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娇花——月下无美人
时间:2018-08-08 08:29:14

  邬荣低声道:“我知道郭阁老与冯大人交好,可是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郭崇真微怔,就听得邬荣继续道:“冯大人此次拿自己做局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陛下,陛下性情本就多疑,在加上有李丰阑处处给冯大人使绊子,陛下对冯大人怕是已生不满。”
  “郭阁老方才在圣前就已经屡次为冯大人出头,陛下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难保心中不会怀疑你与冯大人早有勾连,你若再替冯大人求情,陛下只会迁怒于冯大人,反倒是成全了李丰阑的心思。”
  郭崇真也并非蠢人,他刚才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心急,此时听着邬荣的话顿时也警醒过来,发现自己刚才险些着了李丰阑的道。
  想起李丰阑数次故意提起冯蕲州,引他开口,郭崇真就忍不住黑着脸骂了句李狗头,然后沉声道:“是老夫心急了,多谢邬大人提醒。”
  “郭老客气了,眼下冯远肃和七皇子已经入罪,冯大人出来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冯大人既然敢行此险招,就定然有办法让陛下释疑,替自己解围,你我现在只需静观其变就是,若有变故,再出手不迟。”
  “你说的对,冯蕲州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郭崇真想起以往冯蕲州的手段,暗道自己多事,抬头看着邬荣时,倒是多了几分好奇:“邬大人,老夫能否问你个问题,据老夫所知,你与冯蕲州素无往来,此次为何会突然出手相助?”
  邬荣心中翻了个白眼,谁特么想帮冯蕲州了,要不是廖楚修那疯子把冯远肃直接扔到了大理寺门口,又半夜让人把他从床上拎到了大理寺,害得他想关门装不知道都不行,谁特么管冯蕲州是死是活?!
  他心里骂翻了天,脸上却是满面肃然。
  “本官身受圣命,添为大理寺卿,自当秉持正义,刬恶锄奸,绝不能容忍忠臣蒙冤,奸臣祸乱朝纲,本官之力虽小,却也誓愿还朝中朗朗青天!”
  郭崇真肃然起敬,这是个实诚人啊!
  他双手抱拳朗声道:“邬大人实乃大义!”
  “本官只是尽绵薄之力而已,郭阁老老而弥坚,不为外物所动,才是群臣表率…”
  “不敢当不敢当,邬大人才是高义…”
  “岂敢,郭阁老忠良…”
  李丰阑匆匆从后面赶来的时候,远远看到的就是相谈甚欢的两人。
  他对刚才郭崇真在御书房里居然没有替冯蕲州求情,刺激一下永贞帝的事情颇有不甘心,正想上前打探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再顺便说几句话撩拨一下郭崇真,谁曾想远远听到两人互相恭维的话险些一个踉跄。
  眼见着两人你一句不敢当,我一句岂敢岂敢,嘴里谦虚的没边了脸上却笑的灿烂成了菊花,彼此托着手相视而笑你侬我侬意会言传的样子,李丰阑只觉得胸中一阵翻滚。
  我呸,这两臭不要脸的!
 
 
第243章 失智
  御书房中,永贞帝屏退了左右,身边只剩下陈安一人。
  陈安低垂着眉眼站在一旁,看着被永贞帝扔在案上的奏折,心中暗叹了口气。
  这些年朝中诸皇子为了争权夺利,暗中各种手段从来就没有少过,陛下有时候就算知晓也当不知道,毕竟当年陛下也是这么过来的,生于皇室,注定没有干净之人,若不学会自保就只能为人鱼肉。
  七皇子想要出头没错,他如果只是针对大皇子和冯蕲州也就罢了,偏却选了最蠢的办法,用陛下安危来做筏子,陛下又怎能容他?
  如今七皇子被打入天牢,陛下虽然未曾言明会怎么处置他,但是以他对永贞帝的了解,一旦坐实了七皇子意图皇位,串通冯远肃谋害圣上的事情,就算陛下不将七皇子贬为庶人,怕是也绝不可能再留他在京中。
  原本大皇子禁足,四皇子和襄王被斥,越妃和七皇子突然异军崛起,他还以为这朝中局面多了变数,却不想这七皇子中看不中用,明明有着大好局势在手,却偏偏自己作死,其他几位皇子尚还未出手,他就自己断了自己的前程。
  陈安心中闪过无数想法,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一如往常倒了杯热茶,放在永贞帝手侧。
  “陈安,你说这次的事情,冯蕲州到底是有意做局,还是被人陷害?”
