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隐秘之事,别说宁薇,就是齐玄宸也不曾听过。
南夜若不是偶然察觉,也绝对不会知道此等隐秘。
“陵墓外殿之中有水源,守陵人便被关进外殿,然后将陵墓封死。建陵之人会在陵墓顶上,开一个极小的天窗,陵墓外的守陵士兵每日都会投下食物。”
那也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守陵人,能在陵墓之中活上数十年。”
这件事让他印象极其深刻,是以他才会想岔了。
南夜说完,正厅里安静得细针落地可闻。
许久之后,宁薇才出声问道:“到底是何人如此残忍?”
“我并不知晓。”南夜摇了摇头。
齐玄宸默默打量了南夜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在他看来,能做这种事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
南夜撞到此事,还好好的活着,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
齐玄宸思绪流转,面上却是不显毫分。
南夜是友非敌,若是以后南夜还要在他和宁薇身边打转。
那么,露出狐狸尾巴是迟早的事。
反之,他若是消失,齐玄宸就更加不用理会他了。
所以他没打算深究南夜的身份。
南夜看了看两人,话锋一转,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忘忧,我此次便是为寻忘忧而去,只不过未曾寻到。”
“我已经放出了风声,相信要等到明年才有消息。”
齐玄宸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浅笑。
宁薇则好心告知南夜,“我们已经寻到忘忧了,你不必再为此费心。”
“什么?被你们寻到了?”南夜不可置信的站起身。
他一个江湖人,尚且找不到忘忧,眼前这两个人居然找到了,当真是极为没脸。
齐玄宸得瑟的笑了。
“宁六所说不错,那些男童皆记忆全消,不然你以为爷会放心送他们去皇陵么?”
南夜神情有些窘迫,他扬了扬下巴,佯装不在意的说道:“哼 ̄你们不过是多了几分运气罢了。”
其实南夜此时沮丧极了。
他遇到宁远,见宁远押着犯人进京,想要查查宁远想做什么,帮宁薇一把。
不料,他混进宁远亲兵之中才发现,宁远身边已经有了齐玄宸的人。
如今有得知他未曾寻到的忘忧,却被齐玄宸寻到了。
这叫他如何不沮丧?
他无奈的看了看齐玄宸,心中突然有些挫败。
南夜第一次在心里承认,宁薇的眼光还算不错。当然,也不算顶好!
收回思绪,南夜出声问道:“丽娘他们几个在你们手上吧?”
齐玄宸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
“我在江湖上结交甚广,若是你们放心,尽管将他们将给我,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快活’!”
南夜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阴测测的,格外瘆人。
宁薇撇了撇嘴,无所谓的看向齐玄宸。
齐玄宸捞起腰间的荷包,拎着绳结在手上晃了晃,朗声道:“既然你愿意处理,那就让你们处理好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只不过,你必须要保证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的语气悠闲,如果在与南夜讨论午膳要吃些什么。
“…”宁薇听着他俩的对话,不禁一阵无语,轻摇着头走到一边坐下,不再理会他俩。
齐玄宸目光跟随她移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见宁薇坐下,他再次转头看向南夜,“除了他们几个,霞妃也可以交给你。”
“她上次撞墙,宁六没有去医治她,不过她似乎命不该绝,硬是活到了现在,爷懒得再处置她,干脆你将她一起带走吧!”
若是齐玄宸平日这样说话,南夜必定是不乐意的。
只不过,现在他却无暇顾及齐玄宸的态度。
霞妃是娈童之案得主谋之一,他早就想料理霞妃了。
“她并非命不该绝,而是要还的帐还未还清,该受的苦还未受够!”南夜语气薄凉的说道。
齐玄宸笑了笑,不予置评。
只不过,这一次他与南夜的看法相同!
见他俩难得达成共识,宁薇莞尔一笑。
想到南夜先前说要离京回家之事,她神情有些愧疚的说道:“此番劳你奔走,竟然将你回家之事给耽搁了,如今已是年关,只怕是来不及团聚了吧?”
南夜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无妨,反正我家也没有年夜饭,不过是回去打个招呼罢了!”
