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荷尔蒙万岁!——零坂青花
时间:2018-08-08 08:26:47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啧啧。
  我坐在床头的乌木椅前,把咳嗽咳得红了脸的少女扶起来,轻轻地舒缓着她的背,从风池穴到俞穴;又抽了张洁白的纸巾,给她擦掉眼角咳出来的眼泪。她睡了一天,还是没退烧,家庭医生说是受了风寒,心思郁结,这让我想起昨天看到那个场景时,她沉着声、劝说表弟注意影响;但对方却满不在乎地说瘸子少多管闲事。
  “尤尤,今天也站不起来。”
  她拾起我的手,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鹅黄色的睡衣长裙绣着莲叶的印花,“你来之后……我慢慢地就有力气了;可昨天突然又没有了劲儿,我不想举办生日宴,我想取消……”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说话的速度很慢,像是苏州的吴侬软语,“不想麻烦大家一次又一次地给我庆祝,爸爸妈妈和哥哥要很辛苦地赶回来。而且等他们知道了我生病的这件事,又会再生是非……”
  昨天,南明河说完那句话,双手插兜,直接吊儿郎当地走人,连旁边光溜溜的女友也不管;路过我的时候,我刚好尴尬地站在他的过道侧面,他还冲我坏笑了下,才离开;而那个女孩子反应过来后,则是捂着脸跑走了。
  加一句,他是甩着吊走的。
  出于本心,我问大小姐要不要告一下状,果不其然被她拒绝了。
  她像是有些伤心,但又发了会呆,才道:“没关系,我活不了太久的,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
  ——可能这件事有点出人意料,但其实……我不是个多有正义感的人;不喜欢为人随随便便地出头,除了管好自己外,也不爱管别人的是非。
  更别提,人家自己都不在乎,那我就更无所谓了。
  于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把她的轮椅推了回来;南姝雪咳嗽了半夜,握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沉默了许久,打着点滴就渐渐昏迷了过去。
  我帮她隔半小时量一次体温,寻思这可真是朵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小娇花儿呀;而那边,还是南明河自己去坦白的——听女仆说的意思,他晚上可能还要来亲自道歉。
  南姝雪说了那番不想举办生日宴的话后,就又睡着了;也没有见到之后特意跑过来道歉、脸上明显被人揍了好几拳、还冲我笑嘻嘻的南明河,白瞎了他那张好看的脸蛋。
  ——我觉得,这人是真欠扁。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她这一病,就病了整整两个星期。
  ……
  有次去找管家玩的时候,南暮成听了我的概括,没什么表情地评价南明河总是长不大,爱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他还是依旧按照规定联系了南姝雪的父母——但凡大小姐每次生病的周期太长,都必须要告知他们一声。
  她的父亲正在地球的另一边,开着极其重要的跨洋会议;而母亲陪着自己的丈夫、同样抽不开身,只能打了几个电话来安慰她,并许诺不想办生日宴会就不办——即便那是她的成年礼;而南明河被他老爸送去高中寄宿,我觉得这个结局还算比较圆满。
  ……
  一天,我出门和群小奶狗玩泥巴回来,带着满手的泥,在附近找了个水池把手冲干净、哼着轻快的歌谣朝回走——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笔挺的军装、袖口印着繁复玫瑰十字花纹的青年坐在椅边,正和卧于床榻的少女说话。
 
 
第39章 
  他的声音很好听, 不疾不徐,带着一丝沉稳和自若,像是清风吹过树梢;听到推门声,他先是帮正昏昏欲睡的少女盖好被子, 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安抚似的在上面轻轻拍了下,站起身, 转过头看向我。
  黑底描金的制服显得他身长玉立, 也露出一种不符合年轻的沉着;他唇角的微笑温和,和妹妹一样的黑发褐眸,但比她高了两个头不止;五官则在秀美之余、多了些男性特有的英气。站姿如同挺拔的孤松,又有些秩序外的泰然和优雅, 这是世家多代培养才有的气质。
  他指了指门外, 我就乖乖地点头, 自个儿又走了出去。
  还没想好要不要再去玩一圈小奶狗,我以为会留在房间内的青年, 也走了出来。
  我惊讶了一瞬,本以为他的意思是不要让我吵到南小雪;不过看来,他把自己也列入了这个范围。
