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这丫头无法无天,每次放假回来都要闹幺蛾子。打扮的花里胡哨,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就瞪人。有时候还大半夜的穿着个高跟鞋在楼道里走,说什么都不管用。
这回更过分了,明知道秦母身体不好,家里还有小孩子,把一只这么恶心的死老鼠挂门上,太下作了。
就该让她得点教训,要不真以为没人治得了她,往后还得变本加厉。
有人看得痛快,姜母却被姜天晴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刺得焦急万分,推着许家康要过来:“住手,你快住手,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是个孩子又怎么了,以为人人皆是她爹妈,得惯着她。”许清嘉最烦人说什么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好像年纪小就是免死金牌,可以为所欲为,别人都得纵容,不纵容就是没爱心,小心眼。
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熊家长,在姜家身上就是最好的写照。
姜母一哽,抖着手指着许清嘉,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母把许清嘉拉到后面,姜母到底是老人,孙女跟她吵起来,传出去到底不好听,于是她亲自上阵,一巴掌打开姜母伸出来的手:“就是因为还是个孩子,还有机会改过来,才更要让她受教训。你再这么不顾是非的袒护着,你等着,等她年龄到了,指不定就进牢房了。到时候你再跟公安去说,她还是个孩子,看人公安理不理你,就没见过你这样养孩子的。”
姜母气得直打摆子,再看秦家人多势众,自己这边却是孤零零祖孙二人,她喊了姜父和难得在家的姜天强,可两人都嫌弃丢人,不肯下来。
姜母顿时悲从中来,眼泪在眶里打转,将落未落。
眼看差不多了,想来姜天晴印象足够深刻,许向华才松手。
面无人色地姜天晴瘫软在地,又一个激灵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姜母身后,抓着姜母的胳膊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死命擦脸吐口水。
她觉得嘴里都是那股死老鼠味,脸上全是冰冰刺刺的感觉,姜天晴忍不住抓着喉咙干呕起来。
姜母心疼的直抽抽,嘴里兀自喊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许清嘉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欺人太甚,姜天晴这德行,这位老太太绝对功不可没。
“管好你家孩子,要是她再敢撒野,下次我就让她把老鼠吞下去,”许向华理了理弄乱的衣服,直视干呕连连的姜天晴:“好不好玩,你下次要不要换个新花样。”
姜天晴剧烈一颤,一个劲往姜母佝偻的身躯后躲,死死抓着老人的手臂,惊慌失措地叫着:“奶奶,奶奶。”
本质上,姜天晴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之前她也恶作剧过,啥事都没有。所以才会在许清嘉他们过来后,用乡下学来的这一招吓唬人,还一大早特意爬起来看好戏。
她都想着,哪怕被抓到了也就是骂一顿的事,哪想许向华竟然会把她按在死老鼠上。姜天晴汗毛又立起来,又恶心又委屈。
面对许向华的威胁,姜母惊怒交加,怎么会有这么混不吝的人,竟然跟个孩子较真,果然是个乡下来的。
她想骂,然对上许向华冷冰冰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想起秦慧敏。去年就为着她帮姜天晴说了几句话,秦慧敏就疯了一样扑上来打她。姜母心生怯意,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拉着姜天晴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悲声道:“咱们惹不起,总躲得起。”
秦母气极反笑,扬声:“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到底是谁惹谁,是谁家孩子三天两头来招惹我们。”这贺爱萍之前还算个明白人,可这两年越来越不讲理了,就会护着兄妹俩,她等着看她能护出个什么结果来,将来且有的她哭的。
走出一段路的姜母脚步一顿,不由加快了脚步狼狈离开。
“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大家都散了吧,这么冷的天。”秦父对挤在走廊里的邻居道。
