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如此娇花——月下无美人
时间:2018-08-08 08:29:14

  两人都没有避开,直接受了他这一礼。
  等萧金钰起身之后,郭崇真才对着他正声道:“殿下,我们所能教你之事只是少数,待你登基之后,许多事情才刚刚开始,阴谋算计,百姓民生,外地内寇…将来您要对面的事情还很多。”
  “我等定会竭力辅佐于您,只是还望殿下登基之后,莫忘初心,予大燕光明之未来。”
  冯蕲州看着萧金钰,见他望向自己,淡然开口道:“我与殿下能教之物已然教尽,如今殿下即将登基,我只言一句,还望殿下能记住,君子坦荡,帝王仁心,莫以猜忌乱政,莫纵小人横行。”
  “我相信,殿下定能成为盛世之君。”
  萧金钰点头,对着两人再行拜礼,恭敬道:“老师之言,钰儿谨记。”
  他这一鞠,长身到底。
  郭崇真和冯蕲州都安然受礼。
  三人都知道,如此情形,只至今日止。
  明天之后,萧金钰便是君,他们是臣。
  君臣之礼,不能逾矩。
  外面小卓子低声禀报:“启禀殿下,陈公公来了。”
  萧金钰起身,而郭崇真和冯蕲州直接退后两步,站在萧金钰身后的位置,执臣子之礼。
  萧金钰将衣袖理好,这才开口道:“宣。”
  小卓子出去传召,等陈安进来时候,就见到站在他身后两人。
  陈安先是朝着萧金钰行礼之后,才说道:“殿下,陛下醒了,他想见您。”
  萧金钰听到陈安提起永贞帝,不由看向冯蕲州。
  这段时间他拼命的学着帝王之术,学着一个皇帝该会的事情,要将朝政揽在手中,还要压住朝中那些心思各异的大臣和他两个皇兄,虽然有冯蕲州等人从旁帮助,可是萧金钰依旧分身乏术,忙的不可开交。
  他几乎快要忘了,那个被众人遗忘,躺在御龙台的永贞帝。
  忘了他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却心狠手辣的父皇。
  萧金钰对着冯蕲州说道:“冯大人可要去见见父皇?”
  冯蕲州点点头:“好。”
  萧金钰抬头道:“去御龙台。”
  郭崇真先前不知道冯蕲州和皇室之间的事情,可是后来丰安山的事出来之后,冯蕲州却已经向他全盘拖出。
  他虽然并没有明说他们和永贞帝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郭崇真却明白,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直,冯蕲州这个时候去见永贞帝,怎么也不可能是与他去叙“君臣之旧”的。
  更何况萧金钰如今这太子之位是怎么来的,他们都清楚。
  以永贞帝的脾性,萧金钰也不可能和他在续得了“父子亲情”。
  郭崇真是个知情识趣之人,他并没有跟着一起去御龙台,而是直接跟萧金钰告辞,然后出了宫。
  冯蕲州则是跟在萧金钰身后去了御龙台。
  御龙台外,那被木栏小心围了起来的树木已经冒了枝芽,上面虽还未开花,可冯蕲州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萧云素曾经最爱的绒花。
  萧云素曾跟他说,绒花又名合欢,有两情缱绻,永结于好的寓意,而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就是装满合欢花的锦囊。
  冯蕲州仿佛能看到她蒙着白纱,在树下翩翩起舞的样子,能听到她娇娇脆脆的唤着他“蕲哥”……
 
 
第911章 叙旧
  “冯大人?”
  萧金钰见冯蕲州停下来,看着外面那些树发呆,不由唤了一声。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冯蕲州微一闭眼,再睁开时,方才的那些柔软和温暖全部散去,剩下的只有森寒。
  “殿下,陛下近来病情越发严重,今日醒来时,便叫着要见殿下。奴才已经将里头的人都清理干净,就在外面候着,殿下若是有什么吩咐,叫奴才就是。”
  陈安躬身说道。
  萧金钰点点头。
  两人推门入内,踏入殿中之后,陈安就直接替他们将房门拉上,然后甩了甩拂尘站在门口。
  他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去理会外间之事,而原本在御龙台伺候的那些宫人也都被远远遣走。
  四周没有巡逻的侍卫,更不见永贞帝亲近之人,整个御龙台明明依旧还是皇宫正殿,那像极了龙首的匾额高悬,殿中却像极了孤坟,活活将里面的一代帝王围困至死,永不得出。
  永贞帝躺在床上,头顶是明黄色的鲛纱,身下是锦缎龙床,可是他却有些神色恍惚。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恐慌,再到如今,几乎已经病的下不了床。
  四周安静极了,殿内更是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永贞帝有些困难的伸手拉着床头挂着的响铃,一边拉一边嘶声道:“陈安……陈…安……”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永贞帝手中一松,就直接扑倒在床上。
  感觉到那人靠近床边,永贞帝嘴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戾声道:“去叫那个逆子过来…去叫他过来…朕有话要问他……你去叫他过来…”
  “父皇想要叫谁,不如告诉儿臣,儿臣去替你叫?”
