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月风华录——欧阳墨心
时间:2018-08-11 09:25:44

  尸天清面无表情,静静打量着四周,感觉到郝瑟的视线,立即垂眼问道:“阿瑟有事?”
  “没、没事!”郝瑟笔直脊背弯了一瞬,又挺直了三分,“尸、尸兄,放心,跟着老子走,老子是郝大胆、郝大大大大胆……”
  “好。”尸天清点头。
  郝瑟深吸一口气,提腿、迈步、一脚踩下。
  “呱!”
  突然,一声怪叫从脚下惊响。
  “有鬼啊啊啊啊!”
  郝瑟惨叫一声,身形一个飞窜扑到了尸天清身上,双手双脚好似八爪鱼一般死死将尸天清箍住,双眼紧闭,惨叫连连:“别找我别找我,我不抽烟不喝酒没有犯罪史饭前便后都洗手早睡早起身体好,我是好人啊啊啊啊!”
  尸天清双眼远暴睁,全身僵硬得犹如一根棍子,就这般直挺挺立在原地让郝瑟扒在身上,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呱呱呱——”
  一个黑影连蹦带跳从郝瑟脚下落荒而逃,看那造型,应该是一个癞□□。
  “咳,阿瑟,是一只蟾蜍……”尸天清哑声道。
  “蟾、蟾蜍?”郝瑟扒开一只眼皮,偷瞄了尸天清一眼。
  尸天清撇过脑袋,避开郝瑟目光,点了点头。
  “哈、哈……”郝瑟放开手脚,从尸天清身上滑下,抖了抖衣襟,一挺腰板,“尸兄,刚刚老子是试一试你的眼力,不错,小伙子眼神不错!”
  “是。”尸天清微咳一声,迈步继续前行。
  “且慢!”郝瑟突然一把拽住了尸天清的腰带,一双死鱼眼灼灼放光,“尸兄,你是不是很怕鬼?!”
  “嗯?”尸天清一怔。
  “尸兄一定很、很怕鬼是吧!”郝瑟一双死鱼眼死死盯着尸天清,“所、所以老子身为郝大胆,应该首当其冲保护尸兄!
  尸天清长睫慢慢眨了一下。
  “所以,如此危险惊悚的乱葬岗,尸兄你一定要跟紧老子的步伐!”郝瑟说完,就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将手掌伸到了尸天清面前。
  尸天清垂眸看了一眼,清咳一声,抬手握住了郝瑟的手掌:“是,天清很怕……鬼。”
  “对对对,老子抓着你,这样才保险!”郝瑟立时勇气大增,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大踏步前行。
  尸天清并排走在郝瑟身侧,清亮目光落在郝瑟额角——一滴晶莹的汗珠正顺着郝瑟腮边滑下——嘴角不知不觉勾了起来。
  郝瑟自是一无所知,依旧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前进:“话说这乱葬岗也太大了吧,而且每个坟头都长得差不多,总感觉像在原地打转……诶?!”
  郝瑟和尸天清脚步同时一停。
  “尸兄!”郝瑟赫然转头。
  “不对!”尸天清双眉一蹙,“这不是乱葬岗!”
  “是鬼打墙啊啊啊!”郝瑟一手攥住尸天清手掌,一手捧颊惊悚叫道。
  尸天清笔直身形顿时一晃,扭头看了郝瑟一眼,吸了口气:“这是一个阵法。”
  “啥子?!阵法?!”郝瑟立时从撞鬼的惊恐中回神,死鱼眼圆瞪四下张望,“该、该不会是诸葛亮的那种八卦阵?!”
  尸天清双瞳寒光猝闪,迅速扫了一圈周遭的坟堆,沉面点了点头。
  此言一出,郝瑟立时面色都变了:“尸、尸兄,你会破这种阵吗?”
  尸天清看了一眼郝瑟,垂下眼睫,微微摇头:“天清对玄门易术——甚是不通……”
  “我勒个去!那咋整?!”郝瑟顿时就慌了,“八卦、八卦……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啊啊啊,老子就知道这三句啊!”
  尸天清眉头紧蹙,静望四周,沉默不语。
  “尸兄,咱俩不会被困死在这吧?!”郝瑟搓着胳膊道,“听说这什么周易啊八卦阵法都特霸道,若是不知道破阵的法子,这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尸天清扫视完毕周边,骤然蹲身,眸光精锐,细细扫射周边土壤。
  “怎么?有发现?”郝瑟忙也蹲下身。
  “阿瑟你看!”尸天清用手指沾起脚边一小撮泥土,用指尖捻了捻,“此处的泥土较他处紧实了许多,定是有人常从此处行走踩踏所致。”
  “哈?!”郝瑟忙趴在地上细细观望,可眼珠子都要戳到地底下去了,也没看出有任何区别,不由咋舌,“尸兄,你这眼睛是x光啊,这也能看出来?”
