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娇花——月下无美人
时间:2018-08-08 08:29:14

  陈安听着永贞帝的话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陛下是怀疑……柳家?”
  永贞帝看着身前的香炉:“柳相成城府极深,柳家更是他心中死穴,他先前靠拢老大时,朕还以为,他们当真是想要辅佐于他,可是如今瞧来,朕这儿子,怕只是成了他的踏脚石。”
  陈安不解。
  永贞帝手指转着香炉上的铜顶,眼神嘲讽:“柳相成如果真想辅佐老大,就不会拿他府中的女儿来算计于他,他如果真想助他登上皇位,就绝不会在此时拒绝让柳慧如入大皇子府。”
  先前萧显宏便一直在说,他和柳慧如的事情是遭人算计,萧显宏就算再蠢,再想要拉拢柳家,也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平白留了把柄累及前途。
  柳相成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永贞帝更清楚,那是个为了柳家,能够舍弃一切的人。
  当年的萧云素如此,如今的柳慧如亦如此。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对柳相成来说,只要达到目的,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陈安闻言脸色微变,低声道:“那陛下,大皇子和柳小姐……”
  “赐婚,你去拟旨,将柳慧如赐给大皇子,让柳慧如三日后便直接过府。”
  他倒是想要看看,柳家到底跟了谁。
  陈安连忙低头,小心的应了下来之后,才将今日整理的折子全部放在了永贞帝身前。
  永贞帝伸手翻看着那些折子,就见到最上面摆着的就是军巡院的,永贞帝翻看了一下后,便忍不住低笑起来:“这廖楚修和冯蕲州当真是没完没了了。”
  前几日,都察院才参了廖楚修一本,说他御下不严,戍卫营中有人在京中聚众闹事。
  今日廖楚修就直接参了都转运司一本,说冯蕲州于督运之事上言有错漏,且放任都转运司克扣戍卫营粮草。
  永贞帝看着廖楚修奏折上的字迹,想起早朝之上两人毫不留情的互掐,忍不住低笑起来。
  陈安在旁说道:“说起来,这廖侯和冯大人像是天生的八字不合,两人简直是水火不容,先前陛下命他们两人一起去查案子时,冯大人还曾放狗咬过廖侯爷。”
  永贞帝诧异:“还有这事?”
  “是啊。听说那天廖侯是去荣安伯府办事来着,结果一进门就被七、八只狗围着,要不是康宁郡主及时拦住了,廖侯怕就真的被狗咬了。”
  陈安说着话时掩嘴笑得不行。
  永贞帝闻言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没亲眼见到,却也能够想象当时场景。
  他笑着翻看着手里的折子,看着里面廖楚修犀利的言辞,正准备合起来放在一旁时,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神情微顿,然后抬头看向陈安问道:
  “廖楚修也认识冯乔?”
 
 
第698章 赐婚(一)
  陈安愣了下:“应该认识吧。”
  “那冯乔长得如何?”
  陈安像是不解永贞帝为何会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实话实说道:“据说是极好,见过之人皆言容色倾城。”
  倾城?
  永贞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若论容色,谁能比得过廖楚修那小子?”他合上折子微侧着脸说道,“朕记得,廖楚修也还没有婚配?”
  陈安先是点点头,等明白永贞帝的意思后顿时愕然。
  “陛下是想……可是廖侯爷三年前就曾经说过,他府中已有中意的人选,而且廖侯和冯大人之间水火不容,冯大人怎么肯将郡主嫁入镇远侯府?”
  永贞帝扔了折子说道:“那贺兰君若真已经替廖楚修选好了侯夫人,怎么可能三年间都未曾来往,况且朕也命人前往河福郡打探过,镇远侯府从未曾与那边的哪一家有过婚配之说,更无哪个大家因家中有丧三年不能嫁娶。”
  陈安睁眼:“那廖侯为何要说谎?”
  永贞帝淡声道:“他当时如果不这般告诉朕,让朕知道他无意与京中之人联姻,更不愿掺合京中的事情,你以为朕会那般轻易的放过那次的事情?”
  当时吴世军的那封血书传遍军中,他急召廖楚修回京之时,本就有斩草除根之意。
  若非廖楚修当时直接将血书呈上,言及立场表了忠心,后又言明他不会与京中之人联姻,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了他,甚至还为了安抚军中之人,让他袭了镇远侯之位?
  这几年廖楚修从未曾与哪家府上谈及婚嫁之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此事,可是如今三年已过,廖楚修早就过了婚配之龄,他又怎么可能永远都不娶妻独身一人?
  那冯乔也是同样,她既已到适婚之龄,婚事就定然拖不了多久,无论是嫁给京中哪家府上,或者是任何一个与朝中皇子相关之人,冯蕲州都势必难以再如从前,只为纯臣而不参与朝中纷争。
  而若要彻底断绝这种可能,除非是将冯乔远嫁出京,或是寻一个家世低微之人,可是以冯蕲州对冯乔的看重,他又怎么可能这么做?
