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常年习武之人。
玲玥蹲下身子快速在那人身上上下搜索起来,片刻后从那人腰间摸出来几个类似暗器的东西,还有几个瓷瓶,打开来轻嗅了片刻,便确定下来里面是伤药和毒药…
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玲玥却敏觉的听到回廊尽头已经有大量的脚步声冲了过来,她来不及细查,只能伸手拿着衣角在地上那人嘴边的毒液上轻蹭了一下之后,将之前搜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部装进了怀里,然后就快速退回到了冯乔身边。
郭府后院出了刺客,还伤了人,郭崇真和郭柏衍等人带着人匆匆赶来之时,见到的就是一大群吓得花容失色的女眷,而萧金钰、范悦、郭济三人身上则是流了许多血,柳敏芳脸上发白的歪倒在地上,而花厅里和回廊外还躺着两个穿着郭府下人衣裳,生死不知的人。
郭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前的状元宴自然开不下去,郭老夫人受惊过度,脸上惨白,却还是强撑着和郭夫人一起安抚各家受惊的女眷,郭聆思原是一直都未曾在人前,这时候却是站了出来,帮助两人安排府中下人将无关女眷先行送出府去。
郭崇真被受伤的几人吓着,连忙着请了大夫过来,受伤的几人连带着当时动了手的廖宜欢、冯乔,还有砸了花瓶的柳敏芳都留了下来,等着奉天府尹陈自岳听说郭家出事带着人匆匆赶来之时,邵缙、廖楚修、冯蕲州等人也已经都赶了过来。
范卓和柳申也因为自家妹妹和女儿匆匆而来,而巡防营的人将郭府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陈自岳一进去时,见到的就是躺在地上的两人,还有一屋子脸色难看之人。
冯蕲州身形绷的笔直,面无表情之下,手中却是有些发抖。
天知道当他听说郭家进了刺客,那刺客还明显是冲着冯乔而来,甚至一直紧追着她不放之时,他险些没眼前一黑晕过去,一直到来了郭家见到安然无恙的冯乔时,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松了下来,手心和后颈上全是冷汗。
冯乔就在冯蕲州身旁,见着冯蕲州握着她手的大手微颤,她反手拉着拉着冯蕲州的手指低声道:“爹爹,我没事,我没事…”
“我没受伤,也没事,别怕…”
冯蕲州手中稳了稳,半晌才低声道:“没事就好。”
对面的廖楚修和邵缙并排站着,他从入了郭家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冯乔身上,小丫头衣服上不知道是谁的血看着殷红的刺眼,原本白皙的脸颊上被溅上的血迹,往日软软的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看上去格外狼狈。
廖楚修用力握了握拳心,强忍着上前将冯乔团进怀里的冲动,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神色阴鸷的吓人。
里头的大夫正在给受伤的几人包扎,等着过了半晌大夫出来时,郭崇真才连忙迎上去问道:“陈大夫,他们情况怎么样,可要紧?”
那大夫忙了一通额上有些虚汗,见着满屋子神色难看之人,他也不敢多言就直接说道:“那两位小姐都没什么大碍,范小姐伤了后肩,但伤口不深,没有刺到骨头,只需要将养一些时日便能痊愈,而柳小姐脚腕有些扭伤,除此外就是受了些惊吓,稍后服一些安神凝心的汤药便好。”
“只是郭公子和九皇子的伤势不轻,九皇子手臂上那一刀划到了筋脉,又流了不少血,若是不想影响往后手臂灵活,至少两、三个月内不能大动,而郭公子……”
那大夫提起郭济时脸上满是后怕之色:“郭公子当真是运气好,他腰间那一刀虽然扎的极深,但是好在的是没有伤到内俯,否则那一下怕是就能直接要了郭公子的性命。”
“眼下郭公子和九皇子都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我已经替他们上了药,应是没有大碍了,之后府中多准备些补气血的饭食,替他们好生补一补,再配以补血的汤药服食便无事了。”
郭崇真听着那大夫的话,说里面几人都是没什么大碍之后,他一直紧紧提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之前一直绷着的那口气泄了之后,脸上瞬间苍白的吓人,整个人直接晃了晃,险些跌倒。
邵缙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搀着郭崇真,小心将他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让人将那大夫送出去,而郭聆思则是连忙倒了杯茶水过来让着郭崇真喝下之后,又低声劝慰了几句之后,郭崇真呢脸上这才好了一些,只是还是没有什么血色。
一旁匆匆赶来的陈自岳听到那大夫的话后,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这里头一个是新科状元,一个是皇帝之子,一个是廷尉范卓的亲妹妹,就算最差的也是柳家的女儿,那柳申虽然只领了个中宪郎的闲职,可柳家却不是那么好安抚的,这里面的人若是有一个出了问题,今天这事情麻烦就大了天了。
陈自岳心里松了下来之后,这才提及了正事,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两人,对着郭崇真说道:“郭阁老,这两人你可认识?”