见宁薇皱起眉头,他不欲多做解释,遂笑着说道:“我家中人口少,张罗不起来,每年都是如此,早已习惯。”
他越说越觉得此话有些凄凉,特别是在家人繁多的宁家说出此话,这种感觉更盛。
‘咳咳 ̄’南夜干咳了两声。
“今日我便会离京,你说为我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若是没有准备好就算了。”
“准备好了,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拿。”宁薇连忙回道。
南夜潇洒的摆了摆手,边往门外走便道:“不用了,我跟着剑眉去取便是,不用送了,来年见。”
宁薇顿住想要送他一程的脚步,安静的看着他离开。
齐玄宸走到她的身边,嘟囔道:“这小子在博取同情,你无需多作理会。”
“…”宁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齐玄宸许是觉着自己太过小气了一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心中想到:要不以后还是对他好一些?
心中刚有这个想法,他便立即嫌弃的摇了摇头,暗自否定!
这时,一直毛色洁白的信鸽,快速飞进广康院。
信鸽扑腾着翅膀,停在积满白雪的窗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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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还处于平静之中…嘿嘿…
第369章 云泥
大齐某个不知名的乡下路上,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不快不慢的朝前行驶着。
马车越走越偏僻,最终来到一处山坳前停下。
车夫掀开车帘,大声说道:“两位,到了,前面的路太窄,马车过不去,只能你们步行过去了。”
穿着一身寻常旧棉袄的赫连林,朝车夫点了点头。
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车夫,对车夫说道:“有劳了,劳烦你明日再来此处接我进城可好?”
有生意来了车夫自然不会拒绝。
他咧嘴一笑,大声回道:“好咧,那我明日上半晌过来可行?”
“好,就你说的这个时候。”
赫连林点点头,说完便转过身,对带着竹斗笠的赫连婉轻声说道:“阿姐,咱们下车了。”
见赫连婉点头,他便率先跳下马车,继而伸手将赫连婉扶了下来。
姐弟俩与车夫告辞过后,遂徒步往山坳而去。
车夫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道:“住在这种山坳子里的,都是穷苦人呐 ̄”
他赶着马掉过车头,按来路返回。
姐弟俩一前一后的走在狭窄的山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赫连婉是因为近乡情怯,而赫连林则想着明日又要与阿姐分离,心中不舍所致。
一阵北风刮过,树桠上的积雪扑簌落下,让静悄悄的山间多了些许响动,没有方才那般沉闷。
赫连婉看着远处山沟里隐隐约约的村庄,局促的停下了脚步。
她双手紧张的捏着棉衣一角,不知所措的看向赫连林,“小弟,我有些紧张!”
赫连林一听这话,顿时竖起了眉毛。
“阿姐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就算你当初偷偷离开,那也是因为有正事,他还能怪你不成!”
赫连林不愉的扫了一眼山间小路,嫌弃的踢了踢脚边的树桠。
阿姐身份尊贵,如今居然嫁进了这样偏僻的山坳,当真是老天不公!
赫连林心情极差,他并不是看不起平民,只不过,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阿姐受苦。
是的,在他看来,嫁到这种山沟沟里就是受苦。
他实在不明白阿姐为何执意来此,若是只为了女儿,接走便是了。
赫连林来时也曾提议,在繁荣一些的镇子里置办宅子,将赫连婉相公和孩子接去。
原以为赫连婉会同意,不料她却一口回绝。
还说她喜欢生活在她相公的家乡。
赫连婉正欲劝小弟几句之时,三五名扛着柴刀的村民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见到赫连姐弟,好奇的看了几眼,便走上来亲切的问道:“你们不是坳里的人吧?来走亲戚的?”
“一看就是迷路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他们语气随意,声音爽朗粗糙,却并不会让人心生厌烦,反而有种难得的质朴之感。
这种感觉,是赫连林这种养尊处优的人鲜少见到的。
赫连婉见到几位村民,连忙揭开竹斗笠,轻声道:“石头叔,是我。”
一个年长的村民看见她脸上的疤痕,立即瞪大了眼睛,“你不是黑虎媳妇儿么?你没死啊?”
“哎哟喂 ̄你居然没死啊?黑虎以为你死了,这几年带着女儿过得可苦了呢!”
“就是啊,黑虎重情,这几年都振作不过来,以前他可是村里日子过得最舒坦的。”
赫连婉一听这话,心中大急。
她焦急的出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给相公留了信么?说我去寻亲,他怎么会以为我死了?”
石头叔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赫连婉离家之时,的确留了书信,黑虎找村里识字的老先生看了,知道赫连婉是去寻亲了。
原本他虽然担心,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岂料,有村民上山砍柴时,在山崖边捡到了赫连婉不小心遗落的手帕。
加上赫连婉一去再无半点音讯,渐渐的大家都以为她掉下山崖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