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所以，我们......可以......在一起......一......一个晚上。”
星耀皱眉。
小纯似乎察觉到了，她也有点适应黑暗了：“因为，你......赢了啊，这是......奖励。”
星耀低头想了想，唇角霍然勾起一抹笑，被她的逻辑折服。
因为他和李新阳打赌，如果他输了，就要接受李新阳的公平竞争。但是他赢了，所以她就是他的。
他一个人的。
虽然很想要，可是不行。
星耀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清醒，如果他应下了她貌似天真又合理的请求，他就要去了她最后的机会。
一夜的随心所愿，然后她会死。
而凶手，就是他。
星耀坐正身体，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你误会了，我没有和他立下什么赌约。赢他，只是因为想赢。而且他，很菜。”
小纯得偿所愿，唇角有笑，又拱起身体往他身边挤了挤，挨着他肩膀的那只手轻轻捉住他的衣袖，脑袋微偏，语气揶揄：“啊咧咧，我刚刚有说赌约吗？星耀，我喝了酒，记性变得好差。你快帮我想想，我刚刚有说你和谁立下赌约，赢了我们就开始的话吗？”
“............................有说，你刚刚说了。”这种节奏闪爷简直不要太熟悉。
她耍赖的招式千百种，装傻是她最喜欢的一种。
因为他.......很吃这一套。
“诶？什么时候啊？我说了什么？忘了，星耀，你可以告诉我嘛？”
“你说，我和人立下赌约，赢了我们就在一.....................”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星耀，赢了我们就怎么样啊？”纯妹还在扭。
一步之遥啊，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闪爷os：是的，会死。
闪爷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面对她，他的自制力几乎为零，咳，几乎为负。
微微偏头，看着她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有一瞬间想就这样沉溺下去。
空气凝滞几秒，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吞下，平静道：“你喝酒了，我送你下去休息吧？”
说着就要起身。
小纯也是把二十一年的脸皮都用上了，死死扒着闪爷的手，不让起：“哎呀，再坐一会儿么？我想吹吹风。”
闪爷坐下来，警告：“那就老老实实的吹风。”
“嗯。”应得十分干脆，转头就道，“星耀，讲讲我们以前的事情吧。”
闪爷：...........................................
“因为我不记得了啊，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好烦，我想知道我们是怎么遇见的，怎么在一起的，是你追的我吗？”委屈巴巴的开头，到后面越来越激昂，兴致勃勃。
“是你追的我。”闪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
“怎么可能？”小纯不服。
“事实就是那样。”
“哼，你肯定骗我，因为我失忆了，所以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咯。”又开始无赖了。
也只有她，失忆了，还能这么骄傲。
闪爷叹口气，虽然不想跟她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到底意难平，清凉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迷人：“我们相遇是在秋天，很舒服的季节。刚开学没多久...............”
以闪爷的内敛闷骚，难得把一个故事讲得诗情画意。既然要说，当然要说最开始那件事。
“................就是这样，你第一次见我，就把我怼在墙上，问我‘学长，处不处对象？’。”
闪爷刚说完，小纯就反驳：“不可能，不可能！”
“事实上，你确实这样做了，这就是你追我的证据。”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说出‘处不处对象’这样.......这样的话，难道没有更少女一点的表述吗？”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
闪爷叹口气，纠正：“................就是这样，你第一次见我，就把我怼在墙上，跟我说‘学长，抽烟不如恋爱’。”
纯妹满意的点头：“嗯嗯！不愧是我，好可爱！”
闪爷：“.......................”