  陈安垂眸恭声道:“奴才蠢钝,怎能猜测到冯大人之意,只是奴才记得那冯大人惯不与皇子朝臣往来,朝中许多人想寻他把柄都没得手,这次与大皇子……倒是稀奇了些……”
  永贞帝睨了眼陈安,听出了他话中意有所指,横声道:“老东西,遮遮掩掩的作甚,有话直说。”
  “陛下英明,那冯大人是否做局奴才不知晓,奴才只是觉得他忒惨了点,生母为人所害,妻子又死于亲族之手,几十年认贼做母,又将仇人当成了亲兄弟扶持,如果不是这次冯远肃对他下手,怕是这真相还不知道要隐瞒多久。”
  “先不论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冯大人做局,那冯家的,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换成是奴才,怕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生撕了才是…”
  永贞帝听着陈安的话,想着几乎等同于众叛亲离的冯蕲州,再想起冯蕲州以往的性情,心中的疑窦倒是释然了些。
  那冯蕲州惯来就不是个忍让的性子,这些年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如果他知道冯家那些人对他做的事情,设局来整冯远肃,想要将冯家一锅端了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毕竟就算冯蕲州拿自己做饵,那冯远肃和老七若非早有异心,又怎会轻易上钩?
  永贞帝沉吟了片刻,拿着折子翻看了眼,这才说道:“传冯蕲州入宫。”
  “诺。”
  陈安领命出门吩咐下去,而永贞帝便在御书房中看起了其他折子,等到临近晌午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哭号声,永贞帝被扰了清静,皱眉唤人进来,沉声道:“门外怎么回事?”
  陈安低声道:“回陛下,是越妃娘娘,她得知七皇子入狱后,想要求见陛下。”
  “不见。”
  永贞帝冷声说完,耳畔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哭声,想起之前越妃在他面前的温柔小意,不争不抢,再想起那一日兽园之中,越妃在危险来临时,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让得他万分动容甚至动了晋封越妃为贵妃念头,他就越发恼怒。
  永贞帝摔了手里的笔,冷声道:“让她滚回自己的宫里去,若再敢来此哭闹,朕便送她去天牢跟那逆子做伴!”
  陈安领了吩咐退出去后,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越妃,恭声道:“娘娘,陛下有旨,请娘娘回朝霞宫。”
  “本宫不信,本宫要见陛下!”
  越妃看着那边紧闭的御书房大门,姣好的容颜上带着伤后未愈的苍白之色。
  陈安摇摇头避开了越妃想要来拉他的手,温声劝解道:“娘娘伺奉陛下多年,当知道陛下性情,眼下陛下正恼着七皇子,娘娘在此哭闹,只会让陛下与娘娘更加生分,娘娘倒不如听奴才一句劝,回去吧,待陛下消了气便好…”
  “本宫不回!”
  越妃瞪大了眼,等陛下消气,七皇子早就坐实了谋逆之名,他还怎么有机会翻身?!
  越妃抬头看着陈安,厉声道:“昨日陛下还同本宫说,要护着本宫母子,今日七皇子遭奸人所害被打入天牢,本宫不信陛下如此绝情,你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娘娘怕是病糊涂了,七皇子谋逆,罪证确凿,又怎能说是陷害?”
  陈安见越妃不听劝,也不着恼,只是扭头对着旁边几人斥声道:“越妃娘娘是主子,一时糊涂,你们几人身为奴才也不知道拦着点吗,娘娘身子还未痊愈,若是伤了主子身子,你们几个担待的起吗?!”
  “越妃娘娘身子娇贵,来人,送娘娘回朝霞宫。”
  “陈安你敢!”
  陈安面对越妃的怒色丝毫没有动容,只是淡淡扫了越妃身旁几人一眼,就见得原本守在御书房前的小太监快步上前挡在越妃身前,低声道:“越妃娘娘,请。”
  越妃气得浑身直哆嗦,而她身边的几个宫人也是吓得脸色苍白。
  其中一人连忙扶着越妃的手急声道:“娘娘,咱们先回去吧,别惹恼了陛下……”
  越妃闻言甩了那宫人一巴掌,挥开那几人搀扶的手后,这才扭头看着陈安怒声道:“好,好你个陈安,本宫记着你了。”
  “娘娘慢走。”
  陈安垂着眼帘,仿佛根本就没听到越妃口中的狠话似得径直说道,而越妃看着他那副样子险些气得踉跄,狠狠瞪了他一眼后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等到越妃离开之后,陈安身旁的小太监才忍不住开口道:“公公,这越妃眼见着失势了还这般猖狂,那七皇子还在狱中呢,她也不怕真惹恼了陛下,牵连了越家?”
  陈安看了身旁稚嫩的小太监一眼,淡声道:“后宫起伏向来是朝夕之事,不过是被一朝恩宠蒙了心智,看不清形势罢了。”
 
 
第244章 辞官
  想起越妃走前的狠话,陈安眼底划过抹嘲讽。
  在这皇宫之中,除了帝王之外,谁能保证自己永远长盛不衰,圣眷再浓,也比不上一朝帝心生厌。
  七皇子失势,越妃不懂自敛其身,以病弱之势博陛下怜心,反而如此上下奔走,处处招惹是非,这是生怕陛下不够震怒,而七皇子罪责还不够重吗?