郭崇真仔细看着那两人的容貌,半晌后沉声道:“老夫从未见过这两人。”说完后他扭头看向郭柏衍,郭柏衍皱眉片刻也是摇头说道:“我也未曾见过他们。”
陈自岳皱眉,这无缘无故的,若是没什么仇怨,这两个人怎么会闯进郭家伤人,而且还选在郭家大摆宴席的时候?
第449章 身份
这分明就是选定了今日想要下郭家脸面,甚至于当众杀人。
今日来郭家的都是京中的权戚贵胄,无论哪一个的身份都低不到哪里去。
如果当真是在郭家死了人,那恐怕不要半日就能传遍京城,而郭家也会惹上大麻烦。
陈自岳说道:“郭阁老可否细想一下,郭家可有与什么人结过仇怨,或者是之前与什么人有过纠葛,这两人冒这么大的风险闯入郭家,怕是早存了杀人之意,会不会是郭公子得罪了什么人?这若非是有生死大仇,他们怎么做到这地步…”
郭阁老闻言顿时神色一厉,而郭柏衍则是猛的抬头看向陈自岳:“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郭家向来与人为善,从不轻易与人结怨,我和我父亲更是从未在官场上做过什么对不起旁人之事,会有什么生死大仇?”
“这两人混入府中之后,便欲取我儿子和冯家小姐性命,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瞧的明白,照陈大人这意思,你不去追踪凶手查明是谁人想要害我儿子和冯小姐,反倒是来怪我儿子和冯小姐招惹了麻烦?”
陈自岳被郭柏衍问的面色一僵,他的确有这个意思,可是这话是绝然不敢应下来的。
眼见着冯蕲州陡然冷下来的脸色,还有那边邵缙廖楚修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神,他连忙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这两人若无缘由,怎会豁出性命来闯贵府…”
听着陈自岳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廖楚修直接冷声道:“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他弄醒一问便知。”
陈自岳瞠目:“他们不是死了?”
他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并排着躺在地上的两人,两人的胳膊腿都是格外扭曲,身上又都是血淋淋的,他们还以为两人都已经死了,却不想那种混乱的情况之下,郭家居然还留了活口?
一直未曾开口的范卓心中一凛,听着居然有活口留下,他眼神有瞬间的晃动,只不过垂眸看了那两人片刻,看到其中一人已经泛青的脸,眼底的神色瞬间收了回来。
廖楚修冷冷看了陈自岳一眼,直将他看的头皮发麻,这才看向玲玥。
玲玥知道廖楚修的意思,直接上前走到了之前被她封穴弄晕的人跟前,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她快速的拿着银针刺入那人神门和百会两处,然后伸手朝着他后颈用力一按,那人便惨叫着醒了过来,只是那尖锐的叫声才刚出口,就看到了身前站着的玲玥,他瞬间便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手腕和腿骨早已经疼的没了知觉,而之前她掐住他脖颈险些拧断他脖子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眼见着玲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人嘴里的叫声嘎然而止。
玲玥见人已经醒了就直接收了银针,退后几步站到了冯乔身旁。
陈自岳便已经上前,朝着那惨叫不已的人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混入郭家行凶?”
那人听到“郭家”二字,惨白的脸上顿时涌出血色,刚才的害怕像是被其他心思所取代,想起他之前扎进郭济身体里的那一刀,他猛的抬头看向陈自岳急声道:“郭济死了没有,他死了没有!!”
郭崇真气得脸色铁青,郭柏衍怒声道:“闭嘴,我儿与你什么仇怨,你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那人怒声道:“他该死,他罪有应得,他该死,他就是个伪君子,小人,他该死…!!”
郭家所有人都是气得恨不得破口大骂,郭聆思更是眼圈微红就想上前,却被邵缙拦住。
邵缙直接走到那人身前,一巴掌将那人打翻在地,然后抬脚踩着那人大腿,那人退下原是已经发麻,可是邵缙脚下用力一碾,一股剧痛便直接冲了上来,直将那人疼得惨叫出声。
眼见着那人疼的双眼一番快要晕过去,邵缙直接换了个地方继续踩过去,将那人疼的又瞬间惊醒过来。
邵缙眼中带着冷厉之色的说道:“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你今日进郭府行刺,伤的不仅是郭家的人,还有宫中的皇子,你如果实话实说,尚且有可能只是你一人去死,你如果再敢说半句不相干的,到时候诛九族,去亲眷,我定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疼的嘴巴已经泛青,双眼如同充血死死瞪大,而那股疼痛却远不邵缙刚才那些话带给他的冲击。
当听到邵缙说他伤了皇子,那人猛的张大了嘴嘶声道:“我没有伤皇子,我只是杀了郭济,我没有伤别人…”
邵缙移开了脚,听着那人的话寒声道:“你是没有伤其他人,可他伤了,你们两人伙同一起进入郭家行凶伤人,你以为你能逃脱的掉?!”