“那后来呢？后来还有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们交往了多久？后来.......为什么要分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读者“一碗酸菜面”,灌溉营养液
读者“天下第一总攻”,灌溉营养液
读者“泡泡”,灌溉营养液
读者“小六桥”,灌溉营养液
第七十九章
少年出生在小城里, 在小城里长大、上学。他出生时，家里不是很好过, 但爸爸妈妈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也对他寄予厚望。
少年很聪明, 学习几乎不用大人费心, 每每都是名列前茅。只是性格稍微有些内敛, 不像同龄人那么活泼好动。
这一点曾经让父母非常担心,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性格并没有阻碍他的成长，父母也就放了心。
少年一直沉默而坚定的朝着父母希望的方向前进，温顺、勤奋、诚恳、优秀..............父母对此感到很欣慰, 少年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家是世界上最温馨幸福的地方，就算没有大富大贵, 也自有蕴藏在平淡中的温情。
事实上，家里的情况随着他的慢慢长大好了很多，从五六十平米的小平房搬进了超过两百平米的小洋房, 出入有车代步，母亲的衣物、鞋包、首饰无一不是高档奢侈品, 少年同样如此。
而因着他本身争气，上的高中也是小城里最好的学校。
少年以为可以一直如此无忧的生活下去，高中读完, 轻松考上大学，过几年充实而自由的生活。然后上班挣钱，给家里换个更大的房子, 或者干脆搬出小城。最后找一个像母亲那样温柔美丽的女朋友，组建一个同样幸福温馨的家庭。
这就是他心里最初的完美人生规划。
平淡且没有什么波澜，却最符合他的期望。
他的父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红过脸，永远都在互相体谅、互相理解，也不避讳在他面前表现爱意。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他，自然也对这样的家庭生活充满向往。
直到那一天，贪凉的少年晚上吃了太多冰西瓜，又一整晚开着空调。早起只有些不适，到了学校忽然上吐下泻起来，跟老师请了假，提前回家休息。
少年拖着疲累不适的身体到了家，刚进门便听到一阵剧烈地声响，而后有女人的尖叫。顿了片刻，再有声音便是带着哽咽的咒骂。
非常难听且缺乏教养的脏话断断续续的从屋里传出来，少年站在门前恍惚了一下，从没想过自己温柔贤惠的妈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关了门，把书包放在门口，强撑着身体往里面走，然后就看到平日里打扮得像贵妇人一样的妈妈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鞋也蹬掉了，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痛哭流涕，哭一会儿又抬起头骂两句：“我怎么会嫁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你这个窝囊废！窝囊废！！！你......你们怎么这么贱！！！”
说完又掩面痛哭，而被她骂的男人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不停抽烟，面上没有半分表情，甚至没有看一眼坐在地上的女人。
那一刻那个画面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浇得少年从头到脚透心凉。
冷漠、麻木、疯狂、歇斯底里，这个画面后来变成灰色，长久的停留在少年的记忆里，父亲和母亲当时的表情就像刻进了他的灵魂，怎么也挥之不去。
“妈妈，怎么了？”虽然心里震惊，少年还是撑着身体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
也许他可以转身离去，就当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可这是他的家，他无法视若无睹。所以，他还是选择上前一步，残忍的戳穿父母在他面前勉力维持的恩爱假像。
女人猛然抬头，眼睛里满是震惊：“星耀，你............怎么回来了？”
少年时期的星耀虚弱的走过去，撑着沙发扶手：“我有些不舒服，所以请了假。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人拿手狠狠的抹了抹脸，起身穿上鞋，居然还能勉强勾着笑道：“没事，一点小事。倒是你，身体很难受吗？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回来时自己去看过医生了，也拿了药，在书包里。你们...............怎么了？”星耀鼓起勇气再问了一遍。
舒明月，也就是星耀的母亲，拿眼神狠狠剜了陆启文一眼，也就是星耀的父亲，而后走过来扶起儿子，将他往房间里送：“一点小事，一家人，哪儿有不拌嘴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了。既然生病了，就回房好好休息，药吃了吗？没吃妈妈给你倒水。”
星耀被母亲推着进了自己房间，然后又被按倒在床上，父亲从门口把他的书包拿了进来，找到了药，还倒了温水，亲自喂他喝药。