  与其让他那几个儿子对冯乔动了心思,倒不如将她送进镇远侯府。
  以冯蕲州和廖楚修之间的关系,就算两家联姻怕也难以化解,更大的可能只会成为彼此牵制之势,这样不仅能解决了冯蕲州与人联姻的后患,更能斩断了廖楚修这边的麻烦。
  永贞帝想到此处直接开口道:“去传廖楚修入宫。”
  ……
  廖楚修接到消息进宫的时候,已经是过了许久,他进宫后就直接被人引去了莲台。
  莲台在御花园东侧,四面环水,只有一条水上廊楼通行其中,廊道尽头便是莲台水榭,水榭前方全是盛开的荷花。
  莲台之上,永贞帝已经换了常服,正靠在软椅上伸手朝着池中丢着鱼食,水中的锦鲤争先恐后的聚集在一起,漾起一片水花。
  廖楚修被带着走到近前,便直接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来了?”
  永贞帝抬头,看了眼廖楚修后就指了指身旁的位子说道:“过来坐吧,陪朕下盘棋。”
  他丢掉了手里剩下的鱼食,旁边就立刻有小太监端着干净的帕子上前。
  永贞帝拿着帕子擦干净手上之后,这才伸手接过陈安递过来温度恰好的茶水,放在嘴里轻抿了一口后说道:“这段时间你忙的不见人影,朕也有许久未曾与你下过棋了,让朕瞧瞧你的棋艺可有进步。”
  廖楚修闻言轻笑着起身,直接走到永贞帝对面坐下之后说道:“微臣就是个武夫,对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向来都没什么门道,陛下若要与臣较量,岂不是胜之不武?”
  永贞帝斜了他一眼:“就你会说,朕瞧着你的心思都用在怎么糊弄朕上面了。”
  廖楚修闻言笑道:“陛下可别冤枉臣,您这般英明,臣哪敢糊弄陛下?”
  两人相对而坐,桌上的棋盘是上好的黑檀制成,而棋子却是暖玉触手生温。
  永贞帝先落子后,便开口问道:“近来京中可还太平?”
  廖楚修握着棋子回道:“京中各处都很好,巡防营日日巡守不曾落下,又有永信侯带兵镇守,无人敢在城中寻衅,倒是京外除了点乱子。”
  “昨儿个虎威营那边的人送回消息,说京郊以西五六十里地出现了一伙流匪,劫掠了几家返京的商队,又伤了附近不少百姓,奉天府屡次派人前去都无功而返,臣正打算着明日亲自带人走一趟。”
  永贞帝听着廖楚修的话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朕看你就是个闲不住的,这等事情让其他人去就行了,你堂堂一个侯爷,一窝子流匪就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
  廖楚修闻言露出些无奈来:“臣也不想啊,可臣若再不离京躲躲,臣那府门都快被人给踏破了。”
  永贞帝闻言扬了扬眉毛:“谁又去找你了,居然能让你招架不住想要去躲?”
  “还不是大皇子。”廖楚修脸色有些发苦:“前几日出了济云寺的事情,大皇子被陛下罚了之后,朝中不少人落井下石的,大皇子唯恐陛下当真厌恼了他,便寻了臣想要让臣替他说情。”
  “臣拒绝了几次,可大皇子却认准了臣了,昨儿个还在臣府里磨了一两个时辰,让臣替他在陛下面求个情。陛下您说,我这要是再不出城去躲躲,回头这事情传出去了还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还了得?”
  廖楚修说话时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郁闷之色,而且言语之间更是毫无遮拦。
  永贞帝早先便听暗探提起过萧显宏和陈品云去找廖楚修的事情,却不想他还没有问,廖楚修就主动说了起来。
  这让他先前那隐有的怀疑之心松懈之下,下了颗棋子后脸上浮现抹笑意道:“那你可有准备替他求情?”
  廖楚修闻言扯扯嘴角:“臣可没那本事,况且这事情又有什么好求情的?”
 
 
第699章 赐婚(二)
  永贞帝闻言看着他:“这话怎么说?”
  廖楚修落了颗棋子:“这不明摆着吗?”
  “大皇子的事情说着闹的挺大,都察院那边弹劾他私德有亏,污了皇室清誉,可照臣看来,这事情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到底,不过就是两个两情相许之人一时情动没有把持住罢了。”
  “陛下您瞧瞧这京中朝中,哪一家的府邸上没有些私秽事情,又有谁家儿孙没闹出些笑话来的?就说前几年李太傅和他府中庶长子同抢花魁,结果掉进了夜荷湖中闹的满城风云的,当时那些个御史一个个的不也恨不得磕破了脑袋,也要将李太傅拉下来,可后来呢,不也照样不了了之了吗?”