左邻右舍却没有就此散开,好些人打量许向华,真想不到秦家这女婿脾气这么硬。不禁想起去年秦慧敏大闹一场,把继女和婆婆都给揍了,从此她们再不敢招惹秦慧敏。再往前,秦振中甩过姜天晴两巴掌后,姜天晴也没敢再欺负秦蕾蕾。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厉害的角儿。
对付姜天晴这种欺软怕硬的不良少女,还真只能这样,但凡软一点,就是被欺负死的命。
他们不散开,秦家人便自己径直进了屋。许向华进去拿了张报纸又拿了个塑料袋,把老鼠包起来装袋子里拎下楼。
楼道里的众人这才有点意犹未尽的回了屋。
且说姜家祖孙,一回到家,姜天晴直冲厨房漱口,她觉得嘴里的臭老鼠味阴魂不散。姜母铁青着一张脸,砰一声重重关上门,咔哒一声落了锁,抄起墙上的鸡毛掸子直奔厨房。
“死丫头,你到底想干嘛,你就不能消停下吗?我这都六十多岁的人,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姜母一边骂一边打,把一腔耻辱和恨铁不成钢都发泄出来。
被堵在狭窄的厨房里,姜天晴只有挨打的份,一边跳着脚躲一边求饶:“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奶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姜母一个字都不信,从小到大,这话她听了没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哪一次这丫头说到做到了。
姜母越来越用力,咬着牙道:“你个混账东西,我干脆打死你算了,省得你出去丢人现眼。”
挨了好几下,姜天晴也火了,在下面她被人这么欺负,回到家,奶奶不安慰她就罢了,还要打她。一股邪火直往脑门上窜,姜天晴瞅准机会抓住挥过来鸡毛掸子,鼓着眼睛,愤愤不平:“有了小孙子,就嫌弃我们兄妹了丢人了是不是,还说什么最疼我们,我就知道,你们喜新厌旧。”
姜天晴梗着脖子大声嚷嚷:“我就是看他们秦家人不顺眼,谁让他们养了个狐狸精。”
说罢,用力一推,夺路而逃,跑进房间用力甩上门。
被推的一个踉跄的姜母,怔怔看着在石板上蹭破了一点皮的手心,突然间老泪纵横,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这个不孝的玩意儿。
再看闹成这样了,房间里的姜父和姜天强都不出来看一看,姜母眼泪流的更凶。
这半年为了这两个孩子,她和老头子几乎天天吵,一吵起来就说她惯坏了孩子。她看出来了,老头子对大孙子失望透顶,已经懒得管了,更别提这个孙女。
就是姜建业,也在怪她没教好孩子,宁愿让秦慧敏停职照顾孩子也不让她这个退休在家的妈照顾。眼下更是把大部分心思放在小儿子身上。
姜母摇摇晃晃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抹眼泪,越想越伤心。
楼下秦家正在说姜天晴。
秦父气愤不平:“简直无法无天,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哪天就进去了。”
这话许清嘉是赞同的,又不是人人皆她妈,就姜天晴这德行,早晚社会教她做人。她记得八十年代初有个严打,姜天晴要是不改改她这脾性,没准就撞枪口上了。
“以前她也干过类似的事?”秦慧如追问,她记得秦母那句三天两头的招惹。
秦父顿了下:“就这一次。”
秦慧如认真的看着秦父秦母:“爸妈,你们跟我说实话?”
秦父不自在的干笑
最后还是秦母叹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有时候门口有些垃圾什么的。”
秦慧如脸色难看。
“不提那家糟心事了,今天向华这一警告,她以后也不敢了。”秦母笑起来,女婿帮他们出头,老两口老怀安慰:“好了好了,咱们吃早饭吧,吃好饭就出门。现在老街那边可热闹了,还有好多老吃食,糖葫芦,吹糖人,糖画……”满脸慈爱的看着许清嘉三个:“你们肯定没见过。”就是他们都好些年没见过咯。
“什么是吹糖人?”刚醒来的许家阳赤着脚跑出来,兴奋:“我要吃。”
“你这孩子怎么不穿衣裳。”秦慧如一惊,赶紧过去抱起他回房间,哄道:“穿好衣服就带你去吃。”
许家阳激动的尖叫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家人乐呵呵出门,把早上的不愉快全部抛在脑后。
一直到晚上八点才回来,趴在许向华肩窝里的许家阳已经累得闭上眼,还不忘要求:“明天还要去玩。”
逗得大伙儿忍俊不禁。
秦慧如端着一盆热水进了房间,轻手轻脚地给许家阳擦脸。
许向华坐在一旁看着灯光下越发柔美的妻子,目光落在她不自觉微蹙的眉上,笑着道:“趁着我们在的这段日子,我去打听下哪里有房子卖?”
