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找渤襄王要人,他便大手一挥,在这群杂兵之中选出一批给了文氏。
当然,文氏再怎么说也是渤襄王的女儿,虽然见不得光,渤襄王难免也对她有些感情,是以他选出来的人是那群杂兵之中最为出色的。
或许他对文氏的感情也就这样了!
这群人来到贺府做了侍卫,专门保护文氏安全。
他们原就是一群兵油子,被军规压制着才老实几分,头一日来到贺府还兢兢业业,后来发现文氏对他们极为放纵,在军中绷紧多年的心弦顿时就断了,他们愈发肆无忌惮,玩忽职守乃是寻常之事。
当然,这些情况都是在文氏背后才会有的,当着文氏的面,他们个个都是尽忠职守之人。
宁薇无视这群酒囊饭袋,径直往宁雨秋所在的院子掠去。
原本被富宝珠拖着,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出门,此刻能出现在贺府,皆因赵婆子腻烦了富宝珠的叨扰,起身点了富宝珠的昏睡穴。
富宝珠睡着之后,屋里终于清静了下来,宁薇也得以出门。
宁雨秋的院子很小,外面守着两个婆子,大概文氏以为这样便万无一失,是以里面并没有派人看守。
宁薇从院墙处跃入院子,很快便与保护宁雨秋的影卫接上了头。
“她这两日怎么样?”宁薇低声问道。
影卫立即回道:“还是老样子,除了吃东西,其余时间都躲在被子里。”
“这几日吃的怎么样?”宁薇又问。
“还不错,文氏只让人给她准备了稀粥,属下每日都会逼她吃一些别的。”
影卫都是宁家之人,对宁家忠心耿耿,自然对宁雨秋之事格外上心,文氏不让宁雨秋吃好的,他就在暗地里给宁雨秋加餐。
只不过,不管是好吃的,还是不好吃的,宁雨秋一概不愿吃,影卫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只好逼她吃下。
影卫想了想,低声对宁薇说道:“小姐,她似乎很怕吃东西,许是先前文氏逼她吃下过什么,或许她之所以疯疯癫癫也是因为如此。”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宁雨秋虽说为贺良隐忍许多,可她并不是懦弱之人,她的性子反倒是十分执拗,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被逼疯?
“只能等四哥来了让他看看了。”
宁薇早就怀疑文氏给宁雨秋灌了至人疯癫之药,但她并非真正的医者,无法分辨,只能等宁浩鑫进城再说。
她现在担心的是,她的灵气无法治愈宁雨秋。
以她的经验来看,她所聚集的灵气虽然治病极为强悍,但是对于解毒却是效果不佳,若是植物之毒还能慢慢去除,别的毒药效果就不可观了。
若是宁雨秋的疯癫是服毒所至,那她亦无能无力,只能通过文氏寻出解药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想,也许情况并没有她想的这么糟糕。
宁薇皱了皱眉,迈步走进宁雨秋所在的屋子,影卫便留在屋子外头的阴影处守着。
在宁雨秋床前站了片刻,宁薇动作轻柔的掀开了被子一角。
此时已是深夜,宁雨秋已经睡着了。
月光穿过破旧的窗子照进屋里,宁薇看见了她此时的模样。她头发凌乱,遮住了半边脸,宁薇伸手拂开她的乱发,宁雨秋憔悴的容颜映入眼帘。
宁雨秋的睡容很是不安,眉头紧皱着,干涩的嘴唇微微颤抖,深陷的眼眶让人看着格外心疼。
她的脸颊上有好几处上过药的鞭伤,淤青和零星结痂的痕迹出现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宁薇看着此时的宁雨秋怔怔出神。
似乎她前世今生对宁雨秋印象最深的两次,宁雨秋的状况都十分凄惨。
第一次是在前世,宁府遭难,宁雨秋赶回锦州奔丧,途中她大病一场,来到锦州之时,整个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那时候,她连说一句话都极为吃力,可她的头脑却十分清醒,她使劲解数想要阻止宁薇去京城投奔侯府。无奈宁薇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亲姑姑没有什么感情,加上她那时执迷不悟,对宁雨秋的话不屑一顾,就算宁雨秋下跪求她,她也选择了无视。
那时的情形宁薇不堪回首。
第二次便是这一次了,这一次宁雨秋的模样比前世还要凄惨几分。
前世她纵使瘦的风一吹就倒,但最起码她的头脑是清醒的,她不会疯疯癫癫,也不会整日躲在被子里不敢见人。
许是这两次的印象太过深刻,宁薇甚至想不起来宁雨秋美丽时的模样。
‘哎~’宁薇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思绪,继而拿出一支银针扎在宁雨秋遍布鞭痕的胳膊上,随后将灵气凝成丝狀,缓缓渡入宁雨秋体内。
宁雨秋安静的睡着,宁薇也不曾发出任何声响,四周一片静抑。
这时,屋外传来些许响动,宁薇警惕的抬起了头,她迅速收回宁雨秋胳膊上的银针,将被子盖好,闪身站到门边。
片刻后,影卫悄悄推门而入,他身后还跟着两人。
其中一个便是监视文氏的宁家影卫,宁薇一眼便认出来了。只不过,他手里还押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此时耷拉着脑袋,似乎陷入了昏迷。
“怎么回事?”宁薇压着嗓子问道。
影卫一边将黑衣人绑在椅子上,一边回道:“这个人要杀文氏灭口,许是内讧了!属下已经放了信号,待会儿就会有人将他带去地窖审问。”
孬孩给他们找的地窖,如今已经变成了他们在城内的牢房,抓到了有消息可挖的人,他们自然要送地窖好好审问。
宁薇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黑衣人脸上的面巾,道:“扯下面巾看看。”
“是属下疏忽,竟然忘记了看这人长相,”影卫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他一边扯去黑衣人的面巾,一边继续说道:“这人身手不错,属下好不容易才将他制服。”
其实,要不是他使了阴招,谁制服谁还说不定呢!