  仔细想想也是自然, 病弱的小姑娘需要多多休息。于是, 我就先主动地和对方自我介绍,“你好, 我是尤尤。”
  他应该知道关于我的事;果然, 对方微微颌首, 声音礼貌而谦然,“南御星,你好。”
  他还穿着军装,但骨子里透出的那种稳重成熟,和昨天那个坏笑的大男孩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高中和大学的差别原来是这么大的吗?——好久不上学,我都不记得了。
  黑发的俊朗青年在自我介绍后,就请我坐下来,自己则去客厅里煮了茶。煮好后,他还神态自然地给我端了一杯。
  热腾腾冒气的汤茶氤氲着面前的空间,白色的雾气弥漫,而对面的青年双手捧着茶杯,静静地喝了一口,动作优雅。
  这种善意的举动,让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初始的印象也加了点分。
  ……
  在这里,我的工作不是女仆,不需要端茶倒水,只是陪小姑娘玩、打发时间而已。再者,夜莺的本来就是稀有的,富豪名流喜欢,花大价钱在市场里购买收养,是因为他们有着很不一般的价值,遇上合适的还能药用(没有歧义的那种合理药用)。哪怕是成年后的夜莺,也有着特殊的象征含义:代表着这个家族的不败的地位、昌盛繁荣什么的。因为从买到抚养,其中花费的巨额,往往是普通的富商们难以想象的鸿沟;黑市里的夜莺数量罕见、更多则是被九星政府的保护局严密管理,能得到一只就足够难得——他们还相当的娇弱,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旦水土不服、或者遇到什么灾病,就很容易夭折,需要非常悉心地照顾,“观赏”是最好的相处方法。
  市面上能买到的大部分都是成年夜莺;人们按照对夜莺的一贯印象,精细、小心地照料,养在家里作为镇宅宝贝,是件相当值得炫耀的事;不过我认为,南家的初衷应该只是给自家的大小姐找个熟悉的玩伴——夜莺既然作为一个种族,自然有其相似的地方:味道、声音、体型……无论男女,觉醒为夜莺的人大多都是瘦瘦小小,天生的发育不良,身上有股独特的味道——但会随着年龄的改变而变化。
  而我正常的基因应该来自另一个世界,和以上完全不符合……好吧,外形上我可能稍微、有那么一丢、丢一点点的,矮。但好歹也过了一米六!左右的……至于味道,不管别人说的怎么天花乱坠,众口不一,就算是榴莲味,只要我自己闻不到、不需要忍受就行;再说我觉得榴莲也好挺好吃的。
  “小雪……最近还做噩梦吗?”他捧着茶,背没有靠向沙发,而是稍微前倾,纯银的排扣系到了领口;语气平和地向我询问着妹妹的事情,“不介意的话,和我说说她最近的生活吧。”
  ——不仅脾性好,还是一个好哥哥,有些人真需要学一学。
  我喝了口茶,想了会,道:“谢谢您的茶。噩梦……她应该没做过啊;晚上一起睡觉的时候,也很少起夜。”
  我说了我们白天看书弹琴画画,晚上到点就睡觉的规律日常,提了几本无聊的兵器书,他听后,眉眼微弯,笑起来的模样,有种自然而然的舒朗,“是《名流的革命者》吧?不做噩梦就好了。那孩子说你的气味让她安心,嗯……这个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那是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回来的时候比较匆忙,挑得不太满意;这是圣弗朗西斯科每年初雪融化、都会开的春樱……标本化后就是很漂亮的发饰,听说女孩子很喜欢它。”
  “就当作欢迎礼物好了。”他对我微微笑了笑。
  我接过小盒子,道了声谢,他又和我说了会话,就听到有女仆敲门;看到年轻的男人现身,女仆涨红了脸,低垂着头,“大、大少爷……您的朋友说他在外面等您,您……”
  “对了…好的,谢谢你。”
  他看上去有点懊恼,自己一不留神,就把朋友落在一边;站起身,他又对我笑了笑,“下次见,尤尤。”语罢便离开了这里。
  ………
  “哇,尤尤!”
  女仆屈膝送走他后,半身趴在厚门前,狗狗尾巴都感觉快要摇出来了;她兴奋地望着我:“那可是大少爷!他居然回来了,上次还是三月的事;他是来看小姐的吗?他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这次要待多久?你……”
  “停。”我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从桌子上的水果篮里拿了颗洗得晶莹剔透的白草莓,捏住梗,以作死的姿势吊着草莓,从下往上两口吃光,“人还没走远吧,你可以自己去问问~”
  “大少爷真的好帅……他的朋友也好帅……”女仆扒着门,深深地叹息,“可惜他没什么时间回家,我在这里好几年,看到他的次数也就那几回,两个手加起来都没有……”她真的掰起指头,开始算次数了:“三、五……好像一共才七次呢!要是他在南城,像四少爷那种家伙,肯定连屁都不敢冒一个!”