  “若是轻功卓绝之人,所踏之处尘土不飞,雪霜不凝,自然看不出,可经常出入此阵之人,显然并无轻功在身。”尸天清收回手指,站起身,极目远眺,双眸亮的惊人。
  郝瑟也站起身,顺着尸天清所望方向望去,一脸正色问道:“所以,尸兄你的结论是?”
  尸天清回首向郝瑟一笑:“只要顺着这踩踏行迹前行,便是出阵之路。”
  那笑容,在灿灿星光下熠熠生辉,和尸天清之前的所有笑容都不同,似乎是心中有什么觉醒了一般,从内而外焕发出一种独特神采。
  总之,郝瑟再次看傻了。
  待回过神之时,发现尸天清正背对自己蹲下身。
  “尸兄?”
  “阿瑟,天清背你出去。”
  “诶?”
  “破阵之时,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天清背着阿瑟,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明白!”
  郝瑟立即手脚麻利爬上尸天清的后背,双手死死抓住消瘦肩膀。
  “阿瑟坐稳。”
  尸天清慢慢起身,站在原地,清冷眸光慢慢扫射整个乱葬场。
  突然,郝瑟只觉自己掌下消瘦肩膀的肌肉一紧。
  “阿瑟,走了。”
  郝瑟死鱼眼一绷,手臂一挥:“出击吧,尸兄!”
  尸天清身形一躬,身形随着郝瑟的喊声倏然奔出,仿若一道黑色疾风在乱坟堆中间穿梭而过。
  郝瑟紧紧贴在尸天清背上,死鱼眼圆瞪,只觉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景色飞速后移,有一词可表:风驰电掣!
  卧槽卧槽卧槽!
  尸兄简直秒杀所有交通工具啊!
  要不是此时环境气氛不对,郝瑟简直都要激动得大叫起来。
  尸天清背着郝瑟乱坟之阵中飞跑急转,数次之后,眼前的坟堆的密度便越来越稀,最后眼前只剩下几个零落的坟堆,忽然,尸天清背着郝瑟一跃而起,跳过最后一个坟堆,翩然落地。
  郝瑟趴在尸天清背上定眼望去,但见浓浓夜色中,一座破落不堪的建筑伫在眼前,残垣断壁,破瓦荒草,门梁之上歪歪挂着一个牌匾,上面三个字缺笔少画,仅能从轮廓中推断出是“归德堂”三个字,两扇破破烂烂的木门虚掩,门内透出青幽幽的光线来,在这一片荒凉之地,显得甚是鬼气森森。
  “尸兄,怎么办?”郝瑟眯着细眼,“是不是应该先打探一下,万一……”
  “阿瑟稍后。”尸天清双手托住郝瑟,脚步轻灵迅速在周遭巡视一圈,最后在堂后找到了一处断墙。
  “阿瑟,抓稳。”
  尸天清交代一声,便后退数步,然后骤然加速,飞速踏墙而上,直上墙头之时,脚下狠力一点,身形飞跃腾空,几乎与屋檐平行,下一刻,郝瑟只觉眼前一花,竟是尸天清凌空一个平行飞旋,背着郝瑟落在了屋脊之上。
  二人重量落下,发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但在这寂静夜里,却是分外令人触目惊心。
  郝瑟倒吸一口凉气,忙捂住嘴,憋住声音。
  尸天清身形骤然紧绷,背着郝瑟静蹲屋梁之上,一动不动。
  良久,屋内屋外也不见任何动静,郝瑟这才放下手,暗暗松了口气。
  尸天清紧绷身形渐渐放松,示意郝瑟从背上下来。
  郝瑟小心翼翼蹲好,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尸天清,不由一怔。
  但见尸天清黄面阴沉,双眉紧蹙,面色十分不善。
  “尸兄?”郝瑟悄声问道,“你咋了?”
  尸天清抬眼看了一眼郝瑟,面色变了变,轻轻摇了摇头,探手将屋脊前的几块瓦片掀了起来。
  隐隐的青色亮光从空隙处透出,也透出了人声。
  “如今这买卖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聚义门也太黑了吧……”
  卧槽,这两个声音很耳熟啊……
  郝瑟死鱼眼一闪,身体前倾,趴在那瓦片空隙处定眼看去。
  但见正下方,燃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灯火昏暗,摇曳不定。
  有三个人以油灯为中心围坐一圈,一个是身穿道袍的道士,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大汉,还有一个——是身罩长衫的书生。
  郝瑟死鱼眼豁然绷大,头顶青筋爆出一个十字。
  文京墨!天机道人!毛洪庆!老子抓到你们了!