等他躺下，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星耀的心却不住的往下沉，生活的假像一旦被戳破，等待他的就是无数以爱之名堆砌的谎言。
他不知道父母怎么了，可他知道了他一直以为温馨幸福的家，只不过是披了一层温情假像的荒冢，内里血肉模糊且支离破碎。
在那之后，星耀总能无意间看出父母貌合神离，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和谐亲密都是假像，有时候他前脚刚踏出家门，屋里就传来暴怒的咒骂以及物品破碎的声音，那是母亲在发泄。
星耀也曾试过想办法搞清楚父母之间的问题，可刚刚上高中的他，即便已经有了独立的思维和超强的行动力，财力和阅历仍旧是个问题。
被骗了几次后，自己的小金库干涸，到底也没有搞清楚父母之间的隔阂。他也试过直接询问，可在这件事上，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绝不开口。
久了，星耀疲惫了，也愤怒了。
他们好像也习惯了，争吵时甚至开始不避着孩子。
有一天他听到母亲歇斯底里的喊：“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早就不想和你过了。”
随后是父亲的声音：“要不是为了儿子，你以为我还愿意跟你过？”
那一刻，星耀真的很想朝他们大吼，你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去吧，不用为了我，委曲求全。
不用以我为借口。
如果是为了我，你们不会看不到在你们虚假的爱里，我有多难受。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年少的陆星耀决定报复自己的父母。
只是，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的陆星耀一时也想不到如何报复才能痛快。
他想像小混混一样在外面招惹是非，可身边的人都和他一样，乖巧听话、成绩优异，做过最过分的事情，怕就是偷看新来的小学妹。
这条路行不通。
他想不去学校，做逃学少年，多年老学霸却怎么也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经过再三思索，他想了一条看似可行的路。对他而言也比较容易操作，就是——抽烟。高中生已经有很多人偷偷抽烟，但这种事情在学校并不被允许。
一旦被抓到，轻则全校批评，进行政治学习，重则记过处分，还要通知家长。
星耀想的是最好被教导主任抓到，然后通知家长。
如果他们从小到大的骄傲开始学坏了，已经到了要通知家长的地步，他们也许能多看他一眼了。
就是那一天，一个想要学坏的好学生带着烟独自上了实验楼，开始学坏的第一步。
没想到却碰到刚进校就被一众颜狗奉为女神的小学妹，不仅在小学妹丢尽脸面，还意外的被表白。
那时候，陆星耀猛然想到早恋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啊，怎么早没有想到？
而后，他接受了美人学妹的表白，开始了一个甜蜜的报复。
*****
“所以我只是你报复父母的工具？”听着闪爷毫无保留的回忆，小纯忍不住打断，语气非常不爽，还有浓浓的委屈。
“嗯。”闪爷应得干脆。
“你.................”小纯坐起身，怒瞪水眸，愤愤的看着他。
闪爷伸出一根手指，虚虚按在她唇上：“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别以为你好多少，那天你会找上我，一是我...........长得还算..............还算可以...................”
✿唧
说到这句，闪爷也有些不自在，可确实是小纯当初的原话。
“二呢？是什么？”小纯居然没反驳，他确实长得还可以啊。应该说不仅仅是可以，是很好看！更难得的是，这么多年也没有长残，小纯觉得自己的眼光真的好。
“二，你说你只是想找回哥哥还在家时的感觉，就是随时有人照顾有人哄的那样。这是原话，我记得很清楚。”说到二，闪爷语气陡然变冷。
说不得，这也是他讨厌郁子绪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初郁子绪离家有一段时间，一直独自忍耐的小纯终于忍不住，想家人，又怕给他们添麻烦，于是萌生了找个玩伴的想法。
这个想法刚萌生，什么都还没想清楚的时候，就在实验楼逮到一个好看又貌似很好哄的小哥哥。于是，行动力超强的少女就这样愣愣的过去，递出了橄榄枝。
“啊？我肯定骗你呢，我想那时候我心里肯定喜欢死你了。”小纯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热气腾腾的往上冒，抓着星耀的衣袖，把半边脸埋进他的手臂和墙壁之间，不敢看他。
“嗯，我知道。”闪爷居然承认了。
“那你呢？”纯妹闷闷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闪爷没做声，假装没听懂。
小纯不忿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又问一遍：“那你呢？”
如果我的初心是那样，最后却那么喜欢你，那你呢？你有没有也很喜欢很喜欢我？
闪爷没有被她捉住的一只手紧握成拳，沉默良久，叹息一声，轻缓而坚定的告诉她：“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