秦慧如惊讶抬眸。
许向华接着道:“最好是个带炕头的院子,这样爸妈住着,冬天安全又舒服,也能离那家人远一点。”镇得了一时,镇不住一世。说不准姜天晴过一阵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到时候他们已经回去了,老两口又不是那种能拉下脸来跟个孩子闹的人,秦振中住得远,也不能时刻顾及这边。索性搬走,离得远了,想使坏也不容易。
“就是我们以后过来也方便,”许向华翻旧账:“我记得嘉嘉之前说过,她要考京大来着,咱们把房子给她买好了,她肯定得努力考,要不多丢人,咱们家姑娘好面子。”
秦慧如动容,哪不知道许向华是不想她为父母担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许向华向来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之前他就隐隐约约有了在首都置房产的念头。早上被姜天晴这一闹, 这个模糊的念头瞬间清晰明确。
他在首都人生地不熟,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熟人,江平业、白学林还有秦振中。
秦家父母这儿的话, 许向华怕老两口有心理负担, 想着先把房子买好了,再跟他们说更好。
于是第二天许向华便下楼打电话, 第一个打给江平业, 两人寒暄两句,许向华切入正题说他想在首都置办个落脚地,以后回来探亲方便还能等升值。他在崇县和余市买的那两座小院子的市价都涨了点。改革开放, 经过一年努力一部分人手里有了余钱,自然就想过更好的生活。照这趋势, 有钱人只会越来越多, 那两个房子还有得涨。
江平业一口应承下来,又笑:“老许啊,你这是买房子上瘾了, 余市那小楼才入手多久。”
许向华也笑:“这不是托你的福, 挣了点钱么!”
电话那头的江平业直乐,他这哪是挣了一点钱,这就是个捞钱的耙子。养殖做熏肉就不说了, 冬天还搞了个大棚蔬菜, 挣了一大笔。
说笑两句挂了电话, 许向华又打给白学林。
“我说你小子运气可真够好的, 我这边正好有个刚还回来的两进四合院要卖。屋子保存的相当好,价格可能有点高,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我待会儿就去问一下,一有消息就给你回电话?”
许向华挑了挑眉,瞌睡送来枕头,看来今年运气不错,必然生意兴隆。
大概问了几句,许向华心里有了数,这院子只怕相当不便宜,也不知手上的钱够不够。等老先生打听了价钱再说,说了几句闲话,许向华才挂了电话。
赵桂花接过钱:“要买房子了?”昨天那一出,秦家这大女婿算是在他们这片出名了,都说秦家有个孝顺女婿,完全忘了自己早前说过的闲话。
赵桂花自觉算是看着他和秦慧如一路过来的。三年前,那个家还差一点就散了,亏得没散了,眼下多好啊。她坐在这儿管电话,听着秦家老两口的话头,哪不知道他们家在市里买了小洋楼,还搞养殖挣了钱。
这回更厉害了,要在首都买房了。联系昨天那一出,赵桂花觉得指不定就是人心疼秦家老两口,想让老人过个安生日子才决定买房搬走。
许向华冲她笑:“婶子,您也知道这首都的房子抢手得很,要是最后没买到,说不准就有人要说我吹牛皮了。”
赵桂花点头,玩笑道:“我省的,等你买到了,我再给你宣传啊,让人羡慕羡慕老秦家有个好女婿。”
许向华应景的笑了笑,与她道别,上楼。
看着他的背影,赵桂花啧啧两声,想起自家女婿,顿时觉得之前还顺眼的女婿有点不顺眼了,货比货得扔。
下午一家人正在客厅里看着兄妹三个写春联。
一确定大女儿一家要回来过年,秦父特意去买了笔墨纸砚回来,就是想着让孩子们亲手写个春联。
经过半年的学习,三人写的有模有样,就是许家阳也煞有介事,严肃着一张小脸,可正经可正经了。
“许向华,有你的电话,说是姓白。”窗外传来赵桂花特有的大嗓门。
许向华站了起来:“应该是白老先生。”动作可真够快的。
秦慧如拿了围巾给他:“外头风大。”
围好围巾,许向华便下楼接电话,十几分钟后上来,对秦父秦母道:“老先生说他今年要跟几个老朋友去天津的朋友那过年,所以让我们明天过去坐坐,明年他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秦父知道这位老先生一辈子钻研学问,无妻无子,临老落得个孑然一身,过年都是一个人。不免有些唏嘘,幸好还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那一代高级知识分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少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