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们敲门总算有人应声了。
两个婢女打开了门。
其中一个长相伶俐的婢女,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侍卫大哥有事吗?”
侍卫问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婢女莫名其妙的回道:“是轻车将军夫人,何夫人。”
何夫人常年睡眠不佳,但凡有一点声音都极难入睡,是以她便挑选了这个最为偏僻的屋子。
侍卫听到是何夫人的屋子,倒是没有硬闯,他再次出声问道:“里面可还有旁人?”
两个婢女更是满头雾水了。
另外一个面容冷清的婢女奇怪的打量了侍卫一眼,反问道:“难不成你们是来找宁六小姐的?”
侍卫听言,连忙出声说道:“皇上召见,赶紧去把宁六小姐和何夫人叫起来吧!”
婢女听到皇上召见,自然不敢耽误,她连忙转身走进屋里,把宁薇和何夫人叫了起来。
何夫人和宁薇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叫醒,婢女帮她们更了衣,便扶着迷迷糊糊的她们,跟着侍卫来到了夏红梅的房间。
见到齐文帝,宁薇和何夫人总算是清醒了。
她们看了看周围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行过礼,便站在一旁等待齐文帝问话。
齐文帝眯起鹰眸,看了看宁薇。
沉声道:“你方才在哪里?”
宁薇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回道:“回皇上,臣女在何夫人屋子里睡觉。”
何夫人见到齐文帝看过来,连忙点点头,解释道:“回皇上,六小姐的确在我房中休息。”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常年难以入睡,白天与六小姐说起,她说她有一剂良方,今日晚间她便带了一种熏香过来。说了一会儿话,不曾想,六小姐先睡着了,我便没有将她叫醒,让婢女将她抱到床上,与我同睡。”
齐玄瑄听言,眉头微微皱起,除了香梨之外,他明明还暗中派人守在了宁薇屋子周围,为何她走出房门,却无人知道?
他语气平淡的问向何夫人,“何夫人能否确定,你睡着之后,宁六小姐不曾出过屋子?”
何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我睡着了,人事不知,如何能确定?”
齐玄瑄心弦微松。
何夫人又出声说道:“婢女们谁在外间,六小姐有没有出去,她们应该清楚。”
齐玄瑄无视了宁薇身边的剑眉,将何夫人的婢女叫了过来,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何夫人的婢女恭敬的回话道:“回皇上,回皇子殿下,奴婢是专门守夜的婢女,今夜一直守在外间门口,不曾见过六小姐出门。”
齐文帝听了此话,目光锐利的看向宁沛芷。
一直没有人叫宁沛芷起身,是以她还跪在地上,两腿早已失去了知觉。
感受到齐文帝的目光,宁沛芷心神微慌,她冷静下来想了想,道:“皇上,即便是婢女未曾见到她出门,也并不代表她不曾出去过,凶徒行凶也不是由门而入,而是从窗口爬进来的。”
“凶徒行凶?”宁薇听到这话,立即出声问道:“皇上,臣女不知发生何事,可否请侯府二小姐说清楚一些。”
“宁薇,你莫要装作懵然不知的模样,你半夜潜进表妹房中,用弓弦勒死表妹,又用弓弦勒住我的脖子,想将我也勒死,若不是香梨及时进来,我也一同与表妹去了。”
宁沛芷扬起头,露出脖子上的伤痕,指着宁薇,悲愤的控诉她的罪行,“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放话,说要让侯府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会真的动手。”
宁薇听言,不禁冷笑了一声。
“我记得,是你先说起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是吗?”
她又对齐文帝行了一礼,“皇上,臣女能看看夏红梅的尸体么?”
齐文帝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宁薇如此大胆。
他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宁薇便再次行了礼,缓步走到床边,掀开夏红梅的被子看了看。
看罢,她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宁沛芷身边,神色不明的望着宁沛芷。
“是,”宁沛芷不曾有一丝心虚,她眼泪模糊的看着宁薇,“的确是我先说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是我只是说说,没想到你却说到做到,当真是蛇蝎女子。”
宁薇皱了皱眉头,急道:“你莫要含血喷人,我今夜一直在何夫人处,何曾来过这间屋子?再说,即便再讨厌你和夏红梅,我又怎么会蠢到在行宫行凶杀人?”
宁沛芷咬了咬牙,看向宁薇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看来她是恨毒了宁薇。
“你就是以为,大家不会认为你这么蠢,才会用熏香迷晕何夫人,又用熏香迷晕了我和表妹,偷偷从窗口潜入,想要杀死我和表妹。可你却不曾想到,我会侥幸醒来。”
宁薇有一种无味的熏香,可以助人入睡,这事还是宁沛芷无意中知道的。
如今宁薇给何夫人用熏香,正中宁沛芷下怀,连去她屋子里搜查都可以免了。
她底气十足的扬起头,质问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么!”
其实宁薇哪里有这种熏香,她不过以此掩饰异能罢了,可现在她又不能说出实情。
听到宁沛芷说有物证,她连忙问道:“物证?物证在何处?”