  往日看这越妃也是个聪明人,如今倒才觉得,也不过如此。
  “让人吩咐下去,好生盯着朝霞宫,别让越妃闹出什么乱子。”
  身旁的小太监点点头应承下来,陈安便准备转身入御书房,谁曾想还不待离开,身旁的小太监便突然开口道:“公公,冯大人来了。”
  陈安面露诧异之色,远远见着冯蕲州过来,连忙收敛了方才脸上的那丝厌恶,堆起笑容上前:“冯大人。”
  “陈公公。”
  陈安笑着就想说话,谁知道却在看清楚冯蕲州身上的衣着时顿时愣了愣,只见冯蕲州身上穿着常服,上面染着些污迹,而他头发虽然梳理过了,脸上却看着有些狼狈,那冒出来的胡渣几乎遮住了整个下巴。
  陈安忍不住说道:“冯大人,你怎得这幅模样就入宫来了,可要杂家让人带你去偏殿梳洗一番……”
  “不必了,圣上召见,冯某不敢耽搁,劳烦陈公公通传一声。”
  陈安迟疑了片刻,这才入内通传,而等到永贞帝见到冯蕲州这幅模样入内之时,直接黑了脸。
  “罪臣冯蕲州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贞帝沉着眼看着冯蕲州,目光落在他尚未来得及打理,胡子拉碴的脸上,缓声道:“冯爱卿此话何意,大理寺已然查明,先前之事爱卿乃是遭人构陷,如今既已真相大白,爱卿又何来罪臣之说?”
  “爱卿此次蒙冤受罪,朕定会好生惩处那些个奸人,还爱卿一个公道。”
  冯蕲州听着永贞帝安抚的话,却半点没有起身之意,而是满脸难堪道:“罪臣多谢陛下宽宏,只是此次之事臣却依旧难辞其咎,臣有眼无珠,认贼做母,不识冯远肃居心叵测,为其奔走将其置于高位,却不识其狼子野心,任其在朝中兴风作浪,险些害了陛下性命。”
  “罪臣枉负圣恩,本该以死谢罪,只是臣不愿这般轻易放过冯家众人,臣恳请陛下看在臣多年追随陛下,忠心耿耿的份上,让臣主审冯远肃一案,为臣之母亲,妻子昭雪!”
  永贞帝看着毫不掩饰仇恨之意的冯蕲州,听着他想要报复冯府众人的话语,原本对他的忌惮瞬间便消散了大半,而守在一旁的陈安却是忍不住多看了冯蕲州一眼。
  这冯蕲州表现的如此毫不遮掩,甚至还说出他之前暗中替冯远肃打点,将其推上侍郎之位的事情,他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知道陛下对他生疑,所以才故意如此,让陛下以为他睚疵必报,对冯家众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从而对他之前所行之事释怀?
  如果是本性如此倒也罢了,如果是故意为之,那他之心思……实在太可怕。
  永贞帝看着冯蕲州开口道:“冯蕲州,可知你方才所言代表什么?你虽不愿与冯氏众人为伍,可身上毕竟留着冯姓之血,你若亲手处置了冯家众人,就算缘有因果,也必遭闲言,辱及声名。”
  “臣当然知晓,可是杀母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待到事了之后,臣愿舍一身官衣,决不让陛下为难!”
  “你想辞官?!”
  永贞帝双眼如利刃直向冯蕲州,满脸震怒。
  冯蕲州面不改色道:“是。”
  “放肆!”
  永贞帝一拍桌子,怒声道:“冯蕲州,你以为这官位是什么,岂是你想当就当,想辞就辞,还是你想以退为进,拿辞官之事要挟于朕?”
  “臣不敢,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从不敢有二心,臣只是在狱中反思自己,觉察自己大抵是不适合为官,所以才不得陛下信任,一朝蒙难便被群臣落井下石。臣无能,只想了却此间之事后,带着女儿离开这是非之地,还请陛下成全。”
  永沉底闻言沉下了脸:“你这是在怪朕?”
  冯蕲州别开眼,面对永贞帝的怒言丝毫不退,梗着脖子道:“臣不敢,陛下是天子,臣怎敢怨怪!”
  永贞帝原本怒气勃然,可听到冯蕲州这仿佛赌气般的话却是险些被气笑了。
  他哪能听不出冯蕲州话中的意思,冯蕲州这不是不怪,而是不敢怪,他这分明是在气他听信他人之人,对他生疑,将他关入大牢的事情。
  按理说永贞帝是该生气冯蕲州不识好歹的,可是当他看着被关了几日,一身狼狈却梗着脖子的冯蕲州时,突然就不那么想追究他到底是故意做局,还是真被陷害。
  这冯蕲州从入朝之时便是这般性子,自他接管都转运司那一日起,朝中弹劾他的折子就从来没有少过,若他懂得圆滑世故,愿与人虚与委蛇,这次落难之后,也不至于人人落井下石,只有个毫无实权的郭崇真为其奔走。
  冯蕲州这人性子不讨喜,朝中许多人都容不下他,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是最适合掌管都转运司的人选。
  永贞帝心中转了转后,对冯蕲州没了先前的怀疑,见着他怒冲冲的样子挥挥手道:“行了,朕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刚才的话朕只当你没说过,回去之后好好的当你的都转运使,年节将至,都转运司的事情耽误不得,至于冯家,他们的事情朕会交给张继礼和邬荣细审,你不必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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