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龙袍成精了——录仙
时间:2018-08-08 08:22:39

  “当然算。”萧慕延道,“以靖平府衙的名义来造地契,用府衙与大将军两道印。”
  众人纷纷点头。
  不愧是他们的将军,做事向来周道。倒是还有几位想到这里的土地实际上是归鲁王所有,颁发地契也应该是由王宫所在的靖阳来发。一群实际在做着撬刘昱瑾墙角活儿的高级将领们,果断当这件事不存在了。
  别人不提,做事周道的萧慕延怎么可能会忽视这个漏洞。他带着这道政令去找了柳淑淑,说道:“虽说是事急从权,但事关事百姓也不能什么规矩都不讲了。”
  他是来要授权的。
  萧慕延做什么都要尽善尽美,让旁人挑不出错来。
  柳淑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着柳阔点了点头。柳阔看完那道政令后,渗出一额头的汗,直言道:“我不管了!”
  柳淑淑指着放在桌旁被小心拿来的鲁王小印,缓缓道:“那就用印吧。”
  木盒被轻轻打开。一条雕刻精美的四爪玉龙缠绕在印章上,雄浑有力,威仪棣棣,似要夺章而出。
  柳淑淑执章,章入朱红印泥,以藩王身份,颁布了第一道政令。
 
 
第77章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 萧慕延带兵走了,只是这次他带的全是越骑兵。
  柳淑淑站在城楼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越骑兵一起出发。寒风呼啸,柳阔见她小脸被吹得惨白, 忍不住道:“不过是出城又有什么好看的, 等会儿回去吴嬷嬷又要灌你好几碗药。”
  柳淑淑穿着厚厚的披风, 怀里还抱着一个汤婆子,紧靠着柳阔站着, 身侧的寒风已被柳阔挡下了大半, 可还是忍不住发抖。只是凭着一股精神气说道:“我原以为我鲁国精锐出征会声势浩大呢。”
  柳阔含蓄的对她解释道:“那可能是别国精锐吧,越骑兵一向比较沉默。”
  “沉默?”柳淑淑颤了一下。那已经不能叫沉默了好吗,简直就是肃杀啊!
  柳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除了在面对柳淑淑的时候萧慕延会带点笑意, 肃杀冷漠才是他的常态。主帅的气质很容易影响整个军队。哪怕薛景之等人平日里如何说笑, 一旦上马杀敌时,各个便如同杀神附体,眼里没有任何温度。
  等最后一骑离开后,靖平城门这才缓缓阖上。
  “回去吧。”柳阔认真看着柳淑淑,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这大约就是底线了, 柳淑淑干脆点头, 这会儿萧慕延都出城好几里了, 她在站在这儿也看不到什么了。
  刚回到将军府, 吴嬷嬷与李婶就围了上来。虽然没说什么, 可眼神里已透着担忧和微愠。
  柳淑淑赶紧道了错, 接下来便任凭吴嬷嬷与李婶来打扮她了,哪怕是喝了好几碗苦的要命的药,也没敢说几句。
  吴嬷嬷见她这般乖巧,虽明知道是装的,可就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喝了药又睡了一觉后,柳淑淑终于觉得自己暖和起来了。怀里依旧被吴嬷嬷塞了一个汤婆子,只好老实接下。
  柳阔从外面而来,肩上已落了一层雪。站在外间更了衣,又在炉边将身上的寒意烤走了,这才缓步绕过数个隔间到了里屋来。
  柳淑淑见着他就高兴:“正好哥哥来了,吴嬷嬷还在问晚上要吃什么呢,一起用吧。”
  柳阔不置可否,心里却道这小没良心的,以前见到他这个兄长也没有这么高兴啊,还不是想着从他这里套点关于萧慕延的消息来。
  果然,等他坐下刚喝了一口热茶后,就听到柳淑淑问道:“他们过年前能回来吗?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么个日子出去啊,这么大的雪能行军吗?”
  柳阔又喝了口热茶,抓了一把刚炒好的五香瓜子,又吃了两块芝麻糖,这才拍了拍手。
  而柳淑淑的笑容早在他嗑瓜子的时候就已经渐渐消失了。
  柳淑淑:“哥哥,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这些零嘴啊。”
  柳阔一本正经:“什么?大概最近胃口又变了吧。”
  柳淑淑:“那你最近是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呢?”