如今的一切都对她十分不利,她脸上露出了些许紧张的神色。
齐文帝看了这么久的闹剧,不耐烦的按了按眉心,将手中的翠玉交给李康年。
李康年立刻将翠玉给宁薇细看。
宁薇小心的捧着翠玉,看了许久,才惊讶的出声说道:“这不是二哥送我的玉佩么?为何会在这里?我明明将她放在衣箱里的。”
第161章 来了
宁薇惊慌失措的低下头想了又想。
突然,她瞪大眼睛看向宁沛芷。
宁沛芷果然不简单,如今她胜利在握,却还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惊惧模样。
宁薇用手指着宁沛芷,怒道:“是你,你偷了我的玉佩,是你杀了夏红梅,你想嫁祸给我,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想害死我!”
她转身跪倒在齐文帝面前,“皇上,臣女今晚的确未曾外出,侯府二小姐的指控,臣女承受不起,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女一个公道。”
齐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许久不曾开口。
他虽然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却也不会认为此事是宁薇所为。若是宁薇想要杀人,完全不必自己冒险出手。而且,直到现在齐玄宸还未出现,齐文帝断定,此事还有下文。
只是,就像宁沛芷说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若是他再不定罪,怕是会引人非议。
一时间,齐文帝拿不定主意。
“父皇,儿臣以为此案疑点颇多,夜已深,为免龙体有损,父皇不若将此案押后再审。”一直安静非常的齐玄宥突然出声,提出建议。
齐玄宥一直觉得宁薇聪慧异常。
他一直不曾开口说话,是因为,他以为宁薇和齐玄宸一定有法子应对。再说进屋行凶却冒失留下玉佩,这实在不像宁薇能干出来的事。
齐玄宥认为,如果宁薇想要宁沛芷的性命,她必定早已命丧黄泉,哪里还有可能从宁薇手中侥幸逃脱?
原本他信心满满,可如今看宁薇的样子,却不像是有备而来。
此时,他的想法有些动摇了,是以他想要齐文帝将此事押后,他知道齐玄宸一定不会至宁薇于不顾。
齐玄宸此时还未出现,定然是有事耽搁了。
齐玄宥说出的话,明摆着是在护着宁薇,自然有人不乐意。
他的话刚落音,齐玄瑄便开口了。
“哼!”他轻哼了一声,脸上带着嘲弄之色,“五皇弟即将与宁家三小姐成亲,护着宁家人也是应该。只不过,即便五皇弟有心庇护,也应当分清是非黑白才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五皇弟还想替宁家小姐拖延,这等心思,未免也太过龌龊了一些。”
他悄悄用余光瞟了齐文帝一眼,见他没有动静,便接着说道:“夏表妹为人的确跋扈了一些,前几日得罪于你,你也已经严惩过她了,这几日她浑浑噩噩,卧床不起,难道还不能放过她么?”
说罢,他瞟了一眼门外蠢蠢欲动的宁浩焱,掀袍跪在齐文帝面前,“父皇明鉴,表妹纵有万般不是,却也不该这样不明不白枉死,如今真凶就在眼前,还请父皇早下定夺。”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里这么热闹?”这时,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齐玄宸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依旧是一袭华贵紫袍,披发如墨,神情慵懒,似乎有些不快,又有些困倦。即便如此,依然光华未减,引人注目。
齐文帝和齐玄宥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来了!
齐玄宸走到齐文帝面前,看着宁薇,眉峰微微皱起。
这丫头怎么还跪下了,天气这般寒冷,若是跪坏了膝盖可怎么好!
从夜幕中走来,齐玄宸身上沾染了些许露水清香,宁薇耸了耸鼻尖,悄悄的勾了勾唇角。
她状似无意的抬起头,齐玄宸立刻收回目光。
转身对齐文帝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方才过来之时,无意中听说,夏家公子夏名扬在行宫外求见,说是来了快两天了,却无人向父皇禀报。儿臣日行一善,顺口一提,父皇要见他么?”
此言一出,齐玄瑄立即皱起了眉头。
夏名扬是他的人,为何来了,却无人告知,反而是齐玄宸先得到了消息?
夏红梅刚死,齐玄宸此时提起夏名扬,到底是何意?
齐玄瑄总觉得此事有异,来不及多想,便出声阻止,“父皇,夏表妹身死,如今真凶尚未伏法,实在不应宣扬出去。不如等真凶伏法,明日再召见夏名扬也不迟。”
齐玄宸轻笑道:“四皇兄这是再教父皇做事吗?”
风淡云轻的一句话,让齐文帝顿时脸色铁青。这句话可以说是历来帝王最为忌讳的话语了。
齐玄瑄连忙伏地请罪,“儿臣不敢,儿臣只是…”
“够了。”齐文帝不耐的喝断他的话,继而吩咐李康年,“去将夏名扬带来。”
李康年亲自将夏名扬领到了夏红梅的房间。
一路上,将夏红梅遇害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夏名扬听说夏红梅死了,一时脚步不稳,进门之时,居然还当众摔了一跤,可见他此时是如何崩溃了。
他还未参见齐文帝,路过侍卫身边时,便趁人不备,突然奋起,拔出侍卫手中的长剑,快速跃到宁薇面前,架上宁薇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