得正好舒服，把韩老板完全“控制”住了。
“干什么？松手!”韩清昀用力去扒她的手臂，又羞又气：抱那么紧干什么？她自己身体前面凸凸软软的，心里没点数吗？这一下子前心贴后背地摩擦着……又酥又软……他身上都发烫了!
“没事的，算了行不行。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再说真出了事，闹到学校那里对我影响也不好。”路子星被他强行从身上拉下来，继续死活拽着他的袖子哀求着，胸口继续在他胳膊上“碾”着。
韩清昀的脸被她“碾”得红一阵，白一阵的。
“你说算了就算了吧。你自己掌握分寸。”韩清昀用足力气，把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撸下来。子星还想黏上前去。
他迅速转身对着她，虎着脸吼：“站站好!别这样!”
路子星赶紧站好。
“真的不需要我出面？”他再次确认一下。
“不需要。”
“那行，吃饭去。想吃什么？”他恢复正常语气，拉拉好自己的外套。
——这姑娘哪来一股子蛮劲，衣服都差点被她撕了。
“什么都可以啦。”子星刚刚把他当做挡箭牌，处理了一个小小的危机，不觉对他特别亲近，“要不要我来请你？”手刚被他推开，她的脸又凑到他的肩膀旁了。
“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冒出一付很谄媚的样子？”韩清昀犯了狐疑。一边让开她又贴过来的身体，一边说：“刚才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子星脸都炸红了：“没没没，就是觉得……那个，给你吃饭已经给习惯了。”
“在外面还是我请吧。”
两个人坐在一家日料店里，点了两份套餐。韩清昀要了一份烤鱼，拿筷子戳着鱼肉吃。吃了一阵子，感觉路小姐还在看自己：“你在看什么？”
子星低头让视线落在他的套餐盘子上：“那个……我喜欢天妇罗茄子。”她自己的一份已经吃得只剩下油渣了。
韩清昀摇摇头：真是小孩子。他夹了茄子放到她碗里。
看着面前的茄子，子星心里有点暖暖的：大概有了男朋友就是这样的感觉吧？被人欺负的时候有人会帮你出头，吃饭的时候有人会把你喜欢的菜让给你吃……尽管韩老板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但是……她喜欢的人，比如“枫林”同学毕竟不能为她做这些事情。而且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不可能有其他男生为她做这样的事情。她签好合同的，高考结束之前不能谈恋爱。
她现在也就只有一个韩老板而已。
刚才撒谎说韩清昀是她“男朋友”，她忐忑又心虚。此刻看到他坐在对面，黑发黑眸、修长的身材……从外貌上来看，真的是个特别称心如意的男朋友啊。嗯，当然，仅仅是从外貌上而言。
她也要求不高，他陪她玩一会会就行。
他们的座位临窗，能够看到下面广场上的情景。子星咬着天妇罗炸茄子，说：“太阳真好，韩老板能不能吃完以后，陪我下去走走？”
韩清昀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路子星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很怪吗？”她担忧地盯着蘸酱的小料盘，怕他拒绝。
“行，我有点困了，不想开车。找个有太阳的长凳坐一会再送你回去。”
午后的暖阳照得人慵懒，韩清昀吃饱饭以后有点睏睏的，脚步懒散地被路子星拉着到了广场上。广场上浅瓦灰色的鸽子群此起彼落，不时被几个顽皮的孩子追得乱飞。
韩清昀看她一直在看鸽子，想起她有这个爱好。
问她：“要不要给你买点鸽子食，喂喂鸽子？”她喂鸽子，他坐一会儿打个瞌睡什么的。
子星说：“我心情不好才会来江边喂鸽子，只要四块钱可以玩很久。”现在她心情很好，为什么要喂鸽子？她看到旁边的小贩，笑说，“要不，你给我买别的吧？”
“要什么？”
子星让他给自己买了一个粉色爱心氢气球，和一瓶肥皂泡。韩清昀没零钱买这种东西，好在小贩非常熟练地掏出智能手机，让他“当面付”。他一脸无语地把钱付掉。路子星拿过气球，反而递到他手中：“帮我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