  柳阔:“……为兄风里来雨里去的,难道连个瓜子都不能吃了吗?你也忒小气了。”
  柳淑淑默默将桌上的几碟点心全推到了他跟前。
  柳阔:“不吃了,等会儿还要用完晚膳,这些东西用多了伤胃。”
  柳淑淑:“……”男人心啊,说变就变。
  逗妹妹乃人生一大乐趣,但将妹妹逗炸毛了可就不好收场了。柳阔深谙撸猫奥秘,见柳淑淑处于呲牙边缘了,赶紧顺了个毛。
  “每年冬天都会死很多人,有的冻死有的是饿死。他们并非是去攻城,主要是要将那些活不下去愿意来靖平的人来回来。而且冬天很少会有疫情,人来后也方便安排。如今靖平不缺粮食,等到了来年春天,那些人就能分到土地耕种了。”
  柳淑淑听得认真,白皙的手指还在桌上不断比比划划,恨不得要去拿个小本本来做笔记。
  柳阔无奈道:“哪有你这样的姑娘,世家贵女怎么竟打听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柳淑淑哼了声:“世家贵女能用藩王印的也没几个吧。”
  柳阔:“……”不是没几个,是只有你这一个。你这么棒棒哒,是不是还要哥哥给你比个小心心啊?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吴嬷嬷将热腾腾的素砂锅端了上来,汤汁的鲜味一个劲儿地往外窜。
  柳淑淑顿时笑眯了眼,吴嬷嬷帮她盛了一碗,只是当她准备动筷时,脸上的笑意又浅了。
  吴嬷嬷一脸莫名,难道味道不好?
  只见柳阔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看他妹子这模样八成又是在思念那谁呢,呵呵。
  萧慕延果然是依着计划,于十日后回来了。比起出去的情况,竟然真的带回了三百多人。
  越骑兵遣散各回各营进行休整,萧慕延带着将领们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府衙开始连轴转,如何安定这三百人,如何划分土地,都不是一个人一句话就简单定下来的,有了大的方阵,在落到实处后又会出现各种问题。
  除了回城第一天见过一次萧慕延后,等柳淑淑在见到他时,已经是除夕了,身后还带了薛景之这个小尾巴。
  柳淑淑还挺意外:“你怎么来了?”
  萧慕延也有些吃惊:“柳阔让我来的啊。”难道不是柳淑淑要求的?
  “那……既然来都来了……”柳淑淑话音一滞。这算哪门子的来都来了,是不是还要给萧慕延带一包土特走啊。
  “你们先坐吧。”柳淑淑道。
  少顷,柳阔脚步带风的从前院跑来,见到萧慕延竟然直接去了东苑,顿时骂道:“你一个大将军还要不要点脸啊,我让你回将军府,错眼不见,就到别人姑娘家闺阁来了!”
  萧慕延:“东苑也在将军府里,这府邸这么大,你又没说清楚让我去哪儿。”
  柳阔:“……”
  “所以……”柳淑淑福至心灵,“哥哥是喊你们回来吃年夜饭的?”
  萧慕延:“哦~~~~”
  柳阔:“……”你哦个头啊!!柳阔觉得自己不该心慈手软!
  柳淑淑一拍手,高兴道:“难怪今儿吴嬷嬷要摆圆桌呢。”
  萧慕延:“哦~~~~”
  柳阔:“你在哦一声就出去!”
  萧慕延:“啧,脾气还是这么大。容易伤肝啊柳兄。”
  柳阔:“……”他有点儿想念以前那个肃杀冷默的萧慕延的了怎么办?现在这个不要脸的货是假冒的吧!!
  默默站在一旁的薛景之眼观鼻鼻观心,他还是个不满二十的小孩儿,大人说话没他插嘴的份。
  因是团圆饭,吴嬷嬷与李婶也被拉着一起上了桌。二人原本还要推辞,被柳阔一指已经坐好的萧慕延,咬牙道:“他都来了,你们怕什么。”
  萧慕延面不改色:“是啊,二位也辛苦一年了,都入座吧,免得菜都凉了。”
  柳阔:“……”到底谁才是主家啊?!
  等等,他们现在住的是将军府……
  这个主家到底是谁,还真不好说。
  都坐上了圆桌,菜用过几轮,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柳阔还特地拿了一坛好酒来。却见薛景之脸色一变,萧慕延虽然保持淡定,但他那酒量柳阔太清楚了。
  ——俩怂货!
  柳淑淑左右看看,期盼的开口:“我……”
  吴嬷嬷:“不行。”
  嘤嘤嘤,嬷嬷你太严格了。
  李婶噗嗤一笑,她与吴嬷嬷都是能饮酒的,酒量甚至都不差。此刻起了逗柳淑淑之心,替桌上都斟满了一圈后,见柳淑淑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心都要给她看化了:“好吧,只能喝一点儿啊。”
  “嗯。”柳淑淑连忙点头。
  柳阔冷笑——呵,仨怂货。
  怂货三人组很有自知之明的都只喝了一口就不再饮了。薛景之咋舌:“这酒真够辣的。”
  柳阔劝道:“景之啊,多喝几杯就不辣了,这酒可是三十年的陈酿,平日里可是喝不到的哟。”
  薛景之:“平日里我们也不能喝啊。”
  桌上顿时一片沉默。
  柳淑淑低头对吴嬷嬷小声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他做人太实诚容易挨揍吗?”