  咳差点呛死!我按住喉咙,草莓好甜,不过这种吃法,活该草莓肉快从我鼻子里溢出来了……话说回来,不太回家的话,远程操控也可以;应该算作嫌疑之一么?
  “四少爷的事他肯定不知道,大小姐不喜欢惹事,晁先生把四少爷送回学校后、自己也去卉城工作了;现在家里又只有大小姐,不知道大少爷能留多久……”
  前两天泡的温泉挺舒服的,泡水的温泉蛋超级好吃,外滑里嫩,咬一口蛋汁都要溢出来,香香软软。不过上次吃太多,晚上没食欲,和南小雪一起吃饭的时候被看出来了;还问我是不是没胃口,结果自己夹了两口青菜也罢筷了……这个磨人的小…小姑娘;我下次少吃一点吧。
  “大少爷在学校是机甲赛选手首席呢!听说今年的联盟高校军事模拟巡赛他会代表圣希尔参赛,如果举办地点在钟离区就好了;我可以请假去看!……但去年有两百多万的观众,十层以内的现场票不提前半年没希望定啊,该怎么办……”
  哦噢,就是那个笨重又巨大的变形金刚吗?好像这里很流行这个概念……上次在散步公园的大光屏上看到过宣传;动物果然比人能干,科技都这么发达!万岁~希望宇航员再继续努力一下,这样我有生之年就可以去火星移民了!
  不过月球也行,我不挑的!
  ………
  我早就习惯了女仆们的聒噪,可能是深宅大院的太寂寞了,而照顾这样一个爱静不爱动的主人更寂寞(事实!),她们真的非常喜欢没事就各种和人闲聊,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一会就吃光了桌子上所有人家洗干净的白草莓,并且计划好几点去泡温泉——南家很大,每个附近小楼都有独立的热汤温泉,被山脉环绕,大多位于山脚;小式的都有十几脉泉眼,有的还有按摩功能;不用和任何人挤,只需带上几个蛋和一瓶汽水,就能爽整整几个小时。
  “……尤尤、尤尤!”我被人在耳后大喊了一声,连忙抬头,看到扎着髻的年轻女仆双手叉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刚见我又闲得无所事事,她便找我帮忙——南小雪不喜欢自动消毒烘干,喜欢“被子被太阳晒得全是螨虫味儿(不,是阳光的味道)”,所以挂衣服、晒被褥一般是照顾她的女仆亲力亲为;既然我闲得蛋疼,就无不可地跟着去了。
  宽敞的后.庭院里,全是一排一排的金属晾衣架、和全自动紫外消毒烘干机,先用这个过一遍,再晒才算合格——南小雪同学很爱干净,但凡床单上沾了一点东西,都要重新换掉。
  这是她平时柔柔弱弱之外,唯一显得比较有坚持和脾气的地方——我觉得蛮可爱的,反正又不是我换。
  平时,偶尔有空了,我也会帮个忙,顺便听听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八卦)——这种晾衣服的事一般两个人做就足够;而两个人的时候,得到的信息量、有时候比很多人聚在一起还要多。
  在这里,我的性格活泼开朗(大概),完全不闷骚,而且也并不摆谱(话说我一直不知道有什么谱是我能摆的),这些女仆小姐姐们自然乐意和我相处,把我当朋友——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知道了二少爷喜欢偷偷穿女装、三少爷游戏打太多,眼镜的度数不低于千度(告诉我这件事的女仆目的在何??),四少爷的同期女友一般是三个以上……
  ——这些没什么屁用的消息:)
  其实大部分有价值的,还是从南暮成那里观察得知;而这些年轻可爱的姑娘们,大部分都是从小签了契约来这里做工,年龄大的则很少在这里当值,能知道的事自然有限。
  要不是之前泡上了管家,我已经能看到谢菲先生那张嘲弄的脸了!
  被人拍了几下肩,我把手里的东西挂上去,语气懒散地回答:“好厉害好帅好棒好英俊好潇洒……”
  “诶,不……”
  “哦哦,知道了。”我清了清嗓子,“大少爷是,青年俊才,前途不可限量的天之骄子,还有……”我忘词儿了,抱着洗好的洁白床单,转过身,“哪个……来着。”
  刚才的话题中心,南御星本人就站在我的身后。
  独髻的小女仆比我还要害羞;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薄薄的耳垂都红透了,声音支支吾吾,低不可闻,又撒娇般地推了我一把:“……都提醒你了,尤尤。”
  “我就当你在夸奖我吧。”
  黑发的温雅青年换了一身休闲的常服,他单手握拳,将其放到唇边轻咳了下,然后接过我手里的床单,“是要挂到那里吗?”
  “………”我点点头,在他去晾挂的时候,小女仆对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抱着东西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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