 
 
第41章 四十一回 内讧起逼入陷阱 再出手英雄讨债
  一灯如豆,暗光摇曳。
  昏暗灯光下,天机道人从怀里掏出钱袋数了数银子,长叹一口气道:
  “瞧瞧,好容易才赚来五十两银子,一转眼,就被聚义门收去了五成,狐狸,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天机道人对面,文京墨盘膝而坐,双手插袖,双目半睁半闭,长睫缝隙中,隐显精光,猛一看去,就如夜色中的狐眸一般,诡光闪闪。
  听到天机道人所言,眼皮微微一动,慢声道:“若无聚义门庇护,咱们早就被官府抓了,如今缴些份子钱,自是应该。”
  “狐狸,老道老道的意思是,这聚义门外门的份子钱越来越高,远不如里门——”毛洪庆粗着嗓门嚷嚷道。
  “里门?”文京墨双眼豁然睁开,精光四射,“你们想入聚义门里门?!”
  天机道人和毛洪庆对视一眼。
  天机道人点头:“狐狸,只要入了里门,以后这份子钱,就只需交两成。”
  “而且一旦入了里门,便能在聚义门分舵寻到住处,再不用天天窝在这鬼地方了。”毛洪庆也一脸激动道。
  文京墨定定望着二人半晌,倏然,嘴角一勾,显出一个阴森森的冷笑:“冯峒来找过你们?”
  “那位大人可是聚义门四十八分舵的风门门主!”毛洪庆一脸紧张道,“狐狸,你应该称人家为冯门主!”
  文京墨冷笑一声,眯起双眸,慢悠悠道:“聚义门,聚众义,外八门‘金、皮、彩、挂、评、团、调、柳’,三教九流遍地走,里四门‘惊、风、燕、乌’,生死兄弟双拳开——老道、老毛,这些你们可曾听过?”
  天机道人和毛洪庆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文京墨挑眉看了二人一眼,嘴角笑意更浓:“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说着,文京墨慢慢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长衫,朝天机道人和毛洪庆一抱拳:“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二位已决意入聚义里门,那咱们就此别过。”
  “别啊,狐狸!”毛洪庆噌一下跳起身,“咱们仨在一起搭班子都快三年了,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如今在这节骨眼上,咱们可要共进退啊!”
  “对对对,老毛说的对,狐狸,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加入里门,咱们兄弟一起也算有个照应。”天机道人也忙起身劝道。
  文京墨双手拢袖,双眼微眯,笑意不减:“你们这是逼我?”
  “没有没有,我不是想让咱们兄弟有福同享嘛。”毛洪庆连连摆手道。
  “有福同享?”文京墨唇角笑意变冷,“是一起跳火坑吧!”
  “哎!狐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毛和我可是一片好心呐。”天机道人面色一沉。
  “好心?”文京墨迈步,走到二人身侧,冷笑凝在嘴角,一字一顿道:“入了聚义里门,生死不出,死生不离,这一生,都要听令于聚义门差遣,再无自由之身,这与死又有何异?”
  天机道人面皮一抽,毛洪庆眉梢一动,双双沉默。
  文京墨轻叹一口气,纤瘦身形绕过二人:“老道、老毛,念在我们三人同行一场,我劝二位趁早回头,莫要被那冯峒的花言巧语蛊惑了心智,追悔莫及……”
  “哎呦!狐兄弟这话说的可就太见外了,我冯某可是一心为你们兄弟着想啊!”
  突然,一道尖锐嗓音从门外传来。
  文京墨脚下一顿,猝退几步。
  门板“砰”一声被人踢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涌了进来。
  为首一人,一身铁灰色短靠,腰系宽带,背挎长刀,身形颇高,其貌不扬,唯有一双眉毛很是抢眼,浓重如泼墨,张牙舞爪挂在一双绿豆眼之上。
  在他身后,随着五个身形魁梧的黑衣汉子,个个手持长棍,神色凶悍。
  一直挂在文京墨脸上的冷笑倏得消失了。
  “冯峒……你怎能——”
  猝然,文京墨双目一闪,冷冷瞪向身后的天机道人和毛洪庆:“是你们告诉他的破阵之法?!”
  毛洪庆头颈低垂,闷不吭声。
  天机道人扯出一个笑脸:“狐狸啊,我们也是为你好啊,冯门主说了,只要你和我们一起入了分舵风门,以后保证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天机道长说得没错!狐兄弟,你的本事冯某可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像你这等人物,若是就此埋没于江湖,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被称为冯峒的男人堆起满脸笑意道:“说实在的,这外八门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贼混的,狐兄弟你如此大才,若是加入冯某的风门,定能大展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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