  身旁有人将他扶了起来,声音清冽。
  永贞帝听到萧金钰的声音,猛的抬起头来,当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后,那只独眼里瞬间布满阴鸷血色。
  他一把抓住萧元竺的衣领,脸上瞬间涨红,怒声道:“你这个逆子,你居然还敢来见朕!”
  萧元竺被抓着衣裳,明明该是害怕之人,脸上却无半点惧意,反倒是永贞帝看似凶狠的抓着他衣领,可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眼睛赤红,那只曾被毁了的眼睛没了眼罩遮掩,黑洞洞的恐怖如斯。
  萧金钰淡声道:“父皇此话怎么讲,您是我父皇,儿臣为何不敢来见您?”
  “你还敢说?”
  永贞帝脸上满是狰狞,那模样恨不得生撕了萧金钰:“你这些年伪装无害,装作无能之人让朕以为你无心皇位,你在丰安山上故意替朕挡刀,又你假装孝顺来欺骗于朕,更和云妃那个贱人一起来做局算计朕。”
  “朕真的瞎了眼,竟然会相信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立你为太子,更将皇位传给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萧金钰看着声嘶力竭的永贞帝,微侧着头,突然就笑了起来:“父皇何必这么生气?”
  “儿臣从来没有伪装过孝顺,在几年前的时候,儿臣是真的希望父皇垂青,希望您能看我一眼,只要你能将我放在心上半点,别说是挡刀,就算是豁出命去替您去死,儿臣也绝不会有半点迟疑。”
  “可是父皇您不肯啊,您的眼中永远都只有八哥,只有大哥他们,哪怕儿臣病的要死之时,您也不曾在意过半点,其实从您将我移去行宫等死的那一日开始,儿臣对您的濡慕,对您的期盼,就已经半丝不剩。”
  萧金钰替永贞帝抹平弄乱的衣裳,低声道:“其实父皇说儿臣狼心狗肺,父皇又何尝不是呢,当年您能杀了先帝,占了亲妹,以皇权血洗皇城,如今儿臣只是将您困在这御龙台内,比起父皇所做之事,还差之甚远。”
  “你…你……”
  永贞帝看着依旧谦逊带笑的萧金钰,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咬牙骂道:“你,你这个逆子!!”
  萧金钰笑了笑,对永贞帝的骂声不以为意。
  放在几年前,他对这个父皇曾满是濡慕敬仰,曾满心都想着能让他看自己一眼,哪怕是后来,他知道他在父皇眼中什么都不是,甚至是他可以随意拿来摆弄,平衡皇权的棋子时。
  在丰安山那一夜的刺杀里,他依旧下意识的替他挡了刀,哪怕明知会死,明知他从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可是萧金钰却还是将他护在了身后。
  他是在意永贞帝的,哪怕没了父子之情,他也从没想过让他去死。
  可是自从那一日从陈安口中知道永贞帝往日所做的事情,知道冯乔的身世,知道先帝的死因,知道因为永贞帝一己之私,所造成的所有的后来的事情之后,他对永贞帝就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畜生不如,大抵说的就是他。
  永贞帝压着嘴里的腥甜,一字一句的嘶声道:“朕不管做过什么,这皇位也是朕得来的,你是朕的儿子,朕立你为太子,将皇位传给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萧金钰忍不住笑起来:“父皇当真是想要将皇位传给我吗?”
  “如果不是大军围城,如果不是三哥逼迫,如果不是你怕你当年所做之事暴露出来,不得不暂时忍让,你会立我为太子,将皇位传给我?”
  “你不过是觉得我比三哥好掌控,身后又没有母族,觉得有我来顶着,至少能暂时压住三哥和四哥,安抚廖楚修和转移朝中众人的视线,所以才将皇位暂时交给我保管而已,你敢说你没有想过等到这事情过去之后,就直接将我废弃?”
  “父皇,你从来都不是慈父,更不会对任何人手软,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将儿臣当成傻子?”