  “臣一直都觉得,这事说到底只是皇家的私事而已,陛下若不高兴,随意罚了大皇子就是,可陛下若不在意,下个旨赐个婚,全了脸面也行。”
  “本来没多大的事情,也就是因为搁在皇子身上,那些个御史才会小题大做紧抓住不放,臣觉着陛下不如寻些事情交给他们,也省的那都察院里的人一个个成天吃饱了饭没事干,尽是闲的慌。”
  永贞帝听着廖楚修的这番话,直接斜了他一眼:“你这张嘴能再厉害些?都察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替朕监管朝政,肃清吏治的,如果那些个御史一个个的都像你说的那样闭了嘴,这朝中早就乱了套。”
  永贞帝有时候虽然也讨厌那些人,因为他们那牛脾气上来时,天王老子都不怕,可是他心里却是很清楚,都察院的存在对于整个朝廷来说的有多么重要。
  所以哪怕秦青豫再不得他的心,甚至有时候犟起来时能气得他恨不得弄死他,可他当初依旧是将他放进了都察院里,这几年间更是逐渐向上提拔,如今已经取代了原本的右都御史,成为整个都察院中,除去冯蕲州外职位最高之人。
  廖楚修嘴里虽然处处说着都察院和秦青豫,可实则谁看不出他华话里到底是在贬低着谁。
  永贞帝拿着棋子睨着他说道:“朕看你的确是不想替大皇子求情,可是却寻着机会的就找冯蕲州的麻烦。怎么,你这是准备跟他闹到地老天荒了?”
  廖楚修低哼了一声,没有应声,可那眼中的不屑却是个人都瞧得清楚。
  永贞帝看着他这模样,皱眉道:“你与冯蕲州到底有何仇怨,这么多年都不曾化解?”
  见廖楚修不说话,永贞帝继续道:“你们都是朕的臣子,更是朝中栋梁,朕不希望你们因为过往龃龉便一直彼此如此相斗,若万一被人寻了间隙从中挑拨,届时反倒是会乱了朝堂。”
  “朕记得,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三?”
  廖楚修被永贞帝突然急转的问题弄的怔住,开口回道:“再过几日,便二十四了。”
  永贞帝点点头:“若是寻常人家,你这般大的男儿早该娶妻生子,可你至今却还独身一人,也该寻个女子替你料理后宅了。”
  “朕前几日听闻冯蕲州的女儿冯乔已到择婿之龄,其人兰心蕙质,容颜更是天姿国色,再加上有冯蕲州教养,品性之上定然不俗,朕将她许配给你,也好让你收收心,往后与冯蕲州能够安然相处。”
  廖楚修听着永贞帝的话顿时脸色一变,像是根本没有想到永贞帝会突然替他赐婚,而且对象还是冯蕲州的女儿。
  他几乎想也没想便直接推开了棋盘跪在地上:“陛下,那冯乔虽好,可臣母亲早已经替臣择好了妻子人选,且也与人许下婚约,臣怎能背信忘义另娶他人,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哦?早有婚约,那为何这几年不见那人入府,也不见你与其往来?”
  廖楚修一僵:“她还守孝在身……”
  “哗”
  永贞帝没等廖楚修的话说话,就直接将手里的棋子扔进了棋盒里,那声响和突然冷下来的气氛让得廖楚修脸色微变。
  永贞帝冷声说道:“别拿你这些话来糊弄朕。”
  “当初你说你母亲替你择了人选之时,便以守孝之名拖延了婚事,如今三年已过,你倒是跟朕说说,你母亲替你选的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朕倒是想要瞧瞧,这孝期已过却还迟迟不肯履行婚约,甚至连镇远侯府婚事都敢推拒拖延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廖楚修脸色僵住,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永贞帝见状冷声道:“朕先前不与你计较,只是因为朕知道你眼光高,寻常女子你定然瞧不上眼,可如今朕替你挑的人选无论是才华容貌,身世背景,言行德性,皆是这京中一等一的,更是朕亲赐的康宁郡主,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朕将冯乔许配于你,于你、于冯蕲州都是好事,你却宁肯欺君也不愿接受,廖楚修,你可是心中早已经有了别的选择?”
  永贞帝说到最后一句时,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独眼之中满是阴鸷之色,看着廖楚修时更是带上了几分怀疑。
  廖楚修脸色瞬间变了,连忙低头道:“臣不敢。”
  永贞帝看着他:“既然不敢,那就别再废话,朕已经命钦天监的人看过,九月二十就是个好日子,你与冯乔的婚事,便定在那日。”
  “陛下!”
  廖楚修猛的抬头就想要拒绝,可是当触及永贞帝的目光后,却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低声道:“陛下,这时间是否太近了,眼下已经快到八月,就算臣要娶妻,臣府中也要准备,况且冯大人也未必瞧得上臣,这婚事他那边怕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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