  吴嬷嬷忍笑摇头。
  薛景之眨巴着眼,突然面前又多了一杯,萧慕延冲他点点头,笑呵呵道:“没事,今天你可以多喝点,军令不作数。”
  薛景之:“……”
  一群无良的大人啊!
  欺负小孩儿有意思吗?!
  柳淑淑无声的看了一眼坐在两旁的萧慕延与柳阔,这两只老狐狸眼里都透着一丝狭促。
  到最后,这桌上酒量最好的果然还是当属柳阔。
  薛景之小朋友喝了第三杯后,就有些迷迷糊糊了。看的柳淑淑都快以为柳阔是不是在酒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
  柳阔哈哈大笑:“这小子以后娶亲怎么办哟。”
  到了子时,屋外响起了阵阵鞭炮声。
  众人纷纷起身走到窗边,似乎是酒意涌了上来,柳淑淑微微抬头,见到萧慕延正看着自己,脸上难得带着一丝红晕。而她的脸似乎也是热热的。
  “又是一年了啊,这一年能遇到你真好。”萧慕延轻声道。
  屋外的爆竹声不断,柳淑淑捂着耳朵望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萧慕延笑了笑,指着院子里正在点燃炮竹的薛景之:“想一起去吗?”
  “好啊。”柳淑淑兴奋点头。
  不过到了院中,柳淑淑很怂的一直躲在萧慕延身后,压根就不敢凑到前面半步。但撺掇人的本事却不减,一个劲儿的让萧慕延点这个,放那个。
  一向静谧的东苑,这夜颇为热闹。连同整个靖平,这座佣兵之城,都在除夕的氛围下柔和不少。
  辞旧迎新,新的一年要来了。
 
 
第78章 
  承平十一年春。
  人们还未从新年的气氛中离开, 赛罕大军便以连克三城的战绩又给了梁朝一次沉痛的打击。朝廷的北部防线再次被迫压缩,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可奇怪的是偏居承平帝并未只是下了一道不痛不痒的斥责便没了下文, 仿佛抵抗失败已是家常便饭。
  春天万物复苏, 看似美好, 实则是个青黄不接的时节。到底多少百姓是死于战乱, 还是死于饥饿,谁也说不清。
  北地, 甘州。
  “今日又有五十二人入城。”薛景之道, “均已核查了身份,都是朝廷治下百姓。”
  萧慕延命令道:“每人十亩,安置在城北,有疫病者不得入城, 所有人安置后均需热水沐浴,他们带来的行囊都需要好生检查,若有不干净的,全部烧了。”
  “是。”薛景之应下。
  从冬到春, 靖平城内已接纳了近五百的百姓。所有百姓都必须接受军事化管理,若有不从者, 立刻请出,不得再入靖平半步。百姓不愿离开故土,可在生死面前,也有不少人愿意离乡换口饭吃, 邱兴业便是其中一个。
  老子娘都死了, 兄弟姐妹也早散了, 家里就剩了他一个。当村子里连最后一把野菜也挖不着躺在床上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后,邱兴业把自己还剩的两套衣服和一床破被子裹巴裹巴,找了个草绳背在了身后,将早已歪了一半的门关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沿途都有饿死的人,只是大多尸首不全,看不出是被什么啃了,也许是野兽,也许是别的东西……
  邱兴业跟着人群埋头走着,身边一个黑瘦干瘪的中年汉子,牙齿缺了一半,说话容易漏风。晚上邱兴业将棉被分了他一半,那干瘪汉子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兄弟是第一次离家吧。”
  邱兴业点点头。
  那干瘪汉子嘴里嚼着几根干草:“难怪身上还有些东西了。见你是个善心人,我也教你一个巧。要是遇到拉壮丁的,就把东西都丢了,垂手站在那里就好,千万别动。”
  “为什么?”
  “诶,那些个当兵的各个都是畜生。你要是敢动,一鞭子就下来了,打得你每一块好皮。乖乖跟他们走吧,军营里还能混口饭吃。”
  “你被拉过壮丁?”
  干瘪汉子傻乐道:“都被拉过两次了。运气好,没死成。打仗的时候队伍都被冲散了,走哪儿算哪儿吧。”
  邱兴业看着这些人里还有女人小孩,小声问:“他们也……”
  干瘪汉子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点点头:“男人每天可以吃一个馒头,女人能吃半个,小孩是不要的。”
  “不要?那小孩子怎么办?”
  “就扔在路边呗,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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