  萧金钰伸手将抓着他衣领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扳开,然后起身退后半步道:“明日儿臣就要登基,今日闻听父皇苏醒不胜欣喜,所以特地前来探望,只是可惜,父皇好像并不欢迎我。”
  他拍了拍衣袖,对着身后道,“冯大人,你是父皇近臣,孤先出去,你慢慢跟父皇叙旧。”
 
 
第912章 私欲
  永贞帝听到萧金钰的话倏然朝着他身后看去,这才发现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在那边纱缦之下还站着道人影。
  那道人影他熟悉至极,只看身影便能将起认出来。
  冯蕲州!
  永贞帝瞳孔猛缩,看着冯蕲州一步步朝着龙床前走来,看着他脸上淡然却目光森寒,那从来未曾在他面前露出的狠厉一面。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紧紧抓着萧金钰的袖子嘶声道:“朕不想见他,让他走!!”
  萧金钰垂头看了永贞帝一眼,手中一用力,就直接挣脱掉了他的手。
  永贞帝用力之下,“砰”的一声翻到在地上,直接从龙床上砸了下来,他疼的脸上抽搐,却只是抬头看着萧金钰,嘴里发出嘶喊之声。
  “钰儿……小九,朕是你父皇……朕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朕,你不能……”
  “你让他走,朕不想见他……让他走……”
  萧金钰丝毫没有回头,更没有理他,只是朝着冯蕲州点了点头后就直接朝着外面离开。
  永贞帝扑在地上嘶声道:“小九!!”
  砰!
  回应他的,是房门被打开后又再次关上的声音。
  萧金钰的身影消失在了外面,整个御龙台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永贞帝看着近在咫尺的冯蕲州,下意识的朝后一缩,断腿之下的裤子垂落在地上,空荡荡的,一双手紧紧撑着地面,才让他不至于趴在地上。
  他头发散乱,身上绣着龙纹的明黄里衣上沾着灰尘。
  冯蕲州看着狼狈至极的永贞帝,看到他眼里的惊惧,不由蹲了下来:“陛下在怕什么?”
  永贞帝脸皮一抖,“朕没怕!”
  “是吗?”
  冯蕲州微歪着头,看着他明明身体发抖,却还极尽凶狠的瞪着他,声色内荏的像极了快死的困兽,企图用那旁人看来可笑至极的狰狞之色吓退强敌。
  冯蕲州突然就笑了起来:“看来陛下已经猜到了?”
  永贞帝看着他脸上可恶的笑容,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进来,他知道萧金钰舍了他,更明白冯蕲州之所以能来这里,就不会有人阻拦他做什么。
  永贞帝心里生出股怒气来,声音沙哑道:“对,朕知道了,朕知道你这些年看似忠于朕实则处处祸乱朝廷,朕知道你暗中挑拨朕的几个儿子彼此争斗。”
  “你弄垮了温家,拖垮了柳家,算计朕亲手除掉了你所有的威胁,你表面支持襄王,甚至与他一起来逼迫朕退位,让他在朝中锋芒毕露让朕将全副戒备都放在他身上,却从没有想到过你真正选择的居然是小九。”
  “冯蕲州,朕这么多年待你不薄,更从未亏待过你半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
  冯蕲州看着神色狰狞的永贞帝,淡声道:“陛下当真不知道?”
  永贞帝脸色微变。
  没等他想好措词开口,就听到冯蕲州说道,“这时间善恶有报,就像是当年云素冒死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生生毁了她一样,我也只是想毁了你而已。”
  “毁了你最在意的声名,抢了你费尽心思夺来的皇位,这御龙台就如你当年囚禁云素的地方,富贵至极,却困的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让你生生看着自己费心经营了二十几年的一切,都被别人夺去。”
  “萧夙,这种感觉,你觉得如何?”
  永贞帝猛的瞪大了眼。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冯蕲州,看着他眼底的杀意,听着他说着萧云素的一切,忍不住嘶喊出声。
  “是你!!居然是你!!”
  当年他将萧云素困在宫中时,萧云素不断挣扎逃跑,甚至不惜用自残来威胁他,他知道萧云素心中有别人,而柳净仪也曾经告诉过他,萧云素在外有个情郎。
  他当时疯狂嫉妒,满心不甘,甚至强占了萧云素,不惜逼疯了她,可她到死都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是在疯疯癫癫的时候嘴里一直叫着“齐哥”…
  他那段时间他心里满是嫉妒和愤恨,几乎杀尽了所有可能和柳家来往的齐姓之人,却从来没有想到,萧云素叫的从来都不是齐,而是“蕲”。
  冯蕲州的蕲!!
  “朕真没想到,萧云素到死都念着的,居然是你!”
  “冯乔是云素的女儿对不对,她当年没有死在宫中对不对,是你换走了她,是你将她从朕身边带走,那死在宫中的是谁?那留在宫中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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