那人闻言猛的扭头看向一旁,当见到躺在那里早已经没气的那人之后,顿时瞪大了眼急声道:“我不认识他,我没有和别人联手,我根本就没有。我是一个人进的郭府,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我只想杀郭济,我没想过要杀别人…”
屋中众人闻言都是面色微变,那人的神情模样,不像是说谎。
邵缙看了廖楚修一眼,两人眼中瞬间交流。
廖楚修开口道:“那你为什么要杀郭济?”
那人听到郭济的名字,整个人顿时如同染了血嘶声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他就是个小人,是个伪君子!!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在会试里被驱逐,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我怎么会被赶出贡院,我早就已经进士及第光宗耀祖!!”
郭柏衍本就在礼部任职,当的又是侍郎的实职,而郭阁老更是身处内阁,往年大考之时来两人或多或少都会参与其中之事,郭柏衍更是曾担任监考之职,可是因为今年郭济有份参考,为了避嫌,这一次大考从出题到后来的监考郭家人都没有参与。
两人虽说并没有直接参加大考之事,但是大考之中出的一些事情他们却是清楚。
第450章 泄题
听着那人嘴里的骂声,郭柏衍猛的想起什么来,睁大眼看着那人失声道:“你是麻玉杰?”
郭崇真听到这名字,也是猛的想起这人的身份来。
这麻玉杰是今年的考生,和郭济曾还有同窗之谊。
先前会试之时,郭济和这麻玉杰便在同一个考场,当时这麻玉杰因为作弊之事,被郭济察觉,郭济性子本就像极了郭柏衍,眼里容不得沙子,直接便将此事捅了出来。
大考之上怎容得徇私舞弊之事,麻玉杰被剥夺了考生的资格闹的不可开交,而郭济为了此事险些缺席了一考,后来又受了麻玉杰的影响,答题时漏审了题面,要不然郭济在会试之中也不会只得了第九,险些无缘于殿试。
当时麻玉杰被剥夺了应考的资格,赶出了贡院,这事情便只在那些考生中流传,郭家还没去找他的麻烦,他竟然还敢混进来行刺郭济。
郭崇真顿时气得一拍桌子怒声道:“你个无耻之人,你被剥夺会试资格是因你考中作弊,不修其身不问己过,如今却来怪我孙儿,你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麻玉杰怒声道:“当然有关系,我是与他交好,才愿意告诉他考卷的内容,可是他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将我供了出去,如今我被剥夺了应考的资格,这么多年的准备都成了流水,他凭什么能够风风光光的当这个状元,凭什么?!”
“你!”
郭崇真和郭柏衍都是被麻玉杰的话气得满脸铁青,只觉得这麻玉杰简直无耻至极。
冯蕲州和廖楚修却是几乎同时开口。
“你怎么会知道考卷内容?”
“你从哪里知道的考卷内容?”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落下,面上都是顿了顿,难得有默契的彼此看了一眼之后,冯蕲州直接走上前几步站在了麻玉杰身前,低头看着地上的麻玉杰说道:“每年大考的卷页题目,都是由内阁、吏部乃至朝中大臣出题后再行挑选入页,待到题定之后所有参与之人便都会留在闭所之处待到大考结束,而卷页则是由礼部之人专人看管,期间绝不可能外泄,你们考试期间,贡院闭锁,严禁出入,内外绝不可能联系更不可能有人与你串通舞弊。”
“麻玉杰,你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提前知道的考卷内容,还能大方到拿去与人共享,甚至于那么早的时候就知道你能进士及第光宗耀祖?”
麻玉杰脸色一白,这才恍然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他原本愤怒瞬间熄火,脸色灰败如土。
而厅内所有的人听到冯蕲州的话后也都反应过来,麻玉杰之前脱口而出的话代表着什么,他们都是脸色大变,而郭崇真和郭柏衍更是猛的起身,怒声道:“居然有人敢泄题?!”
之前他们只是知道,郭济在贡院考场上揭穿了一个舞弊之人,影响了自己的考试,可是其中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却没有细问,却没有想到麻玉杰所谓的舞弊根本就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他居然提前知道了考卷内容。
陈自岳几人也都是脸色难看至极,谁也没有想到,麻玉杰的事情居然还会牵扯到刚刚结束不久的新科大考。
冯蕲州见麻玉杰惨白着一张脸,皱眉道:“说,你怎么提前知道考题的?”
麻玉杰身形一抖,垂着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是吗,原来还是个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