只不过,这样丢脸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再说他是个影卫,使阴招那是家常便饭,是以颇为理直气壮。
‘咳~’看到黑衣人的脸,宁薇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没曾想,居然还是个熟人。
“咦~这不是于亦景吗?”影卫也立刻认出了于亦景的模样,他眯了眯眼,道:“难不成他就是文氏背后之人?”
影卫脑海中浮现出一大片阴谋诡计,将于亦景想成了一个坏到无可救药之人。
于亦景利用贺家准女婿的身份,与文氏狼狈为奸,将宁雨秋母子三人一个个的折腾死,随后他们不知为何起了内讧,于亦景便要杀人灭口云云。
于亦景若是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只怕要吐血三升!
“小姐,咱们一定要好好审问他一番。”影卫语气坚定的对宁薇说道。
宁薇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于亦景,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于亦景要杀文氏,可以有很多理由,不能证明他与文氏是同谋,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宁薇一时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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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景小哥哥的内心是崩溃的…下暗手他没经验…被阴了…哈哈哈…
第436章 胡诌
宁薇思虑许久,还是没有决定如何处置于亦景。
正当她纠结万分之时,突然听到一阵微不可查的摩擦声,她看向于亦景,意外的挑了挑眉,压低嗓音说道:“既然醒了,何必还要装昏?”
悄悄转醒过来,此时正用袖中刀割手上绳索的于亦景心中咯噔一响。
他的手被绑在了椅后暗处,醒来之后他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动作明明极度小心,连他自己都不曾听到声响,这人到底是如何察觉的?
于亦景心想她可能是在试探自己,他继续装昏,没有给宁薇任何反应。
黑色面巾下,宁薇的嘴角勾了勾,她继续说道:“你跑不了的,就算割了绳子也是一样。”
因为不放心宁薇,离京前,齐玄宸曾亲自训练过宁家影卫几日。宁薇清楚齐玄宸明令影卫的其中一样,便是抓到人便立刻喂服软骨散。
宁家为人厚道,影卫也无形之中养成了这样的品性,这一点令齐玄宸很是不赞同。
他训练这些影卫几日之后,这些影卫几乎是脱胎换骨,他们以前或许有些事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
咳~如今嘛,没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喂俘虏服食软骨散这种事,实在是毛毛雨。
若是于亦景不是服了软骨散,影卫又怎么可能没有收缴他的袖刀?
于亦景正常之时尚且被宁家影卫阴了,此刻身中软骨散,就算割断了绳子,也休想逃出宁薇的掌心。
他自然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只可惜他鲜少行走江湖,不懂这些歪门邪道。看他下毒直接找来鹤顶红,便可探知一二了。
鹤顶红是剧毒,毒性极烈,立竿见影,的确是杀人越货良药。
然,被鹤顶红毒死之人死狀极其明显,一眼便能看出是中毒而死,文氏若是真的被毒死了,必然会引来许多麻烦。
若是宁薇想要毒死一个人,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让人死去,除非剖开尸体验看,否则绝对不可能从外表看出破绽,这样便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于亦景做此举,定然也是有恃无恐,他肯定是确定了自己能避开这些麻烦,才会如此。
可在宁薇看来,却还是不够干净利落。
听到宁薇刻意压低的声音,于亦景清楚自己的确是暴露了,他摇了摇牙,用最后一丝力气,继续割起了绳子。
在他割绳子期间,宁薇和宁家影卫闲闲的抱着胳膊,心情颇好的看着他努力挣扎。
平常用些力气都能挣断的绳索,此刻于亦景拿着袖刀割了许久还未割断。
待他终于割断了绳索,手上已经使不出丝毫力气了,他甚至连袖刀都握不住,只得任由袖刀掉在地上。
于亦景满头大汗的瘫坐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阻止我杀文氏?”
“你猜?”宁薇刻意压低的嗓音,雌雄难辨。
于亦景看了她一眼,想起昨夜递消息给他的人,他眯了眯眼睛,道:“难不成事到如今,他还要护着文氏?他迟迟不出现,到底想做什么?”
“…”宁薇微微一愣,幸好她的脸被面巾遮住,没有让于亦景看出破绽。
她立刻反应过来,于亦景这是将她当成贺良的人了。
想想也是,渤襄城地界上,势力十分简单,除了渤襄王,洪勇,也就只有贺良了。
站在于亦景的角度上,他认为宁薇是贺良的人理所应当。或许他此刻还以为贺良有什么图谋呢!
思绪飞转,宁薇突然出声说道;“王爷要取主子性命,主子此刻身受重伤无法现身,你是主子的准女婿,应当帮主子一把才是。”
既然于亦景将她当作贺良的人,那么她便将计就计,胡诌了几句,试探于亦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